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须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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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翟道:“有何不敢?我们这支使团出使的使者是我,是祁翟,哪里有西羌王?谁能证明西羌浑魂王在使团里?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承认王在使团,可是堂堂西羌王出使突厥为何要偷偷摸摸?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是否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对付突厥?”
塔布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晕头抓向,好半天道:“就算你是使者,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地死在突厥啊。”
祁翟叹息道:“是啊。西羌若要追究也不是不可,只是谁来追究又是一门学问。”
何容锦听到他的叹息声,猛然想起那封信,想起那个传闻中已经战死的闵敏王,心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阙舒没有子嗣,也未及立下继承人,若是阙舒有个三长两短,谁会是下一个西羌王?
答案不言而喻。
若闵敏王重新登基为西羌王是否会为浑魂王报仇?
答案又不言而喻。
他本就想让祁祁翟答应赴宴的,只是被他这么一番解释之后,他觉得这场酒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30、别有用心(二) ...
在祁翟的极力支持下,阙舒最终决定赴宴。
或许是为了避嫌,布库并未将地点选在镇上官员的府邸,而是选在镇中最大的酒楼。
何容锦从马车上一下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膻气扑鼻而来。
酒楼灯火辉煌,一眼望去,皆是红通通的喜意。
布库早等在车外,看到他也只是略点了点头,便迎向祁翟。祁翟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走路的时候慢慢吞吞。
布库不敢催促,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
到了楼上,等候的大小官员纷纷相迎,祁翟面带笑容,不卑不亢地一一还礼,气氛十分融洽。
不过塔布被祁翟如此这般的提点一番之后,不敢放松警惕,亦步亦趋地跟在祁翟身后,保护着他身后的阙舒。阙舒处之泰然,只是拿眼瞧着何容锦。
何容锦见他们入席,原想随意找个位置坐,不想布库竟将他请到了主桌。见他面露不解,布库笑道:“你是小可汗府的总管,又是使节亲口所指的译官,怎能坐得这么远。”
祁翟道:“坐这里好,也好让我与护卫队长多亲近亲近。”
何容锦只好陪在末座。
席上觥筹交错,布库敬了几杯,布库回敬一杯,双方只谈风花雪月,绝口不提夜袭之事。
夜愈深,酒正酣,笑语声不断,有客步蹒跚。
何容锦喝着酒,脸越来越红,眼睛越来越亮,酒穿喉过,如饮水一般。
布库似乎也喝高了,说话大着舌头,对祁翟的态度也开始随便起来。
祁翟还如往常一般笑呵呵的,犹如刚坐下的时候,对布库时不时拍过来的手掌一概受之。
何容锦暗叫不好。这样下去,只怕他还未与布库接上头,布库便已经醉倒在酒楼之中。他捏着酒杯想了想,突然离席。
阙舒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他,因此他一洞,阙舒也跟着动了。
何容锦仿若不觉,拄着拐杖顺着楼梯慢吞吞地往下走。
阙舒好耐心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茅厕。
何容锦侧开身道:“请。”
阙舒道:“我不急。”
何容锦似乎早有所料,推门而入。
阙舒道:“你若是站不稳……”
话音未落,门已被关上。过了会儿,便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又过了会儿,何容锦从里面出来。
“你会等我吗?”阙舒问。
何容锦道:“你以为呢?”
阙舒转身就走。
他走得那样干脆,倒叫何容锦吃了一惊,随即想起阙舒当晚根本没喝过什么,自然不急。看着阙舒越走越远,他并不急着追上去,而是想着如何找人递个口信给布库。说来也巧,他正左思右想,布库便迎面走了过来。
“将军。”何容锦道。
布库喝的满脸红光,路却走得笔直,若是有尺,定能量出一条直线。“何总管。”他走到何容锦面前,原本想侧着身过去,但半路又想到了什么,身体又横了回来,挡在他的去路上,“你当真要去西羌?”
何容锦波澜不惊。他之前致信确珠说有私事,不得不辞去总管之位,后来又出现在西羌使团中,即便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也该想他如今正为西羌使团效力,因此作出如此猜测并不令人意外,只是他这个猜测倒是为他的千言万语起了个好头。“小可汗……”他才说了三个字,就听到阙舒去而复返的脚步声,顿时了口,将事前准备好的纸团塞到他的腰带里。
布库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句,“你真的喜欢小可汗?”
回的手顿时一僵,何容锦愕然地看着他。
阙舒的脚步声一下子停住。
布库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道:“你真的喜欢小可汗?”
“并非你想得那样。”何容锦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头疼地按着额头。
布库道:“他们说你喝醉了,向小可汗求爱,还偷亲他……还说要嫁给他……”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何容锦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从暗处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可是这样乱七八糟的谣言要他如何认真解释,只能道:“绝无此事。”
布库道:“可是很多人都说听到了,像额图鲁……”
果然有他的份。
何容锦想着纸条已经交到他手中,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问道:“你不急吗?”
布库道:“急什么?”
“如厕。”
布库被他一说,顿觉得下腹咕噜咕噜地翻江倒海,侧着身子就跑进了茅厕去了。
何容锦突然担心他在里面黑灯瞎火将自己给的纸条弄丢,不由转头去听里面的动静,只是还没听到什么就被人大力扯了一把,回头对上一双怒火滔天的眼眸。
阙舒抓着他,恨不得将每根手指都嵌入眼前这个人的手臂当中,“你……”
茅厕里传来水声,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几个突厥官员踉跄着脚步从楼上冲下来,跌跌撞撞地往茅厕跑。
何容锦慢吞吞地挣开他的手道:“宴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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