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这么快?我……我那天在机场还看她好好的……”裴磊此时心里千头万绪,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那天她太激动,加上看到你留那张纸条就不告而别,才会引发这么严重的症状,不管你对她怎么无情,她在此刻还是念着你的名字,要是你还想着过去一份情谊的话,就来看看她……反正……反正她也不可能打扰到你和瑶瑶了……”她的话中藏着哽咽,透露着古燕妮病情的严重性。
“好……好的,我马上就过去……”他听完,虚软无力地把电话挂上,脸色瞬间涂上一层灰黑,但为了不让仁瑶生疑,他还是勉强挤出笑容,来到她面前。
“有吗?有联络到我干妈吗?”仁瑶此时已穿好一件玫瑰红的新娘礼服,还以为裴磊会开心地直赞美她,怎知他却半点喜悦的表情也没有。“怎么了?我穿这样不好看吗?”
“没……没有,你穿这样很好看,我刚才想到一件事,所以先打给我朋友,他那边有件事要我急着赶过去办,你先在这试穿礼服,我待会叫靖婕过来陪你。”裴磊的谎话说得漏d百出,听得仁瑶眉头紧蹙,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朋友发生什么事让你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来解决,我希望我也能参与你的生活圈,而不只是我们两个人而已。”都已经要成为夫妻了,仁瑶不懂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裴磊心里惦记着古燕妮的安危,他哪有那么细的心思回答她的问题,不免口气火爆了点,“你就先不要问行不行,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把话一落,便转身往外头而去,仁瑶穿着亮丽的礼服一路追到马路,不明了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发那么大的火气在针对谁?
她怔怔站在骑楼看着裴磊坐的计程车渐渐远去,这男人在还没结婚前就这种态度,那婚后还得了,不是三天两头给她脸色看,就是可能对她拳脚相向,那她结这个婚还有意思吗?
气呼呼地走回店里,用力地将衣服给脱了下来,她不会原谅他这种态度的,要是他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想她会与他再穿上店里的任何一件礼服。
裴磊一路来到荣总的加护病房时,只看见燕萍一人精神不振地陪在古燕妮身边,从两姐妹相对无语的画面看来,病情应该是相当不乐观。
他站在病房门口,犹豫着该要怎样开口,这时燕萍正好转头看到他,立刻起身朝他走去。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呢?”她拉着他的手来到病床旁。
裴磊心情沉重地来到古燕妮的床榻边,他看她明显地瘦了一大圈,连平常保养得要命的头发也枯黄干燥,少了以往的光泽,还有平常与他锐眼相对的一双明眸,更是因病而黄浊黯淡。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病会这么严重,我还以为……”他对她有着一份亏欠,他那天不该一看到瑶瑶就把她给弃而不顾。
“我没有怪你,这两天我大姐跟我说了很多,你们年龄相符,自是不会有芥蒂,我大你那么多岁,心里自然明白,你对我永远只有敬意,并没有丝丝爱意。”她还是想摸摸裴磊那只曾经给予她快乐与满足的手,握着他的感觉让她好安心。
“燕妮,若是我知道自己也逃离不开情网,当初就不会答应要跟你生活在一起,这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无知害了你。”他想起从前仗着自己能轻松驾驭女人的本事,而选择多金的燕妮,怎知他自己并没办法靠着物质来满足心灵的空虚。
“你没有错,情夫本来就是不能和老女人谈感情的,你和我只是商业上的交易行为,我是不该真假感情混为一谈,有时想想,我在商场上这么呼风唤雨,却连这一点基本的契约内容也看不清楚……”就着小小的灯管,依稀可看出古燕妮眼窝里打转的泪水。
“燕妮,要是你现在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只要你的心情能开朗些,什么事我都愿意的。”他靠到她的身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古燕妮看他一双诚恳坚贞的眼,忍不住开心苦笑了一声,“呵呵……看来我得这个病是值得的,至少我还晓得有个男人会真正的关心我,我的小花狼,全世界还是你最好。”她叫了他的小名,这也是在两人刚开始认识时,她给他取的小花名。
“你过去那么照顾我,又给了我最好的生活,这是我这辈子最不能忘记的。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我不会像我同学尘驹和圣纶一样陷入情网,可是我承认自己做不到,我不是那么聪明的花狼,我太自以为是了……”裴磊的信心点点滴滴在瓦解中,在对瑶瑶有好感时,他就注定要伤两个女人的心,没想到……燕妮会是得拿生命来让此事有个圆满结束。
“你已经是该有家室的年纪了,会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我怎知你一穿上新郎装时就会有结婚的冲动,要是你那么容易受感动,那时我应该跟我大姐说,那个新娘让我去当,只可惜,我这张脸没有说服力。”古燕妮对着燕萍笑了笑,声音也逐渐微弱,看得燕萍在一旁掩面啜泣,不能回答。
“你现在身子很虚,话不要说太多,我想你体内的肿瘤要是切除,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不要老说这些扫兴的话。”再怎么说她也让他过过好日子,他不能看着她痛苦而置之不理。
“你还是很会说话来安慰我,就是你这张嘴甜,我才会对你依依不舍。”古燕妮的气愈来愈弱,她是该需要休息了。
“燕妮,你们今天就先聊到这,改天我再让裴磊来看你,你先休息睡一下,等会护士小姐会来喂你吃药。”燕萍不想让她太伤神,不得不中止两人间的对话。
“可是……我还有件事要请裴磊答应我。”她眼中布满着渴望。
“你说吧,不管怎样我都会依你的意思去做。”他握着她的手,就算是只能达到她点点的心愿,他都愿意去做的。
“我能不能……在我大姐的婚纱礼服店,和你举办一场婚礼,我有时也很天真的想当你真正的新娘,以前碍于面子问题不敢提,但我想……要是不提而就这样离去,我会有点遗憾的……”不管是多大年龄的女人,总还是会有些小女孩的梦想,特别是结婚这件事,若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结成连理,那可是女人最幸福的一刻。
裴磊想也不想,亲吻她的手后便说:“我答应你,但你这几天要多休养,把身体调养得有活力些,这样拍起照来才会比较好看。”
“还有,我得癌症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也是明了的,我禁不起别人那种叹息的口气和奇特的眼光,这你会答应我吗?”好强的古燕妮不想被别人看出她软弱无助的一面。
“没问题,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的。”现在不管她说什么,裴磊都会答应她的。
燕妮点了点头,便将眼皮阖上,其实,她是真的很累了!
“燕萍姐,像燕妮这样,真的没办法医治了吗?”两人来到走廊,裴磊心里一团乱,这跟他之前预测的有一段差距。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你跟燕妮在一起也有几年时间了,你一点也不关心她的生活、不在乎她的健康,只晓得吃她用她的,让她工作忙到自己得了r癌也不知道,我实在不敢去想,瑶瑶以后跟了你会不会幸福。”坐在走廊一旁长椅上的燕萍,自始至终对裴磊的印象几乎是满分的,可现在她好怀疑,她的想法是不是有所偏差?
她的话针针见血,且句句属实,他能反驳些什么吗?
“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接受,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该要怎样让她得到最好的医疗,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绝望的。”裴磊希望古燕妮能接受开刀之类的手术,他相信在现今的昌明医学下,总有一线曙光的。
“那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就算是治好她的病,还不是要接受你和瑶瑶在一块,而自己要孤独生活下去的残忍事实,换成是你,你会想活吗?”她还不了解自己妹妹的心态?这么爱面子的个性,是不会让自己活得这样痛苦的。
裴磊处在进退两难的当口,若是要让燕妮在心理上战胜病魔,他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即将和瑶瑶私订终生的事,更不能让她知道他们已筹备好婚礼,如果让她知道,届时,就算医术高超的医生来替她治疗,她也不会有求生的欲望。
“燕萍姐,要是我真的答应燕妮的话和她在你的店里办场婚礼,这样是否会对她有所帮助?”裴磊作好决定,也惟有这么做才能减低他的罪恶感。
“可是,燕妮不想让瑶瑶知道,而这件事你要是让瑶瑶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就完了?”燕萍也考虑到仁瑶的立场。
“她要是很细心又懂事,不会无理取闹的,我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问题,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照他这么说,这件事不是最好就是最坏,端看瑶瑶的智慧而定。
“我也希望瑶瑶能看得出,唉,都怪你,天生长得一副人见人爱的脸,你若是能平凡一点、普通一点,不就没这种麻烦事了吗?”燕萍白了他一眼,男人太帅就是一种祸水,跟女人太美的道理是一样的。
裴磊对这话不知是诋毁还是恭维,也不敢随口回应,但他晓得他会有个更头疼的事要处理,既然燕妮不想在那天看到瑶瑶,他该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吗?若是说了,凭她的个性一定会去看个究竟,要是不说,她那有名的疑心病又是特别严重,这不知叫他如何是好?
该与不该的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聪明如狼的他,现在却陷于情关的关口,半点辙也没有。
裴磊一直打不通仁瑶家的电话,连电台也说她今晚请假,已找好人替她代班,而且手机早就处于关机状态,使得他不得不直奔她的住所。他在想,她应该是气他交代得不清不楚就匆忙离去,这是人之常情,他能体会得出。
她躲在门后思索良久,在电铃声响了十多声后才决定出来开门。
“礼服试得怎样了?”裴磊就着小门缝,小小声地问着脸色铁青的仁瑶。
“你倒是问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的声音听来粗嘎沙哑,好像刚刚大哭过一场。
“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去办一件很大的事,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纯粹是一件……私人的事情。”裴磊答应过古燕妮不说的,使得他把秘密卡在喉咙难过得要命。
“花狼先生,如果你爱瞒东瞒西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要告诉我,我可不想陪你玩,你另找对象吧,我认为我礼服也没试的必要,宴客的场所明天我会替你去取消的。”仁瑶急着把门给关上,可裴磊更快一步把脚伸出去,正好被门板夹个正着。
“喔呜……我的……我的脚被夹到了……”他指着他那只无辜受害的脚,“你让我进去再说好不好?”
仁瑶看他一脸落魄样,内心的怜悯因子又开始作祟,真不知她妈把她的心生得那么软做什么。
“你要进来可以,不过话说完你就得马上走,不准再厚着脸皮留下来。”她也不替他拿拖鞋,压根不想他久留于此。
裴磊忍着脚痛走进来,他一时找不到什么适当的词藻来对仁瑶说,倒是她看他沉默不语,首先张嘴发飙。
“你到底说不说啊?”她看他吞吞吐吐,心里更是一把火。
“我说、我说,我是想……我们的婚期能不能往后延一下,有件事我必须要先处理。”他硬着头皮把话吐出来,准备接受一场炮声隆隆的轰炸。
仁瑶先是愣了两秒,随后便很轻松自若地说:“无所谓,反正就算是不结也没关系。”有了勾君毅的前车之鉴,她早就看清男人那一套。
“你都不想问原因吗?”裴磊看她冷冷的表情,心里急慌了。
“要想讲你早就说了,不用等我来问,这样也好,明天我又可以恢复我老处女俱乐部的节目了。”她讲起这些话跟喝白开水一样容易,听得他握紧拳头,气她竟然能看淡到这种程度。
裴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抱紧她便狂热亲吻起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对她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祈祷她会谅解他答应燕妮的苦衷。
“你给我放开,我要你马上离开,再也不要踏进我的家门一步。”仁瑶边推着他边喊,“走啦,你快点走,我不要再看到你,全世界的男人我都不想再见到。”她恨男人已经恨进骨髓里,连磊哥都是这样的负心汉,她哪还敢相信谁?
“你可不可以了解我的苦衷,时候一到,我自然会跟你说,瑶瑶,这是我答应过别人的承诺,你不要让我当个违背诺言的人。”裴磊按着她的双肩,试着让她安静下来。
“那好,我成全你,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当个违背承诺的人。”仁瑶用力把他赶了出去,把门一关,不管他再如何好言相劝,她都不再打开门。
“瑶瑶、瑶瑶,”裴磊又叫又拍的,然而,里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好失望地举步离开。
此时,在遥远的楼梯间内,隐约传来他发泄大吼的声音,听在仁瑶的耳里,心中更是如针扎身。
你就说你已经有别的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我哪能禁得起感情一再受到欺骗?
她不停反问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生来就要让男人玩弄,经过这次的事件,仁瑶不会再把情感当成是人生唯一的归途,她会好好振作起来,当个没负担、没压力的单身女郎,也许……她的命本来就该如此的。
“靖婕,是我啦,你晓不晓得磊哥最近在搞什么,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几天后,仁瑶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好友靖婕。
“你不是要跟他结婚了,怎么反倒问起我了?”靖婕夹着电话,一边学着打鲜奶油。
“你先别问我这个嘛,你到底知不知道?”几天下来也不见他打电话来嘘寒问暖,敢情这家伙真的跟她玩玩就走。
“我怎么会知道,不然我帮你问圣纶好了。”靖婕走到客厅,对着和凯凯正在玩电动玩具的圣纶说:“瑶瑶问你最近有没有跟裴磊联络?”
圣纶把遥控器交给凯凯,便将电话给接了过来,“我也不晓得,奇怪了,你们这几天没有在准备婚礼的事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弄得差不多齐全了。”
“你也不知道啊,那……那我不吵你们了。”从这也听不到裴磊的消息,仁瑶不等圣纶的回话,便无神地将电话给切掉。
至此,她可说是万念俱灰,裴磊有什么事不好告诉她的,她不懂,难道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那种霸道不讲理的象征?还是她这样的女孩天生就注定要孤老一生,得不到一个认真男人的疼爱?
她不想待在空寂冷清的屋里,那会让她更加反复思不透裴磊内心的想法,思及至此,仁瑶抓了件外套,转身出门,她想出去散散心,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漫步在冷瑟的人行步道,冬季的灰濛和刺寒让她变得更沉默,她冷眼看着这陌生世界,仿佛所有的欢笑和热情全是虚幻不实。她不再相信人心,特别是男人,那种不负责任又无情的动物,一而再地让她心力交瘁。
她累了,绝计不再让自己陷进这种空d伪善的男女关系间。过了今天,她还是回去主持她的旧节目,再怎么说,与她同样处境的女人,才能体会出那份被男人抛弃和生厌的心情。
沿着红砖道,仁瑶决定慢慢走回她熟悉的电台,唯有进到属于自己的小天空,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而与听友沟通交流,一方面可以替对方答忧解惑,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让自己抒解情绪的最佳方式,她得要快点回到工作岗位,要不然,她的心会一直在滞闷的空间转圈圈,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过而已。
然而这样的意念却让她不知不觉走到燕萍的婚纱店门口,她并不是刻意要走到这地方,只是,脚步和心里的念头背道而驰,潜在的意识还是渴望着能披上嫁纱,当裴磊的一生伴侣。
她闪闪躲躲在门口徘徊,往日和裴磊所拍的婚纱宣传照却没有被摆出来,她觉得相当纳闷,那不是前阵子才拍好的吗?怎么那么快就收起来了,难道干妈又找了新人来拍,将她和他的照片给撤了下来?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鼓起勇气朝前迈进一步,透过晶亮的玻璃门,她看见里头热闹非凡,不知是哪个幸福的女孩子即将嫁为人妇,享受往后有夫有子的满足感,仁瑶心想,偷偷看看新娘子吧!但愿能沾染些人家的喜气,也让她在有生之年能碰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
一群人喜气洋洋从婚纱店走出,外头的礼车也等在一旁,仁瑶发现她干妈也出现了,还打扮得珠光宝气、光鲜亮眼,莫非这对新人跟干妈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否则,干妈也没必要装扮得如此隆重,比嫁女儿还要慎重。
在她还在猜测那对新人的长相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她之前挑选过的新礼服,循着那套礼服,她慢慢将眼光拉到那对新人的面貌上,那份强烈的震撼,让她惊惶失措、脸色苍白,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裴磊所隐瞒她的事,竟是和古燕妮的婚事,怪不得他死都不肯说清楚,原来……他还是选择金钱物欲的生活,还说什么要和她长相厮守,全都是骗人的!
“裴磊,你……你所说的苦衷就是要跟她结婚,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她不堪当个忍气吞声的受害者,三两步冲上前去,当场拦住两人。
仁瑶突如其来的冒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原本的欢乐气氛刷地一声全冷却下来,裴磊怔愣得像块木头,紧握古燕妮的手也慌乱地松开。
“瑶瑶,你听干妈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告诉你啊……”燕萍出来打圆场,这事若不解释清楚,恐怕她罪孽之深重,永世都不得超生。
“我不想听,事实证明你们全都是骗子,你们一起联合起来欺瞒我,要是想要开玩笑你们可以找个很幸福的女孩子去开,而不是找一个已经倒了八辈子霉的我,我禁不起你们这样玩弄的。”她气得两行泪奔流而出,数度泣不成声,喉咙像是梗上千万根鱼刺,难过得让她发不出声来。
“瑶瑶,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是你一直不想听我说的,你应该是很明理的,不要在还没真相大白之前就随意乱猜测,我对你绝对没有丝毫欺瞒之意,只是你现在这个时间撞出来,我……我有些事想说也说不出来。”他必须考虑到燕妮的立场,四周全是她的同事或好友,要是真的把事情和盘托出,不就当场让她丢脸,最后的心愿也成遗憾。
“你不用说,我也不想听,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生命里,我恨死你了!”仁瑶怅然若失望离去。
“瑶瑶。”燕萍叹了口气,安慰着裴磊,说她一定会好好妥当处理这件事,要不然她以后也没脸再见他和仁瑶了。
“裴磊,你不会恨我吧!”古燕妮没料到仁瑶会突然出现,她只想让自己在离开人间前,有个美好的回忆,却没想到反倒造成裴磊的伤害,这下子,她更为内疚了。
“你不用担心,她早晚会懂的,现在你只要开心地当新娘子就行了。”裴磊搀扶古燕妮上车,他看得出她面色羸弱,不能再让她伤神费心。
裴磊默默地坐在车子里,面色凝重的他,不知何时,竟也红了眼眶。
第十章
“干妈,你们真把我梅仁瑶看成这么小心眼又不通情理吗?这种事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听了燕萍彻头彻尾把话给说上一遍,仁瑶才把内心的死结打开,这也没什么太了不起的事,裴磊干么弄得神秘兮兮?害得她还以为被人始乱终弃。
“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燕妮怕你来到现场会吃味,又怕裴磊心里会有疙瘩,所以才……”她也不想这样,只是在两相其害取其轻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先有利于燕妮的。
“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样根深蒂固、不知变通的人吗?”仁瑶显然有些沮丧,好像她是蛮横不讲理的千金小姐。
“你才知道……”燕萍的舌头在嘴里打了弯,忙改口说:“没有啦,只是我们认为你应该很聪明,会看得出来的,谁晓得误会就愈弄愈深,才会让你对裴磊产生这么大的成见。”
“那也是他太不了解我,有事好好跟我说,我难道不会体谅吗?阿姨得r癌,我怎么可能还会去计较什么,还好你及早说出来,否则我还以为阿姨一定又撒银子来抢回裴磊,到时候,我对他们就更加不能原谅。”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仁瑶心头也较舒坦多了。
“干妈也有错,你不能全怪裴磊,他只是一心想让燕妮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无忧无虑,而我也一直想着快要失去她,却没顾虑到你的感受,瑶瑶,你不会怪干妈吧?”一说到伤心处,燕萍还是忍不住频频拭泪。
“干妈,我不会怪你,只是阿姨要是不想我去看她,我不要去就好了,管他要陪阿姨多久,我都无所谓,要是这段情没办法维系下去,我也只有认命,总不该要我在这非常时期,去跟裴磊吵这件事,那也太没人性了。”
仁瑶嘴上虽然说得潇洒,可心里却矛盾无比,她当然想裴磊快点回到她身边,但若是他一直待在阿姨身边,连通问候的电话也没有的话,那就太令她失望了。
“我想裴磊过阵子一定会拨空来找你的,你要给他时间,现在燕妮很赖着他,我也不好在她病成这样子,硬是把裴磊拉走,你说是吗?”她又何尝不左右为难,平白让瑶瑶受这委屈,她也说不过去。
“干妈,我又没怪你,你……你别掉眼泪行不行,我都说没事了,你干什么还要哭成这样子?”这种多愁善感的女人她最受不了,看干妈哭,她也心酸起来。
“我觉得你好可怜、好委屈,不行,我要跟燕妮说,要她自己坚强点,不能老巴着裴磊不放,她要是看到你现在六神无主的样子,自己也会很自责的。”她不能让燕妮造这业障,害得一对鸳鸯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
“干妈,你若是真要为我好,就不要去做这样的事,以前我没有裴磊的时候不也活得好好的,放心啦,我不是那种没男人就寻死寻短的人。”她一再向燕萍保证,只要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就算是有些不能排除的困难,她也会敞开心胸,坦然面对这样的既定事实。
“你确定你能熬得过去,我本来是不该诅咒燕妮的,但你要相信裴磊,要是燕妮有了三长两短,他让她没有遗憾离去后,一定会回来我你,你要相信他的为人,我替他背书,要是他真是那样的负心汉,我替你找他算帐。”燕萍为了增加仁瑶的信心,还不避讳地说些禁忌话题。
“干妈,你说那什么傻话,反正我跟裴磊也还没有交往到没有对方就会死的程度,你不要看得太重,我自己会懂得调适,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认你当干妈喽!”仁瑶拍拍燕萍的胸口,笑逐颜开地不让她继续愧疚下去。
“好、好、好,我信你就是了,要是你想找裴磊又怕被燕妮碰到,你一定要告诉干妈,干妈就算是三更半夜去拖,也要把裴磊拖出来跟你见上一面。”燕萍信心满满给了她承诺,这点忙她还是可以帮得上的。
“会的,我会去找你的,其实想开了也就没什么,换成我是裴磊,也会这么做的。”她无奈地说出个理由说服自己,碰到这样的事,可半点也怨不得人,“你就放心地回去,这段期间我不会去找裴磊,我会让他们俩好好相处,这样应该就能皆大欢喜,对吧,干妈?”
“你真是个贴心懂事的好孩子,要是知道你不会生气,早该叫裴磊告诉你,也不会让你伤心那么久了。”燕萍抱住仁瑶,发现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倨傲得什么事都蛮横不讲理。
“干妈,我不会生气的,我再也不会生裴磊的气了。”她靠在燕萍的肩头,万般无奈的泪珠已抑不住地落下,这样的结果,叫她怎能心甘情愿呢?
连续好几天y雨绵绵,裴磊一直陪伴在古燕妮身边,他把她的病床挪到落地窗旁边,还给她换了一张舒适的雁毛躺椅,只是他的表情很少有笑容,除非是她正眼看他,才会勉强挤出一丝差强人意的笑。
“裴磊,你不用再陪我,去找瑶瑶吧!这一星期和你过过这样平静恬淡的生活,我已经相当满足了。”古燕妮早就看出他心事重重,特别是在举行那场象征性的婚礼后,就鲜少看他有灿烂如晨曦般的笑靥。
“你不要瞎c心,就只管好好休养,我怎能在你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离你而去呢?你明知我心是纸做的,还这样试探我。”裴磊紧紧握着她苍白枯瘦的手,虽然他的心里无时无刻在想着瑶瑶,可在这节骨眼上,要是狠心丢下她而去,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我这病是有得拖的,要是我一年半载还死不了,瑶瑶会等你等那么久吗?”她岂会看不出他的躯体虽在,可心早就飘到仁瑶身边,那双眼呈现的是焦躁与期待,她不想要锢锁住他的良心,那会害死他的。
“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是女强人,永远都不会被打败的。”裴磊把古燕妮滑落的毛毯拉高,以回避她尖锐眼神的探索。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从来都没听过有癌症末朝的人能存活下来,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要是我的病真的好了,你会愿意陪在我身边,而放弃瑶瑶吗?”她总觉得从裴磊心不在焉的神情看来,只是在对她尽一份活着的义务,而不是真的把心留在她的身旁。
“你现在不要问这么多,我去给你拿药。”裴磊准备起身时,古燕妮却一把拉住他。
“你不会留下来,对不对?你对我早就没有感情,只是在回报我对你的一份人情债,好让我将来走了以后,你的心里才不会有过深的罪孽。”她一语道破裴磊内心的想法,两人相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怎会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会的,你想得也太多了,你躺一下,我去拿药,你吃了好睡一会。”裴磊一直不愿正面回答,直到听见她说了一句——
“你把瑶瑶带来,我想亲自告诉她,愿意把你还给她。”古燕妮感觉到说出这句话时的心碎,可又不想耽误到一段良缘,只因一己之私,害得三人都受苦,那她还能期望死后有好的轮回吗?
裴磊想了想,往她额头上一吻说:“你就是喜欢这样c心,我都不担心了,你还在担心什么,说,晚餐想吃什么,我去煮给你吃。”
问了三次,他还是四两拨千金硬是不谈,古燕妮也不勉强他,只有笑笑回应说:“你煮什么我都吃。”
裴磊点点头,转身披件外套走到屋外,古燕妮一看他确实走了出去,忙拿起电话,拨给燕萍。
“大姐,我是燕妮,你知道瑶瑶电台的频道是几号吗?今晚我想听听她的节目。”她打给燕萍,心中已替裴磊铺好路,她不愿再看他闷闷不乐,不该再把他绑死,而毁了他的幸福。
安排妥当后,她才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当她作了这样的决定,心情反倒快乐许多,若是她这么做,相信裴磊一辈子都会记得她,那才是值得她欣慰的一件事。
原本应该是古燕妮上床的时间,今晚却看她还待在客厅,似乎在期待些什么,裴磊走上前来,准备将她抱到床上去歇息,却被她给回绝。
“你再陪我坐会,我还不那么想睡。”
“今晚怎么那么有精神,我看你的体力是愈来愈好了。”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张毫无倦意的脸。
“裴磊,我觉得我拥有你的时间已经够了,你不必再为我浪费时间下去,我想,从明天开始,就由我大姐来陪我,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吉燕妮不能再强迫裴磊留下,日复一日,她总觉得对仁瑶有着深深歉意。
“我……”他这段时间也十分想念仁瑶,甚至于在午夜梦回时还会因为思念仁瑶过度而爬起来抽闷烟,但一听到古燕妮这么说,他并没有马上回绝。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要再对我歉疚,你只是个情夫不是我的丈夫,该做的你已做到,你不也想和你那些朋友一样结婚,有自己的家庭,我不想看你半夜再偷偷爬起来抽烟解闷,我也希望你能快乐过日子。”她想藉由今晚的时间,透过电波传送,替裴磊再把瑶瑶争取回来。
“听燕萍姐说,瑶瑶已经能谅解我的所做所为,可是我们之间也因为这件事而出现隔阂,她一直认为我都不对她坦诚,还把她当成是小家子气的人,我想要让她再对我旧情复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裴磊也道出他淤积在心头的话,若不是她一直追问,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女孩子家都是这样,哄个两句也就没事,你以前还不是这样哄我,往日的小花狼到哪去了,不要让我看你这样死气沉沉,你的人生还没消沉到沮丧的地步,要是你换了我,恐怕连活的勇气也没了。”她鼓舞着裴磊,要是他再不采取行动,只怕日子一拖久,仁瑶自是对他心灰意冷。
“我现在根本没勇气跟她面对面讲话,我除了说甜言蜜语外,要我拿捏好女人的心态,似乎还有一大段的差距。”他摇摇头,跨出那一步,对他来讲并不容易。
“你不用跟她面对面,你现在就去把收音机打开,然后转到瑶瑶主持的频道,等会我教你怎么做。”她驱使他去打开收音机,希望藉由这样的方式,让两人在全国听众前,重续前缘。
“你……你要我用callin的方式跟她说清楚?”他眼睛一亮,似乎对古燕妮所提出的办法颇为诧异。
“你们不也是经由这样的方式开始认识的吗?”透过勾君毅的口,古燕妮才晓得两人之间相识的过程。
裴磊在得到古燕妮的允诺后,脸上随即漾出开怀的自信,他可要好好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重新挽回瑶瑶的心。
“各位亲爱的姐姐妹妹们,好开心又跟大家在深夜的时段谈心聊天,欢喜鹊桥会该算是夭折了,别问我花狼到哪去了,脚是长在他身上,他不回来主持我也没办法,所以我决定明天让老处女俱乐部复活,就像以前一样,骂骂男人泄泄愤,那不也是挺乐的事吗?何必学什么非常男女去搞那一套,多没意思啊!”
仁瑶的声音今晚听起来显然没那么洪亮,有些话还是违背良心说出来的,她何尝又想回归到孤寂的怨妇生活呢?
“有时想想,是不是凡事都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男人有更多的空间和自由?还有让他们偶尔也说说谎,这样才能维持长久的关系,但我就是不懂,我们女人真的需要坏男人才爱得下去吗?什么男人不坏女人就不爱,要是坏到骨子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坏胚子,你还爱得下吗?而且三天两头还要被当成沙包练习,你会受得了吗?”
她边说边怨,边怨所叹的气也就愈多,仿佛今晚是她个人的吐苦水时间,想着她这颗心给了裴磊,岂知他却放心不下别人,她有点为自己又动了凡心这件事感到后侮。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别再给任何坏男人机会,要是你决定要跟一个男人交往的话,最好先看看他有没有得了癌症的前任女朋友,否则,你就算是有这个心想抢回来,道义和良知上也不会允许的。”她的说词全都是自己的写照,此时此刻,她想着裴磊又有何用,又不能“恰北北”去找阿姨理论,病人最大,谁都不会替地说话的。
“现在,我们就先听一首电影主题曲,叫做似曾相识,或许,在生命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和你长相厮守,但若有那样让你似曾相识,丰富你短暂恋曲的人也就够了,这样不也挺美的吗?”她选了裴磊最爱的电影原声带播放后,在小猪的手势下,她忍着哽咽的气,走出录音间。
“瑶姐,你没事吧!”小猪拿了一杯茶过来,还递了一张面纸给她。
“我没事的,死不了。”她迅速擦掉留在脸颊上的泪水,说好不难过的,怎又被情绪给找败了。
“没事眼睛干么红红的?”
“有沙子跑进去不行啊?”
“录音间里怎么可能有沙子呢?”他还穷追不舍问下去,终于把仁瑶给问火了。
“你欠扁啊,我跟你说,今晚不管我有什么反常的现象,你都不准过问太多,知不知道?”她拿起面纸,还很不优雅地捣了鼻涕。
小储噘着嘴巴,只好惦惦不敢回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等会你还能做现场callin吗?”
“为什么不行?我进入这行的时候你还在包n布,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你不用替我担心。”她一想到等会说不定会有些听众听出什么风吹草动,到时又问得她心痛鼻酸,真怕会当场失控,但……现代人不都喜欢看这种现场的临场表现吗?反正又没人看过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那瑶姐,现在音乐已经播完,你可以开始了吗?”见她哭哭啼啼的泪人儿样,他还真怕她等会情绪失控而做不下去。
“废话,我这不是在走了吗?”
仁瑶一进录音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才给小猪一个点头的ok动作。
“各位姐姐妹妹,今晚是欢喜鹊桥会最后一次的播送,明天开始,我们又要恢复以往的老处女俱乐部,大家可以踊跃打电话进来,但千万不要问我说花狼怎么不见了……我……我不会回答你们的……”该死,要命的泪水又涌上,说好不谈他的,可是又忍不住提起他。
小猪隔着玻璃窗摇摇头,这女人就是怪,要别人别提,她自己倒是提得挺开心的。
“现在我们接一通台中打来的观云小姐的电话,你可以跟大家谈谈你最深刻的恋爱经验。”仁瑶边抽着面纸,边按下接听钮。
“瑶姐,你不要哭了,我们都听得出来你在难过的声音,也许我们不应该提起你和花狼哥的事,但是如果你还在乎他的话,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的,听你这样子,我和我朋友都觉得好心疼,平常都是你帮我们解决感情问题,现在我也很愿意帮你的忙,只要你提出要求,我一定全心全力帮助你的。”第一通来电的观云,还是不免关心地问了一声。
“都……都跟你说了不要提,你还提做什么?我……我才没……没有哭呢!我们的事……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没得救了……呜呜……”面对听众的好意,仁瑶也不好严声斥责,可刺到伤心点的椎心之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哗哗大哭起来。
“瑶姐,不要那么绝望,你不常常跟我们说女人要坚强点,特别是碰到感情的事要想开些,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等着我们去发掘,不一定要受限在感情的小圈圈里的。”好心的观云还充当起男女感情谘商专家。
“话是没错,不过那……那都只是安慰你们的,真正让我碰到……我哪有那么坚强,我的心是纸糊的,脆弱得要命……哇哇,我不要啦,难道一辈子就要当老姑婆,我怎么这么歹命?我也是有血有r,也想要有个好男人来爱的……”
一开了话匣子,仁瑶就停不下来,那种有如办丧事的哭法,让在控音室外头的小猪看了头皮发麻,还真的让他料中会发生这样的事。
“瑶姐,这是现场节目,你要控制点啊!”透过内线电话,他慎重地提醒仁瑶。
“要你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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