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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在顾禧出院的那天，叶初九特意请了一天的假，开着车到了医院。
虽然住院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顾禧的东西也还是收拾了好多出来，这些东西都在前一天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临走前只需要将才用过的东西放进口袋就行。于是顾禧抱着孩子，叶初九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起走到了停车场。
顾禧坐上车，叶初九乐呵呵的将东西放进后备箱，满脑子都是顾禧回到家里看到重新布置的房间时惊喜的样子。于是她就根本没有察觉到顾禧脸上的犹豫。
就在叶初九前一天给顾禧收拾好东西离开后，顾妈妈到了医院，要求顾禧回家去住。
顾禧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
顾妈妈对于顾禧提出为什么也很惊讶。“你都生孩子了，难道还要在初九家里的住？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你都已经打扰人家那么久了，现在还要带着孩子继续住别人家里？”
“初九又不是别人。”顾禧反驳着，“而且我在初九家已经住习惯了，贸贸然的回来住我会睡不着的。”
“那又不是其他地方，是你自己生活了十多二十年的家，你还会不习惯？总之，出院后回家住。”
顾妈妈从方方面面讲述了为什么她不同意顾禧继续住叶初九家，也告诉了她这段时间会面临怎样的问题。只是顾禧再怎么反对，也还是没有得到允许。
所以在看到叶初九高高兴兴的来接她出院回家的时候，顾禧才会觉得是那样的为难。
从私心里来说，顾禧还是愿意和叶初九继续住下去的。只是也确实如顾妈妈所说，继续再在叶初九家住下去，也确实不合适了点。
孩子刚生，随时都要照看着，晚上睡觉了也要随时起来喂她吃奶，给她换尿布。这样没有丝毫规律的作息可言，对叶初九的休息也会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她白天还要上班……所以在那个时候，顾禧是差点都被自己妈妈给说服了。
但是也仅仅是差点而已。
她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回家住的方便的，顾妈妈可以帮忙带孩子，也可以帮忙煮饭洗衣，甚至还可以帮她擦洗身体——坐月子可能遇见的糟糕情况，顾妈妈和叶妈妈都已经给顾禧讲述过一次了。
只是再怎样的便利，顾禧也还是想要继续和叶初九住在一起。
那更像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即使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却习惯了那个人在旁边陪着自己一起，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一起看着无聊的电视剧也是极好的。
只是如果她不回家住的话，顾妈妈那边，也不是那么很好交代。回忆起叶初九这段时间忙着上班又忙着照顾她的事情，想起叶初九脸上已经长出来的黑眼圈，顾禧又觉得，似乎回家住会更好。
——至少叶初九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于是坐在车上，顾禧一直都在思考着，要怎样对叶初九说她要回自己家住的事情，直到她们已经到了叶初九的家里，她还是没有想好，究竟是要怎么办。
和叶初九一起，将车子后面的东西取出来，两人都带着不少东西。顾禧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有孩子有点像是要哭的时候，她才轻声的哄了两句。也是在电梯里面的时候，叶初九才察觉到顾禧的不同之处。
“顾禧，你现在很累看吗？要不然把东西都给我吧。孩子本来也就不怎么好抱的。”
顾禧摇头，“没事，我还可以，反正也快到了。”
顾禧的话说完没多久，电梯就到了。刚走出电梯，顾禧和叶初九就看见了在门口似乎等了好一会儿的顾妈妈。
顾禧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妈，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顾妈妈在看到顾禧和叶初九一起在这边出现的时候，也还是很生气。“我不是告诉了你，要回家住的吗？那么现在呢？你是在家里吗？”
顾禧噎了一下。“我没有同意回家住。而且这里，也是我的家。”
顾妈妈怒极反笑了起来。
“你的家？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给了房租？你交了水电？里面的东西都是你花钱置办的？顾禧，你不要这样任性行吗？这里是叶初九的家，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顾禧和顾妈妈之间的争吵，叶初九有些茫然，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她的记忆中很少看见或者听说顾禧和顾妈妈之间的争执。她们都是温柔的人，即使有不愉快的时候，也都是有条不紊的和对方讲道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拉高了声调的争吵。
听了一会儿她们的争吵，叶初九才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一路上顾禧会这样沉默，也是这样她才猛然间觉得顾禧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在长辈的眼中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合适。
她们……仅仅是朋友关系而已。
朋友之间是可以互相借住也可以互相帮助的，不过这样的借住和帮助，也都是有一个时间界限的。顾禧有自己的家，她也可以在她这里短暂的住几天，甚至是几十天，但是不能是几个月，甚至是在她生了宝宝之后还要住在一起，而不回自己的家。
这对于长辈来说，是不能理解的。
叶初九差不多已经知道了顾妈妈的心中是充满了怎样和生气和不解，也知道这样继续下去，对于她们两个都不合适。所以在这个时候，叶初九不得不打断了她们的争执：“阿姨，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顾禧一路抱着孩子也累了，你等了我们这么久肯定也不舒服，不如我们先进屋去说话吧。”
顾妈妈侧头看了一眼叶初九，似乎要看清楚她的一切，包括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感情。随后又看了看顾禧。她似乎还是不能很好的抱着孩子，姿势有些许的别扭，也在不停的更换姿势，像是要让自己不那么辛苦。
顾妈妈终究还是心软，点了点头：“行，先进去再说。”
迎着顾妈妈进了门。叶初九比较庆幸的是为了迎接顾禧出院和宝宝到家，她在前两天就将屋子收拾好，看起来也还算整洁。
进去之后，顾妈妈并没有怎么在意叶初九递过来的水，反而在屋子里面参观了起来。
叶初九租住的这套房子其实也还是很不错的，两室两厅，虽然不大，但也还是很紧凑。从遗留的东西来看，她们两人也并非是将这里单纯的做为一个住的地方，有做饭，有有人生活的感觉。
顾妈妈打点了一件卧室的门。叶初九看见了，心中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打开的是她重新布置过一番已经被改为了宝宝房的卧室。
在卧室的中央是一张不算大的圆形婴儿床，为了防止宝宝在睡梦翻滚中摔在地上，周围有着高高的围栏。在婴儿床的上方，一层圆形的蚊帐从房顶一直下垂到了婴儿床上面，直到将整个婴儿床都包裹起来。而在卧室的地面上，铺满了软软的泡沫地垫，在婴儿床的附近还有厚厚的地毯……
屋子里面的其他家具基本上没有改动，只是在转角的地方，被叶初九细心的用软布包裹了棉花仔细的包了起来。在婴儿床不远的地方，是堆放宝宝用品的地方。比如奶瓶奶粉，比如尿片玩具，而其他地方，也悬挂或者放置了许多色彩鲜艳的玩具。
可以说，叶初九将这个宝宝房布置得很用心。可是看到这样用心的布置，顾妈妈的表情却没有好转的地方。看完宝宝房，顾妈妈又走进了另一件卧室。
叶初九下意识的想要阻止顾妈妈走进去。
她和顾禧两人一直都住在一起，两人平常也都是只睡一张床——所以房间里面两个人的东西都有，而且全都混杂着放在一起。只要稍微看一眼就能明白，另外的那一间卧室只是摆设。
看见顾妈妈在里面看了一圈沉着脸走出来，叶初九的心里也有些慌张。唯一能够找来的借口，大概就只有为了布置宝宝房，所以东西都放在了一起。
问题是就算是布置宝宝房所以东西才会在一起，那也是被用口袋装好放在一旁，而不是这样像是住在一起的模样吧？
顾妈妈参观完整个房间，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顾禧住在这里，打扰到你了吧？”
“没有没有，”叶初九连连摆手，“没有打扰不打扰的，本来顾禧就是我好朋友，两人在一起互相帮助也挺好的。”
“我呢，也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顾禧的照顾，只是打扰你这么久的时间，她也该回去了。再说现在她生了宝宝，继续住在这里也不是怎么合适，于你来说也会不方便很多，所以我想带顾禧回去。”
“怎么会不方便呢？也统共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哪有麻烦不麻烦的地方。”叶初九笑着说，试图将一切都轻描淡写。
顾妈妈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明面上看起来确实只是多了一个人，可是却不仅仅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孩子还小，要有人细心的照顾，随时都要注意到孩子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尿了，少看一眼都让人不放心。顾禧也还要在家里坐月子，照顾月子里的产妇比照顾产前的更加麻烦，光是她的清洁问题，就足以让人觉得麻烦。还要补充大量的营养，产妇有了充足的奶水，才能让孩子吃得饱，长得好。这些事情，你一个没结婚没经验的小姑娘，是做不好的。”
“这些事情我之前都了解过，刚开始可能真的会手忙脚乱，但是我相信适应几天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你也不同意我的决定了？”顾妈妈沉声问着，叶初九摇头。
“我只是觉得顾禧在这里住也挺好的，没有必要再换地方——而且孩子也容易吵夜，我怕叔叔和阿姨休息不好。”叶初九不卑不亢的说着，将自己的看法一一说明，最后才如此总结到。
“那么，我一定要让顾禧回去呢？”
叶初九看向了顾禧那边。她正手忙脚乱的给宝宝换尿布。
叶初九走过去给她搭了把手，动作娴熟的给宝宝患上了新的纸尿裤。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对顾妈妈说到：“无论怎样，我都是欢迎顾禧住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