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

第 27 部分

军还是测一测吧!”我淡笑着接过笔,侧头想了想,老实说,我不怎么相信这类东西,以前不,现在有了这么些奇异的经历依然是。不经意地瞟了眼掌心的纹路,一条条都清晰而毫不杂乱,虽然我也不知道从手中怎么划分清晰和杂乱的界限,但我知道这掌纹随着岁月的流逝,时时在变,既然如此,是不是意味着这时间空间里没有绝对的绝对呢?
“将军?”我一警,尴尬地笑了笑,提笔凝神,写什么字?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个我字。只要我,只有我……
“我”字写在了纸上,我将纸面调了个个。他只看了一眼,随手拿起茶杯细细品赏。
“如何?”看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倒是有些耐不住了。
“将军在找什么?”他细长的眼镜半眯着看向我。
“什么找?”他故弄玄虚地语气惹恼了我。
“这我字去掉一撇即是个找字。”我轻蔑地笑了笑,放下心中的警觉,反问道:“先生觉得我在找什么?”“在下不知!”我忽然暴笑出声,身旁的侍女被我笑得惊慌失措,邬思道只是淡笑着看我,没有一丝怯色。
“在下不知道将军要找什么,但是在下想送将军一句话:找者,左边是手,右边是戈,同室c戈,相煎何急?”我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冷声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同室?什么相煎?你到底知道多少?”“将军,天命不可为,一切变数皆为天定,将军何必执着?”我心中暗暗佩服这个男人,即使这种情况他依然能笑得淡定自若。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我一定要逆转呢?”“以前我曾给将军算出两劫,此皆为生劫,有惊无险,但如今将军眉宇暗潮,印堂发黑,此乃死劫之兆,不可化解!”“你威胁我?”我眯起眼,显露凶光。
“不敢,将军若执意逆天,就得做到忘情忘爱,不然一切皆是惘然,成也是爱,败也是爱!将军三思!”我手略松了松,他起身抚袍,向我深深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我怔仲风口,脑中尽是他那一句:成也是爱,败也是爱……
夏末,任江宁布政使的大哥年希尧进京述职,顺便为我和博硕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阿玛、额娘!”我呆呆地看着眼前与我一般高的锦衣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颇有江南男子的儒雅之气。
“臭小子!”我还没反应过来,博硕已冲过去一把将那少年搂紧在怀中。
“年富?”我不置信地望着年希尧,“大哥?年富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他不是在四川……”年希尧努努嘴,有些好笑地望着年富:“你问他喽!小小年纪只身一人游历江南,机缘巧合被我擒住了,正好这次回京,顺便将他一并带来了!”我颇有些歉意地看向与博硕闹成一团的年富,这些年真把他忘了。
“叶儿,想什么呢?”博硕翻过身,看我背靠在床沿,了无睡意。
“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四季就这么过了。一年一年,如今是多少年了?”“你是问你此生至今过了多少年,还是与我相识了多少年?”他单手撑着下巴带着笑意地问我。
“你希望我问什么?”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着问道。其实在与他最初亲密时我就一直在想,这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只是过客吗?
一路走来,看过的,听过的,经过的,风雨后的我清醒地知道,这个脸容冷漠但却对感情执著的男人其实才是自己最有力的依靠。
“博硕,他不愿帮我,他说我疯了,你呢?你怎么看我?我是不是真的疯了?真的错了?”我迷茫地看着他,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我想的他都会尽心为我做到,我不知他会如何看我,若在以前,也许我不会在乎他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我在意他,如同在意胤祥一般,他沉默地怀抱已经逐渐让我产生依赖感,割舍不下。
“叶儿,你错了,不管你与四爷曾经是什么样的感情,你都不该这样牺牲自己,这是忤逆,你明白吗?”他握着我的手,紧盯着我苍白的嘴唇,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你的性格,若是不试一试,你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四爷的事你部署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叶儿,我不阻止你,你有你的执著和理由,不管对错,我都会帮你,保护你,还是那句话:天下之大,不论何时何地,你我都要同去同归!”“博硕!”我有些颤抖地抱住他,他的好,他的真,他的宠,细雨一样地在我心头润起了奇妙的虹,莫名地又想起胤祥温柔的笑,这两个男人,用各自的方式爱着我。过尽千帆,到底他们谁是我的过客?谁是我的皈依?
“硕,我昨夜梦到青城了,看着她,我真的很内疚!”他的大手轻轻拍打在我的背部,一下一下让我的紧绷的心慢慢松散下来。
“硕,我觉得跟茵尘相比,富儿更像是我们的孩子!”“叶儿,茵尘不在你我身边,又不知你我的身分会疏远点也是正常!”“不,你不知道,我觉得那孩子对我有敌意!”“那是你多想了!也许只是怕生!”“真的,我有直觉,女人的直觉……”
我坐在镜前仔细的梳妆,云一涡,玉一梭,轻颦双黛螺……
博硕从背后轻轻揽住我的肩,将脸埋进我的颈窝,嗅着我身体的香气。
“叶儿,今天为何这样妆扮?”他的嗓音带着一丝情欲的沙哑,我抿嘴一笑,对着镜子轻抚脸庞:“四十年了,真快啊!博硕,今儿是中秋,我要拜月,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镜中我浅浅一笑,空气里仿佛开出朵朵花来,原来依旧可以美丽、妖娆。
亭前放上一张木桌,桌面上摆上月饼和各色水果,焚上几柱香,看香烟袅袅地在月光中弥漫着、融化着。四周静谧得像一幅水粉画。
花廊边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我寻声瞥了一眼,仰头注视着月光,俯身下跪,冲着悬挂在天空中的满月虔诚地一拜。
抬头时看到了呆立在亭外的胤祥。痴痴的,如同失了魂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起身与他对视,倦倦的,带着无奈和清冷,淡淡的,仿佛秋蝉的低鸣。
多久未见了?又为何要来?犹记得数月前将他堵在畅春圆门口的那句话:你若是执意躲我,我便永不会主动相见!
眉眼盈盈,有如巫山点点愁,胤祥,你也有执著的不是吗?但为何不懂我?
“额娘?”我笑着从贡品里拿出一块月饼放在年富的手中,转身指了指胤祥的方向,对他轻声说道:“去,邀十三爷入席!”回头看到博硕眼中异样的目光闪过,我轻轻一笑,拉起他的手,向亭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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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112章中秋拜月(下)
入席后,博硕坐在我的左手,年富坐在右手,对面地胤祥脸色苍白,唇角有些微微轻颤,又似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诡异。
“额娘为何要拜月?”还是年富打破了沉寂,咬着月饼好奇地问道。
“因为额娘是狐,狐子拜月,吸取月华,千年方可褪尽杂色为白,再千年可化白为黑!你瞧我拜了千年,修身为人,今生流落人间,遇见了你们!”我笑着甩甩素袍的袖子,年富听后当场化石,胤祥、博硕掩嘴轻笑,相视间忽又觉得尴尬,撇头避开彼此的目光。
年富这才反应过来,知道我在戏耍他,哇啦哇啦抗议起来,胤祥一扫刚刚的沉闷,笑着与年富调侃起来,言谈中,我才知道这小子也读了许多书,不由得又愧疚起来。
抬首看向亭外的满月,古往今来,月亮似乎一开始就与女人联系到了一起,中秋,寂寞的有如一个虚幻的梦,而女人和月亮,是一道永恒的秘密……
“古人名亭,所以示不忘也。欧阳不忘山水,名以丰乐;希文不忘清素,名以濯缨焉,忠肃不忘荣归,名以衣锦;潇湘主人以潇湘之亭名于临安官舍,其亦有所不忘者矣。”说话间,但见胤祥歪靠在椅背上,手执一根筷子,轻敲碗沿,晃着脑袋轻声吟起诗来。我转脸看去,见年富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望向胤祥,可那人却摆出一副浪荡子的轻佻模样,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亭有月,月有人,设榻一张,焚香一炷,拜于玲珑之间,其不忘者,情耳,情之所在,时则随之。时乎束刍人遗,鸿鲤天遥,参商地阻;其拜也,满地虫声,过墙花影,心伤千里,泪洒盈襟,人愁也,月愁也,亭固愁亭也,愁其不忘也已,时乎绳囊永固,鸾凤交飞,汝台并游;其拜也,兰麝薰芳,丝罗映色,一唱一随,一歌一舞。人乐也,月乐也,亭固乐亭也,乐其不忘也已。忧乐不同,而同于不忘,情至是,其亦钟矣。予尝以是问诸亭,亭则无知;问诸月,月则无言;问诸心,心则无征,进而问之友人,友人付之一笑耳。三致问,始言曰:”月与天地久者也,尔我之情,其月之于天地乎?宁容忘?“予曰:”情不忘矣。“记之。”吟罢,年富哗哗拍起掌来,我笑着打趣道:“富儿不必抬举他,也不知从哪看来的y诗浪词,在这显摆,教坏我的孩儿!”胤祥不满地挑了挑眉,反问道:“这是拜月词,怎么就成了浪词?”我不甘地顶道:“你可说得这词的出处?”见他频频皱眉,我得意地提点道:“你若不记得,我再附风、花、雪、月四词提醒你一下!”“好啊!额娘!”身边这小子真是爱凑热闹,我清了清嗓子,娓娓道出:“风袅袅,风袅袅。冬岭泣孤松,春郊摇弱草。收云月色明,卷雾天光早。清秋暗送桂香来。拯夏频将炎气扫。风袅袅,野花乱落令人老。
花艳艳,花艳艳。妖娆巧似汝,锁碎浑如剪。露凝色更鲜,风送香常远。一枝独茂逞冰肌,万朵争妍含醉脸。花艳艳,上林富贵真堪羡。雪飘飘,雪飘飘。翠主封梅萼,青盐压竹梢。洒空飞絮浪,积槛耸银桥。千山浑骇铺铅粉,万木依稀挂素袍。雪飘飘,长途游子恨迢遥。月娟娟,月娟娟。乍缺钩横野,方圆镜挂天。斜移花影乱,低映水纹连,诗人举盏搜佳句,美女推窗迟夜眠。月娟娟,清光千古照无边。“”如何,十三爷可想起了?“胤祥听完哈哈大笑,指着我说道:”没想到这《国色天香》你倒记得比我更清楚!“我脸一红,心想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到头来反倒把自己绕进去了。
“额娘,什么《国色天香》?”我沉不住气地摆下脸孔,训斥道,小孩子不准多问,该回房休息了。“年富一脸委屈,身旁的博硕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拎起他的后领,像胤祥微微颔首,便将年富带出亭外。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胤祥依旧歪在椅子上喝酒,只是眼睛紧盯着我,我低头用指尖轻轻滑着桌面,在他的注视下,我坐着有些无措,额头热的渗出汗珠。
“什么小孩子?我俩躲在书房看那书时我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一岁?我十四岁时早就与你……”“住口!”我羞得拍案而起,不知为何,听他冷着嗓子说这些往事时,感觉是对我莫大的羞辱。
“时候不早了,十三爷请回吧!”“啪”酒杯在他手中爆裂开来,鲜红地血顺着手腕蜿蜒至袖中,我惊愕地望着这一幕,满目皆是他触目惊心的鲜红。
我走到他身边,单膝跪下,抽出丝帕,拿起桌上的白酒沉默地为他清理伤口,浊酒接触伤口的刹那,他的手抖了一下,猛地将我掀翻在地上,我跌坐在桌角,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你我的约定,对你来说,也许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想起了,便拾起来说一说罢了!”他黑色的皂靴缓缓移动,站起,伫立,然后渐渐消失……
我扶住桌脚,捂口压抑着即将破喉而出的痛哭。
不是的,胤祥,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一直想,也许有那么一天,黄昏,看你带来一丝欲读无声的清风,陪我在夕阳西照的晚霞中慢慢地散步,傍晚,你会陪我赏隐藏在群星中的一弯娇柔的月牙,潜一缕馨香,叠一层温暖,徜佯在一份温情的记忆里;当我一头白发,满脸皱纹之时,或许我的手如树皮,你的手也会斑驳了无数的岁月痕迹,但是,你的臂弯一定还会是我的睡枕。那时,你会静静地坐下来,陪我看细水长流,陪我慢慢变老……
“叶儿!”博硕半跪着忧心地望着我,我用衣袖胡乱地擦去眼中的泪水,深吸了两口气,回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哑声说道:“走吧,过几日要动身去陕西了,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拖着麻痹的左腿像厢房一瘸一拐的走去。
“叶儿!”博硕在我身后高声地喊了出来:“你和他走吧,你们本就没有几年,何苦互相折磨!”我咬紧下唇,握紧双手,指甲陷入r里,痛得畅快淋漓:“博硕,你向来知道我的性子,决定的事从不轻易改变。我答应过胤禛要助他得到那把龙椅,我答应过他会跪在他的脚下,同万臣一起向他朝拜,我答应要第一个看到他穿上五爪龙袍的样子,这是我的誓言,不管如何,我都要替他守着那个位子,等着他回来……”
注:《国色天香》明。万历年间禁。
遭禁原因:展示各种偷香浮袷侄巍1臼橐浴拔诮薄1懊粗鳌钡茸罹吖垂雇咚撂厣挠镅裕ㄐ词兴啄信拢且徊夸中剐浴15槔中院芮康难耷樾∷怠e鹘腔蛭即荷俑荆止胄悖蛭蠹抑荆苑缜橥蛑郑捎扇酥任铮蚰侥猩虬胁牛改迳啥列越锨俊1臼樽髡哔踩灰晕薇妊尴鄣男奶殛焱迪愀‘玉等艳行,且拒不回避具体性行为过程,甚至屡屡以一男数女聊床作乐为情节高c,其“色”其“香”,的确使人疑为“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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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113章改朝换代(上)
“老头子还挺健壮,居然还有兴致举办”千叟宴“,要与天下同乐。”我笑着将手中的书信往书桌上随意一丢,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送水过来净手。
“年年元旦元宵端阳中秋四时八节都是老一套:祭坛,祭堂子、祀太庙、祭天地,受百官朝贺、听颂圣赋、做柏梁体诗,没完没了的奉迎聒耳,无休无止的节仪闹心,他也不腻味!如今国库空虚,他这么折腾也不知够不够得了他这么挥霍的!”我随手掰了块糕点往口里丢,只顾着说话,卡到嗓子眼了,灌了口水,剧烈地咳嗽着,博硕无奈地起身,顺了顺我的脊背,轻拍了两下。
“鄂伦岱那边怎么这么久没消息了?那小子收了我三万金,莫不是想黑吃黑,y我吧!”我顺势靠近博硕怀里,忿忿地说道:“老皇上大限就这两年,我这儿可不能放松,十四是个有兵权的人,他若执意要闹,我也不是对手!”想着想着,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历史我也就知道个大概,至于其中的波折我可一点也不清楚。
“千叟宴”后不久,上书房和太医院联名发出勘合,布告中外“圣躬违和”。于是十八行省督抚藩臬各衙门长吏的请安折子雪片似地递向北京。我也随着大势递了个“克终厥职以慰圣廑”的折子,不过私下里更加警觉起来。因为根据暗地传来的消息,康熙已是“痊好无望”。
十四那边更如热锅上的蚂蚁,从肃州到北京的黄土驿道上,每隔四个时辰就有他的流星报马往来于京都大营之间。北京一有事,远在三千里之外的他不出四天就能了如指掌。
他倚在门柱上看风景,一轮好月洒下他翩挞的身影上,折得我一身的心碎。而蹙眉的爱欲情愁,好比他手中的那壶冷酒,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欲语还休……
许久年以后,我也曾在异乡廊上看风景,自己也像当年的他一样成了别人的风景。同一壶酒,同一个姿势,同一种情愁,化成一种缅怀的姿态。
“累吗?”“累!”“当然累,秋夜是最容易让人疲倦的!”他抬起手臂对着月光轻摇着珐琅杯中的美酒,左手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阵,细微的举动却扯得我的心,撕心裂肺地痛。
“十三爷如此尊贵之人,到底是何事劳您亲自来我这僻壤之地?”我暗暗压下心中的愁苦,故作冷漠地问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换做一副公事的面孔冷声说道:“我来是请年将军去一趟四川!”“爷客气了,说什么请不请的,只是不知所谓何事?”“去节制十四爷,抚远大将军!”我笑了起来,拿起酒壶为他斟了半杯酒,讥诮道:“十三爷的吩咐,年某是万死不辞的,只是这究竟是谁的命令?十三爷还是直说了吧!”“我就是不说,你也知道!如今我跨了你这的门槛,放低了架子,你若是不从,只要一句话就好,不必摆场面上那一套跟我打哈哈!”他冷了脸,怒意渐生,口气也冲了起来。
“你对他的心我明白,他也聪明,知道让你出面,我自是不会拒绝,可我想知道,那密折上到底是不是他的名字,如果是,又何须我出面?胤祥,我要听实话。”“密折还没拟定,自然不知道是不是,但皇上私下召过我和十六,人选早就是定下的,是四哥没错。皇上现在宠十四弟只是给八哥和大臣们一个假象,八哥他们当年对我下手,难保不会去动四哥,但十四毕竟军权在手,又有了这些年的虚宠,他若执意挥兵争位,必定掀起轩然大波,四哥让你带兵去四川,必要时阻止他反位,也是出于社稷之想!”我冷笑了两声,起身甩了甩衣袖,拿起桌上的酒壶,向院外走去。
“你去哪?”他追过来愤怒地拉住我的衣袖,见我转身看他,忙甩手放开,倔强将脸转向一边。我微微笑了笑说道:“爷请放心,我即刻便可动身!”说完,漫步向外走去。
他停了停,压抑地喊到:“把酒留下!”我没回头,抬手随意挥了挥:“看爷的身体,这酒还是少喝的好!”身后传来他的低咒声,我悄悄用指尖抹去一颗即将滑落的泪!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戊子,上不豫,还驻申暎t涸啊r员醋迂返帯8u舛嘉薅纪场8仕淖迂范g恭代祀天。甲午,上大渐,日加戌,上崩,年六十九。即夕移入大内发丧。雍正元年二月,恭上尊谥。九月丁丑,葬景陵。
“京里面如何了?”我啜着茶打量着眼前的信差。
“回将军话,前些日子十三爷夺了丰台大营的兵权,调兵拥护四爷登位。八爷党不死心地图谋夺位,引来八旗诸王”迫宫“,但好在十三爷手握兵权,危急关头稳定了局势,现下京里还算平静。”我听了心头一热,胤祥,你本是有帝王之才的,这么多年又何必低调地掩饰自己的才能呢?
“你这信是替谁送的?皇上还是十三爷?”那信差面有窘色,怕是来时胤祥早就吩咐过了,我接过信,也不想为难他,给了些银子打发下去,展信阅来,满目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如此长久的等待,盼来的一封长信,却是字字公事的交待,我苦笑,捶胸自问,这不正是你要的吗?一刹那的软弱和痛苦,像溅上酒污的石榴裙,丑陋得不堪入目。
“十三爷信上怎么说?”博硕进来时见我正握着信签发愣,我经他这么一问才猛地回过神来,抬手木木地将信签递到烛火前,看火舌渐渐将它吞噬贻尽。
“信上让我飞马传十四阿哥回京奔丧,沿途只许他带十名随从,不然验关不得放行。”“那口信还是我去传吧!”博硕担忧地皱了皱眉,我听了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的性情我知道,难免是要迁怒的,若是你去不见得能回来,还是我去吧,你带着兵随我身后,若有异动……”我抬起头传递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但他仍紧锁眉头,牢牢拉住我的手,我覆手在他手背拍了拍,示意他安心:“放心,他不会杀我的!”博硕拥我入怀,下颚紧紧贴着我的鬓角,我停下稍想了会儿,长叹道:“博硕,我犯了个错,我不该这么早向他摊牌,现在的我们很被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遭他监视,那里有胤祥在又不得不顾忌太多!”博硕收了收手臂,安慰道:“叶儿,你别急,这两天新皇登位我也在想,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咱们带兵接应十四爷,挥兵争位……”“这不行,若是他当皇帝我又何苦经营这么久,再说,胤祥是胤禛那边的人,真的‘宫’他的下场又将如何?”我抬首狠瞪了他一眼,博硕见了笑着点点我的额头,说道:“都说叫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想只是借十四爷的身份起兵,等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可以暗杀易主!”博硕的眼中带着浓浓地杀意,我打了个冷战,低头深思,接着问道:“那第二呢?”“第一条比较冒险,咱们暗杀若不成功,便会功亏一篑。这第二则是等!先将福建五百血滴子偷偷调回京城,十四爷的兵权反正早晚是要释的,若是兵权到我们手里,一切好办,若是不成……”我扬手制止他接着说下去:“你是要直接杀胤禛?不行!”“也可以不杀,将其软禁,再找个替身代替,只要能让他从那个位子上消失,我们就有立新皇的借口!”“可你说的这些可有将一个人考虑进去?”我有些烦躁地起身,在屋内踱着步。
“有,只要他配合我们一切都不成问题!”“他怎么可能答应!”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我们立他为新皇,你说十三爷会答应吗?”博硕歪着脑袋看我,嘴角扬起诡异的笑。
我狠狠楞在当场,心中盘旋着十四当年那句话:离了那位子近了,谁不想坐上去试试?那么他会答应吗?倘若他不答应,我又该如何做呢?
我颓然地坐在软榻上,成也是爱!败也是爱!胤祥,这成败到底谁才是你我的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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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114章改朝换代(下)
胤祯瘫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目,右手撑着额头,他保持那个姿势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半个时辰前,我只身快马进军营报丧,他听闻后就一直那样,动也不动。我突然可怜起他来,这个小我整整七岁,威名远播的抚远大将军,除去那层华丽的、高贵的外衣后,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也会脆弱,也会无助,就算他有近三十五年的荣宠生涯又如何?还不是成王败寇,只是不知道他的后半身是怎样的。
“你们……做的好啊……”他突然仰头大笑,“居丧多少日了?”
“回将军,二十多日了!”我微微躬身,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天子居丧以日代月,这二十七天中,北京的各位阿哥随着新皇守灵,寸步不得离开大内,连入厕睡觉都有专设的太监监护。别说商议,就是递个眼色,道个寒暄都有多少眼死死盯着,不要说八爷等人,就是十四自己的门客幕僚、心腹大臣,别说一片纸、一封信,连一句话也没捎出来。
他慢慢踱下台阶,点着食指缓缓靠近我:“还是你们赢了,告诉我,你们私下里怎么庆祝来着?嗯?”他到我身边,在我耳边吹着热气,我低着头,浑身起满j皮疙瘩。
“说呀?”他轻佻地抬起我的下颚。
“十四爷,皇上是先帝亲自传位的!”我直视着他,不带一丝愧疚。
“p!”他突然大喝一身,将我推向地面,没等我着地又猛地拉起我的前襟:“那你来这算什么?你堵在关口的大军又算什么?他要是心中无愧为何要这么做!”
“十四爷息怒,切不要妄自揣测!”我镇定地看着他,眼里无一丝激动。
“是嘛!三日前我发文给你,告知军中只有六天存粮,你为何拖来拖去,最后又推给李卫?说什么连连下大雪,粮食只能一天一天往上补给,万没有屯粮的本事!如今又只让我带十人进京告丧,你们这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厚实的大掌高高扬起,我侧脸闭目,紧咬牙根等着承受他压抑已久的怒气。过了许久等来的不是脸部烧痛的灼热,而是他指间轻柔的抚摸。
“叶儿,不是传闻你与四哥他们不和吗?这一年多我一直在等,总想着你也许会站到我这边,可是为什么我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为什么这段耻辱、绝望的奔丧之路要由你来陪我走?”他将头埋进我的发间,嗓音痛苦而又沙哑,沉重的身躯压在我的肩上,我本就半曲着腿站立着,经他这么一压,整个人坐向地面,他跟着跌趴在我的身上,依旧将脸藏在我的发间不让我看见,我的手停在半空,犹豫着,最后还是轻轻落在他颤动的肩膀上,泪水浸湿我的脖颈,那个英姿赫赫的大将军王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灯影、浊酒、伤心人。
“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香。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我摇着酒杯轻笑,喃喃低语。十四与我背靠着背,不停地晃动着脑袋,我俩皆狼狈地坐在地上,脱鞋解袜,身旁是散乱的酒坛,我醉意渐浓,但十四依旧不依不饶地要喝。我拗不过,想着大醉一场也好。
“叶儿,人这一生该得到什么,该失去什么,是不是早就注定了?如果是这样,十三哥得了你的心,四哥得了天下,那我呢?什么是属于我的呢?”
“什么得到失去的?你拥有了就必定要失去什么,你失去的就必然要补偿你些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注定的,你不去争,不去抢又怎么知道那些东西不是属于你的?”我的眼前一片朦胧,半意识之间说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话,以及不明白的心事。
最后我和他都醉了,醉的痛楚与凄美,醉的淡然与解脱,那夜的醉酒成为我们放纵的理由,却竟然在沉醉中找到了自己的本性与真实。
直到我俩就这样相偎着,醉醉的睡去,带着微笑……
“上次那两个大夫,怡亲王可收下了?”我刚从军营回来,一路风尘仆仆,见是按c在京里的人,忙不迭地打听京里的情况。
“回大人话,都收下了!”
“哦?你是怎么办的?”
“事前奴才都嘱咐好了,让他们见了怡亲王千万不可提大人的事,然后拜托江宁织造的曹大人带了两个人写了封札子,就说人是曹大人从南方给带来的,怡亲王就高兴地收下了。”
我听了长舒了口气,觉得一身的疲惫也放下了,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办的很好,吟香,回头拿些银子打赏!”
笑着转头对他说道:“等我下次回京再另给你升官,这段时日你且安心在京里待着,其他的事自有别人去管,你就好生注意王爷的病,平日里有遇到什么好大夫、好药材也别顾忌银子,想了发儿给我往那府里送,不过决不可透露半点风声,可听明白了?”
“奴才明白!”
“好了,退下吧!”
阳光像女人的眼波,明媚而热情地布满这个灰色城市的每个角落。感觉陕西的冬天很少有这样的天气,连一向瓦灰色的天空,也碧蓝得万里无云。我今天的心情可畏是格外的好,而牵动我情绪的人却远在千里之外。
胤祥,不,也许该叫他允祥,他的身体一直是我的心病,不为那留在他体内的毒素,只为他自暴自弃的态度,让我的心抽痛不已。我原本想让他恨着我,远离我,这之于他是件好事,因为我命中注定会是一个罪臣,他越是与我对立,越是不会牵连到他。他委屈求全了半辈子,才能被压制了半辈子,直到现在才有伸展手脚的余地,我常常幻想着他在官场上舌战群臣的样子,游刃有余的姿态,尽管他总说不在乎这些,但我知道又有哪个男人不爱事业的?就是我,不也享受着众臣的追捧吗?
他这一生为我付出太多,就像他妻子说的,作为一个女人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但作为一个手握重兵的大臣,也许我可以给他一个男人最高的荣誉,不管这能不能实现,我都要放手试一试,什么是历史?如果历史真的不可改变的话,为什么老天要让我成为年羹尧?既然我来了,我活着,我c纵着这个身体,又有什么能阻挡我做我想要做的事情呢?
改变好了,颠覆好了,只为这个世界上值得我留恋的人,其他的跟我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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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115章番外-胤桢(上)
叶儿,曾经,你躺在我怀里沉睡的时候,看着你光洁的脖颈,我真想狠狠地咬下去,吸干你的血将你溶进身体里,这样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叶儿,从小到大不论什么时候看见你,都是那么的寂寞,我不要你寂寞,我真想陪着你,只有我陪着你……
也许,我是嫉妒你的,从儿时见到你的那一瞬起,我就嫉妒你,嫉妒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没有明媚光亮,到达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结交一个又一个的人,然后面无表情说再见。叶儿,你是自由的、飞翔的、寂寞的、美丽的、骄傲的。我和你,也许根本无法比拟。
你曾经对我说过,爱情原像是我们去观望的那一场烟花,它绽放的瞬间,充满勇气的灼热和即将幻灭前的绚烂,我们看着它,想着自己的心里原来有这么多的激情。然后烟花熄灭了,夜空沉寂了,我们也就回家了。仅此而已……
那个除夕夜你劝我说,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但连你自己都没有做到,我亦没有,你终是你,随意飘泊的女子;我终是我,寂寞等待的男子。虽然我和你的交集一直都是误会、谎言和欺骗,但我仍然一直渴望你,因为,叶儿,我爱你。尽管你说那不是爱,是得不到的强占欲,但我真的,真的爱你……

青丝万缕,皓腕明眸。你,很美。
第一次见你,你夺了皇阿玛允诺我的金弓,其实我并不在乎那弓,我只是觉得为何一个这么美的女人却比我们这些皇子、男儿活得潇洒?
你见了我们总是微笑或沉默,但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轻视,我讨厌你的眼神,讨厌你看我时悲悯与不屑,于是我总是仗着我皇子的身分欺负你,希望能看见你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却一次也没有。
得知你受伤后,我急冲冲的赶到的你的帐营,那时你已经睡了。娇小的身子卧在宽大的羊皮上,更显的弱不胜衣,柔若无骨。若不是亲眼所见,任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样娇媚的身子可以杀一只虎。
我时常偷偷去看你,也是那时我发现你对十三哥和四哥跟对我们都不一样,我知道你是四哥养大的,但为何你对十三哥也那么亲密呢?为何你不会轻视他?为何你总是安静地听他说话,为何你总给他从不对我的微笑……

你超尘出世,眉梢眼角总带着那点定尘不惊,淡泊宁静。你一头长发,用绸带束在脑后,任鬓边垂下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在这个偌大的紫禁城,唯有你是这道绝妙的风景,哥哥们从不说,但我知道谁的目光也无法从你身上挪开。
那日在十三哥寝宫的池塘边见到你,身着一袭白衣,睡卧在池边的青石上。你纤细的身段,伶仃的细肩,松散的领子滑落肩头。干净细腻的香颈,锁骨分明,水中粼粼波光映的肌肤如雪,艳若桃花。你l着脚,睡得没有一丝防备。
我慢慢走近,缓缓蹲下,看着你剔透的睡颜,忍不住用指尖轻触,梦中的你频频皱眉,隐约听你叫了声“胤祥”我紧张地抽回手,你却突然睁开双眼,我一急,竟失手将你推向池塘,看着飞溅的水花,我欲哭无泪,我怎么了?明明是想与你亲近的,为何结果总是这样?看着你狼狈地从水中起身,看着十三哥心疼地从屋内拿出毯子擦拭着你身上的水迹,我站在你们身边却觉得自己离你们非常的遥远,没有人怪我,没有人训斥我,十三哥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而你竟然连看……都没有看我……
我承认最初作弄你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内心渴望你的笑,渴望你安静的对视,渴望你轻声细语地跟我说话,但为何我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只令你更讨厌我?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来过,我会如十三哥那样,从一开始就温柔地待你,那时,是不是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那样的话,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赏你的,收下吧!”我红着脸将夜明珠塞到你的手里,听说那是当年的皇爷爷跟董鄂妃定情的珠子,我用了许多稀罕物加上软磨硬泡才从九哥那弄来的。听说对方若是收下了,两人就会不离不弃,相爱一生。
你防备地看着我,犹豫着收了起来,俯身道了谢就要离开。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气愤地拦下你,拽着你的衣袖不死心地追问,我看得见你眼中的厌烦,那一刻我感觉到心中疼痛的一点,迅速地蔓延。
“十四阿哥误会了,奴才怎敢讨厌十四阿哥呢?”你目无表情,你彬彬有礼,虽近在眼前,却远在天涯。你频频侧望,我知道十三哥在寝宫等着你一起用膳,我心中突然有一股酸意,一把拉住你的手腕就往园子里拽,你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抽手反抗,我个子小,一个重心不稳,竟然摔着了,然后我听到太监的惊呼,宫女的尖叫,还有你不知所措的双目。膝盖火辣辣地疼痛,记得那时有人问了我什么,我鬼使神差地指着你的脸,于是你被人带走了,听说被额娘打了板子,听说要罚跪三日的佛堂……
那晚我蒙在被子里哭了一夜,第二日深夜,我鼓起勇气去佛堂看你,我要向你道歉,我要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看守的嬷嬷不在,我抱着暖炉,满心憧憬地走到佛堂外,而我看见的却是你偎在十三哥怀里,十三哥把你的手放在衣内暖着,两人轻声地说着话,偶尔发出闷闷地笑声,我伫立在风中,想着,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有机会得到你的微笑……

九哥把夜明珠送还到我的手上,我知道他在嘲笑我,嘲笑我早在黑暗中被扼杀的爱情。而你的心中只有十三哥,你为了他的生日礼物竟将我的礼物送进当铺……
我握着手中的夜明珠,紧紧地,手心钻心地疼痛,但远不及心痛的折磨。
九哥那时对我说,来我们这边吧!我沉默,脑中满是站在风中的她,吹开了头上的绸带,一头青丝狂飞乱舞。你纤指一挥,剑锋铮铮作响。你永远那么美、那么冷、那么遥不可及……
风,在窗外的竹林里旋绕几圈,带着卷落的竹叶,扑进来,带起一阵萧萧声。芭蕉的叶子拍打着原木墙,啪啪作响。
这是四哥的后院,没有人知道我常在这里流连,因为这里是你的地方,有你的味道……
我站在院外,听院墙内有笛声浮动,急处,如万马行军,黄河奔流。缓处,如风卷叶舞,花随水流。高处,如炸雷在耳,身置瀑中。低处,如浅笑轻语,蝉脱旧壳。始处如利剑破竹,战士攻城。终处,如杜鹃啼血,猿猱哀鸣。
那是十三哥,我撰紧了拳头,咬住下唇,丝丝咸意入口。我知道我不该走进去,但我还是去了,站在院角,看你们旁若无人的依偎,我的目光冻结如冰。
十三哥盘膝而坐,面前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两杯香茗。你靠在他的肩头,低眉垂目,似在凝耳静听,然而却已坠入梦境。
我看见十三哥缓缓放下笛子,侧头温柔地看着你,然后一点一点地靠近,将濡湿的吻印在你的唇角……
那日我策马狂奔,那日我仰天长啸,那日我冲入九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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