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羞成怒

“以后每天早上你都来我家门口等我。”李栋骑着自行车跟我说。
“我们在小区门口集合不就得了？”
李栋抚了抚眼镜：“你以后就是我小弟了，你还想不想让我罩着你了？”
虽然觉得李栋这样的口气挺讨厌的，但至少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我就答应了李栋。
第二天早上上学，小黑又因为作业没有完成被老师交到了讲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了一顿，老师说：“你看看你那个黑不溜秋的样子，不好好读书以后去挖煤？”
下面的同学都笑了出来，虽然我觉得老师说这种话真的不对，可还是跟着笑了笑，没想到小黑眼神死死地盯住了我，嘴巴微微张开咬牙切齿地用唇语说了句：“你给我等着！”
“啪！”的一巴掌小黑脸上就印出了一个掌印，下面的同学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我看呆了，不敢想象这里的老师会打学生，还是打脸！小黑的脾气那么叛逆，自然也忍不住气，瞪着老师说：“你打我？”
老师是个年轻的男人，据说是实习老师今年第一年正式当班主任，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他撸起袖子，漏出那道疤说：“打你怎么了？”
“老师就不应该打学生！”小黑咬着牙说。
“我还就打你了，怎么着？”老师伸手继续打了上去，小黑想要挡着没想到老师居然上去就踢了一脚，小黑吃痛地捂住肚子，老师打得就更狠了，每一巴掌都打在脸上，“啪啪”地响声响彻了教室，这里没有一个同学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更是吓地驼下了背。
课间操，我和李栋结伴去操场自由活动，我一直惊叹老师打人这件事情，李栋却见怪不怪地说，这种事情在我们这个地方很常见，学校越是好，老师打人打得越狠。
我问李栋：“难道这不是犯法的吗？”
“犯法？”李栋笑了，“这地方有人管这个吗，只要学习成绩好就行。”
“没有家长来这里找老师的吗？”
“也有。”李栋擦了擦鼻尖，“以前就有个家长是黑道的，然后就把老师套上麻袋一顿毒打，扔垃圾桶里面去了。”
我多少有点崇拜李栋，因为觉得他接触的东西很多，他说他的家庭条件很好，家里有很多名车，还有不少房产。
“吴忧，你他妈今天敢笑我！”就在我和李栋聊天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锁住了我的脖子，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我努力的站了起来，然后他又补了好几脚，我不会打架更不懂得反击，从小我爸爸打我，如果我防着我爸爸他就打的更狠，所有每次挨打都是站在原地不动任由人打我。
旁边围过来很多同学，小黑可能怕一会儿有老师过来就死死地捏住我的肩膀说：“你要是敢告诉老师，我就叫人打死你！”
我楞楞地站在原地，心里不由的委屈，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想哭的意思，因为大家都嘲笑我，说话声音小得像个姑娘，再哭鼻子，更是会被大家笑话了。课间操的铃声一响所有人就整齐的开始排成队列，我只好拍了拍身上脚印的灰尘，李栋不慌不忙地从我身边路过，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为什么李栋不帮我？难道没看见或者是什么？
进班级上课的时候我偷偷地走到李栋身边问他：“你为什么刚才不帮我？”
李栋抚了抚眼镜说：“啊？怎么了？我刚才跟别的班朋友聊天去了，没看见。”
“哦……。”我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埋怨，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再多想了。
后来有很多次和李栋放学回去的路上，被小黑截到他居然都看着我被欺负，我真的快被气晕了，就问李栋说：“你不是认识你哥吗，你就不能让他帮我拾拾小黑吗？”
李栋满不在乎地说：“你挨打关他什么事情？”
慢慢的，我发现李栋原来所说的一切都是吹牛，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哥哥，因为后来就连他自己都会被小黑欺负，他说的什么打架黑道全都是在骗我。可即使他每次开始吹牛我都可以识破，却还是选择继续和李栋结伴回家，无论如何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没了李栋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可李栋开始越来越过分，他经常管我借钱然后带着我去买吃的，可每次管他要钱的时候，他总是说不就是几块钱，你怎么那么小气，然后不还我的钱。让我彻底生气的是有次他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吴忧，我给你起了一个外号！”
我有些生气，没想搭理他，他却继续说：“你以后就你叫吴小花吧！”
我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李栋就是故意嘲笑我的，可没想到李栋变本加厉跑到班级的讲台上大喊了起来：“哎，同学们，我给咱班吴忧起了个外号，小花，吴小花，以后他就是咱们班的小花姑娘了！”
“哈哈哈哈，小花！”下面的女生笑得前仰后合。
从此以后无论是队列、值日、上放学，同学都会叫我小花，一些爱调皮打架的男生更是过分的叫我“娘娘腔”。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有在下课的时候去过厕所了，因为就连我去厕所，都会有同学嘲笑我、欺负我，问我有没有男生的生殖器，他们要检查一下。
体育课解散的自由活动上，全班的女生一起在操场上喊着我的外号：“吴小花，吴小花！娘娘腔，娘娘腔！”
我跑过去让她们别叫了，那些女生却说我一个男生居然跟她们女孩子吵架，那个时候我的自尊心就像是摔碎的玻璃瓶，碎得拼都拼不起来了。
我不再和李栋一起上放学吃午饭，开始自己一个人走，而李栋却开始越来越过分，跟所有外班的同学们宣传我的外号，恨不得在校门口贴上大字报，还在午饭的时候打翻我的饭盆。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在学校每天除了坐在课桌上发呆我连动都不敢动，最怕的就是体育课，和课间操，因为那个时候总会人有欺负我，嘲笑我，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初二的月考来临，我和上学期的考试成绩相差甚多，老师找了我的家长，在办公室里跟我妈妈说：“你的孩子最近在学校表现特别差，上课不认真听见，还成天发呆，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
母亲被老师越说越生气，在一旁瞪着我。
“对了，我还发现你们家吴忧缺少男子气概，说话做事什么的都轻声轻气的。”
母亲居然轻轻地跟着点了点头：“他从小在他爸爸那边，可能娇生惯养习惯了。”
“那以后我就帮你教育教育他。”
“行。”我的母亲坐在老师旁边下了决心。
只见老师一巴掌打了过来，我愣在那里没想到老师居然在我母亲的面前，并且结结实实的给了我一巴掌，母亲皱了皱眉把头转了过去。
就在我第一次知道老师打人的时候我曾经回去跟母亲说了一下，母亲当时还说如果老师敢打你，你就回来告诉我，她说：“老师怎么能打学生呢？”
可如今连却母亲也不再帮我了……。
那天体育课又是一个人在操场的四周耗时间，正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个足球猛地砸在我的脸上，砸的双眼冒星，听到一个男生跑过来拿球还问我：“你没事吧。”
这点痛哪有心里的痛严重？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旁边跳皮筋的女同学们看到我被球踢了，指着我笑话，扭过身躲进了几颗大树的背后。踩着松软的落叶，看到树枝间透过了几束温柔的阳光，我有点难过，低头发现地上的玻璃碎片发着耀眼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之后，内心总是有一团黑雾似的东西，那东西总是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好了，蹲下身缓缓地捡起玻璃碎片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下，疼痛遍及全身，我竟然觉得有点儿舒服。
“如果我死了就好了。”我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继续在划过的伤口上用力的划着。
“喂，你干嘛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喊我。
第3章 夏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