窒息

17-19完结

☆、chapter 17 緣滅(1)
晚上八点,米色窗帘静静地伫在窗边,空调有点冷,让人不禁把身子窝到被中,房里很暗,只有小书桌上一盏台灯,发出橙黄色的微弱光线,在漆黑中默默的坚持。
「你在哪里?」刘惠珠拨了一通电话给罗天佑,平日下班以後,他定会打给自己报平安,但在这一段时间,他忽然变得消声匿迹。
「刚下班,现在要去吃甜点,晚点打给你。」漠然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厢传来,没有等到惠珠的回应,罗天佑已把电话挂断──
那是一个极度陌生的氛围。
刘惠珠呆滞的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短暂连半分钟都没有的通话时间,心突然被什麽揪紧了一般,有点难受。
她不自觉的蹙起眉来,脸上尽是复杂的情愫,把眸子稍微转向窗外,望着那半圆的月,稀疏的星,刹时落寞了起来。
又是吃甜点,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晚上,他这麽对自己说了。可是,哪来的那麽多甜点……
刘惠珠清楚的明白,罗天佑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犯罪的藉口罢了。然而,若没有等到他亲自开口承认,惠珠绝对不想相信,也不想拆穿,恐怕是因为,她受不了离别,无法面对自己苦心经营,卸下心防以为步向幸福的一切,在一夜之间全部摧毁。
她静静地等着他的来电,一声不发的,尽管她知道,他g本就不会打来,却还是等着,期盼着,电话响起的那一瞬间,期盼着,听到他的声线,那声线,会如从前,是温柔体贴,充满疼惜眷恋。
但是她始终还是等不到……
凌晨十二点,撑着快下垂的眼皮,刘惠珠为图清醒,猛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脸,接着拨下了一通电话,一通改变一切的电话。
「你在哪里?」刘惠珠很似平淡地吐出一句,「还没吃完。」然而电话的另一端,却是更漫不经心的回过一句。
凌晨十二点,刘惠珠永远的记得,那个凌晨十二点,那一个让世界颠覆的转折点……
「为什麽你最近总是跑去吃甜点?」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刘惠珠居然脱口问出一句,就连她自己,也被这不经意的,完全是在意料之外所讲的话吓得目瞪口呆。
宛如终於是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忍受不下去永远被蒙在鼓里,忍受不下去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忍受不下去,明明知道事实的真相,却自私的装作若无其事,那麽卑鄙的自己……
从惠珠说出这句话的之後三分钟,电话里头陷进了深深的沉默,沉默得连空气都有机可乘地灌了进去,沉默得不留半分余地,沉默得恍若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然後,像是过了几百年那麽悠长的时间,罗天佑终於开口了,他的一口呼吸,就如深沉的压迫,从他有点无可奈何的声音里,她仿佛可以幻想得到,此时此际他正在蹙眉的表情。
「不瞒你说……」听到这四个字,刘惠珠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尽管她早已知道这个不可逆转的事实,可是在内心深处,她是有多渴求,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有点长有点恐怖的梦而已,她多麽希望一觉睡醒,就可以什麽都没发生过,她多希望他不要说出那一句,让她崩溃的话语。
然而这一些,他都不晓得……
☆、chapter 17 緣滅(2)
「我有了别人……」终究,罗天佑还是开口了。
刘惠珠的眼泪早已如滂沱大雨般倾盆而下,把自己淹没的没有余地,然而,电话的另一端,却传来让人心如刀绞的言语,「我这几天,跟她在一起,她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她什麽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
够了,真的是够了!
「我不想听……」沙哑到模糊的声音从刘惠珠的喉咙中传来,她几乎哽咽的喊了好几句,「我、不、想、听」
罗天佑肯定是听得见她说的话的,即使多麽的模糊不清,然而他还是残忍的,向她炫耀与那第三者的感情,或许是有口无心,却在无形中用一把又长又弯的刀,狠狠剥开了惠珠的心,「可是她对我很好……」
「够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别说了……」已经到了她无法承受的余地,她苦苦地哀求着他,想阻止他的言行,「惠珠……对不起……」
对不起……
就算是成千上万句的对不起,又有何用处呢?无论说多少次对不起,也换不回早已深深烙印的疤痕,那些伤口,再也无法回复原状了……
她g本不想听这一句於事无补的话语。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刘惠珠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发了狂地重覆着这一句,而每当她用力地呼吸,喉咙就如同被空气灌入,很乾,很痒,很痛……
她突然下意识地把电话抽离,猛地挂断,关上电源,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却又不敢放声地哭泣,深怕被太过肆无忌惮会被父亲发现。
不知道哭了多长的时间,哭得满脸泪水,连头发都湿漉漉的贴在脸颊的两边,眼睛周围已被擦拭的红肿破皮,就连鼻子也没有幸免。
後来,刘惠珠没有去睡,她睡不着,於是她坐了起来,开始盯着被空调吹至冰冷的地板,若有所思着好一段时间。
明明下个月就是月圆,然而今日,自己却要面对决别,明明前一阵子他才信誓旦旦地说什麽希望他们两个人就像那条定情项链上的吊坠,永远都不会分开,而如今,他却有了别人。
到底要如何才能去承受,这突如其来,如暴风雨袭击的转变?刘惠珠并不晓得。
她脑海中更多的思考,是自己该原谅罗天佑,还是接受他,有了别人的事实,接受那个第三者……
可是,她好不甘心,她自问自己待罗天佑也不差,在困难的时候,经济上,都是刘惠珠一人支付的,她省吃俭用,甚至连一碗面都不舍得吃,默默地在他背後支持他,鼓励他……
可是最後呢,又得到了什麽?
她徐徐地伸出手来m着x前的项链,痛苦地阖上了眼,项链冰凉透心,冷得散出一阵深深浅浅的疼痛,不断地紮进心房,侵蚀着残余的一点点希冀……
她彻夜难眠,头昏脑胀地思考了一整晚,在第一抹晨曦的光线照s进来,把她一脸的憔悴映得清晰之际──
她终於,有了决定。
☆、chapter 17 緣滅(3)
日光徐徐地照s进来,灼目不堪,静寂的屋子里,埋着一颗受伤的心……
如果说当太阳升起之际,就表示展新的一天来临,那麽在这一天里,你需要面临着什麽?希望还是沮丧,地狱还是天堂?
刘惠珠坐在书桌上握着手机许久,她的脸上尽是凝重无比,眼皮底下的深深黑轮,就是她心力交瘁的依据。
「……我们,还是分手吧。」
电话刚接通,惠珠便径自地吐出一句。她把头抬得老高,把目光定在掉了漆的天花板上,哽咽地吐出这一句後,痛苦无奈随之赶到,她因而蹙着眉,阖上了眼睛。
「好……」罗天佑在电话里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心底也有着一种的无可奈何。
结束了吧,如无意外……
刘惠珠紧紧地咬唇,为了阻止她那已掉了一整晚的泪又不争气的落下来,她的心就如钻心的痛,其实她多麽希望,他会挽留自己……
但终究还是没有。
「可是,你能不能把项链还给我?」
什麽?
就当刘惠珠正准备挂线的时候,罗天佑却没良心的传来这一句。
闻言,刘惠珠完全怔愣住了。
可是後来,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霍然冷冷的笑了,笑得不可理喻,「好!好啊!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当他说出交还项链这个条件,惠珠就清楚的明了,她在罗天佑心中的地位了。
原来,连一条项链都比自己来得重要吗………
要项链做什麽,送给那个第三者吗?她才不晓得。她只知道,在当下,她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在跟罗天佑在一起的日子里,所有的付出,g本都是狗屁!
此时此际,他又不可理喻地在她刚出血的伤口上重重地割了一刀,毫不犹豫,甚至听不出有一丁点的怜惜。
终於,刘惠珠没心没肺的笑了,那一颗本灼热的心,仿佛在一刹那,变得死灰,缠绕成一个黑洞,一步一步地迈向幽冥之地……
然後,她懂了。她懂了猎人的天x,g本就是捕食懵懵上勾的兔子而已,待牠毫无利用之地,到猎人厌倦了自己,自然就会被抛弃。或许,抛弃的念头,早已存在,只是刚好的,猎人又遇上了新的,看起来更美味更诱惑的小鹿而已……
从罗天佑在交往之初所对自己交待的过往一切里,她早就该懂了。
只是她好恨,恨自己为何会如此愚不可及,笨到这麽一个境地。
面无表情地按下通往地下的电梯,刘惠珠的心就如打鼓,一跳一惊心,她拼命地按耐着心中崩塌的情绪,若无其事的进入电梯。
就好似所有的空气都被榨乾榨净,如同致命一般的空虚压迫感来袭。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就如同有什麽很重要的东西,不情愿地被人狠心抽离身体一般,好不堪……
步到大堂里,远远地便可以瞥得见玻璃门外伫着的,罗天佑的身影,只见他与对上一次见面时相若,专心致志地耷拉着头,死死地盯着手机。
惠珠缓缓地走了过去,有点气,又有点复杂交错的情愫,当她一想起,下一秒钟以後,自己跟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她就好想哭泣。
推门银色的门柄,刘惠珠一面走过去,步履有点急,一面则伸出手来,解开项链的锁扣,屏着呼吸,猛地把项链塞到罗天佑的手中。
塞的时候,他还没有抬眸,他甚至不知道刘惠珠走了过来,只是惠珠再也无法停下来留意他下一刹的表情,她拧头就走,在大街上大力地抹着脸,不自觉地哭泣。
刹时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心很痛,很茫然无助……
不可以留下来,就算多看他一眼都不可以。因为她怕,她怕无法克制自己,她怕她不受控制地奔上前去把他紧紧地拥住,她怕她心软地对他说出不理x的一句,「我不介意,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什麽都不介意。」
尽管她真的想这麽做,然而她知道,不可以。
☆、chapter 17 緣滅(4)
然後,她又把自己关在门後的一小块空间里,就如同半年以前的自己一般,那麽不知所措地像个傻子。
如果可以,在此际,她多想有一个人,会分半个肩膀给她,让她可以无所顾虑,放声的哭泣,她多想有一个辽阔的空地,可以任由着自己,大喊、大哭、大叫、大吵、大吼、大笑……
然而,世界上,还有没有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依靠?
滋滋──
在这个时候,一阵拯救的声音响起。
「喂?惠珠,你怎麽了?刚刚佑打了一通很奇怪的电话给我,说你们……」张亮的声音永远都是救命符,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遍体鳞伤之际,在绝望彻底,在心悸得无法呼吸,他总是很急时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张亮……」如同置身一个湖里,差点被水淹死,骤然抓着了一g水草一般,「怎麽办……他不要我了……什麽都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她还是泣不成声了,尽管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哭得像猪头一般,要很坚强地活下去,然而这份如同把全世界的空气都抽空的窒息感,却如同一只野兽,悄悄地隐埋,再倏然地冲到自己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的身心、灵魂,一并吞了下去。
「你别哭,别哭……我现在来找你好不好?你可以慢慢跟我讲,好不好?你先冷静下来……慢慢地呼吸……」
张亮冷静沉着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是一种有着十足安抚能力的声音,可以令人瞬间的卸下心,又瞬间的平定。
「好……」
刘惠珠忍住鼻涕眼泪,抹了抹眼睛,咬着唇应了声:「好。」她的抽泣声如打嗝一般的连续,脑袋不受控制的不断升降,顿感沉重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刘惠珠就顶着那草乱的头发,肿得如金鱼的双目,呆到不行的黑框眼镜,奔下楼去。
她甚至g本无法明了,也无法预知,这一去,就将把自己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永远,永远……她将再见不着一丝的光明。
绿茵茵的花圃後面,一个石阶梯上,有一男一女坐在那边,啜泣声不断地传来。天灰朦胧的,一大片的乌云堆积在天边,看似快要下雨,快要刮台风了。
而这般的天色,就正正是一面映照刘惠珠的内心世界的一面镜。
「他为什麽要这麽对我……为什麽……」
刘惠珠垂下头来,自言自语地呢喃,豆大的泪珠子从她的眼眶中猛地滚落下来,碎了满地。
张亮就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听刘惠珠把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过後,他差点没按捺住心中如火山爆发般的愤怒,跑去把罗天佑给宰了。
但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刘惠珠哭得那麽伤心,说得那麽激动,眼神里甚至充满了憎恨,她还是不会希望看到罗天佑受到伤害。
她只是气自己,气自己没有能耐,没有能耐让罗天佑乖乖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因此,张亮还是打消了冲动的念头,只是静静地在惠珠身边陪着她,安慰着她,偶尔的为她拍拍背,递面纸。
他可以做的,也只有这麽多了……
叮铃铃──
然而,在他们二人沉醉在忧郁迷茫之际,他们忽略了某些东西,不只是被撂在惠珠家中的,不断响起的电话而已,更多的,是周遭遍布的,他们所没有注意到的,一双双窥探的好奇眼睛。
☆、chapter 17 緣滅(5)
四肢无力地返回家中,刘惠珠只想盖头大睡,半只脚才刚踏入房门,家里的电话便骤然响起,让惠珠有点不悦。
她一脸颓废地走到电话前面,似乎很不情愿。
「喂?」以惠珠现在的状态,无论言行,也只是徘徊在懒散,自我松懈的氛围,「喂!你今天出去了?」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当稍微卸下了防范,自己会因此而误入布满荆棘的丛林。
严苛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刹时让惠珠心中一惊!
「没有啊。」尽管刘惠珠故作一副的淡定,把声带保持得如平常一般,然而,面对父亲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毫无预警的盘问,她还是心虚。
「没有?怎麽会没有?没有为什麽我打给你那麽多遍也没人接!」训斥的声音如雷贯耳,用力敲击着刘惠珠的心,她下意识地吞了口唾y,一时也想不出来该如何回应。
父亲平日那麽的家教严厉,每每刘惠珠都只是偷溜出去,在六点以前返回家里,却没有料到父亲今日会突然袭击,杀她个措手不及。
心脏砰砰地跳得厉害,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之际,刘父却宛如想罢休般地随便大声嘟嚷了几句,「算了算了!你给我下来吃饭!」
这下子,惠珠才终於松了口气,拍着自己差点被吓到不能呼吸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而心中还是余留着一丝的惊悸。
但刘惠珠不知,海中心早已激起了一大片的浪花,海啸,随之便会到步袭击──
餐馆的一张圆桌上,满布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刘父与他的麻将友们围在一起,一路有聊有笑,吃得很尽兴。
刘惠珠安份地静静坐在刘父身边,吃着东西。整个过程都看起来相安无事,而刘惠珠时不时抬眸偷瞄着刘父的面部表情,也微略猜到他已经把方才的气忘得一乾二净。
就在她正准备要完全安下心的时候……对面的一个光头叔叔却倏地瞥着自己,吐出一大番奇怪的话来,「年纪这麽小谈恋爱不好啊,你知道吗?我女儿以前像你这麽大的时候,就是跑去谈恋爱,差点没被我打断了腿!」就仿佛是别有用心……
脉搏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仿佛听见了弦外之音!
「所以不要谈恋爱,知道吗?」在光头叔叔说完一番让惠珠既疑惑又不心惊的话後,刘父撇头望着自己,摆出有点嘲笑的嘴脸,对自己吐出一句。
过罢,也不知是否兴致太过良好,刘父竟喝了好几杯的威士忌。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再次回到家中,惠珠又把自己关在那一间小小的房里,戴着一副看起来与她格格不入的,很像书呆子的黑框眼镜,如平时一般坐在电脑前面,上着。
晚上九点,刘母下班回来。
拖着一身的疲惫身躯,打开家门,涌入她鼻息的,是一股又一股浓烈的酒味。而此时此际,刘父正神色自若地躺在沙发上,手执摇控,慵懒的看着电视。
一闻到这身酒味,不用问,刘母便对刘父的行踪了如指掌,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她把门用力地关上,冲到刘父面前破口大骂了起来。
「整天去赌!不工作也不给家用!你活着到底有什麽屁用!」
「你讲什麽?你有种你给我再讲一次!」
刘惠珠戴着个耳机,从房间里也听得见他们二人的争吵声,尽管她已把音量调到最大,对话的内容依然十分清晰,然而她也见怪不怪,父母争执这件事,对她家来说,g本就是家常便饭,没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但不知为何,不同的是平日争执总是不欢而散他们,今日却吵个不停,父亲的态度好似比平日来得更激烈了许多,不知是否喝了酒的关系。
刘母x子倔,又十分地好胜,每次都势必要吵个你死我活才善罢干休,每每吵到最後,刘父总是懒得理她,跑去呼呼大睡,然而今日,却没有。宛如今日,才真正地踩中了他的底线,刘父忍耐许久的熊熊烈火也终於爆发了,爆发得一发不可收拾。
「刘惠珠你给我出来!」
☆、chapter 18支離破碎(1)
这样的一个场景,十分明显,就是男方吵不过女方,开始要拿孩子出气……
话音未落,刘惠珠便被他吓得整个人弹起,却又不敢违背,只好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还没有踏出房门,刺耳的吼叫声便要把她的耳膜穿破,「你为什麽说谎!」
刘惠珠早已被吓个半死了,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她当然晓得,父亲在说些什麽。
「干嘛不讲话?你是不是没被人揍过?」瞥着父亲狰狞的嘴脸,惠珠刹时忆起第一次被打的情形,此番想起,那一幕幕的动魄惊心,恍若依然地记忆犹新,就好似发生在昨天而已。
她知道父亲想要做什麽,也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副嘴脸,她一看到就觉得恶心!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霍然,刘惠珠一脸倔强地瞪着父亲,妄顾心中的万分恐惧,猛地把黑框眼镜摘下。
「哎呀!那麽嚣张?还摘眼镜准备让我打!」看到这一幕,刘父简直是怒气攻心,一道火焰刹时翻滚了全身。
摘下眼镜以後,有三百度近视的刘惠珠,感到视野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那一个又一个的拳头,挥往脸上的猛烈剧痛!
仿佛听见了骨头与骨头互相撞击的声音,父亲的每一下挥拳,都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刘惠珠没有反抗,只是任由着他打,被打得倒下了,又捂着脸爬起来,不断地重覆着这一个过程。像是卡带了一般,没有停歇……
「别打了……别打了!惠珠你快点跟爸爸道歉!」
终於,眼见着惠珠快要撑不下去了,刘母冲上前去拉开丈夫,夺力地阻止着这场暴力,然而,她一个小小妇人,手无搏**之力,也完全是白废力气,g本无法阻止这一场悲剧。
「对不起……」
几乎虚弱无力的声音从惠珠的喉咙中传来,话音刚落,刘父立马睁大了眼睛,拳头也更加的变本加厉!
其实刘母只是想让惠珠认错,好让丈夫放过女儿,但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对於早已气得无法思考的刘父来说,就是一个承认犯罪的字眼,把火焰煽得更猛烈的声线。
在他眼里,永远只有做错事的人,才会说对不起。
「你不要再打了!」眼见局势愈来愈糟糕,刘母不假思索地便用力地拉开惠珠,拉是拉开了,但几乎要把耳膜震破的声音以及如狮子一般凶猛的模样,刹时充满了整个瞳孔。
只感背部一阵的强烈撞击,脖子紧得无法呼吸。
「你***可不可以不要烦?整日烦着我教小孩!」
刘父的双目布满了血丝,睁得偌大,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用最快的速度,把妻子狠狠地撞上墙,死力地掐住她的脖子,一脸想要把她置之於死地。
刘惠珠很不甘心,也很不服气,多年以来,就算这麽被父亲对待,受尽了折磨,她也都忍气吞声。平日打得她遍体鳞伤也就够了,但如今他却连母亲都不放过!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瞥着母亲难受得几乎窒息的模样,她恨……她恨自己手无寸铁,没有半分保护母亲的能力,她恨她长於这个家庭!
然而就算她恨,又如何呢?她只能唯唯诺诺地,任由人摆布……
「你别打妈,是我不对!不关她的事!对不起……」
刘惠珠跑到父母亲的身前,用力地想挪开父亲的手,且大声地叫着赶着母亲躲到房里去。
「我叫你说谎!叫你说谎!」後来,惠珠又独自地忍受着一起一伏的剧烈疼痛,「明明他们就跟我说看到你跟一个男生在一起!还敢骗我!」激动到顶点,刘父一骨碌地走到沙发边,拿起一支风湿用的拐杖,骤然重重地往刘惠珠的脚上敲了下去!
一条红紫色的瘀痕立马现形!
骨头就好似要裂开了一般……
「你滚回房里去!我不想看见你!」极度厌恶的神情,鄙夷得甚的口吻,锐利的目光,每个举手投足,都恍若让她清晰地忆起几年前,第一次被人虐打的情节。
即使这几年来,这种日子依然挥之不去,但第一次的经历,比所有都来得更刻骨铭心。
捂着被得不似人形的脸,刘惠珠一瘸一拐地步进房里,把门狠狠地关上。少顷,几乎把世界颠覆的情绪,滚滚来袭──
☆、chapter 18支離破碎(2)
她用几乎肿得张不开的眼睛,瞥着坐在自己床沿的母亲,秒间,她便整个身子栽在了母亲的怀里,她哭着喊着求着,「妈咪我想走……我不想再对着他了……你快点报警叫人抓了这个变态……」
泪眼模糊,一个抬眸,刘惠珠只见到母亲犹豫的脸,虽然母亲x子倔,但一听到女儿说要报警抓了这个跟自己同床十几二十年的枕边人,她的心就刹时软了下来,开始到处找着藉口,「可是如果报警的话,你学习那边怎麽办?我怕你的成绩会不好……不如明天再看看……好吗?」
刘惠珠是知道的,知道母亲总是会在危急关头心软,想想也知道,每一次自己被父亲暴力对待,母亲有哪次不是说要跟他分开,结果还是留了下来,还拼命地帮他说好话,说他下次不会了……
或许惠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她只是觉得很累了,真的很累了,她多麽希望自己可以睡得沉沉的,死死的,再也不要醒来。
人们总是说,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代表新的希望新的开始,可是在惠珠来说,她永远不希望光照耀进来,因为那温暖的阳光,不过是梦魇的开端罢了。
她g本不晓得,明天早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还要遭受到怎样的撕心裂肺的对待,怎样的幽暗色彩,她被折断的翅膀,到底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够长得出来……
然後,她睡了,迷迷糊糊地睡了,在睡梦中,她好像听见了父亲发疯的声音,看见他把家里所有能毁坏的物件都摔到地板上的场景。
恍若看到母亲跪在地板上,拿着一块抹布,慢慢地捡起地上的残骸,憔悴的身影,又看见父亲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一脸无情……
不知是否天公怜悯,第二天早上,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大到交通都无法运行,於是刘母的公司给予了她半天的假期。
虽不用上班,但一大清早,刘母便急忙地出了门去。正所谓家丑不得外传,但由於惠珠的全身都肿得厉害,布满了瘀血,特别是脸,不好带她去看医生,刘母只好下楼去买了点芦荟,为女儿敷敷脸。
直到午饭以前,惠珠都呆在房里,睡了又睡,没有半点的j力,全身的骨头,皮r,都宛如散掉了一般。
中午的时候,刘母煮好了午饭,三个人又同桌进餐,过程里,惠珠与母亲依然在捱骂,有好几次,刘父甚至想要拿起椅子向帮腔的刘母砸去,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继续。
而两名女子只是默默地吃饭,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暴雨在下午稍微平缓,刘母接到命令便马上回到工作岗位去,而刘父则不知到哪里悠晃去了。
刘惠珠静静地呆在屋子里,坐在地板上呆滞了好长一段时间,像是过了几百年,她缓缓地伸出手来,m了m自己的脸,她不敢照镜子,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然而,像是想到了什麽,她鼓起勇气来,从书桌上拿起手机,为自己拍了一张照片,即使照片中的自己,多麽的恐怖,她还是咬紧牙关。
心底不甘的叛逆的火花,在此时此际慢慢地燃起──
☆、chapter 18支離破碎(3)
咔嚓──
轰然的开门声让刘惠珠的心漏掉了半拍,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声贯穿耳膜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你妈呢!」
「去上班。」
刘惠珠坐在电脑面前,懒得搭理他,很漠然地回应了一句。
少顷,厨房传来霹雳啪啦的撞击声响,不知是过了多长的时间,又有声音吓得她失了魂魄。
「出来吃饭!」宛如杀人犯一般的口吻……
闻言,刘惠珠闷声不响地从房里走了出来,在吃晚饭的过程中,也没有说话一句话,然而刘父却得寸进尺,继续着他一如既往的恶劣言行,「讲不听!整天只懂得撒谎!」
再恶劣的言语,刘惠珠都不屑一顾,她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心底,已不知回驳了多少句,在当下,她多想拍着桌子站起来,对着刘父大吼:「啧!你个死变态!都快要坐牢了!还敢那麽嚣张!」
她发誓,她一定要挣脱这个牢笼。
於是在晚饭完毕後,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上找寻社工的联络方法,打了一通电话,把所有被虐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待。
过罢,跟惠珠通电话的社工要求她提供姓名及住址,看似马上就要行动,将刘父收押,在当下,刘惠珠却胆怯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麽做到底对不对,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不知道,当母亲知道她的做为以後,会不会痛恨她。
因此,她还是很不知所措地询求着社工的意见,於是社工便思索了一番,提议惠珠晚上把母亲一起找出来,在外头谈谈。
後来,跟母亲报备了以後,晚上大约九点,刘惠珠对父亲撒了个谎,说要跟母亲下楼去买女x用品,便戴上口罩跟墨镜,下楼去了。
在楼下的小公园里,灯火虽算不上通明,但摘下口罩与墨镜,两位社工还是可以看得见惠珠的伤势。
主要的情形她忘了,她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母亲忧郁的忐忑的神情,以及社工和善的劝勉,内容大概也是在说:「这次真的要离开他了,因为打的很严重……」
在内心不断犹豫拉扯之间,刘母终於点下头来,於是惠珠很快地便被送往医院去验伤。
而先前拍下的照片,以及验伤的报告,成了指控父亲的最有力证据。
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她只记得有某一天,刘母来探望,告诉自己父亲已经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惠珠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对於父亲被收押一事。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惠珠都没有质任何人联系,她的手机状况也一直处於关机,也不知是否寂寞难耐,在安静的病房里,刘惠珠觉得很是孤寂。
就好像有很多又冷又刺骨的风不断地袭进心里,然後终於有一天,她情不自禁地开了机,却收到一大堆的未接来电跟短讯。
然而在这一大堆错过的讯息里,怎麽翻,她却也翻不见「罗天佑」三个字。
也对,或许他现在正跟哪个女子在一起,而自己的死活,对他来说,g本无关紧要……
或许早该淡然了,但是不知为何,惠珠却感到心脏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刘惠珠!你这半个月跑去哪里了?我怎麽都找不到你……」
电话里头,传来张亮的焦急声音,单凭声音,刘惠珠好像已经可以想像得到,他此时此际的担忧表情。
像是漂流在海中的自己,找到了可以抓着的树干,刘惠珠刹感情绪来袭,这段日子里,她都很坚强的没有留过半滴眼泪,然而被这麽一问,她还是忍不住了。
最後她还是把整件事,都告诉了张亮。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然而,电话的对头,就只传来他自责的声音。日子一天天下来,张亮也不时前来探望,惠珠的伤也慢慢地好了,而这一件事情,悄悄地成为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开学以後,校园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互依偎,因为升学的缘故,也为了可以找到更好的出路,关宝怡转学了。
她转学了,那一个曾经跟自己如此要好的人。尽管不舍,但当关宝怡每每打电话问起,刘惠珠都只会说自己过得很好。
她怕,她怕自己会为别人带来不幸。不管是伤心还是难过,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上的伤痕,她都只想一个人承受……
如果要痛苦的话,那就一个人痛苦好了……
☆、chapter 18支離破碎(4)
後来,刘惠珠又迎来了新的转变。
她与母亲搬离了原来的家,负责的社工欧阳姑娘曾经询问过她们要不要入住家庭宿舍,但是刘母拒绝了,可能是不想被别人瞧不起,她坚持自己与惠珠出去租房子住。
然後她们找到了一间很小的屋子,是间天台屋,屋租虽说已算是比外头的便宜,但凭着刘母独自一个人的薪水,还是扛得很艰辛。
「这个月的水电很贵……房租又那麽多……」
於是,在母亲每个月哀声叹气的抱怨之下,惠珠选择了出去做兼职,以帮补家计。
只是白天要上学,晚上要工作,长久下来,惠珠的身心都很疲惫了,见状,刘母又於心不忍……
於是在某一天晚上,惠珠下班回来以後,刘母说出了一堆足以改变所有局面的话来。
「不如你不要上班了,你写一封求情信给法官,我们回去,跟爸爸一起住,好吗?」
多麽语重心长,多麽用心良苦的话啊……
这句话,脱口一出,惠珠便疯了一般,站起身来把屋子里的家具通通给砸了!她不要!要她做什麽都可以,就算是天天上班,多累都没有关系,可是她就是不要,不要回去!
可是母亲,却不懂她的心。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我不要跟你住了!你走开──」
刘惠珠惊声尖叫地抗拒,发了狂般地把头往墙上撞。
她就是死,也不要回去!
这种偏激的行为,终於在血腥中落幕,最後,惠珠头破血流地,又进了一次医院……
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那个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她的心,原来一直都没有远离父亲,或许,她很早就想了,跟父亲再住在一起……
而果真,在惠珠进院以後,母亲便搬了回去……
终於刘惠珠还是回到一个人了,回到她最抗拒的孤单与恐惧……
周末的第一缕光线线缓缓地折s进来,骤然把屋子照得光亮,映出一道暖暖的光辉。
刘惠珠彻夜未眠,她的床很靠近窗,一整个晚上,她就这麽地盯着外头的天空,看着它如何暗下来,又如何变得光亮。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度陌生的空间。一间偌大的房间里,有着五张床,刘惠珠占其中一张,除此之外,分别有着四个不熟悉的脸孔,正盖着被子,在床上呼呼大睡。
就处在空调下方的刘惠珠,禁不住冷地拉了拉被子,手脚已变得僵硬冰冷,然而她不能把空调调小,因为这个地方,不只是属於她一个人的。
自出院以来,搬入宿舍已有一个多礼拜,在这一个礼拜里,她过得很艰辛。
宿舍拥有着很多不可打破的规条,门禁比在家里的时候更分外地严厉。
外出时间通常以节数计算,两小时为一节,每日可用两节,总共四个小时。若是把每日的节数累积,储存,到周末的时候,最多可以外出八个小时。
午饍时间不得外出,外出也必需在晚上七点前回到宿舍。
而节数这种东西,则要视在宿舍里头的表现来评定,若表现得不好,便无法取得完整的节数。
若有犯规,或在宿内表现恶劣,便会被剥取入住资格。
就好像随时都会踩到地雷一般,在宿舍里,刘惠珠总是一步一惊心……
宿舍里头的大部分女生,都是因为家里的管教出了问题,而被送进来,放假的时候,她们还是可以回家的。
但惠珠不同,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因此,她比任何人都表现得更认真,更小心翼翼。
☆、chapter 18支離破碎(5)
不只是白吃白住而已,在这个宿舍里,她们还需要担起做家务的责任。每个礼拜会有指定的清洁流程,每人都会被分工,到一个指定的范围去进行。
清洁大多是在睡前进行的,变相是在说,如果做不好,就没得就寝。
还没有完全地适应环境,惠珠已要担任起做家务的重责,几乎在她入住以後,所分配的清洁重任,都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总是做得大汗淋漓,骨头犹如要散掉一般。
然而,还有更大的难题在等待着她。
今日又是惠珠在睡前清洁的时间。
而她的任务是要把客厅里的四张大桌子擦乾净,这是她觉得最麻烦,最困难的部分。
瘦骨嶙峋的刘惠珠,吃力地提着一个重重的红色水桶,用力地拧着抹布,准备要擦桌子。
由於未能适应,在整个宿舍里,她是做清洁做得最慢的一个。此刻,周遭的人早已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了,然而,她还是忙个不停。
她很卖力地想要快点把工作做完,好去休息,只是每每,都不由得她如此。
黑色的桌子上,一本又一本的书籍堆积如山,这些全是来路不明的书籍。
全部。
因为当惠珠每每地问起──
「这些书是谁的?麻烦可以来认领一下吗?」
总是换来一片的鸦雀无声,但可恶的是,不搬走它们,就无法擦桌子了。
有时候,她会很不耐烦地再三询问,而很常地,当她问多两三遍,总会有一两把戏虐的声音传来,「你自己不会看名字吗?」刺耳,又让人生怒。
要晓得宿舍这麽大,要记得了所有人的名字,g本就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更何况,这一堆书里,不知有多少个“无名氏”。
於是她只能一趟又一趟地把书抬在地上,再进行清洁的工作,然而,这麽个一抬,又会有抗议的声音传来,「别乱搬!等一下我的书不见了唯你是问!」
既然害怕不见,为何不来认领?
对於此,惠珠总是一脸的狐疑,为了不让人再指指点点,她只能尽力地把书保持原位地搬抬。
一开始,她觉得是否因为自己是个新手,很多事都像婴儿一般无知,因此容易招人嫌,招人口舌,但是到後来,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
後来,她才知道,打从她踏入宿舍的门开始,大家就是计划好的要针对她,对她进行霸凌。
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刘惠珠拥有宿舍里大部分女生所缺少的东西,所有女生都羡慕的,出众的身材,及外貌。
因此妒嫉的心,油然而生──
☆、chapter 19 窒息(1)
清楚地记得,有一天的放学,刘惠珠从学校返回宿舍,才刚把房门打开,同房的女生便像小偷一般仓皇地逃窜,坐在自己的床上,故作着淡定。
机灵的惠珠一看到此情此景,不必多想,便知道其中有鬼,走到自己床边看了看,却也没见少了什麽。
瞥了正笑呵呵讨好自己说:「惠珠你回来啦?要不要先喝杯水?」的同房女生一眼,惠珠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想先换衣服。」接着便继续张望着,看着有没有什麽端倪。
岂料她才刚走到自己的衣柜前,便被人阻止。一个女生冲了上来,按住惠珠正要打开衣柜的手,心虚地吐出一句:「要不要先去洗手间?」
刘惠珠立刻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妄顾女生的话,刘惠珠一把甩开她的手,硬要打开衣柜,只见衣柜恍若被一场大台风吹袭,衣物被翻过的痕迹随处可见,就连数量,都比原来的少了一大截。
平日里言语暴力她就算了,如今还过分到偷取她的物件,这口气,惠珠恐怕是咽不下去。
她狠狠地瞪了同房里的人一眼,用极度警剔的口吻骂道:「你们知不知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闻言,大伙儿们马上羞愧地把头耷拉下来,垂得老低,满脸的无辜,犹如是在说:「不关我的事」、「不过就是几件衣服而己,用得着那麽气吗?」一般。
最过分的是,当大家都衣服都交还了以後,刚有一丝的忏悔,却在下一秒消失殆尽。
在晚上约莫六点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居然穿着惠珠的衣服,厚颜无耻地从门外开门进来,吐出一句趾高气扬的话来,「你们看,我穿刘惠珠的衣服是不是也不比她穿得逊色?」
话音刚落,在房里的人连忙对她打了个眼色,仿佛是在说:「衣服的主人在这呢!」
然而,那名女生却然肆无忌惮地嗤之以鼻,「啧!好东西本来就是要分享,借来穿一下又不会怎样!」
此话算是激起了惠珠刚要平息的怒火,她拍着梳妆台站起来,郑重地说道:「对,好东西是要大家一起分享,我很乐意借给你!可是重点是!你g本!没有问过我吧?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偷窃的行为,我是绝对可以报警的?」
闻言,那女生马上演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说什麽惠珠看不起她,因为长得漂亮就目中无人,欺负她。
此话一出,周围立马传来许多附和的声音。
刘惠珠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把事情闹大了,闹到舍监那边去,她还是会这般来搏取同情,这样子,对双方都不利。
为了避免给舍监留下不好的印象,再加上她又要在此处长住,觉得应该打理好人际关系,最後也就哑忍了。
只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们的行为也愈来愈变本加厉,不止是衣服,就连化妆品,新开封的护肤品,都通通被她们藉「看不起我们」为由,抢夺了过去……
☆、chapter 19 窒息(2)
霸凌的事,刘惠珠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包括张亮。
已经不想再麻烦他,不想再增添他的烦恼了,一路走来,他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心得几乎废寝忘食。
再这样下去,只会更加重他的负担罢了。
刘惠珠从来不想连累别人。
对於关宝怡,这一个纯如白纸的女孩,刘惠珠只有更多的愧疚,她自知无法把自己发生的事告诉宝怡,倘若是说了出口,一定会换回她无比大的回响。
她不想关宝怡难过,她永远只想让她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很好……
因此每每关宝怡打来,刘惠珠便会善意地欺骗她,「我过得很好啊,只是最近家有点严,不能常常跟你见面。」
於是,日复一日地,刘惠珠只是自个儿静静地呆在宿舍里,对着白茫茫空荡荡的四面墙,发着呆。
她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体重也随着她的j神状况大幅地下降。
她常常失眠,也厌食,很多个晚上,好不容易睡觉了,却又在恶梦中惊醒,满额都是汗地猛然倾身,从床板上一骨碌地弹起来,过後便眼巴巴地坐在窗边,等待着太阳升起。
大部分的时候,当她被恶梦缠绕,惊醒以後,她全身都会止不住地颤抖,如筛糠一般,一阵又一阵的恶寒,也总是在过後卷帘般的袭来。
多麽的痛苦……
尽管如此,她还是独自地承受着。
刘惠珠常常在想,自己为什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当她最苦无依靠的时候,她心目中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却离弃她,选择返回暴力成x的父亲的身边。
她不晓得,这到底是为什麽,她更加不懂,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麽,才会以致今日的田地。
难道真的是,“亲生仔不如近身钱”吗?
依稀地记得,在很久以前,母亲曾和自己说过一个亲身经历,那是在刘母刚怀上惠珠时发生的事情。
当时,刘父担任着工程师一职,在珠江进行着一项工程,薪水待遇也算是丰厚,但每月却只寄四百元的家用给母亲。
入不敷出,每个月下来,刘母都过得十分地艰辛,有好几次想要联络父亲,但都联络不上,还没有讲几句,电话便被挂断了。
於是情急之下,刘母带着怀了两个月的惠珠,四处向人借贷,凑足了机票钱,便只身飞了过去,找寻丈夫。
只是晴天霹雳,到达工地以後,刘母到处询问工人,知不知道刘父位处何方,却换来一个又一个钻心的回应。
有的工人曾经询问她,「你是他的谁?」刘母如实地回应:「我是他老婆。」却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投出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目光,吐出一句几乎惊天动地的话来,「他老婆不是那个xxx吗?怎麽会是你?」
这下子,刘母才知道,自己简直成了冤大头。这才发现,那个日日夜夜对自己说要打拼的老公,原来早已有了别人。
而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室,到了这里,反倒像成了第三者般,被人指指点点,不断瞟视……
刘母曾经有因为这样痛苦过,想过要不要把刘惠珠这一胎给打了,但碍於自己十分保守,道德观念重,才打消了念头。
☆、chapter 19 窒息(3)
刘惠珠不知道,母亲为什麽要这麽对待自己,为什麽到临急关头,她却抛下自己,选择了父亲。
她突然在想,她在想母亲之前对自己的百般疼爱,是否都是假象……她好像,g本就不爱自己……
不管她如何地努力,她还是比不上那如衣冠禽兽的父亲。母亲为了水电而烦恼,她可以去做兼职,为了工作而抱怨,她可以更勤奋地做家务,为了未来的日子而苦着一张脸,她可以更努力上进的读书。
可是为什麽?为什麽无论她有多努力,母亲还是离她而去?
这到底是为什麽……
想得痛头,刘惠珠用手指不断地压着太阳x,眉头紧锁地咬着牙,心里就像被一把又一把的利刀不断地拔出又c入,满是剧痛,满是鲜血……
刘惠珠接受不到这样的氛围,在当下,她只感呼吸沉重,於是她下定决心,第一次踏出宿舍去,独个儿透透气。
虽然已经穿得很单薄了,只是烈日当空,步在鹅卵石径上,刘惠珠很快便浑身是汗,便徐徐地走到商场里,打算吹吹空调,散散热意。
漫不经心地悠晃着,一个不经意的抬眸,让她倏然心中一惊!
不知道是缘份还是天意,她忽然看见,前方正有二个人朝自己迎面走来。那是罗天佑,及一名陌生的女子。
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只见她穿着时尚,有着一把长长的金啡色波浪卷发,浓眉大眼……虽相貌比普通女生出众,但是若要相互比较,刘惠珠还是略胜一筹。
此时此际,刘惠珠停下了步履,不自觉地站在原地发愣了起来。直到前方的罗天佑也同样地看见了自己,略为吃惊地微张着嘴,她才知道,她所见的,都不是梦境。
「怎麽了吗?」瞥着女子的口型,刘惠珠大约猜测得到,她在讲些什麽,此际,罗天佑瞥了自己一眼,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便若无其事地,从自己身旁走过。
就像是陌路人一般……
心犹如被撕裂一般的剧痛!
倏然,刘惠珠只觉泪眼模糊,她转过身去凝视着那已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身影,刹时,一阵的不甘……
该有多麽地挫败?
一想到罗天佑居然为了一个看似如此水x杨花的女子而放弃自己,刘惠珠更加地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有什麽用处呢?尽管有着那麽多的仰慕者,有着那麽多羡慕妒忌自己的女生……
尽管是这样,她还是留不住心爱的人哪……留不住母亲,留不住罗天佑……
一个冲动涌起,刘惠珠二话不说地朝商场外狂奔去。她坐上了一程熟悉的公车,到达了学校门口。
以取漏掉的物件为由,步上了天台……
站在矮矮的围墙上,刘惠珠冷冷地笑了,笑得很尖锐,很可怖。
或许是疯了,伤心得溃不成军,她望着足足有八层楼高的地面,仰起头来,任由着眼泪簌簌而下。
她开始迷茫了,她不晓得,生存的意义,她不晓得自己可以为谁而活,当挚爱都离她而去的时候,当她失去了所有。
回忆就好像在脑中如幻灯片般飞快地掠过──
那个既惊骇又让人痛心的家庭……
「死丫头!你给我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住口!不准哭!」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上学!想我死是不是?」
「可是如果报警的话,你学习那边怎麽办?我怕你的成绩会不好……不如明天再看看……
「不如你不要上班了,你写一封求情信给法官,我们回去,跟爸爸一起住,好吗?」好吗?」
那一段又痛又可怖的梦魇……
「不要紧,凡事总有第一次。」
「你尽管叫破喉咙,没有人会来救你。」
那一段她自以为是种安慰的友情……
「刘惠珠,你觉得跟我们这一群人玩很丢脸吗?」
「别再装无辜了,别再用这副可怜无知的眼神看着我了!你的好朋友,邱慧妍都跟我说了!」
「拜托刘惠珠小姐,你下次要听人家讲别人的坏话,就用点脑子录音!白痴!」
那一段狼心狗肺的爱情……
「我喜欢你……」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不愿意把你分给别人,我想占有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因为你在,所以我才会那麽快乐……」
「暑假了……我很想带你出去玩玩,可是我没有能力……就连让你吃饱的能力也没有……」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买几十万的钻戒给你,只可以买到这样的,可是,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像这个吊坠一样,永远都不会分开……」
「傻瓜,爱你都来不及了,怎麽可能不要你……」
「我有了别人……」
「惠珠……对不起……」
反正,人生中最重要最珍惜的都没有了……
什麽都没有了……
那麽,又有什麽所谓呢?
想到这里,她向前迈进了一步,想着如果跳下去就是解脱,想着如果跳下去就不用再受折磨……
如果这样可以成全所有,成全自由……
然後,风筝还是如断了线地,从最高的楼顶,往下飘落……
故事的最後,没有王子,没有公主,只有断了气的……
窒息──
全文完
☆、後記
「我的心被凿开 一块黑洞
可是填不满 也掏不空
我越是宽容 心就越沉重
爱明明该被歌颂 为何还 让人惶恐」──《心.洞》
我想这几句,是最贴切惠珠的读白吧?
《窒息》这个故事,创作的时长大约有将近半年多,从最初好朋友──故事的女主角拜托我撰写这个故事到现在,真的是用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真实取材的故事。
从没有挑战过以真实经历改编故事的我,在写这个故事的过程里,其实是蛮艰辛痛苦的。
若是要我耍花痴想出一个爱情故事,我想如果我能更努力地磨练文笔,还是可是完全地沉溺,可以呈现的,虽然以我的程度,可能会不够完美,但我绝对会是投入的吧。
但是这是别人的经历啊……缺少了感同身受的部分,变相的,我便比别人花更多的心思,更多的时间,去揣摩,去思考,去代入。
说实话,这里头的每一个章节,我都写得很艰辛,有看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度负面的故事,特别是在後面的阶段。写到那边的时候,有好几次,我痛苦得想把电脑和键盘都给摔了,想大喊说:「我不写了!」
甚至有一段日子里,每每打开《窒息》的文件夹,我的头就莫名其妙地开始痛,我一路写,眉头就跟着一路没有舒展过。
总括而言,就是仿佛写得快疯了一般。
在故事里,女主角刘惠珠总是很让大家担惊受怕吧?打从楔子开始,再从回忆里头,阅览过的读者们,大多给予的评语,都是「沉重」或是「恐怖」。
正因为太过沉重了,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来说。被故事渲染的我,有时候也会对自己说:「写完它以後,我再也再也不想写悲文……」也因为觉得痛苦而偷哭了几个晚上。
但那如果我说,故事里的糟糕部分其实都已经是被美化的了呢?你们又会怎麽想?
坦白说,这个故事就算美化了,依然不是唯美的。就算美化了,它的结局依然那麽糟糕,就如书名一般,窒息,就真的窒息了。
我不知道当你看到结局,会不会在心中暗骂或是抱怨我,因为女主角的经历已经够糟了吧,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怪罪我,怪我不给她一个好的结局。
我只能说,这一个故事,对我来说,对女主角本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试想想,她需要把里面那麽惊吓的情节都跟我描述一遍,j神上的崩溃是一定的。
在现实生活里,我与女主角同班,她是我的好知己,很常的,遇到不愉快,她的想法都很偏激,所以会有这一个结局,在我和她来说,是可以预料的。有很多次,她都大哭大叫地抱着我,跟我说:「我想死!」
然而每每听到这里,我都会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除了陪伴,我就什麽都做不了……
所以答应为她写一个属於她的故事,是我唯一可以帮她实现的心愿。
或许你会想问,女主角是不是真的死掉了,从八楼跳下去,应该必死无疑吧?
我只能告诉你她还活着。只是活着,又如何呢?
「该怎麽说呢?没死,却不代表活着。」
「如果一个人还活着,可是他的心却死了,那麽活着,又有什麽用呢?把心弄不见的人,g本如同死去。」──摘录於《窒息》3-5章
这一句张亮的内心读白,其实我最想对惠珠说。在我来说,现在的她,就只有一副躯壳而已,活着,却如同死去。
因此对於这个故事,我很想说一句,「请保全自己的心。」我只希望,每一个人,都可以不被环境所影响,都可以勇敢去适应那个环境。
不要因为无法去面对,而做出伤害自己,伤害爱你的人的行为。
还有就是,故事里的举止,请不要学习,因为这是不良的,我也不推崇。
我知道,这个故事是悲剧。而我却不想大家只看到悲剧,好好地想一想,如果是你,面对如此逆境,或者说是逝去的y影,如果你是惠珠,你会怎麽做,怎麽去避免这一些事情发生,怎麽去面对,怎麽走出来,才不会弄得悲剧收场的田地。
所以我想,任何悲剧,都可以是反面教材。不想悲剧发生,只有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它,避免让自己堕入狮子坑里,悲剧发生了,请好好思考,你要沉溺在负面还是勇敢站起来走下去。
记得痛苦是过去的,但是明天……
是自己的。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有没有走进你心里,但是我会努力。不管是文笔,还是思想,我都会更努力地学习及成长。
我没有很多读者,可是每一位,我都十分地珍惜,希望你们不会忘记,有一个人,很热爱文字,热爱天马行空;她名为雨樱。
希望你们,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心──窒息。
永远感谢你们!
雨樱写於二零一四年六月二十六日0:32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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