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魏将军才说,此事一时半刻急不得是吗?”
“正是,黑巾军强势未消,此政不可兴。咸国农耕废弛已久,仓储严重不足,也不可兴。其三,咸国精壮青年损失极大,若不能依靠外民充入,更不可兴。
因此末将建议,待黑巾军瓦解后,咸国当行精兵简政策略,推行预备兵军制,将屯田与耕战合一,将兵藏于民。平时耕作训战,战时以精兵为基干,迅速扩充。如此既能省去庞杂冗余开销,同时又能储备兵员,随时征用。”
“看来,魏将军是自信咸国必胜,寡人必胜。”咸王意味深长,目光凝视着百里燕(既魏贤),随后一息长叹道:“魏贤啊……”
“末将在。”
“你可知,寡人此生最不想为之事为何?”
“末将愚钝,还请大王明示。”
“寡人最不想做的便是一代雄主,你可知为何?”
百里燕一顿,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为何?”
“因为咸国国小,你可知道。咸国国力再强,也无法与晋国,与志国相匹敌,甚至连长孙国,咸国依然无法与之抗衡。咸国太小了,人口太少,周邦强敌环伺,稍有差池,寡人的咸国就没了,寡人此生就只想做个安乐王,你懂了吗。”
“这……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末将以为,天下有大志者屈指可数,但做安乐王也不容易。倘若没有国力为依仗,晋国还能让大王安心做个安乐王吗?倘若没有咸军在江东一战,没有将士们浴血奋战,晋军也许早就打过了江,兵临城下。
就像商贾,将货运往外地贩售,为了图省钱,将随行押运的护卫一概都省了,大王以为,这批货途径土匪的地盘,还能顺顺当当的过去吗?”
咸王想做个安乐王这无可厚非,细数历史上的皇帝,除了开国皇帝和末代皇帝,每朝每代少说有一半的安乐王,但即便要做安乐王,也得有本钱。
像宋朝这么个整天安心赚小钱钱,经济空前发达的王朝,佣兵过百万,曾几何时还不是被人口只有几十万女真吊打,杀得体无完肤。
做安乐王并非是可耻行为,相反正是小康阶层和广大民众正希望的生活,但美好的生活哪个不是建立在强大武备之上,无不是无数将士鲜血换来的果实。
咸国国力是小,但并不意味着可以被踩在脚底下仍人欺凌。更何况咸国还不是最弱的诸侯,论军队战力,咸国至少排进前五,水军排号第二,现在骑兵至少也能进前三。
比咸国更小的歧国,一样与数十倍国力于自己的卫国血战到底。归根到底,是咸国政局风雨飘摇,咸王力不从心了,不求此生丰功伟绩,但求一生平平安安。
他是要百里燕为他打一个太平盛世,然后交代太子手上,剩下的事,等他百年之后再说吧。
转念想来,咸王能如此推心置腹的宣之于口,多半也是将百里燕看作是外甥女婿,否则断不能说出此等不可示人的心机。
“大王之心末将能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王也是人,想着的也是太平盛世。但这个太平盛世,依然得靠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用鲜血杀出的太平世道,而非靠施舍换来的怜悯。
大王也看到了,晋国仗着是咸国的上邦,公然坑害我军,大王难道甘心咸国就此沦落城诸侯玩弄于鼓掌间的玩物?”
“那魏将军难道以为,二十年内,寡人的咸国还能重振雄风?”
“大王,末将的老家有句话,叫‘四两拨千斤’,末将现在做的,便是四两拨千斤。”
咸王闻讯若有所思,不免意动,下刻正色问道:
“当真能博?”
“能博,就因为咸国是晋国的下邦,志国暗弱,孙国重创,长孙国不足为惧,可以博。正如广叔子所言,黑巾军平灭之后,中原力量失衡,届时谁又能想到我咸国将异军突起。”
“寡人……明白了!”咸王沉吟道,目光熠熠生辉,沉默片刻后说:“此事寡人要从长计议,今日时辰不早,寡人改日再请将军入宫问政。”
“大王保重,末将便告辞了。”
咸王凝视着百里燕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在想自己还能活多久,能看到那一天吗。
离开王宫之际天色已黑,百里燕带着护兵赶回益草堂,蒋杰用车拉着春柔、春芳二女已经提前进驻,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是住了进去。
“属下参见魏将军。”
“免礼,周边情况如何?”
“禀将军,城西民情混杂,流民浪客颇多,属下已经让兄弟们加强防备。此外之前有歧国使者前来拜递名帖,请将军过府,名帖现在二位姐姐那里。”
“歧国使者?”百里燕皱了皱,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来到内宅,二女已经等了很久,桌上摆了几只小菜和一壶酒。见百里燕阔步而来,春柔先是迎了上来:
“夫君回来了。”
“嗯,春芳她人呢?”
春柔红着脸道:
“她还在沐浴,片刻便好。”
“哦……”百里燕眼珠一转轻叹一声,此刻恨不能去偷看两眼图个爽快。
春柔见他脸色怪异,双腮的红晕更加通透,转而话锋偏转拿出了名帖:
“夫君,半个时辰多前,来了个歧国使者,姓柳,说是请夫君务必过府一趟。”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当口上门,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这个背后肯定不简单。”
打开名帖,落款是柳宸丝,歧国新任驻咸国使节,去年黑巾军势头正盛,列国诸侯都以为咸国要完,相继将驻使人员统统撤走,就怕被黑巾军抓住,男的杀头女的充妓。
今年局势稍有稳定,接连打了几个胜仗,各国诸侯又把人重新派回陔陵,一方面重新恢复邦交关系,另一方面司机刺探咸军军情,了解黑巾军弱点,以为他们所用。
歧使柳宸丝登门多半是想挖墙角,此外背后少不了西寰在幕后推动。歧国名义上虽是卫国下邦,却住着晋国的三万人马,与卫国的上下邦关系名存实亡。
要是百里燕去了歧国,非但要落下个不仁不义的骂名,晋国施压之下,百里律必然加害,更何况能去吗,岂不是自投罗网。但如若不去,可能授人以柄,被西寰离间。
摇摇头,甩下名帖,春柔正想问什么,顿觉胸口一震,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游若盘龙摸上胸口,摩挲之下酥麻奇痒,却又不舍停下。
“真是的,夫君连用膳这点时间都等不得嘛。”
百里燕嘿嘿笑道:
“真是酥软滑嫩,不过有些烫手啊,这几月娘子一定很寂寞吧。”
“嗯。”春柔扭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春芳这死丫头,每次磨镜都要我先给她舒服,舒服完之后睡得跟死猪一样,害的我总不得欢。”
“是嘛,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太惯着她,看我今晚怎么馋死她。”
话音刚落,背后一只玉手如丝般游入怀中,紧紧锁着百里燕的虎背摩挲着娇躯。
“就知道姐姐要说春芳的坏话,将军可别听姐姐乱说,姐姐每次都是骗得我团团转,她好耐下寂寞,待将军回来尽享鱼水之欢。”
百里燕哈哈笑道,用手夹着春柔的鼻子说道:
“让春芳舒坦了,你却憋着寂寞,这是要一次吃个饱吧。”
春柔臊着脸蛋连连否认:
“春柔才没有呢,要不是妹妹喊着要,我怎能帮她。这个死丫头真会说我坏话,一点不知害臊,夫君今夜万不能让舒服她了。”
二女争奇斗艳,倒也让百里燕多了几分乐趣。
天夜里折腾二女一宿,伺候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还不觉过瘾。
中午,姬通麾下大都督典崑亲自上门来请,百里燕推脱不掉,骑着马随他前往梁国公使府。
前脚刚走,歧国使者柳宸丝属下上门打听消息,得知百里燕去了梁国公使府,只得悻悻而归。
姬通一如既往备下了酒席,姬通、李懿二人同席作陪。
“魏将军此战功勋卓著,本侯先敬魏将军一盏。”
“谢侯爷,魏某恭敬不如从命。”
姬通一杯白酒饮下,擦去嘴角的酒渍,吃了两口菜继续说道:
“不瞒魏将军啊,这毒酒之事咸王已经知会本侯,本侯也万感焦虑,按说每一坛御用贡酒入库,都需宫人仆役亲尝,确保万无一失方能封存,万没想到竟会发生此等事情,本侯实在过意不去啊。”姬通嘴上说着歉意,下刻话锋一转推的一干二净:“不过听说乃黑巾乱贼暗中所为,还望魏将军尽快将其绳之以法,还我公使一个清白。”
“哦,应该的应该的……”百里燕故作认同之色,不禁心想你安泰侯倒是推的一干二净,他博源君姬丰就没一点责任?
满世界能弄到头酒甲醇的来源,只有博源君姬丰垄断的白酒作坊,如果不是从他手中流出的甲醇,能落入黑巾军的手中?
当年将白酒工艺卖给博源君,百里燕千叮咛万嘱咐,头酒有毒,一定要处理掉。这下倒好,过去这么多年,倒也不曾听说喝白酒死过人,第一次案发就出在百里燕自己头上,何其之讽刺,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难言。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