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弹指之际,便快到了腊月,腊者,岁终大祭,为着祭祀祖宗先贤,规模盛大,又加之是猎物肥美,同“猎”字,遂得此名。
兹腊月起,初一那日皇帝会写很多“福”字,第一个“福”挂在乾清g0ng的正殿里,除开其他g0ng殿悬挂所用之外,也会按照起草好的名单,另将“福”字赏赐给各位重要的王公大臣。
先前清闲的日子似乎也随着回g0ng时銮驾车马的车辙中稍纵即逝,原本的约定也一拖再拖。齐燮也不似平日洒脱,也不如先前那般索求无度,每日如同点卯一般匆匆露面,同用过飧食后,便也不见踪影,夜间似乎也只剩同榻而眠,规矩得很。林靥平日里自己打谱、临帖也无趣,哪怕齐燮命人送来些闲暇消遣之物,竟也有些西窗顾盼的味道了。
终是寻到一熟悉面孔,那nv子眉目舒朗,脸上总是笑yy的模样,这或许就是“含笑”之名的由来罢?含笑被引进殿内,屈膝施礼,不毛不躁,“林姑娘万安。”“快快请起。”“谢姑娘”一举一动仍就是那么斯文、礼貌。“不必多礼,”林靥关切的问道,“自上次一别,许久未见,不知你近况如何?”“回禀娘娘,托娘娘的福,现下境遇好多了,如今也受命为娘娘的掌事g0ngnv,娘娘再造之恩,奴婢没齿难忘。”“你言重了,得知你一切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有你帮衬,我也多些助益。”“奴婢必当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年节前的准备c劳,仍须c持,不宜含笑久留,二人稍谈了些t己话,含笑随后便告退了。
腊月里,随处可见忙得恨不得小跑的太监g0ngnv,忙忙活活的张贴门神春联,准备过年一应事物。g0ng内的回廊、屋檐下也俱挂起的各式的g0ng灯,听闻领班的小太监说呀,乾清g0ng更是支起天灯与万寿灯,整个g0ng里每到夜晚灯火与烛火交相辉映,恍若不夜之城。
小年之前的某吉日晨间,齐燮终于不是来去无踪的状态了,难得见她如释重负这般轻松的模样,见林靥醒来,愣是好一顿窃玉偷香,以至林靥烟视媚行,颊边飞上薄红,看着有气se多了。“陛下缘何如此高兴?”“今日行‘封宝’礼,等过了小年,通政司便不奏事了,朕也终于得以休沐了。届时京中别有一番热闹,你可愿与我同往?”“妾身自当是恭敬不如从命。”齐燮宠溺的刮了一下林靥的鼻子,“我先行一步,你若想来可先于此间侯着,到时命人通传,我待得空自会寻你。”言毕,便踏出了门,左手边侯着g0ng廷总管,右手边立着内廷回事,两人紧扶着轿杆,齐燮随后携一群护卫及兵部车架司之人便趋交泰殿去了。
“封宝”是年末于交泰殿中举办的仪式,宣布帝王停止办公,直至正月初一大典时重新“开玺”。“封”指贮藏封存,“宝”则指玉玺。
林靥本不yu凑那份热闹,便挑了靠窗的榻品茗,手中捧一本风物志,权做消遣,不知不觉读得入了迷,待合上书页时,已到晌午。随手招了个丫头问话,“陛下那边…现今如何?”小丫头涨红了脸,支吾着不知怎样应答,正慌忙请求责罚之际,一年纪稍长些的管事通秉:“陛下有请”,林靥念了一句有劳,便将手边的碎金稍赏了些。
推门出去,廊子早就外头候着的g0ng人纷纷低头:‘给娘娘请安。”轿子早已备于g0ng门前,林靥被引上轿子,仆下们慢悠悠的启驾。行走间,碧瓦g0ng墙,偶有花木罗列,秀松亭亭。林靥素来不ai走动,今也借故欣赏起来,此处与别苑相b,更添一丝皇家的肃穆庄严。
一行人先出了神武门,后向西行去,大抵去往什刹海的方位。
“你总算来了。”齐燮见她,稍向前迎了几步,还未等轿子落地,便上前将人从轿上抱下,待其站定,如故将自己的羊皮大氅披在林靥肩上,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走,带你看个新鲜玩意。”其余人不敢叨扰,便远远的缀着。
只见湖面如镜,呈一船形乘具,几人立于旁侧,似是引绳之人。齐燮见林靥双瞳微张,很是得意,自夸道:“此乃御用冰床,你可否喜欢?朕允诺你的,绝不会忘记,从不食言。”
这冰床倒是豪华气派,四周用h缎包围,如轿子般大小且带有门窗。冰床内还用毛毡毯围成厚壁,床内还设有貂皮软座。冰床下有夹层,内装炭火炉,林靥被邀进入其中,碳火烧得正旺,正是暖意融融。
齐燮示意g0ng人引绳,林靥仍在打量其中的陈设,猝不及防跌入齐燮怀中。齐燮自然搂过,只将人圈得更紧了些。这冰床运行起来倒甚是平稳,好似腾云驾雾,林靥透过轿帘向外看去,齐燮不满她一副身心全然没放于自己身上,轻轻的啄吻她的素颈,后又yu移到唇边。林靥不自然的拉了拉衣襟,略偏了头。齐燮这一吻落到了唇角,嗅到了口脂香。便移皓腕,恣意纵情。
意犹未尽,美人的明眸泛起层波,又yu一亲芳泽。林靥不轻不重地推她,抿了抿唇,忿忿地看她,“回g0ng!”齐燮见她小儿nv娇态,眼中不自觉蕴了笑意,理了理林靥的乌发,依她去了。
农历腊月三十除夕,帝王要郑重地穿上以金线和彩线绣九条金龙和十二章纹样的吉服,寓意国家昌盛、万世升平。吉服外另要套衮服,头戴吉服冠,x前挂朝珠,腰系吉服带,脚蹬皂靴。齐燮先前令人将吉服送来,于林靥面前穿戴整齐,自然露出皇家的华贵与威严来,正经不过三刻,又闹得桃羞杏让,粉融香汗流。胡闹一气,这才整顿衣裳,开花箱而换服,揽宝镜而重妆。
这日一早,林靥腰间就被齐燮亲手系了个小荷包,面装着几样不同的金银珠宝,便是所谓的押祟钱,取意辟邪求福。齐燮严肃的告诫她不要摘下,林靥应允。再瞧她呢,腰带上左边四个,右边六个,也算是珠光宝气,林靥笑着打趣她,这一身行头令人蓬荜生辉。
收拾完毕,齐燮临御正殿太极殿,接受百官献上的贺表,和“山呼万岁”之礼。文武百官会于太和殿广场,依身份地位不同站在御道的两边,行三跪九拜大礼。同时朝鲜等蕃国也要遣使进贡方物。各王府、总兵、外夷首领等方面也献上马匹,作为有军事意涵的贺礼。皇帝作为回礼也要于乾清殿举办年宴,年宴分国宴及家宴两种,国宴是宴请大臣以及周边地区的君王,而家宴则是宴请其他王族亲眷,同时,皇帝也会接受其他王公大臣的宴请。
齐、柘两国虽然关系并不明朗,柘国的使臣却也应邀在列,由鸿胪寺负责宴享迎送。使者出使时,除了正使外还有副使、护送的军队、赠送的礼物,被称为使团,并且带有君主往来的国书,在礼部验证勘合之真伪之后,邀来赴宴。大宴桌上的菜点由外到里分成八路,有各式荤素甜咸点心,有冷膳,有热膳,共六十三品,还有两副雕漆果盒,四座苏糕、鲍螺等果品、面食。除大菜之外还有果钟八品,及小点心、炉食、鸭子馅包子、米面点心等小吃分东西排列,还有四品南北小菜。
伴随着鼓乐声,齐燮和林靥入座,太监们先给齐燮进汤膳。
汤膳用对盒盛装,“对盒”即两盒合一,取成双成对吉祥之意。齐燮的对盒是两副,左一盒为燕窝红白鸭子腰烫膳一品,粳米乾膳一品。右一盒为燕窝鸭腰汤一品,鸭子豆腐汤一品。接着,太监们给林靥送汤,虽然也用对盒,但数量减半,内装粳米膳一品,羊r0u卧蛋粉汤一品。
齐燮用餐文雅,倒是林靥眼见下方柘国使臣身上那熟悉的服饰,顿时凄然,几yu落泪。齐燮久不闻其筷着声,抬头看她。林靥自知失仪,忙敛容回应:“妾身偶然不适,许是有些头痛,先失陪了。”便yu起身更衣。林靥掩饰得极好,以至齐燮未曾发觉,又享受这歌舞升平去了。
林靥踉踉跄跄,直走到冷风之中,才稍显冷静。含笑今日作陪,匆匆拿了大衣出来,为她披上。转眼就被林靥握住双手,许是情绪激动,含笑头一次发觉,林姑娘竟然有这般大力的时候。资深的g0ng人皆对林靥的来历闭口不言,是以含笑不知为何如此激动。
“娘娘,当心风寒。”“含笑…我求求你…方才殿中下首左起第三桌…是我熟识之人…你能不能替我带句话…”“这…”含笑瞬间不知所措。“含笑!”含笑被她这一声激起了j皮疙瘩,只见林靥姣好的面容下掩藏着呼之yu出的歇斯底里,令人心头一惊。“奴婢…愿为娘娘勉力一试。”只见含笑的面容又恢复成原本的平静柔和,似乎刚才的失态只是含笑一时错觉。
含笑拿出帕子,褪下手上的镯子,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细致的将镯子带在含笑手上。“娘娘…”含笑想要拒绝,“收着吧,这g0ng里上下打点,哪一处不需要钱财?就当是我赏你的。”含笑喏喏。“我只劳烦你说一句话,‘上yang0ng的梅花可开了?’”林靥说完,莞尔一笑,能与仙姝争妍。“是,奴婢一定替您转达。”“我们也该回去赴宴了。”后由含笑搀扶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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