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之渊

第 8 部分

他转身把床推了开,露出木制地板,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是好几个黑色的箱子。
“在闹市区架这个好象有点过分……”
他喃喃说着,打开箱子,里面是带着折叠架的约有两只胳膊粗细的枪筒。
“好粗的枪。”东芹走过去仔细端详。
陆拓摇了摇头,“不是枪,是火箭筒,下半年改良的便携式,还没向组织汇报结果。正好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他把炮筒架在书房门口,炮口正对大门。
“经过计算,我想一炮出去,那面墙是不会存在了。这样也好,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跑路。”
他回头一笑,“我可从来不是组织的狗,只是想不到以前私心藏起来的东西,果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他向东芹招手,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下。
“听你说这个组织那么坏,为什么没有警察去剿灭呢?”
东芹轻声问着,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黑到完全没天理了?
陆拓笑了笑,“因为有利益啊。组织在意大利,每年光是好处费就要上千万欧元,偶尔还要贡献一点人让他们抓去牢里面,给一个交代。一般来说,主要的走私货品他们不会扣,偶尔扣一点不痛不痒的东西,随便套个罪名然后把人关起来。他们也知道,主要走私的东西扣了之后,他们过年就没钱吃美味的鹅肝了。”
他轻道:“曹先生有句话说的对,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能永存。无论到什么地方去,交情之类的根本派不上用场,只有互惠互利才能合作愉快。”
陆拓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没听过水至清则无鱼吗?如果世界上完全没有任何罪犯,没有人走黑的,反黑组还有什么存在的目的?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同存同亡。”
东芹抱着膝盖,轻轻说道:“世界上总有人不被利益收买的吧?如果人性都是那么贪婪,这个世界大概早就完蛋了。你们没碰过壁吗?”
陆拓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倒还真有几次,海关那里明明打过招呼了,却遇到国际反黑组的突然侦察。劳伦斯好几笔大生意都砸在上面,他那时都快气疯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组织里有j细,处理了好多有嫌疑的人,一直到现在还是人心惶惶。我想,一定有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就除了我们。现在走私集团那么多,组织虽然算规模比较大的,也渐渐开始衰落了。优胜劣汰,这个行业是很残酷的。一旦没办法长期固定让对方得到利益,别人当然要将你除去。这是原则问题。”
东芹没说话,陆拓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唇贴着她的头发,轻轻一吻。
“这些事情已经离我们很远了。组织被剿灭的时候,我们大概也很老很老了。东芹,一辈子都要过着躲藏的日子,你怕不怕?”
她喃喃说道:“我们这样,算隐居吗?没有工作,未成年……就算成年了也没办法找工作。拓,我们可能过不了一年两年就会饿死。不过我宁愿饿死也不想被人杀死。”
“日子是可以过下去的,”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那么悲观。只不过没有条件享受而已。陆家别墅那种豪华,你以后只能怀念了。我可没那个条件,我的钱足够过饿不死冻不死的日子。鹅肝熊掌可吃不起。”
东芹忽然想起了什么,坐直身体说道:“对了,十二月初我找了一份工作,本来答应人家一月之前弄好的。今天多少号?”
“工作?不需要你工作。”陆拓摇了摇头,“而且现在更不能随便出去,你乖乖待在家里就好。”
东芹拿过日历,十二月三十一日,真巧,明天才到期限。
“这个工作不需要出去的,电脑能上网络就行。我替人做翻译,小时侯跟左少安学了一点德语,做做普通翻译是没问题的。”
陆拓只好替她搬来笔记本电脑,连接上网络,看着她打开邮箱找到了翻译原件。
他有点不爽,捏着她的腰贴在后面冷道:“十二月初?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工作?陆经豪那时候还不至于零花钱都不给你吧?还是你在计划什么?”
东芹笑了笑,“以前说出来你只会生气,我就不说了。其实我是打算高中毕业以后就离开陆家自己生活。所以需要有一点储蓄,陆经豪那一点零花钱哪里够。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也泡汤了。”
陆拓恼火起来,将她一抱,按倒在地。
“离开?离开什么?我是吃人的恶魔吗?我让你过了地狱一样的日子?还是怎么折磨你了让你迫不及待想跑?”
东芹想推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太大,根本推不开。她只好叹了一声,“你看,说出来你只会发火,我何必要说?我难道一直留在陆家吗?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也想有一点追求的东西。这和你没有关系的,是我个人的意愿。再说,现在为这个生气也没意义了,不是吗?”
陆拓哼了一声,“说白了,你对我并没有留恋就对了。真是个冷血的女人。”
东芹勾住他的脖子,咬唇笑了起来,“是啊,你将我欺负的那么狠,我恨死你了。”
陆拓解开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用力印下无数炽热的痕迹,喃喃道:“那你可以恨得再用力一点,我还没欺负够。”
陆拓喜欢面对面的亲热,不给对方留空隙逃避。
东芹想,她或许真的是被他折服的鸟,辗转反复,渐渐开始离不开这个人。
他的一个动作轻了重了,都让她的灵魂深处随之震撼。
未来是什么,没有空间去想。
他的亲吻爱抚是完全的,密实的,就算自己有千万只翅膀,也会折服在火焰之下。
神话里有一个人,身负蜡做的巨大翅膀,飞向太阳,在接近的那个瞬间,翅膀被太阳热度融化。他从高空坠落。
东芹心底突然流窜过一股寒意。
她的翅膀,或许也是蜡做的。
太过靠近的后果,就是死亡。
不安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
纵然觉得幸福,那种幸福似乎都是虚幻的。
东芹喘息着,攀住陆拓,用尽所有的气力去拥抱他。
她不想坠落,不想离开。
“拓,用力一点……”她呻吟,最好在现在就让她尝到死亡的味道。
在她目前还拥有他的时候,尽情燃烧,未来的问题,不要去想。
小区里就有便利超市,陆拓在吃了三天的压缩饼干和方便面之后,终于腻烦了。
两人挑个一个人多的时候,手牵手下去买东西。
为了不引人注目,陆拓把浅咖啡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的,穿着一般学生穿的普通格子外套,还戴了一顶棒球帽,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乖巧的高中生。
进了超市,两人分工去买东西,陆拓去搬米油那些重的东西,东芹去挑菜。
她刚拿起一棵白菜,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她以为是陆拓,头也不回地笑道:“晚上吃炒白菜好吗?对了我不太会做饭,如果做的不好你可别笑话……”
话没说完,她的身体忽然被人箍了住,力气奇大。
东芹大惊,张嘴正要喊,却被人捂住了。
“左东芹?”
那人低声问着,将她往没人的婴儿用品区拖。
东芹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被他一路拖过去。
“找到了,左东芹。”
那人用意大利语唧唧呱呱地对着联络器说着什么,东芹眼前阵阵发黑。
说意大利语!是组织里的人吗?!
“……哦,立即杀了?可这是在超市……好,我知道了。”
东芹只觉脖子一凉,好象是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抱歉小姐,上面吩咐见了你立即处死。你只能死在这里了。”
东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力气,把手里一直抓着的篮子往上一丢。
那人吃了一惊,本能地松了一下,她死命推开他,转身就跑。
是组织里的人!他们已经追过来了!
东芹张嘴要喊陆拓,那人却几步追了上来抓着她的头发捂着嘴又拖回去。
“妈的!贱女人!”
他咒骂一声,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东芹耳朵里顿时嗡嗡做响,半边脸剧痛无比。
她的下巴忽然被蛮横地抬了起来,那人是要割断她的脖子?!
她近乎癫狂地挣扎着,双手去抓他的胳膊,手上忽然一阵剧痛,原来她抓住了匕首。
那人好象是个新手,被她搞得有点慌,手忙脚乱不知道是一巴掌打昏过去还是一刀了结她。
东芹忽觉身后那人一晃,然后往自己身上压过来。
她本能地叫了出来,这才发觉那人的手松了开。
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用力拽了过去,按住她的嘴。
“别叫,受伤了吗?”
是陆拓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陆拓抓起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眼底一片y霾。
“跟我走,别出声。先回去再说。”
组织的人能这么快找到这里,的确有点出乎意料,但派过来的却是个新手。可见他们也不确定人是不是在这里。
陆拓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打昏的男子,好象只有他一个人来了这里。
他抓着东芹,奔出超市,一面说道:“回去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26.追杀
东芹一直回到家里,才觉得脖子上湿漉漉地,用手一抹,全是血。
原来那把匕首还是割伤了她。
陆拓飞快找来医药箱,先把她脖子上的伤口包好,然后才抓起她的手。
手指上的伤比较严重,血流个不停。
陆拓皱起眉头,“是军用匕首割伤的,你忍着点。”
他取出白药,倒了一点粉末,然后飞快用纱布裹住,吩咐,“你乖乖坐着不要动。去喝点水,注意千万不要把水撒手上。”
他转身去把火箭炮飞快拆卸下来,装进箱子里,然后取了另一只箱子。
在组织里还会用军用匕首的人,就意味着加入时间不长,还没配发武器。
负责追捕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好象很没经验的样子。
他披上外套,拉着东芹冲出大门。
“你去后座,躺下来,不许抬头!”
他把东芹往后座一塞,然后就发动吉普车。那辆车他已经全部刷过新漆,也换了一个假牌照。不知道对方的情报掌握了多少,但应该还可以撑一阵。
车子一出小区就堵在了车流里。现在是下午五点,正是下班高峰。
陆拓捶着方向盘,“shit!好死不死这个时候给我堵!”
他一踩油门,方向盘猛打,车子一下子转弯,开上了人行道。
穿了几个小巷,他开上大路,将油门踩去最低,车子狂飙出去。路旁的路牌显示,这是通往海边的单行线。
陆拓连超了三辆车,大声道:“东芹!稍微爬起来一下,注意看后面有没有黑色的奔驰或者吉普车跟着。一旦看到了立刻告诉我!”
东芹有些不适应他过高的车速,挣扎着爬起来。
“我们马上去什么地方?”
她问。
“海边有一处房产。那里东西更多一点,我好多点准备!”
陆拓又超了两辆车,东芹一晃,差点跌下去。
“你抓稳一点,别受伤了。”
“拓,他们好象只要杀我。”
东芹趴在座位上,轻轻说着,“如果只有你,可能会没事。”
陆拓冷道:“和你没关系,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我。那天我伤了三个人,曹先生又一向是个暴躁的脾气,就算后来后悔也不会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我们的路只有两条,要么逃,要么回去被他们杀了。而且,组织对背叛者极其严厉,死前还要折磨。东芹,我是宁愿自我了结,也不要死在杀手手下!”
东芹没有回头,过了一会,才道:“嗯,我也是。如果逃不了,你就先杀了我吧。两个人走黄泉应该比较不会害怕。”
陆拓捏紧方向盘,恨不能将车一直开进天空里,去天尽头。
那火烧云的天,如血如雾,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想呼啸出来,眼睛里滚烫的。
好象有冰和火在夹击。
他被出一个狰狞的笑。
“地狱一定比这里好玩。东芹!”
东芹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火烧云的天空都暗了下去。天边泛出淡淡的蓝。
“拓,今天好像是满月。”
她望着现出轮廓的圆月,喃喃地说着。
陆拓在极度愤懑之下,居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
他笑了起来,“满月狼人就要现原形了。今天晚上你小心一点,我可能会咬你脖子啊。明天早上说不定你会发现自己少了几块r。”
东芹怔怔地望着天空,“明天早上……我们还能捱到明天早上吗?”
陆拓没有说话。
快看到海了,他打开车窗,轻道:“你见过海吗?晚上的海,是很可怕的。”
东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味道,很小的时候我来过,不过已经忘了经过。”
陆拓正想说点话来缓和气氛,东芹忽然抓紧了座位,低声说道:“小心,我好象看到后面有车子跟过来了!”
这条单行线一到晚上就几乎没车子,刚才后面也一直是空的,现在突然多了车前的灯光。一定是他们追上来了!
陆拓丢给她一个望远镜,“你低一点,仔细看看是什么车子。”
东芹看了半天,“有三辆车,好象有黑的有白的。前面的是吉普,中间那辆好象是普通轿车。不过跟在后面的还是吉普!”
陆拓脸色一白,恨道:“果然是他!你趴下来别抬头!我要加速了!”
东芹躺回去,问道:“你知道是谁?”
陆拓调去最大档,在海边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飙。
“是催云!他居然还紧咬不放!只有他出任务的时候会做白色的车,因为他说灵车都是白色的,他是来送葬的!”
东芹咬住手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象连害怕也忘了。
催云这个人,她体会不到他人说的恐怖,除了开始的催眠让她有些惊慌之外,他不过是个有点心机的人而已。
就算此刻他是在后面追杀,甚至开着白色的车来送葬,都无法令她产生类似恐惧的心情。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乎是本能地,她直觉这个人在计划什么。
后面三辆车忽然加速冲了上来,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似是想超过去将他堵住。
刚好前面有一个拐弯口,陆拓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箭一般窜过去。
“是海!前面是海!”
东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漆黑的海水线近,忍不住叫了出来。
陆拓突然将身体一纵,翻来了后车厢,将她一揽,打开车门两个人滚了出去。
东芹只觉浑身都在震动,翻滚,颠倒,头顶突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然后那辆吉普车像烟花一样爆了开来,红的火黑的烟,几乎要烧去天顶。
陆拓拉着她站起来,往海里跑去。
东芹有些懵懂,但一直到冰冷的海水漫去小腿的那一瞬间,她才突然反应过来陆拓要做什么。
她抽了一口气,陆拓看她的眼神是淡然的,却又是炽烈的。
她的唇动了动,心里突然有点苦涩,又有点喜悦,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活的感觉,又是第一次有一种真正直面死亡的体会。
她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奔跑,一直跑向漆黑深邃的海水里。
冰冷的大海张开双手将他们拥抱,从此要沉溺在它黑色没有尽头的梦乡里。
“我数三下!你们给我停下来!”
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东芹没有回头,她知道那女人一定是组织里的。
刚才就是她肩上扛着火箭筒,把他们的吉普车炸飞的。
“停下来!”
那女人的声音有一种撕裂的狠,好象还带着快意的笑。
东芹已经分辨不出她的情绪,海里有暗流,她的手被陆拓紧紧抓着,这些都令她不由自主被卷入更深的地方。
“一,二,三!开枪!”
东芹觉得自己的耳朵突然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后面子弹的呼啸声,火箭筒的噪音,在她听来都隔着千山万水。
陆拓的手忽然一震,几乎要抓不住她。
海水突然变得滚烫,然后开始剧烈翻滚,东芹睁开眼,看见一朵火焰的花将海水抬去高空,再坠落。
她几乎看呆了,一辈子或许也只能见一次这样的奇景。
火箭筒打在海水里,原来会这么美丽。
陆拓的手忽然松了开,东芹心里一震,回头再看,他正被暗流卷去大海深处。
有红颜色的东西从他的身上一股股蔓延出来,像雾,像血。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伸出的手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抓到空空的海水。
够不到,她抓不到他!
最后的最后,她居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从他身上喷出的血,好象雾,将她的视线掩盖。
她能看到的只有大片大片的血红。
东芹想尖叫,想狂吼,她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在颤抖。
可她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真的,如果马上能死,就太好了。
她的后背被一只手狠狠抓住,然后耳朵里突然什么声音都可以听见,她好象被带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她听见自己剧烈咳嗽的声音,也听见后面的人狠狠拍着她的背的声音,还听见无数无数陌生的声音在唧唧呱呱说着什么。
“只捞上来一个?!陆拓呢?”
有人问着。
那个用火箭筒的女人哼了一声,“死了吧?现在是一月,就算子弹打不死他,也会冻死在海里。真便宜他了!”
东芹剧烈喘息着,她的脑袋里有无数的噪音,停不下来,完全无法控制。
那个女人走到她面前,将她的下巴一抬,轻佻地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脸。
“是个小美人哟,难怪。我会好好疼你的。”
噌地一声,东芹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忽然断了,碎了。
她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叫声,几乎要将灵魂也从口中这样迸发出来。
有人在推她,抓她,挠她。
这是一个妖孽横生的世界,如果无法堕落成妖,就等着被杀戮。
她的太阳,陨落在海的深渊。
她背上的翅膀果然是蜡做的,在亲密接触的最后一个瞬间,融化,自三万英尺的高空坠落。
粉身碎骨。
有人用力箍住她,在她耳朵旁厉声叫嚷着什么。
东芹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微弱。
还有她的尖叫声,仿佛受伤的狼,绵长凄厉,好象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刻。
27.攥月
她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丢去后车厢里。
前面有人在说话,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说的是意大利语,语速飞快,偶尔会有轻佻的尾音上扬,好象随时都打算引诱一样。
“玛格丽娜!”有人叫她的名字,东芹在恍惚中,忽然想起,原来她就是玛格丽娜,那个喜欢玩女人的les。
陆拓不是说开白色的车出任务的人一定是催云吗?为什么他没来?
“曹先生交代过不许留活口,这个女人应该马上杀掉才对!”
有人抗议,然后一根冰冷的枪管顶在她脸上。
“啪”地一声,好象有谁被打了耳光。玛格丽娜暴怒的声音炸开来。
“我有说不杀她吗?铃木,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还没资格管我!”
那根枪又消失了,然后有一只略微粗糙的手用一种恶心的方式揉着她的脸。
“反正都是要死,让我快活过了再死也一样。我喜欢她这种脸这种身材。曹先生也没说要用什么方法杀她,到时候让这个小美人快乐死在我床上,不是很好吗?”
东芹疲惫到连呼吸都不想再拥有。
这个世界果然无比真实,强者蹂躏弱者,男人蹂躏女人。现在,女人也开始蹂躏女人了。
她注定是弱者,没有体力,没有家世,一旦摔倒了就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
连死亡也不能自己选择?
车子停了下来,那个女人下车把她抱了出去。
她在她的大腿上一捏,笑了起来,“果然年轻,r也嫩。就是吓傻了,不会哭泣求饶,真可惜。”
东芹垂着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听。
隐约感觉她进了一栋房子,y暗的,玛格丽娜找来绳子将她的脖子栓住,然后拉着她像狗一样往前走。
经过一面墙,她的眼底突然有光芒一闪,猛然扑上去,想就这样撞死。
她的脖子忽然被人狠命一勒,顿时无法呼吸,眼前金星乱蹦。
玛格丽娜嘴里愤怒地骂着什么,将她踹倒在地,然后狠狠地刷她耳光,一边刷她一边笑了起来,好象很快活。
东芹眼前有黑有红有白,所有的东西都揉成一团,脸上脖子上身上的疼痛突然变得很远。
她想,她是不是要晕过去了。
“妈的!还有意识寻死!”
玛格丽娜又抽了她一耳光,东芹已经没有反应了。
她提起来一看,哼了一声。原来已经昏了过去。
玛格丽娜是一个德国血统的金发强壮女人,十二岁的时候被叔叔qg之后,便开始对男人产生无与伦比的厌恶感。
她只喜欢女人,不,更确切说,是只喜欢虐待女人。在虐待的过程中,能让她产生高c。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毛病,所以一般要对付女人的时候,都会让她出场。
这里是她临时租的屋子,她将东芹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卧室里有许多她刚买的新奇玩意,她迫不及待想在这个东方美人身上实验。
刚把人放去床上,门铃就响了。
玛格丽娜低咒一声,冲出去开门,嘴里一边骂了起来。
“回你的老家吃屎去吧!是哪个混球?!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的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有些惊讶有些骇然地看着门口的人。
“催云先生?您怎么会……”
催云手里玩着车钥匙,笑吟吟地看着她,轻道:“听说你今天从海边抓回来一只小猫。我来看个究竟。顺便看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看了看玛格丽娜撑在门上的手,“不让我进去吗?”
玛格丽娜急忙松开手,神情尴尬惶恐,急道:“我……我刚抓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
催云关上门,笑道:“怎么,难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忘了曹先生的交代吗?立即处死!你的所作所为有点古怪哦。”
玛格丽娜脸色白了一下,立即站直了身体,“不!我马上就处理!”
催云拉住她,“等一下,先带出来让我看看。”
玛格丽娜不敢迟疑,赶紧冲去卧室把东芹抱了出来丢地上。
“是她没错!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催云眨了眨眼睛,笑容更深了。
“好象受了很重的伤啊,你揍她了?”
玛格丽娜抓着头发,“她……不听话,想撞墙寻死,所以……”
催云弯腰把东芹脸上的头发拨开,碰了碰她脸上红肿的掌印,有点烫手,这个小丫头恐怕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有点发烧了。
“对了,陆拓呢?你就没有再派人去海里搜一下?”
催云把东芹打横抱了起来,问着。
玛格丽娜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也不好动,只能说道:“陆拓中了弹,被卷进暗流里,我认为没有搜索的必要。”
催云耸了耸肩膀,“好吧,那么我会派人再去海滩附近搜索,防止他有逃脱的可能性。这个女孩我带走了。玛格丽娜,祝你来这里旅游愉快。”
他绅士地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玛格丽娜心里大惊,赶紧追上去,“催云先生!您是什么意思?打算把人带去什么地方?”
催云冷着脸看她,“玛格丽娜,我不认为什么时候我需要向你汇报自己的行动去向。你犯了两条错误。一是没有听从曹先生的指示,二是过于自信,擅自确定任务对方的死亡。你认为我还能让你接手后面的事情吗?”
玛格丽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催云把东芹抱走。
东芹觉得自己被淹没在红的黑的蓝的海水里,窒息了,却偏偏还能活着。
有无数人围绕在周围,用手抓她冲她大声嘲笑。
然后那些人忽然全部变做身上染血的陆拓,他的手最后放了开来,默默沉了下去。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就像一颗陨落的太阳,光芒只有一瞬间,然后依然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清冷的月光洒在海里,她茫然地抬头。
满月,陆拓笑称是狼人之夜。
它有一种妖异的光芒,好象另一个太阳。
东芹受到迷惑,奋力朝它游过去。
带她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吧!带她离开这个妖孽的世界!
她几乎要泪流满面,冲出海面,她张开双手,将那片月光攥在手心里。
攥月,她不要放开。
哪怕只有一瞬间,让她停止堕落。
那没有热度的光芒,不会让她蜡做的翅膀融化。
她猛然睁开眼,整个人跌入月之海。
有一个人正凝视她,他的眼睛是月色的海洋。
东芹吸了一口气,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带……带我离开这里!”
催云捂住她狼狈的脸,一手缓打方向盘,往海的尽头开去。
“啊,我带你离开。”
沙滩上没有人,脚印是凌乱的。
催云在那里徘徊了大半夜,也没有找到陆拓的一片衣服角。
难道真的被大海吞噬了?他一脚踢飞无数沙砾,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痛。
陆拓,你是个孬种!他在肚子里疯狂地骂着,一拳打在车子玻璃上。
东芹在车子里,一点感觉也没有。
催云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还在发烧,但呼吸平稳了,似乎熟睡了过去。
没有办法,他救不了两个人,只能救她。
催云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什么王牌间谍,即使拥有天大的本事,连两个自己不想让他们死的人都救不了!
这是一个太现实的世界,弗朗西斯说他狂妄目中无人,那不过是安抚的话而已。
他的狂妄永远被组织限定在一个范围里,过不了界限。
他们要的不是人才,而是忠诚!
催云上了车,掉头急驰而去。
忽地,他猛踩刹车,怔怔地看着前面站着的一排人。
是谁?
那里面有几个人迎着车子走了过来。
催云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血y流窜的声音在耳朵里听起来完全是噪音。
那几个人走到车子旁,一个人用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催云,是你吧?出来。”
他吸了一口气,犹豫半晌,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定定地看着眼前花白头发笑容慈祥的老头子。
“弗……弗朗西斯先生……”
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弗朗西斯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起来话长,你先过来……喔,不用担心,你车子里的小姑娘,我们绝对不会伤害。”
催云被他引着往前走,前面还有几个人等在那里。
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西装,架着眼睛的中年男子。
催云骇然地瞪着他,居然是劳伦斯!他们俩一个情报组的领导一个走私组的领导,怎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海滩上?!
劳伦斯转身,用一种催云从未见过的冷静睿智神情看着他。
天啊,这是那个暴躁吝啬的劳伦斯吗?
催云以为自己在做梦,脚下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催云。”
劳伦斯叫他的名字。
“这次来,是有事情和你说。关于组织……也关于陆拓的事情。”
催云觉得耳朵里嗡嗡响,心跳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满月从云后探出了头,银白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粼粼波浪,看起来有一种平静的美丽。
“你的表现让我们很满意,愿不愿意脱离组织,和我们几个开创新天下?”
这样一句话,让他彻底陷入梦境。
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或者是……发呆。28.爱情
曹昆一向卤莽,爱德华没办法做大事。我们不能眼看着组织衰落下去。既然他们没有心重振雄风,那就我们自己来做。组织已经太老旧了,对人才完全无视。当一个利益场开始过分强调忠诚,它离腐败也差不了多远了。
陆拓的事情,我们早知道曹昆会翻脸。催云,你现在又把这个女人救走,你觉得自己还能再给组织干活吗?现在正是脱离的时机。当然我们不你,尊重人才是我们新组织的原则。你自己好好想想。
催云忽然睁开眼,满身是汗。
他有些疲惫地抹了抹脸,怔怔看着漆黑的屋顶。
权利场的纠葛,好象永远都不会停止。无论他也好陆拓也好,都太年轻了,完全搞不懂那些老头子在打什么算盘。
昨天晚上的那一幕,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劳伦斯这几年的荒唐模样,原来都是做出来的,只是为了降低其他人的警惕,暗中招兵买马。
弗朗西斯在组织里口碑向来很好,居然也暗地里谋划什么。
为了利益,当真谁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放弃吗?
身旁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催云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左东芹。保不了陆拓,至少保了她。
他不想她死。
催云翻个身,凑近她的脸仔细端详。
地下室太暗,即使靠得很近也看不清楚她的脸色。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温度降下来了,不再发烧,想必也快醒了。
醒过来之后,她会说什么,做什么呢?催云猜不到。
陆拓死了,这个事实她该怎么来承受?还是说,她真的爱上他了?
他的手指碰了一下她的唇,东芹“唔”了一声,念了一个名字,他微微僵住了。
陆拓。
“陆拓已经死了。”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他贴上她的耳朵轻轻说着。
她发出轻微的抽气声,然后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催云低头,对上她失神的眼睛,明明是在看他,他却觉得她的眼睛穿透了所有的东西,看进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死了,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催云说着最残酷的话,用最温柔的语气。
东芹的眼睛里突然出现剧烈的震荡,仿佛黑的白的金的银的揉去了一处。
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个字也没说。
“好无情啊,他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不惜背叛组织。他死了,你就一个字都不说吗?”
催云摸了摸她的脸,干干的,“连眼泪都不流。左东芹,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她在发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催云好奇地把手放去她肩膀上,她抖的越来越厉害,却硬是撑着一个字没说,一滴眼泪也不流。
一直到她抖的连催云都有些心惊。他一把搂住她,轻道:“好了,别怕。你不是还活着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为什么每个人都能说活着就有希望的话呢?她想,活着,然后看着希望一个个破灭,这样的人生实在比地狱还要痛苦。
催云的声音低柔地,在后面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东芹想起在海里,陆拓松开的手,他身上的血令人窒息。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活着,难道是救赎吗?
“只要活着,爱情,前途,利益……总有一天可以得到。东芹,希望虽然会破灭,但也会一直出现。你活得太压抑了,总想着世界是可怕的,摔倒了就不敢爬起来,你就会一直失败下去。”
总有一天,那是哪一天?
爱情,那只是一瞬间的绚烂,她已经用尽了生命里所有的能量,恐怕再燃烧不起来了。
希望一直出现,一直破灭,那又何必出现呢?
摔倒了,爬起来一再地摔倒,最后粉身碎骨吗?
她无法成妖,炼不了铜头铁骨。回头一看,她拥有的只有背叛,而世界上那个她最在乎的人,却已经死在她面前了。
左东芹,你拥有什么?
“东芹,你真的爱陆拓吗?”
他的问题让她停止了呼吸。
爱。
爱情是什么?
当他吻她,爱抚,冲击的时候,她觉得那是爱情。
两人牵着手,决定要一起死的时候,她确定那是爱情。
当他的手松开,坠落去黑暗的时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爱情结束得那么快。
他的死,是一个烙印,或许是一个诅咒,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陆拓,你是一个狡猾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有永远的爱情。但你死了,去的那么快,在最灿烂的那个时刻。
所以你才放手?所以你才不让我看清你的表情?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笑?
东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碎片扎了她一身。
血r模糊。
她痛得发出剧烈的咆哮。
血流了一地,永远也死不了的人。她的这种软弱,或许是一种变相的绝对的坚强。
东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她抱住头,尖叫着,声嘶力竭。
声音越大,人的存在感就越小,让她沉落,沉去最深的地方。
这样,谁都看不到她,谁也碰不到她了。
催云捂住她的嘴,苦笑起来,“我的小姐,这里可是陆拓家的地下室。让别人发现我们在这里,那可就完蛋了。”
他掏出自己的手帕,把她的眼睛蒙上。
“这样,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会不会好一点?”
她的身体渐渐停止剧烈的颤抖,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开始平稳。
催云揽着她,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轻安抚。
“……昨天,你睁开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带你走。东芹,这对我来说比圣旨还需要遵从。我觉得,如果我丢下你不管,你会当场发疯的。”
东芹紧紧靠在他胸前,想起攥在手心的月光。
原来那是他的眼光,那是没有热度的,靠多么近也没关系。
她动了动手指,呆呆地想着该将那片拯救她的月光放回去,她的手却被他抓住了。
“我把你带离开了。东芹,现在我还是你的希望吗?不要再想陆拓了,现在陪着你的人是我,我是催云。”
她恍若不闻,只是静静靠着他。
地下室很y暗,墙上的透气窗透露一点光线。
她蒙着手帕的脸看上去不知道是冷漠还是疏离,催云心里的滋味复杂极了。
他忽然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唇一接触到她的肌肤就无法停下,挣扎辗转着蔓延去四面八方。
她依然不动,拳头却渐渐捏紧了。
催云抓住她的手,掰开手指握住。
“东芹,你把我当作陆拓也不要紧,你心里根本没我这个人也不要紧。催云一向是个按自己心意做事的人。让我知道爱情的味道,东芹你帮帮我……”
他解开她的扣子,吻上她的脖子。
东芹渐渐地开始呼吸急促,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催云按住她,手指伸去她背后,轻轻一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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