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墙壁另一头的叫唤声逐渐减弱,像丝线般时断时续,最后完全断绝,周遭又回复到先前深夜般的静寂。
同时,我也累了,狂乱得耗尽体力,思索得耗尽脑力。听著似门外走廊尽头传来滴答、滴答的钟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呆立著,或是坐著发楞……不知道何时、不知道情况如何……只是陷入最初茫然无意识的状态。
……喀隆声响。
回过神时,身体靠在与入口相反的另一个墙角,手脚前伸,脸孔颓然垂在胸口,凝视著鼻尖前方的人造石地板。
仔细一看,地板上、窗户、墙壁,下知何时已经变亮了,泛著苍白的光影。
……吱吱……叽叽喳喳……轰隆、轰隆……
有麻雀轻轻吱叫声……还有电车逐渐远去的声音……天花板上的电灯下知何时已熄灭。
……天亮了。
我蒙胧想著,双手揉著眼。或许是因为沉沉熟睡的缘故,我把今天凌晨在黑暗中发生的许多下可思议又恐怖的事忘得一乾二净,用力伸展僵硬而发痛的身体,打了个大呵欠。就在尚未充分深呼吸一口气之前,我惊讶得闭住嘴。
入口房门旁,和地板的接合处滑开一扇小门,摆放著某种白色餐具和银色盘子的白木餐盘正送入。
见到这东西的瞬间,我心中一动,无意识之间,从今天凌晨产生的无数疑问又开始在脑海中跃动……我下意识的站起身,垫著脚尖跑近小门旁边,猛然抓住那只正送入餐盘,鲜红、肥胖的女人手臂。
……哗啦啦,饭菜、上司面包、蔬菜沙拉的碟子、牛奶瓶全落在地上。
我以沙哑的声音大叫:“请……请告诉我……我是……我的名字是什么?”
“……”
对方动也不动。白色袖子外冰冷、如红萝卜般的小臂,在我的左右手抓住之下,霎时变成紫色。
“……我……我的名字是什么呢?我不是疯子,我什么都不是……”
“啊——唔……”
外面响起一阵年轻女人的尖叫。被我抓住的紫色手臂开始无力的挣扎。
“快来人……来人啊!七号房的病患……啊!快点……唔唔……”
“嘘、嘘!安静、安静,请你……不要叫。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请你土口诉我……那么我就放手……”
……门外一阵啜泣声。
同一瞬间,我双手的力量似乎放松,女人的手臂迅速缩出小门外,啜泣声戛然停止,走廊上响著一阵快跑的啪嚏啪嚏声。
拚命抓住的手臂出其不意地溜掉了,我一p股坐倒在坚硬的人造石地板上,差一点后脑著地,慌忙中用双手撑住,恍惚转头回望。
这时……又发生不可思议的事。
至目前为止紧绷的心情,随著一p股坐倒在地的同时放松了,一抹无法形容的可笑感开始从小腹深处升起,完全没办法控制。那是实在难以忍受、非常奇妙的可笑感觉,彷佛……每一根头发都跟著颤动的笑,更似乎是从灵魂深处涌现、撼动全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乎没有笑到让骨r四敌绝不罢休的笑。
……啊,哈、哈、哈、哈,真是愚不可及!不知道姓名有什么关系呢?忘记了也没有丝毫不自由,我不就是我?啊,哈、哈、哈、哈。
发觉这一点之后,我更加忍不住的摔倒在地,抱头、捶胸、顿足的大笑。笑……笑……笑……吞咽泪水,哽咽,扭动身体的不停地大笑。
……啊,哈、哈、哈、哈,还有比这事更愚蠢的吗
……是从天而降?抑或由地底升起?这里有我这么一个身世不明的人,而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啊,哈、哈、哈、哈
……到现在为止,究竟曾经在哪里,做过些什么事情呢?接下来又打算做些什么呢?一切无法猜透。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物,啊,哈、哈、哈、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不可思议、多可笑的事,啊,哈、哈……太可笑了,啊,哈、哈、哈、哈。
……啊,好难过啊,令人无法忍受,我为何会如此可笑?啊,哈、哈、哈、哈。
我无止尽地笑著在地上打滚。不久,我笑到耗尽力气,可笑的感觉忽然完全消失了,我站起身,揉著眼珠仔细瞧著,看到脚趾前面的地上掉著刚才一场s乱后留下的三片面包、蔬菜碟子、一支叉子,以及还栓著盖子的牛奶瓶。
见到这些东西,不知何故,我脸红了,同时感到一股饥饿感,重新系好掉落一旁的衣带之后,右手立刻抓住尚且有余温的牛奶瓶,左手抓住涂有奶油的烤面包,开始大吃。我用叉子叉起蔬菜沙拉,咀嚼著令人难以忍受的美味,佐以牛奶咽下。吃饱后,我爬上床铺,躺在崭新的床单上,伸个懒腰,闭上眼。
……我应该打盹睡了十五、二十分钟吧?可能因为肚子填饱了!我全身无力,手掌、脚掌暖呼呼的,头脑逐渐化为昏暗的空d……早上穿梭不停、时近时远的各种在脑海的声响很快消失无踪了。那样无奈……那样不甘……
……路上的扰嚷声,匆促的鞋音、拖著木屐的缓慢脚步声、脚踏车的铃声……远处某户人家传来掸除灰尘的声音。
……高远天际,乌鸦呱噪啼叫……似乎附近的厨房响起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突然,窗外有女人尖叫。
“……讨厌……真的……令人受不了……简直就是……开玩笑嘛……嘻、嘻、嘻、嘻。”
……然后是我腹中胃袋满足的跃动声。这些声音二融合,带领我逐渐走向遥远的世界,进入恍惚的梦境……这样美好的心情,真好
……不久,遥远的地方开始传来一个清楚的奇妙声音,那确实是汽车的喇叭声,恰似大型哨声……哔、哔…哔……哔、哔、哔、哔的,一种特别高亢的声音,我不得不认为那表示有可怕紧急的事情,冲著我来。哔、哔、哔、哔声超越且吓阻了清晨静寂的各种声音,绕向街道处的转角,以惊人的速度,赶往躺著的我头部的方向。顷刻,声音更加迫近,似乎即将钻人我杂乱头发之前,忽然栘向一旁,绕了个大弯,发出极高的吼叫声,徐行约莫一百公尺远,又立刻转变方向,持续发出几乎渗入我耳d的尖锐声,急速近,这才戛然停止,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同时,整个世界一片寂然,我陷入深沉不醒人事的睡眠中。
……大约五分钟的舒畅,这次,我枕畔那扇门的钥匙孔突然发出喀嚓的声音,接著是沉重的轧轧开启声,同时,彷佛有某种踏地声进入房内。我反s性地跳起来,回头。但……仔细一看,我愣住了。
在我眼前,在缓缓关闭的牢固铁门前,摆放著一张小型藤椅,藤椅前站著一位令人惊奇的异样人物,头部好像快触及屋顶,正低头望著我。
那是一个身高超过六尺以上的巨人。脸孔像马一样长,皮肤颜色有如陶瓷般泛白,薄长的眉毛下是鲸鱼般的小眼睛,眼眸中如同落魄老人或垂死病人般苍白眼瞳无神、朦胧。鼻梁似洋人般高挺,鼻翼泛著白光,与皮肤相同颜色的嘴唇紧闭成一字型,可能罹患某种恶症吧!尤其那如同寺院屋顶的宽阔额头斜面,以及如军舰舰首的巨大下颚,更令人感到害怕,看起来像是超乎人类的一种异样个性的人物。
黑发从正中间对分,身穿似昂贵的褐色皮外套,瘦长、苍白、毛茸茸的手指交握在晃动于外套的白金色大怀表的表链前。站立在应是女性使用的华丽藤椅前,那模样看起来就像被某种魔法呼唤现身的西洋妖怪。
我怯怯抬头看对方,如同刚刚孵化的生物般,停止呼吸,不停眨眼,舌头在口中蠕动。但下久后……直觉这位绅士应该就是刚刚搭车前来的人物……很自然朝他的方向重新坐直身体。
就在此时,这位高大绅士小而朦胧的眼瞳深处散发出含著某种威严的冶光,频频打量我全身,下知何故,我觉得身体缩小了一圈似的,不自觉地低垂著头。
高大的绅士似乎毫不在意,以极端冷静的态度观察我全身之后,抬起头,开始慢慢环视房内情形。他那苍白朦胧的视线从房间角落栘向另一个角落时,我感觉今天早上一切肤浅行为完全被他看穿,身体更瑟缩了。……这位令人害怕的绅士,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内心既害怕又疑惑……
就在此时,高大的绅士突然像受到某种威胁般蜷缩身子,上半身向前,双手慌忙c入外套口袋,一把抓出一条白色手帕,掩住嘴巴……同时转身背对我,全身晃动,持续低声咳嗽,好一阵子,总算呼吸恢复正常,再度转向我,轻声道歉。
“对不起……我的身体虚弱,所以……穿著外套……”
那是与体型完全不协调,似女人般的声音。
可是,听到这声音的同时,我安心了,觉得这位高大的绅士其实和外表完全下同,是温柔又亲切的人。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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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帝国大学法 医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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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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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林镜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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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递出一张名片在我面前,又再度咳嗽。
“我是……咳、咳、咳……对……对不起。”
我双手接过名片,并且点头致谢。
反覆看这张名片两、三次,再度哑然无语,不得不重新打量站在眼前这位抑制著咳嗽的高大绅士,自言自语的说:“这里是……九州大学……”
我环顾四周。
这时,巨人若林博士左眼下方的肌r轻微颤抖。这令人联想到,或许这是此人独特微笑的一种异样表情。紧接著,他苍白的嘴唇慢慢蠕动。
“没错……这里是九州大学附设医院精神病学科的第七号病房。很抱歉,在你睡觉时来打扰,不过,突然打扰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你不久前向负责分送食物的护士小姐追问自己的姓名……值班医师向我报告后,我立刻前来……如何?你已经想起自己的姓名了吗?恢复有关自己过去的记忆了吗?”
我无法回答,只是嘴巴微张、眨动如白痴般的眼睛,望著对方鼻尖下的巨大下颚。
……太令人惊讶了。从今天凌晨起,我简直就是被自己名字的幽灵所附身
从我向护士询问自己名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对方竟然拖著生病的身体,马上赶来问我是否已想起自己名字……真是令人费解的热心……
只不过是想起自己的名宇而已,这么一点点小事,难道对这位博士来说如此重要吗
我非常困惑地看看手上的名片,打量起若林博士的脸。
但是,很不可思议的,若林博士同样一眨也不眨的低头看著我的脸,好像等著我的回答似的,紧抿著嘴,凝视。很明显,他紧张的表情里,充分显示对我的回答充满某种重大的期待。从他的这种表情,我察觉到能否回想起自己的名字,以及过去的一切经历,应该与若林博士有相当深刻的关系,身体也就愈发僵硬了。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视良久……发现我无法回答,若林博士失望的闭上眼。不过,他眼皮再度睁开时,左边脸颊至唇际彷佛浮现比方才更深邃的微笑,同时误以为我的呆愣是由于某种意义,轻轻颔首两、三下之后,嘴唇动了。
“当然……你会感到不可思议也是理所当然的。本来,我必须严格遵守法医学上的立场,不应该介入精神病科的工作,可是,其中另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说到这儿,若林博士又出现将咳嗽的动作,但,这回顺利忍住了,手帕上方的眼睛轻眨,很难过似的接话说。
“事情是这样的……坦白说,这里的精神病科教学目前由声名远播的正木敬之担任主任教授。”
“……正木……敬之?”
“没错。这位正木敬之教授不只在国内,在世界精神医学界也是重量级的人物,他首创的新学说可能引起过去遭遇瓶颈的精神病研究产生根本的变革,是精神科学的伟大学者……话虽如此,这种新学说并非现行所谓的心灵学或降神术之类非科学性的研究,而是纯粹立足于科学基础的划时代理论,藉著在这个教室内创设史无前例的精神病治疗室,一步一步证明其学说乃是真理。你也是接受此新式治疗的患者之一……”
“我……精神病治疗?”
“是的……所以,专门研究法医学的我,实际上不该询问正在接受正木医师所负责治疗的你一些症状,也难怪你会产生怀疑了……但是,非常遗憾,正木医师在一个月前突然把后事交托给我之后就与世长辞了,而且……并未决定继任教授。再加上本来就没有副教授帮忙,结果在校长的命令之下,由我暂时兼任这个教室的工作……其中,正木医师特别委托我必须尽全力照顾的病患就是你,换句话说,本精神科的名誉,不,是整个九州大学医学院的名誉,眼前都维系在……你是否能够恢复过去的记忆,能否想起自己的名字。”
若林博士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一阵眩目,忍不住眨动眼睛。感觉上似乎我名字的幽灵,散发著余光,正要从某处现身……
但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连头都抬下起来的难堪,不自觉地俯首垂颈。
……这里绝对是九州帝国大学附设的精神科病房不会错,而,我一定也是被收容在这间七号(?)房内的精神病患者。我的头从今天清晨醒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定是因为曾罹患某种精神疾病……不,是现在罹患的证据……对了,我是疯子
……啊,我竟然是个可悲的疯子
随著若林博士凝重的说明,我第一次清楚意识到一切难以忍受的羞耻:心跳急促到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了自己也无法了解,不知是羞耻、恐惧或悲伤的情绪,我全身恍遭针刺般痛楚,从耳朵至颈部一带红如火烫,两眼不自觉发热,很希望就这样双手掩面趴倒在床上。
若林博士低头看著我,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在吞咽唾y,然后像是面对著身分高贵的人一般,双手交握身前,用比先前更亲切——几乎是谄媚——的声音安慰我。
“这是一定的,任何人发现自己置身在这个房间里,一定会受到一种几近绝望的打击……但请你不要担心,你的住院和这栋病房的其他病患有完全不同的意义。”
“我……和……其他病患不同?”
“不错……因为你提供你的身体当作最宝贵的研究素材,为了给在这个精神科教室创设,名为”疯子解放治疗“的划时代性精神病治疗进行实验。”
“我……我是解放疯子治疗的实验素材?为了治疗并解放疯子……”
若林博士向前倾,点头,仿佛对于“疯子解放治疗”的名称表示敬意……
“正是这样。创始”疯子解放治疗“实验的正木医师,他所创立的学说具有何种划时代的意义,世人应该很快就能了解,而且……你已经凭藉著自己脑髓的正确运作,让正木博七崭新的精神科学实验完成惊人的成绩,本大学的声名将会在全世界的精神医学界留下深刻印象……不仅如此,以实验的结果而论,你因为强烈的精神冲击造成本身意识完全丧失的状况,如今已经能够完全恢复了……所以,简单地说,你既是在解放治疗场内进行的惊异实验之中心代表,同时也是本大学荣誉的守护神。”
“我……为什么会是……如此可怕实验的……”我慌忙地问。
忽然被卷入这么奇怪的话题中心,自己都感到害怕了……
若林博士低著头看我,更冷静的点头致意:“你会怀疑是理所当然,不过……很遗憾,关于这件事,现在没办法向你说明。除非不久的将来,你自己想起一切经过……”
“我自己想起?那……要如何想起……”我结结巴巴的问道。因为,若林博士的口气让我想起精神病患的可悲……
若林博士静静举起手来制止我:“请你耐心等待!这其中另有原因。坦白说,关于你进入解放治疗场的经过非一朝一夕能说明,其中的缘故深刻复杂且极端不可思议,如果凭我一人想要完整说明,可能有虚构之虞,所以……如果不是由亲身体验整个过程的你自行回忆这一段深刻、不可思议的体验,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事实。
亦即,在你过去的记忆中存在著极端奇幻、惊异的因缘事迹……不过,为了让你放心,我想稍作说明应该无关紧要才是……也就是说,所谓的疯子解放治疗乃是今年二月,正木博士赴本大学任教后不久,立刻著手设计的治疗场,同年七月完成。经过仅仅四个月的实验后,在距现在一个月前的十月二十日,正木博士亡故的同时封闭。正木博士在这段期间所进行的实验,主要就是为了让你恢复过去的记忆。结果,正木博士明白预言,从很久以前就陷入一种特异精神状态的你,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恢复像你今天这样的状态。“
“已故的正木博士……预言我今天的情形……”
“不错,就是这样。正木先生断然宣称,你是本大学的至宝,在仔细妥善的照顾之下,一定能够恢复原来的精神意识,由此证明他所提出的伟大学说之原理,以及由该原理所产生的实验效果。……不只这样,他还深信不疑的表示,如果你确实能够恢复过去的全部记忆,必然也能想起那桩—亦即与你的过去有关,几乎可称之为空前绝后—极尽怪奇、凄怆能事的犯罪真相。当然,现在我同样相信。”
“空前绝后的……空前绝后的犯罪事件……与我有关?”
“是的。只能称之为空前绝后的异常事件。”
“那……那是什么样……的事件?”我探出床铺外,问。
若林博士非常冶静,以苍白的眼瞳静静望著我,说:“那一桩事件就是……我还是告诉你好了。不过,关于刚才所说有关正木博士与精神科学的研究,很久以前我也曾接受他的指导,所以现在仍旧持续进行应用精神科学的犯罪之研究……”
“应用精神科学……的……犯罪?”
“不错……由于是崭新的主题,只提及名称,或许无法了解内容,但若稍加解释,应该就能了解。也就是说,我会开始研究这样的主题,是因为明白正木博士所提出的精神科学之内容充满太多恐怖的原理、原则。譬如,在其精神科学的一个部门精神病理学中,包括:藉著一种暗示作用,能够将一个人目前的精神状态突然转变为有如不同人一般;或是,一瞬间消除某个人现在的精神生活,改换为潜藏于其精神深处,几代以前的祖先个性等等令人战栗的理论和实例……
而且,该理论的应用、实验的效果,尽管具科学上的正确性与深奥性,其作用的说明和实行的方法却异常平凡……依说明方式的不同,甚至连妇孺都会觉得简单到有趣又可笑,因此算是非常危险的研究和实验……当然,详细内容在不久的将来应该会在你眼前历历展开,在此没有必要说明……“
“这……那样可怕的研究内容……会在我眼前……”
若林博士严肃的颔首:“没错,正是这样。你能够亲身证明这项学说的真理,不仅是对这种原理所描绘的恐怖、战栗能够具有一种免疫力,同时,当最近的将来,你完全恢复过去的记忆时,必然有参加这项新学理研究的权利和资格。但是,如果把此秘密的研究内容泄漏给外人知悉,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异变将完全无法预料……譬如,发现某人心理深处潜藏著一种可怕的遗传心理,当给予一个相对应的暗示时,能够瞬间让对方发狂,同时让他对使自己发狂者的记忆完全消失,那会变成如何呢?其祸害将不逊于诺贝尔发明无烟火药的制造方法所造成的全世界战争剧烈化吧
也因为这样,基于法医学的立场,我认为这样的精神科学理论,如果像现代的唯物科学理论同样普及为一般社会常识,情况将会非常糟糕,届时与目前应用唯物科学的犯罪横行一样,也必须觉悟到会使应用精神科学的犯罪大肆流行。一旦演变至此,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因为这种应用精神科学的犯罪,将与既往的应用唯物科学的犯罪不同,全世界绝对会陆续出现几乎无法侦查、不可能实现的犯罪事件。正因这样,所以正木博士的新学说绝对不得泄漏出去……同时,很抱歉,但为了预防万一,尽可能周全的研究出这种犯罪的预防方法和探索检测方法,才会在正木博士的指导下,基于应用精神科学的犯罪及其证迹的主题,极度秘密地从各方面进行调查,这形同我和正木博士两人的共同事业……
但是,正木博士和我之间竟然出现严重疏忽……虽然这样小心慎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用何种方法盗出?该精神科学中最强烈且最具效果的理论,居然被灵活实际应用了。也就是在距离本大学不远处,突然发生的一桩不可思议的犯罪事件……
该犯罪事件表面上是,具有某富豪血统的几位男女,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互相残杀,或互相让对方疯狂,构成无比残忍冶血的凶行,而且,该行凶手段会被认为与我们研究的精神科学有关,是在同样属于该富豪家血统的一位温柔善良、头脑清晰的青年身上发现的。也就是说,该青年为了防止自己家的血统灭绝,打算和恋慕自己的美丽表妹举行婚礼,但是在当晚午夜过后,青年却出乎意料地梦游,勒死了结婚对象的少女,而且面对少女的尸体,还非常冷静的在纸上描绘现场情景……这件极端特异、离奇的事实曝光后,引起社会大众广泛批评。
问题是,这位青年所属的富豪家为什么会陷入如此悲惨的状态?凶手是谁、目的何在?迄今仍旧不明……被誉为九州警视厅的福冈县司法当局对于这桩事件几乎是彻头彻尾的无能,同时,在正木博士的支援下,全力著手调查该事件的我,到今天为止同样无法掌握与事件真相有关的丝毫线索,彷佛坠入五里雾中的旁徨摸索。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目前我剩下唯一能够追查事件的方法,就是等此一事件的中心人物——还活在世间的你——藉著正木博士的遗德,在恢复过去记忆的时候,由你自己直接判断事件的真相,直接揭穿凶行的目的和凶手的真面目。因为,魔幻的凶手虽然以变幻莫测的手段遂行事件,却无从追查其踪迹。
这么说,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我不能亲口具体说明该事件的理由是,我自己也无法正确掌握事件真相。另外……我会介入自己专门领域外的精神科的工作,亲自照顾你,一方面也是为了防备这个重大秘密泄漏,另一方面,万一你恢复记忆,我必须能够马上赶到,比任何人更早获知事件真相……揭穿隐蔽事件真相的魔幻凶手真面目。
万一因为你恢复过去的记忆而查明事件真相,其带有多重意义的研究发表,必然会在现今的科学界和社会引起全世界大规模的旋风,亦即,正木博士表面上命名为疯子解放治疗的研究……最后的结论,实际上却是重击现代物质文化,得以转化为精神文化的伟大实验,不但获得科学上的证明,同时我在博士的指导下持续研究的应用精神科学的犯罪及其证迹论文最重要的证例之一,也可以毫无遗憾的完成。我和正木博士这二十年问倾注心血对于精神科学的研究,也能获得公诸于世的机会。
所以,你是否能想起自己的名字、恢复过去的记忆,进而揭开事件真相,基于上述的多重意义,不仅是本大学内部重视,福冈县的司法当局重视,更可说是集中全天下人的视听……“
一口气说到这里,若林博士忽然奇妙的瞥了我一眼……同时,他迅速瞥向一旁用手帕掩住脸,拚命咳嗽。
望著那满是皱纹的侧脸,我如同被裹在烟雾般茫然。从今天清晨起在我周遭发生的乱七八糟事情全部令我产生新的下安和震惊,而……若林博七对这些事的说明,只是让它们更夸张、更下自然的扩大,很难认为那是事实。听起来皆是与我有关连的事情,感觉上却像与我全然无关的梦呓……
不久,停止咳嗽的若林博士苍白的眼眸又向我行注目礼,说:“对不起,我累了……”
他回望背后的华丽藤椅,缓缓坐下。
见到他坐下的动作,我不禁傻眼了。最初见到那张藤椅放在若林博士背后时:心想只要身材稍微高大的人一坐,藤椅会立刻垮掉,想像或许应该还有某位女性要来,但现在一看,发现若林博士高大的身躯很轻松的坐进藤椅的狭窄扶手间,胸部和腹部重叠,把只露出眼睛在手帕外的脸孔低垂于膝前,彷佛在说“我就是潜藏在怪异事件背后的魔幻凶手” 一般,全身收缩的挤入藤椅内。怎么看全身大小都只有刚才的一半,不管身材多瘦削,不管身上的皮外套多薄,正常人应该不可能做得到……更何况,声音与原来一样,不,比原来还更冷静——好像自己是先知——的开口。
“不好意思……我刚才看了你的情形之后,即使自己是外行,也知道正木博士的预言已经如神料中了。你现在一定因为努力的想恢复自己过去的记忆,却一直想不起来而困惑不已,对吧!那只是你正在回归接受这项实验之前的健康意识的一种过程……也就是说,根据正木博士的研究,在你的脑髓里,属于反s、交感过去记忆的部分当中,支配最古老记忆的潜意识的某处存在著具遗传性的弱点,亦即非常敏感的一点。
另一方面,从以前就深知这个事实的神秘人物不知从何得知的,使用了能刺激到最敏感弱点的深层与极端强烈的精神科学暗示性材料,让该点陷入极度紧张的结果,导致遗传、潜伏的一千年前祖先们深刻、怪奇的浪漫记忆完全分离,一面浮现在你的意识表面,一面却使你陷人深邃的梦游状态……因此,你今天一旦恢复清醒,从潜意识游离的梦游心理将完全发挥,成为虚无的状态,能使你脱离梦游状态。因为持续异常活跃的潜意识部分,与反s、交感位于其附近的过去记忆在脑髓的一部分,而残存著长时间紧张所累积的深刻疲劳,目前仍无法完全自由运作,也就是陷入了愈古老的记忆愈无法想起的状态。
……因此,只有反s、交感至目前为止,并未太过于疲累、印象极新且最近才发生之事在今晨觉醒,至于更早以前的记忆,虽然焦躁地想要赶紧恢复,却什么也想下起来……这就是你现在的精神意识状态。正木博士把这种状态称之为自我忘失症……“
“自我……忘失症?”
“是的……因为你受到隐藏在那桩怪异事件背后魔幻凶手的精神科学犯罪手法作祟,使你在往后的数个月之间,变成与现在的你完全不同的另一人,持续处于某种异常的梦游状态……当然,这种深度梦游状态、甚至是极端的双重人格实例,与普通人所显现的轻度双重人格的梦游,亦即梦呓或睡眼迷糊不同,这是非常罕见的。但在古代各种文献里仍可找到前人留下的怪例,让世人陷入半信半疑的迷惑境界,诸如,五十年后想起故乡的老人、提示证据后才自觉是杀人凶手的绅士回忆录、孤独老妇见到没有出生记忆的儿子告白、自认遭到列车撞击才变成秃头大富豪的贫困青年手记、年轻的夫人一夜醒来,翌日变成白发老妇的故事、反向思考梦与现实,终于犯下滔天大罪的圣侩之忏悔录等等。
如果试著以这些实例来对照正木博士的独创学理,就应该不容置疑了。这类现象的存在,不仅在科学已经证实其可能性,也从学理和实际两方面证实这样的人们在回归昔日的精神意识之际,一定曾经历长时间的自我忘失症,严格说来,我们的心理状态随时受到所见所闻的事物刺激而不断产生变化,会独自生气、悲伤、微笑,这都算是一种梦游的行为,当这种心理变化进行的每一个刹那,梦游、自我忘失、自我觉醒等过程会以极短暂的速度反覆呈现……只是一般人并未意识及此而已。
因此,你目前也是处于这种过程。正木博亡已经明白你会恢复清醒,在不久的将来,你应该会完全恢复。“
说到这儿,若林博士再度停住,略为喘一口气,舔舔嘴唇。
但是,这时候的我究竟是什么表情,我也下自知,在若林博士深具学术权威的说明下,我如同触及高压电一般,全身僵硬成一团。
……刚刚所说的怪异事件果真是自己的遭遇?然而,自己现在也是处于必须回想这桩可怕的事件,以及自己名字的立场?想著想著,源于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滴落的冶汗,渗入两边腋下,同时,全部神经集中于眼前若林博士的苍白长脸上。
这时,若林博士微低下头,以更低沉的语气,接著说:“也就是说,正木博士的预言至今天为止,毫无谬差一一实现。从今晨起,你已经完全脱离先前的梦游状态,目前正处于即将恢复昔日记忆的边缘……所以,如你询问护士小姐,我是为了让你能想起自己的名字才特地赶来见你的。”
“让我……想起自己的名字……”
我大叫。突然:心跳急促得几乎喘不过气。会不会……我自己就是那桩怪异事件的真正凶手?若林博士对于我的名字特别紧张小心,岂非就是证据?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刹那闪过……
但是,若林博士静静回答:“不错,只要你想起自己的名字,那么其他一切记忆也能够浮现在你的意识表面,同时应该可以想起支配这个怪异事件的精神科学原理是何等可怕?以及到底是基于何种理由?什么样的动机遂行这一项奇怪的犯罪?事件的魔幻凶手又是什么人?等等真相。因此,帮助你回想这一切,乃是正木博亡赋予我最重大的责任……”
我又因为某种无以言喻的恐怖感而战栗,不自觉坐直身体,大声喊著:“我的名字……是什么……”
、
我这么问的瞬间,若林博士却像机械般噤口不语,他那朦胧发光的眼眸凝视著我的眼睛深处,似在探索我内心的某种东西……也像是在暗示某种重大事情……
日后回想起来,当时我一定是被若林博亡以深不可测的计谋所骗。若林博士持续叙述极具科学性又煽情的故事,绝非毫无意义,而是以“我的注意力”对于“我的名字”让我紧张至极点,是一种藉以引导我必须想起这一切的精神刺激方法。所以……当我急于想要问自己名字的同时,他却噤口不语,利用沉默试图引导我的焦躁达到最高点,也就是要让凝固在我脑髓中的过去记忆重现的尖锐刺激。
但是,当时的我并未意识到这样缜密的谋略,单纯地以为若林博士会马上告知我的名字,而一心一意凝视他苍白的嘴唇。
这么一来,注视著我的反应的若林博上彷佛有些失望,轻轻闭上眼,摇头轻叹,不久,又睁开眼,用更冶漠、纤细的声音表示:“不行……我没有什么能够告诉你的。既然你无法记起自己的名字,事情就到此为止,还足必须让你自己很自然地想起来……”
我突然有一种既安心又寂寞的感受。
“……想得起来吗?”
若林博士肯定的回答:“能够、绝对可以!届时你不但会了解我所言不假,同时可以痊愈出院。在法律上以及道德上的权利,亦即你美好的家庭相接受属于这个家庭的一切幸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准备完全。这是因为,让你能够顺利承受这些东西,是我承接正木博士的工作之第二项责任。”
若林博士说到这儿,似乎非常确信地再次以他苍白冰冶的眼瞳凝视著我。我无法抗拒那眼瞳的压力,俛首不语……同时,又觉得怎么想都不像是自己的事情,只像足听著奇妙故事般,内心感到莫名的疲累……
若林博士毫不理会我的心情,轻咳一声,语气一改:“那么……现在我希望开始进行让你想起自己名字的实验。我和正木博士一样……依照顺序让你看与你过去经历有最深刻关系的各种事物,希望藉此实验唤醒你过去的记忆,不知你意下如何?”说著,他双手抓住藤椅扶手,用力伸直身体。
我望著他的脸,颔首示意:随便你,反正我无所谓。
但内心却相当踌躇,不,甚至觉得可笑。
……今天清晨呼唤我的那个六号房的少女,是否也和眼前的若林博士同样认错人呢?把我误认为另一个人,这样热心的呼唤、苛责……,无论经过多久时间、受到何等苛责、我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接下来要给我看所谓我过去的纪念事物,事实上也只是和我毫无关连的陌生人的纪念事物吧!描绘不知潜藏于何处、不知其真正身分的冷血凶恶的精神病患……极其怪奇残虐的犯罪纪念事物。让我看这样的东西,岂非是刻意苛责我一定要想起自己根本不知的过去经历
在无止尽的想像中,我不由自主地缩著头,惶恐不已。
若林博士保持著学者风范和谦虚,静静向我点头致意后,从藤椅站起身。他背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位身材矮小的男人迫不及待的大步走入房内。
矮小男人理著约五分的平头,蓄八字胡,穿白色圆领上衣、黑长裤,脚上穿著用旧皮鞋剪成的拖鞋,左右手各提著黑色手提包和微脏的摺叠椅。随后进入的护士在房间中央放置一个冒著热气的圆钵之后,矮小男人立刻快速打开摺叠椅,然后把黑色手提包置于椅旁,打开,一面从手提包内挑出理发剪、梳子之类的东西,一面朝我点头示意,似乎意味著“请坐”……
这时,若林博士也把藤椅拉近床铺的枕边,朝著我眨眼,好像也在说“请坐”。
我心想:是要让我在这里剪头发吗
于是我赤足下床,坐在折叠椅上。
几乎同一时间,八字须的矮小男人拿著一条白布哗一声围住我全身,然后用浸过热水的毛巾缠住我的头,用力按紧,并且回望若林博士:“像上次那样修剪可以……”
听到这一问,若林博士愣了一下,瞄了我一眼,淡淡回答:“嗯,上回也是找你过来的呀……你还记得当时的剪理方式吗?”
“当然啦!刚好是一个月前的事,又是特别指定,我当然记得。中央部分剪高,让整张脸看起来呈温柔的蛋型……周围剪得很短,感觉上像东京的学生……”
“不错。这次也一样。”
“我知道啦!”
说著,剪刀已在我头上响起。若林博士埋坐在床铺枕旁的藤椅里,从外套口袋抽出红色书皮的洋文书。
我的过去就这样稍微明朗化了。就算和若林博士所说的奇妙因缘故事毫无关系,我也能够一点一点推定自己可以相信的一些事实了。
我是从大正十五年(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成为这个九州大学附设医院精神科的住院病患,似乎至昨天为止都生存在梦游状态中,同时不知是在途中,或是在此之前,反正约莫一个月前曾经剪过像学生般的平头,而现在正要恢复当时的模样……
但是……虽然可以这样想像,却也显示一个人的记忆是何等不可倚恃,再说那只是根据与自己毫无关连的医学博士和理发师父所说之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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