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样利用这一点。
奥利戈等了一会儿,然后放下酒杯,把卓娅拉在怀里,说:“卓契卡,有件事得告诉你,还记得我与那个艺术学校学生的事吗?今天上班时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她要毕业了,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已邀她明晚来吃晚饭。”
一听这话卓娅立即气晕了。她告诉我,当时眼前的一切都翻了个儿:她看见了一堆土和破碎的花盆,烧焦的窗帘,撕碎的书,而她自己就半死不活地躺在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中间。这便是她头脑中刹那间所闪现的整个图景,很清晰,甚至她还注意到自己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夹克衫,好像她刚进来似的。看到想象中的这一情景,她平静地说:“不,奥利戈,不会有那种事。”
他像挨烫的猫一样突然跳起来,脸白得可怕,吼叫着:“你个老巫婆。听听你说的是什么。简直是在拿刀捅我的心。”
“不是刀,奥利金卡,是恐怖,你的卑鄙已经伤害了我。”
奥利戈要她立即走开:“这是我的房子。你要是这样,这里就没你的份儿。”
他气急败坏地把她的东西扔在一起,塞进一只旅行包里。
然后把她的上衣扔给她,开始往门外推她。这时她已气得发抖,但又怕惊动警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卓娅只有走了。
幸好她能来我这儿,而且恰好还有些酒。我轻轻拍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我才把她弄到床上。
第二天上午我没去上班,陪着卓娅,谁知道她会出什么事?我们坐在一起,俩人都不好受,她大部分时间都不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
“报复。”
“卓契卡,亲爱的。别这样。来日方长,你会忘掉那家伙的。他给你什么了?什么也没有,他只是索取,索龋”但她不答话,只是摇头。我过去挨着她坐下,用胳膊搂住她,我感到可怕的报复念头正在她那可怜的脑瓜中膨胀、旋转。突然我恐怖地注意到,她在微笑。这可糟了。我但愿她哭……我对她十分担心:女人像这样深陷爱河是最糟糕的事情。突然,卓娅异常平静地说:“我要打个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把电话拉过来,开始拨号——自然是找奥利戈。
“奥利金卡。”她说,“昨晚你管我叫巫婆,那么,你还记得保尔加克夫笔下的巫婆怎样对待评论家拉顿斯基的房间吗?她把它弄得乱七八糟。听我说,亲爱的,我知道你读过保尔加克夫的书,也知道你爱你的小窝。虽然昨天你考虑得很周全,但你忘了我手里还有你房间的钥匙。幸好我住在朋友这里,离你的小屋很近,而你从报社到家得用一个小时,这个时间足以保证你与你朋友的晚餐无法按时举行:你不会邀她去一个乱七八糟的屋子,对吧?好了,再见吧,亲爱的。不,不,我没时间跟你说了,我得赶快。再见。”
她放下电话,躺在沙发里哈哈大笑。
我吓坏了。“卓契卡。你不要真的那样做,你说呢?”
“我才不那样做呢。但你能想象出他怎样匆匆赶回家吗?”
“我能,但我不嫉妒他。”
“这不算完。还会有一系列电话。我保证你有好戏瞧,唱主角的是个惊慌失措的男人。”
卓娅起身,去洗了个澡,然后高高兴兴地出来向我要东西吃。两小时后她又开始给奥利戈打电话,这次是往家里打的:“奥利金卡?你知道,亲爱的,我们谈话之后我感觉很糟,我刚刚考虑过了,已决定推迟我那小小的行动。大约七点钟时你去接你的那位小大学生吗?
那好,我会从街上的某个角落里看到的。只要你一离开,我就去拜访你。我会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布置你的小屋。不,没什么可讨论的。再见,亲爱的。“
临近晚上时,卓娅每隔半小时拨一次奥利戈的电话,只要他一回话,她就立即挂断。似乎他从未出屋,计划好的约会也泡汤了。睡觉前她又给他打了次电话:“奥利金卡,试图改变你的命运是徒劳的。也就是说,你不能离开家门,我也得浪费时间。你逃脱不了我为你安排的事情。你换锁也不管用——你的房子在一层。等着吧,我白天黑夜随时可以去访问你。”
从此以后,卓娅不断给奥利戈打电话,或是往家里,或是往工作单位。要是他在家,她就放下话筒。往单位打时,她总要求同他讲讲话,而别人去传呼他时她又挂掉了。奥利戈知道她老盯着他在哪儿,他已经完全昏了头:上班时一接到电话就急忙往家跑,在家时接到电话就去声叫喊:“卓娅,卓契卡。我要跟你谈谈。”
但她从不回答。
几个月之后他搬了家,但她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新住址。这次他是住在八楼,这个小母狗这样对他说:“你什么都想,而我只想一件事,而且还要做这件事。事情主要就是等。等我,想我吧,亲爱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忘记,一切都会好起来。卓契卡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又找了一个漂亮的小伙儿,俩人正住在一起,至今还不到一年。但她总时不时地跑到我这儿来跟我聊天,谈论奥利戈。说话间她就会c起电话提醒他:“你等着吧。”
有一次她让我听了听他的声音。在这之前我见过他,听他说过话,那时他还是个神气十足的人。而现在他的说话声听起来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头儿。
娜莎讲完了故事,阿尔宾娜大声嚷叫道:“好,报复得好,他活该。她确实抓住了他的弱点,这就是那间房子。”
“哼,我认识许多男人,他们把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特别是他们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一帮讨厌的家伙。“爱玛说。
“她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吉娜说,“她本来就他妈的不该陷进去,整个一个傻蛋。我真不明白这些受过教育的女人都懂些什么。她昏了头,非得找那个最次的男人。要是个大老粗的女人早就把他甩了。”
“你说得对,吉努莎。”拉丽莎笑着说,“问题的关键在于,一个粗女人见到一摊屎就会说那是‘屎’,而一个知识女性则要做一番美梦:‘或许我能把屎变成奶油。’而且,不到最终感到恶心时,她舍不得放弃。越不怎么样的男人越爱找比他们层次高的女人,然后把她拉下来适应他们那德性。拉下来还不算完,他们还要把她踩在烂泥里,有时甚至把她踩死。”
“不是有时也有女人折磨男人吗?”奥尔佳问。
“有时是有,但不经常,”爱玛答说,“我们女人更容易妥协、退让。要是女人经常看到她的受害者,她还会可怜他。你说,娜塔莎,要是卓娅每天上班时都能看到奥利戈,她会不会原谅他?比如,他们在同一个单位,眼见着他变得苍白瘦弱了?”
“当然会的。近来她已经不愿再那样折磨他了。她在尽力忘掉他以及他对她的伤害。对这种小肚j肠的男人你没别的办法能打动他,向他表示你只是不想害人才就此罢休。但要是奥利戈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会为那晚的恶劣行径感到万分羞愧,还不说他以前对她的伤害。”
“当一个男人有了外心,而且有机会同别的姑娘睡觉时,他会感到羞耻?”阿尔宾娜嘲笑道,“他的羞耻都变成jy了。”
“阿尔宾娜。”爱丽什卡大声说,“你从未遇到过真对你好、真爱你的男人吗?”
“有过一个。不过,由于他对我的爱,差点毁了一个无辜的姑娘。轮到我时我会讲这件事。碰巧那是我报复那个qg犯的故事。好了,我们先听瓦伦蒂娜的吧。”
故事之四
“大人物”瓦伦蒂娜讲述,说的是报复如何有时会招致危险,即使是为了保卫宪法。
我跟我丈夫在地区团委工作时,住的是用柴炉取暖的房子。院子里堆着许多劈柴,居民们进出家门都得从这些劈柴上过。大家都没有柴棚,不知为什么地下室也总有水,所以他们只好把劈柴放在院子里。自然,柴不够烧时,大家就互相偷。那时列宁格勒的大部分住房已实行集中供热,但烧火用的木柴还是紧缺。也有些精明人自己没有劈柴生炉子,而是完全靠偷。对这种情况大家毫无办法,因为你不可能拿着枪去守卫自己的柴堆。何况,偷柴的贼也很谨慎,他们只在夜里偷,而且不专门偷一家的。对此,大家已经习惯了。
但是,我们院里住着一个叫波里卡波娃的女人,她参加过卫国战争,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她到处晃来晃去,穿着件男人上衣,上面挂着她所有的勋章,到处炫耀她的功劳。特别是当她挑起与女邻居的冲突时,她更是如此。她喜欢置人于尴尬的境地,总是为遵守“社会主义法制”而战。她不只是说:“玛丽娅·伊万诺芙娜,你怎么忘了关掉走廊的灯?”她还时常双手掐腰,大喊大叫,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得见:“政府正努力节约电力,皮多娃同志却浪费电,这是破坏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正因为有像她这样的人,所以我们还没建成共产主义。”
你们可以想象可怜的玛丽娅·伊万诺芙娜几乎无地自容。
这个叫波里卡波娃的女人有几次发现她的劈柴被人偷了。这又触发了一场新表演:“苏联宪法是全世界最进步的宪法,它甚至允许私有财产存在。因此,偷窃公民的木柴就是破坏合乎宪法的财产法,就是污辱我们苏维埃宪法。”
她把大家喊到一块开会,调查劈柴被盗案。人们对她说:“别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几根木柴。”
但她却叫嚷道:“我在乎的不是木柴,而是重大的原则性问题。直到现在芬兰人偷东西还被砍掉一只手。”
一个也打过仗的退休老人说:“别胡说八道,波里卡波娃。
我参加过芬兰战争,没见过多少一只手的芬兰人。现在他们每星期都来列宁格勒喝伏特加,你见谁只有一只手?你还是打过仗的老兵,为了根破劈柴就想砍掉人家的手,你不害臊吗?要是你的劈柴不够用,来拿我的好了。何况明年我们就有暖气了,到那时我们会剩下许多劈柴。“
但这并未能阻止她:“要是我们这些荣退军人都拒不提倡遵守宪法,那怎么还能指望普通公民呢?好吧,我要只身同罪犯作斗争,他们决不会逃脱我的报复。”
波里卡波娃的邻居,那个叫玛丽娅·伊万诺芙娜的女人,平时总挨她的训斥,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你不怕上帝吗,达娅·瓦西里耶芙娜?你真的想报复拿你劈柴的人?或许有人没有劈柴生炉子。你自己说过他们从你那儿才拿过两次。那就算了吧,别再想它了。”
但波里卡波娃仍不依不饶:“我要抓住这些贼,要让他们懂得他们不能侵占别人财产。”
没有办法,别人只好把她晾在那儿,各自回屋去了。
于是,波里卡娃开始同窃贼进行斗争。起初她夜里躲在柴堆里,准备伏击他们。但一个也没抓祝好像是故意捉弄她,贼们偷她的柴要比偷别人的多,后来她又心生一计,只是事情败露时,人们才吃惊地发现她的报复计划是那么可怕,那么残忍。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些炸药,把两根白桦木杆掏空然后把炸药装进去,小心翼翼地用木塞封住口。她把这两根装有炸药的桦木杆放回到自己的柴堆上,她想,只要有人偷劈柴时拿去了这两根……她平时从柴堆的另一头取劈柴生自己的炉子。她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好像没事似的。一遇到邻居就说:“等着瞧吧,我们的贼很快就会得到象在芬兰那样的下常”自然,她没做进一步的解释。
不过,事情的结果打破了她的如意算盘,由于意外事故,她失去了一只手,为自己狭隘的报复意识付出了代价。
一个邻居拉来了一卡车劈柴,卡车拐弯时把波里卡波娃的柴堆碰下来一部分。由于知道她的臭德性,这位邻居赶忙按原样把散落下来的木头堆好。但那两根装有炸药的木头却被挪了地方。晚上波里卡波娃出来拿柴火时恰好拿走了那两根木头。炉子被炸得粉碎,火把屋子烧着了,波里卡波娃的右手也给炸掉了。整个大院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听了瓦伦蒂娜的故事,女人们没有表现出对波里卡波娃的同情,她们转向了阿尔宾娜。
她们早就渴望知道她是怎样对那个qg她的人进行报复的了。
故事之五
由空姐儿阿尔宾娜讲述,说的是她巧计图报复,故事表现出阿尔宾娜性格的另一面。
我还接着上回讲。侦查员阿诺克金拒绝起诉那个qg犯,邻居害怕或不想出来作证。
生活变得困苦不堪。我深深地陷入了屈辱和无助的痛苦之中,我想死,但又不能,不是吝惜自己,而是我的死竟不会对罪犯产生一点点的影响。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还有个叫阿尔宾娜·纳德兹迪娜的女人,不会知道这个无人需要无人知晓的女人在列宁格勒火葬厂被公费火化时连一束花都没人送。
我决心抵抗死神的诱惑,但生活并未能因此而改善。我完全是机械地打发日子。突然间我有了个崇拜者,这完全出乎意料,也不是所希望的。很不是时候。他是个26岁的小伙子,在建筑工地当工头。我们偶然相遇:我的一位老朋友邀我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他也是客人之一,他五体投地般地爱上了我。但我厌恶男人。要是他急于求成,我早就打发他走了。可他却那么细致和耐心:下班时等我,送我回家,到家后温柔地道声再见就走。我从不跟他说什么,也不做什么。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我已习惯于下班后身后有个沉默的影子尾随我到家。一路上我总是想自个儿的心事,而他从不打扰我。我甚至不再注意到他的存在,只当他是我的影子。
但有一天我的影子开口说话了。他带着一束花儿来见我,并邀我去咖啡馆:“我迫切需要和你谈谈。”
那天我正感到沮丧,所以不在乎去哪儿,也不在乎跟谁。
我可以跟他去咖啡馆,也可以去跳河,什么都无所谓。于是我去了咖啡馆。我们坐在那儿吃冰淇淋,喝香槟。不一会儿,他说:“嫁给我吧,阿尔宾娜。”
“什么?要阿尔宾娜嫁给你?你了解这个阿尔宾娜吗?了解她的过去吗?”
“那你告诉我吧。我很想更多地了解你。”
他把手伸过来抓住我,深情地看着我的眼睛。
好啊,现在就要全面了解未婚妻了。于是,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从卡约一直到那个施虐狂。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脸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变红。
“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讲完后我问他。
他突然吻了一下我的手,说:“你说的这些够可怕的,阿尔宾娜。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确实很同情你。我知道,你是个不幸的女人,很不幸。”
我冲他笑了笑,说:“得了吧,哪天晚上你到莫斯科车站转转,看看在那儿晃荡的妓女,你就会明白谁的命运悲惨,她们远比我更悲惨。”
但他只是看着我,这个呆子,眼里居然挂着泪花:“你干吗要伤害我?我可从不伤害女人。”
“一个也没伤害过?你从没追过女人?从没跟女人睡过觉?
那你是童男子喽?“
“有过,我跟妻子睡过。我们结婚时还很年轻,都十八岁。”
“那怎么又离了?是性格不合,还是她伤害了你?”
“不,她没伤害过我,只是让我伤心过一次。那是一年半前,她生孩子时死了,孩子也死了。”他凄惨地笑了笑,看上去真伤心。
我坐在那儿,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他。我拉的是什么客?莫非突然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的心开始软下来,甚至还抓住他的手,想说几句亲热话,可我就是想不出什么表示亲热的词儿,那种跟男人说的词儿。好像有块东西卡在嗓子眼里,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突然间,旧恨涌上心头,我这才清醒过来。我在干什么?人们踩我,践踏我,而我还在这儿想什么亲热的词儿,简直像一条要上钩的蠢鱼。除了他自己说的,对这个菲德亚——他的名字叫菲多——我还了解什么?这种男人可信吗?于是,我心生一计,尽管可怕,但令我高兴。我放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那好吧,菲德亚。我嫁给你,但有个条件。”
他的脸又白了,显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但还是:“我已经同意了。说你的条件吧。”
“你要替我报复那个qg我的人,还有他的邻居,一个将军,他侮辱了我。”
“好吧,我同意了。”
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抓起酒杯一仰脖就干了,像喝水一样。
“不过,报复必须与我所受的侮辱相当。我知道你会去抓住他们,然后照脸上打两拳。
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随便找一个男人都干得了这个。“
菲德亚默默坐了一会,然后说:“给我地址。”
地址我自然记得很清楚,张口就说了出来,他拿笔记下了。然后他付了款,起身说:“今晚我就不送你回家了,阿尔宾娜。我直接去那儿,看看地方,想想办法。完事以后我会来看你。来以前我会打电话的。”
“那好吧。”
离开咖啡馆我们就分手了。当时我心里很不踏实,感到心虚。但一想到再多的伤害也不会压垮我,心里也就坦然了。
一两个星期过去了,没人来电话。我想,报复计划大概要泡汤了。但又想,他不会的,可能他正在想办法,也可能事情已经办成了。
一天晚上,电话铃终于响了,肯定是菲德亚。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了听筒。“我是菲多。
事情干完了,我可以去告诉你吗?“
“好吧。”我回答的声音很小,差不多是耳语,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坐在椅子上等他时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很快就来了,想必就在附近打的电话。他进来时脸色苍白,然后埋头坐在了沙发上。
“那就给我讲讲吧。”
我坐在他对面,浑身直哆嗦。
“你知道我怎么为你报仇吗,阿尔宾娜?我观察了那儿的人,发现那个qg犯晚上大都一人在家。他老婆是剧场的灯光设计师,半夜才回家。瓦西里耶夫将军有个女儿,叫丽诺契卡,她星期三、五去学法语,夜里十点回家,这你没猜到吧?”
我早就猜得差不多。或者说,只要回忆一下,我想我就能猜着。“是吗?说下去……”
我小声说。
“我找到了瓦西里耶夫和qg犯申科的电话号吗。我必须密切监视他们的住宅,并给他们打电话,以便弄清狗娘养的申科哪天晚上一个人在家,将军也在家,而且丽诺契卡上课去了。今晚机会终于来了。我弄清了他俩都在家,我就进楼把楼道的灯泡全摘了,然后坐等在楼道的窗台上,丽诺契卡回来了,我见她正向楼门口走来,便立即跳到申科的门口并做好准备。听到楼门一响,我就按响了他的门铃。要紧的是申科开门不能早也不能晚。他开门来了,恰好丽诺契卡也上来了,正在她的手包里摸钥匙。她没看见我,因为我站在那儿纹丝没动,而且紧贴着墙。在申科开门的一刹那,我从后面抓住丽诺契卡的双肩猛地把她推进申科的家门,正好撞到申科的怀里。他踉跄了几步,我立即关上了门,把他们俩都关在了屋里,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丽诺契卡的尖叫声。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事情就是这样。”
我俩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我便开始行动——完全是机械地行动,就像做梦一样。
“把将军的电话号码给我。”
他打开笔记本,翻到有电话码的那页,然后递给了我。于是我开始拨号。“瓦西里耶夫将军吗?您好。我是您的邻居。
刚才我下楼时看见住您对门的那个男人把您的女儿拖进了他的房间。快去救她,不然就来不及了。“
电话里啪地响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不用说,将军想必扔下电话就跑去救她女儿了。
我也放下了听筒。
菲多呆呆地望着我。突然,他扑过来,把头埋在我的膝盖间,喃喃地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他打了电话,否则我没法活了。”
“别抱幻想了。他大概已经把她干了。”
“要不我去街上看看事情怎么样了?”
“你呆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我把他推到了床上,自然,我也上了床。但我们什么也没干,俩人都没情绪。我们躺了一夜没睡着,一直挨到天亮。
第二天,我让他呆在家里,自己去了那幢楼。很幸运,我碰到了那个看门人,那次就是她把我的鞋给拿出来的。她在清扫楼门前的垃圾。我过去跟她打招呼:“嘿。还记得我吗?”
“早上好,你是谁呀,。是这楼的吗?看上去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了。”
“有天夜里我在这儿,17号房间的男人qg我,还记得那只红皮鞋吗?你在楼道里捡来送给了我,想起来了吗?”
她扔下扫帚,用手比比划划地跟我说:“噢,亲爱的,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个qg犯昨晚被逮走了,直接送到了监狱,他差点把将军的女儿给qg了。幸好有人看见他往屋里拽她,给她父亲打了电话,不然这姑娘可就惨了。她父亲把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儿拉开,然后抓住那个畜生,差点没打死他。邻居们闻声赶来拉开了他们,要不然警察来了就没人可抓了。警察已经把他带走了,他们要审判他。”
“噢,原来是这样……请代我问候将军,好吗?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正派姑娘不会被人qg。”
“天啊,孩子,你不能跟将军说这种话。”
我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回家了,感觉很轻松。
我和菲德亚没去法庭。至今我也没嫁给他,我也不知道我愿意不愿意。我已经给他生了孩子,至于结婚……很难说,主要是受那件事的影响,尤其是他。我看得出,他一直受着良心的责备,对此我也感到自责,因为是我害他的。所以,我们至今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比如,他寄包裹给我,而我又给他寄了回去。我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家伙……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给阿尔宾娜寄包裹的是谁。她们责备她太残酷无情,并劝她改变主意。
但佳丽娜却说:“我理解你的菲多,他感到不安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差点把一个姑娘给毁了。不过,我真佩服你,阿尔宾娜,特别是因为你救了丽诺契卡,虽然你说你是在睡梦中干的。这说明你心地善良,很有良心。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怎么还能做到这一点呢?”
“什么事?我也有过许多乐趣,而且我见过许多事,这是你在你的小眼镜里永远也看不到的,佳尔卡。”
“闭嘴。说你做了高尚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什么是我做的高尚事情?你干脆叫我圣人得了。”
“傻瓜。圣人做圣事没什么奇怪的,而你做的事才真有点儿神圣的味道。”
“听起来好像你很懂得神圣性,可你并不是一个信徒。”
“谁说的?我受过几年的洗礼,经常去教堂,而且信仰上帝。”
“你?你不过是一个持不同政见者。”
其他人也吃惊地看着佳丽娜。她让她们盯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当今基督教也成了异端活动。我的许多朋友都相信耶稣基督。”
“那么说,你认为你们的耶稣基督也是个持不同政见者了?”
“如果用现代词汇来说,他当然是。但我们最好不要谈这个问题。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位真正圣洁的女人,这就是我婆婆,看她是怎样报复对手的。想听吗?”
“想听。”
于是佳丽娜便讲她的故事。
故事之六
持不同政见者佳丽娜讲述,说的或许是一种最罕见、最困难的报复,但保证百分之百成功。讲述者极力给大家推荐这种报复方式,以应付类似的遭遇。
对不起,这故事我不是直接从安娜·尼古拉耶芙娜那儿听到的,而是听她妹妹阿里克桑德拉·尼古拉耶芙娜讲的,也就是在为我婆婆举行葬礼的那天。
在被封锁之前,安娜·尼古拉耶芙娜设法逃出了列宁格勒,带着斯拉维克和两个外甥(她妹妹的孩子)到乡下的老家。她保护并抚养了这几个孩子。封锁解除后她丈夫来叫她,她便回到了列宁格勒。但大量疏散出去的人不能回城:有人觉得有必要控制列宁格勒的人口数量,大批大批的人被允许进了城,但却不许列宁格勒本地的人返城。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回来了。刚一回来邻居们就过来传闲话,说她下乡以后她丈夫有了情妇,是个军队医院的护士,住得离这儿很近。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生气了,像许多妻子一样偷偷哭了一常然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问她丈夫,她不在的时候他都干了些什么。他说列宁格勒被封锁后他的肺结核又复发了,一直闹了三个月,总是吐血。他不能出去工作,只能领取最小份额的食品配给,差点没死掉。
“但后来我有幸进了医院,他们给我治病,给我喂饭,这才救了一命。”
说到这里,他开始显得有点窘迫,而且换了话题。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琢磨了好几天——她从不轻率从事,特别是重要的事——然后便去造访她的情敌,地址是好心的邻居提供的。邻居们同时也告诉了她的情敌,说被伤害的妻子要去造访她。安娜·尼古拉耶芙娜找到了那个女人的住处,当这个女人为她开门时她吃了一惊,这女人居然知道来者是谁。这女人很漂亮,比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年轻几岁,看上去保养得很好,虽然她也经历了大封锁。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看到了这些,感到有些不快。
“您找我有事吗?”
那个女人问。
“我向您致敬来了,”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回答说。
“向我致敬?怎么致敬?”
“以俄国人的方式,就这样。”站在门口的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给她深鞠了一躬。
“我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原以为来者是找她打架的。
“我给您鞠躬是因为您救了丈夫。您遇到的人不是个当官儿的,没有优厚的配给品,也不是拥有大量食品的供应员,而是个正在吐血的肺结核病人。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您,他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也可能他要离开我而来找您,因为您年轻呀。但无论怎么说,您救了孩子的爸爸,而他也不愿意抛弃自个儿的孩子。总之您救了一个人,这人是谁的丈夫倒没什么关系。为此我向您致敬。我这就走,别担心,我不会跟您过不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又给她的情敌鞠了躬,而后转身就走。但那个女人冲上来拉住她不让走,非让她进屋不可。进得屋来,俩人好一场痛哭,这你们可以想象得到。然后她们开始互诉衷肠。那个女护士偶然遇到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的丈夫,见他病得很厉害,就想办法把他弄进了医院。俩人私通是在他病好之后。
知道三人的结局怎样吗?斯拉维克的父亲后来又找过情妇一次,但被她打发走了。她说她与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已经成了好朋友,不想让他破坏这种友好关系。他只好承认她不再是旧日的情妇,而是自家的朋友。但他不久就死了,因为战后条件相当恶劣,许多肺结核病人没能活下来。
佳丽娜的婆婆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如此善良、聪明,令女人们惊叹不已。
奥尔佳问:“你婆婆是哪儿人?”
“伏尔加人,离里宾斯克不远。你问这干什么?”
“因为现在城里的女人像这样的太少了。城里人太多,上街会挤掉衣服扣子,你没法对人彬彬有礼。”
“这倒是实话,”瓦伦蒂娜叹息道,“我取得了很多成功和进步,但一跟妹妹露芭比较,我才吃惊地发现在成功之路上我已失去了多少善良。如果你们愿听,我明天就讲讲她。
最好我们明天只讲好人,好男人、好女人。“
“好男人是个相对概念,”拉丽莎笑着说。“我有过一个朋友,她认为只有博士学位的男人才是个好男人,否则就是废物。”
“但愿她现在已不是你的朋友了。”爱玛说。
“当然不是了。所以我们要以古老而精确的方式确定明天的主题:男人、女人的高尚行为。”
“精辟。”奥尔佳欢快地说,“的确偶尔能遇到真诚的男人。
不过这我们明天再讲。现在先听我来讲个男人报复女人的故事。“
故事之七
女工奥尔佳讲述。警告爱吃醋的妻子不要不明智地诅咒自己男人的那玩意儿。
我们院里有对夫妻,男的叫米沙,女的叫娜丝蒂娅。他们结婚十年了,几乎天天吵架,特别是夜里。米沙乱搞男女关系,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娜丝蒂娅对此很敏感,经常醋意大发,弄得他十分尴尬,但却让邻居们觉得好笑。米沙回家总是很晚,而她一般都是在门口等他,或是把头探出窗外看他回来没有。
只要他一出场,戏就开演了,邻居们都能听得着。妒火中烧的她大打出手,高声叫骂,语言十分恶毒、可怕,吓得有孩子的人家赶紧关上窗户。“你他妈的个老色鬼。真欠给你揪下来,用车压扁,再把它烧成灰。这才能绝了你这孽障的心。”然后她才说出那个该揪下来、压扁、烧成灰的玩意儿是什么。米沙或是忍气吞声,或是大打出手,或是劝她别每天晚上都当众出他的丑。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照喊、照叫、照骂不误。
有天晚上,他向朋友们诉说了自己的不幸。他们给他出主意。要他狠狠教训教训他老婆,使她不敢再吃醋。他的一位在r联厂工作的朋友偷偷给他带来一只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割下来的那东西,而米沙自己则准备了一瓶红墨水。晚上他回家时口袋里装着朋友给的那玩意儿,红墨水和一把刀子。
娜丝蒂娅正在窗前望着,一见来了就又破口大骂起来:“你这混蛋,又去乱搞了吧?今天你别进家门,哪儿来还回哪儿去。
真欠揪下来、压扁……“
不用说,又是故伎重演。米沙在窗前站住了,令所有邻居吃惊的是,这次他居然还了口。起初他平静地说:“理智点,娜丝蒂卡。你怎么能希望压扁给你带来快乐的东西呢?”
“快乐?你这条yg。你像一条疯狗一样到处乱搞……”她越骂越起劲儿,越骂越难听。
“娜丝蒂卡,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你在我出事,这会断送我的快乐,断送另一个女人的快乐,也断送你的快乐。
所以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他妈的才不怕呢。”
邻居们觉着今晚的事有点不对头,于是都探出窗来听。
突然,米沙脱了裤子,亮出刀子,并迅速倒出红墨水,然后把那东西像胜利的火炬那样高高举过头顶。
“给你,娜丝蒂娅,我亲爱的前妻。拿去吧,别再折磨我了。现在我已没资本对你不忠了。”
他从窗口把那东西扔了过去,正砸在她的脸上。她抓过这“血”糊糊的东西一看,立即吓得大声喊叫起来,整个院里的人都能听得见:“米申卡。亲爱的。你这是弄的什么呀?
蔼—呀。“她一边凄厉地尖叫着,一边用手乱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爬上窗台,从一楼跳了下来。
幸好楼下是花坛,她没有摔坏,只是脚扭了,疼痛和惊吓使她昏了过去。米沙连忙扑了过去,而邻居们则跑去叫护救车。当救护人员赶来往担架上抬她时,她醒来了,呻吟着说:“别救我。我不想活了。”米沙这时也慌了,急忙跑到担架前,再次解开裤子,掏出自己完好无损的东西让她看,说:“娜丝蒂卡,亲爱的。看,它挺好的。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别死,我的宝贝儿。我没想到你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娜丝蒂卡从担架上坐起来,十分平静地对救护员说:“停一下,我要检查检查。”她仔细看了看,这才相信它确实完好无损,然后微笑、叹息,最后又昏了过去。他们把她送进了医院。第二天米沙就把她接回了家,整整一星期,她忙来忙去,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而我们院儿的人至今提起这事还乐呢。
从那以后,娜丝蒂娅和米沙卿卿我我,活似一对鸳鸯。有娇妻如此厚爱,他再也没去找别的女人,而娜丝蒂娅再也不因吃醋而大吵大闹了。
奥尔佳的故事让大家乐得前仰后合。然后大家开始听尼尔娅的故事。
故事之八
音乐教师尼尔娅讲述。说的是音乐学院的女生怎样报复没有自知之明的老师。
朋友们,有时我想,年龄的增长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要是有丈夫和家庭还好:她有许多事情要忙,没工夫生出那么多愚蠢的想法。但要是个独身女人,她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爱自寻烦恼。
我们有个老师就是个单身女人,一个寡妇,实际上并不算特别老。她教政治课,在音乐学院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专业课,这你们可以想象得到。但由于所有的学生,不管是谁,都得学党史、政治经济学以及其它一些公共课,所以谁也不能例外。如果不是影响助学金,没人愿听政治课:政治只要得3分,就得不到一分钱的助学金。我们的这位女教师,芭托丽娜,从来不会让漂亮女生超过3分。别人年轻漂亮她受不了,因为她不服老,尽管她年轻时长得还不算太难看。有些老教师想提醒她,说她那身打扮与其年龄不相称。但她假装不知道人家在谈论什么:“他们应多注意工作,少注意别人的服饰。”自然,她依然我行我素。
有一次她给一个最漂亮的女生制造了一件耸人听闻的桃色事件。那姑娘有个弟弟上夜校。有一次把她家的钥匙丢了,两个星期也没配好,因此,回家以前总要到校办公室给他弟弟打电话。整个学校就这么一部电话,所以她打电话时总显得很匆忙:“鲍利克。你还没走吗?等着,我就来。”说完撂下电话就往家跑,生怕弟弟上学走了。
一天,芭托丽娜偶尔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而且还大加发挥:“乔利克。你起床了吗?那好,呆在床上别动,我就来。”
不知道是否她真的以为听到的是“乔利克”而不是“鲍利克”,总之,那姑娘可惨了,她需要努力证明那个人实际上是她弟弟而不是别的男人。幸好别的老师也听过这样的谈话,他们中有人记得她说的是“鲍利乌什卡”。要不然这姑娘非被学校开除不可。
那件事之后,我们决定报复色托瓦娜。为此,同学们争得了迪马的支持和帮助,他是小提琴专业的,一个十足的流氓。迪马只管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芭托丽娜,而其它事情由姑娘们负责。她们给她写了一封情意缠绵的求爱信,署名是“无名学生”。起初她假装没在意,也可能真的没动心思。后来,她几乎天天收到这样的来信。再后来她们开始给她寄诗。
芭托丽娜开始变得满面春风,含羞带笑,发式和衣服更是焕然一新。她不再注意女生,漂亮姑娘们的助学金也就有了保障。上党史课时,迪马一如既往地表现出对芭托丽娜的渴慕之情,这就是他的任务,别的不需要他干。
我们女孩儿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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