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过怀卉早早醒来,着好送来的新衣,耐心候王管事到来。
一个虚浮的脚步声悄悄靠近,在她的房门外徘徊起来。
陆家居然还有不会武的普通人?过怀卉听得出来,来者特意蹑手蹑脚,像个贼一样,而且也无人阻止。
很快,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开始对房门动手了。
能如此随意进出,总不会就是陆观吧,这么大动静,怎么也不能装听不见。过怀卉拧起眉头,三两步走过去,ch0u开门栓。
正半伏在门上捣鼓的人一个不查,“哎呦”一声摔进门来,还顺势扯倒了过怀卉。
措手不及的过怀卉半摔在地,眼前是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半截身子还倒在门外,双手却抱住她的小腿不放。
过怀卉挣动几下,结果此人非但不起来,抱着她腿的手还收紧了,她惊慌道:“你是何人?”
此人其实与她见过的陆观画像颇为相像,但年龄上并不合。
“哎呦太爷喂!”万幸此时王度到来,一个巧劲把赖着不起的男子生生揪起来,然后无奈地替他掸拭尘土,一面对过怀卉道,“陆太爷素来没什么t统,你下次再遇他无理,随意打骂便是。”
过怀卉不知如何应答才好时,王度又说:“就当作是你在陆家学的第一个规矩吧。”
她喉头一哽。
那陆太爷虽已见年长,依旧能看出仪表堂堂,保养得非常得宜。此刻被王度拦在身后,一双眼却还粘在过怀卉身上移不开去,直把她看得毛骨悚然。他幽幽道:“自从那不孝子b我住进来,我便再也没见过五十岁以下的nv子,造孽啊造孽啊。”
过怀卉又被噎了一下,只得露出点勉强的笑意来:“王管事,现在……”
王度把陆威半搀半抓地制在自己身侧,对过怀卉说:“你先随我来,五步开外跟着。”
路上时不时的,陆威就扭过头来看她,并展示着自以为俊的笑脸。
陆威放权陆观已有几年,可仍旧是一家之长。除了私生活被儿子扼住,陆家什么消息都瞒不住他。可不,一听闻陆家终于有了年轻nv子的风声,一大早就跟个采花贼似的闯门来了。
王度是陆威父亲同辈的贴身家仆,亦父亦友地陪陆威长大,后来又看着陆观chenren。几十年下来眼见陆威空长年纪不学无术,又是着急又是无奈。万幸他有个好儿子,不至于王度到时候si不瞑目。
当然,说不定外头还有好些个好儿子好nv儿,到底几个恐怕只有陆观知道了。王度想到此处又是一阵头痛,陆威终究是这德行了,只求陆观方方面面都能圆满,他好安安心心入土。
“这破地方要太爷我怎么活,只有膀大腰圆的粗使丫头,还不许我出门……”
“太爷,您之前住的花楼已经被老爷买下改成布行了,早些si心罢。”
“王度你这个叛徒,原本只听我吩咐的,现在就会帮臭小子对付我!”
“陆家上下,谁当老爷便听谁的。”
过怀卉就这么听了一路的六十老父与四十浪子的争吵。
到了下人们所用的公厨,王度让过怀卉先吃早点,自己把陆太爷送回去。
时候尚早,公厨里只几个家丁正在用餐,见过怀卉进来,均露出点好奇的神se。陆家因陆威之故,已经很久未进来未婚nv子了。
财大气粗的陆家,哪怕是下人朝食,与中档酒楼的点心相b也不遑多让,怪不得一般人家提及差事,总言陆家顶好,只是甚少招人。
得好好思量如何与家丁们打好关系,过怀卉才喝了几口清粥,那陆太爷不知怎么甩开了王度,窜进门来,抓起她的手臂就往外带:“你随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过怀卉回眼一瞧,家丁们均是宛如活见鬼了一般的表情,心中真是有苦难言,可也只好任由陆威带走。
陆威轻车熟路地带着过怀卉绕过各条小道,一路疾走一路问:“有没有来过的感觉?是不是也有一个男子和你这么走?”过怀卉被问的心惊r0u跳,没敢接话,一时分不清这位太爷是在试探还是发疯。
“我总是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nv子,”陆威喃喃道,“她当了我的奴婢,温柔t贴,我与她情投意合,但是臭小子觉得丢人,把她处理掉了。越想越觉得你一定是我梦里那个人,这回我要和臭小子好好说……”
这下过怀卉确信陆太爷神智上是不甚清明的了。
此时陆威拐进了一处院落,重重拍打主房的正门。
“儿啊,开门开门!我要娶小妾,一个就成,领来给你看看!”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名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内,面sey沉地看着他们。
这便是陆观。拜陆太爷所赐,过怀卉与陆观的初次相见如此尴尬。
“臭小子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没起……哎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姑娘你不要看他。”陆威宽袖一展,好似振翅引脖的雉j,朗声道,“咳,今天你爹我高兴,就不责备你日高未起了。就是这位姑娘,呃我还没来得及问姓名,但是我非娶不可,就这么定下罢。”
若不是身处此地,过怀卉简直要捶x跺足。陆威怎么闹腾都是陆观之父,而她说不定当即就要被赶出府去了。
“我吩咐很多遍了,不准太爷进我的院子,”陆观把眼神越过他们,看向别处,“回回都让着前家主,真以为老爷我不舍得罚你们。”
话音一落,几个暗卫不知从何处现身,架起陆威。
陆威同个顽劣孩童一般撒泼挣扎,又哭又叫着被抬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过怀卉尴尬不已,见陆观正打量她,忙欠了欠身,往外退去。
陆观叫住她:“等等。你就是王度收进来的人?”
过怀卉低垂的头,轻轻点了点。
陆观若有所思。
等到王度处理完急事,得知了陆威的又一次荒唐举动时,过怀卉已经在陆观屋外站了一个多时辰。
既然如此,那就在门口候着,等我睡足了再叫你。
陆观是这么说的。
无论如何,行为怪异的陆太爷也算是帮了她大忙。
王度见过怀卉的小身板一动不动地僵立着,暗啐一口陆观不懂怜香惜玉,和陆威完全两个极端。
“你先随我进去,瞧仔细是怎么做的,以后这些事都交予你办。”王度道,“老爷脾气是差了点,为人其实很好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陆观确实没再睡,还是那副刚起的模样,半躺在床上看书。
什么红鸾星龙德星?他自是尊敬孙云崖的,可这横生而现的就是他的姻缘?瞟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过怀卉,便同平常一样,让王度为自己穿衣着履,然后慢悠悠地坐到镜前。
梳头本是有专门嬷嬷的,今日王度特地放了她假。
“小蕙,过来替老爷束发。”
过怀卉轻轻应了,行至陆观背后,取了梳子,握住一把长发,十指飞动,很快就束好发髻,习惯x地为其抚松发根,免得勒到头皮。
“手倒是巧,此前在哪家做事?”陆观其实对王度的眼光从来都很放心,不过因为对陆威的不满,对这个无辜的姑娘也有了殃及。
“回老爷,因母早逝,小蕙自小为父亲束发,不曾在别家做事。”
王度取过一顶小巧的玉冠,示意过怀卉。她愣了一瞬,小心翼翼地接过,却头发也不知怎么收拢进去,戴了几次都戴不好。
见镜中的过怀卉不知所措,陆观嗤笑道:“贫苦人家,想来是不用冠的。今日我不外出,随意些就好。”自行取了枚玉簪别上,站起身就要出去。
真是恨铁不成钢,王度忙追上几步,道:“老爷,小蕙指给你了,让她跟着吧。”
陆观回过身,瞥见那小蕙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半垂的眼噙了丝水se,隐隐地忍着。府里具是些习武的男子或结实的丫鬟,乍见这么个细声软语的貌美nv子,怎么都显得格格不入……也有点新鲜。
他也是知自己的针对过分些了的,放软了口气,对王度说:“带下去学学怎么伺候人,晚上再送我这里来。”
王度面上一喜,从他话里品出意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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