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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尽管有如此多的人想来见识一下、他研究出来的能提升异能的紫砂茶壶,步擎苍却并没有大方地一次拿出许多,但因为高朗的面子,他还是拿出了十把,至少保证每一个茶桌都有一把,又不至于多到让人觉得这东西很廉价。
尽管如此,茶楼的生意还是非常的火爆,因为刚开业没多久便发生了一件比较大的事情。
有两位异能者约定一起外出冒险找些好东西回来,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途中遇上了成群的野兽,原本这两个异能者都只是实力并不够的低阶,如果无人援救,他们可能就要死在兽蹄之下了。但是因为其中一个异能者在出发前好运地订到了茶楼里的位置,喝了那种茶壶里的茶水,异能比同伴强大至少一倍,所以很幸运地逃了出来,还把另一个也救了回来,可惜那人受伤很重,还要救治,可尽管如此,两人不同的经历和结局还是让许多人注意到了。
在主城里,追随高氏父子的异能者并不少,这些异能者不用像在外城的普通百姓一样需要去挖矿,他们平时需要训练,必要时参与安防队或者巡逻队完全成任务,但战争时也需要出战,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于是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许多异能者都愣住了,如果说他们之前对所谓的能提升异能的茶壶还有所怀疑,现在这些怀疑几乎完全消除了,因为那两个异能者在城中许多人都认识!
于是茶楼——低阶异能的福音——这个美名一下子就传播了出去,根本不用步擎苍这个掌柜再多做任何事情!
叶凤邪咂了咂嘴说:“这么粗糙的谎言,他们也信?”
“谎言有时候并不需要太精细,关键是引导问题。”步擎苍笑眯眯看他一眼,“引导民众自己开脑洞,比任何精心的设计都要来得有用。”
叶凤邪对说谎还真不在行,于是拿眼睛横他,他可是知道这人说起谎话来都不打草稿的!
步擎苍看得好笑,心中一动,取了一张纸过来,拿笔将他的样子画了下来。叶凤邪凑过来看了一眼,见他画的是现在的自己的脸,想说什么,突然想起来周围环境不适合多说,于是只能用拳头捶了他一下,跟他瞪眼睛。
步擎苍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将他的手握在手里,笑着说:“我家阿风什么样我都喜欢,想将你一辈子都画下来。”
这情话说的,又甜又不腻人,真是能叫人听进心坎里去了。叶凤邪脸上顿时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了,于是又捶了他一拳。
步擎苍将他的双手都握在手里,这双手里以前长满了茧子,因为要做他的男宠,用药水特别去掉了,变得白皙莹润,连手指骨头似乎都变软了一些似的,摸着很舒服,但是步擎苍摸着摸着却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干嘛叹气啊?”叶凤邪不明所以,与步擎苍十指交叉握在一起,这种感觉挺好的啊。
步擎苍摇了摇头,轻声说:“以前我也希望自己的情人各方面都要很完美,至少要脸好看,身材好看,手也要好看,但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叶凤邪能理解有些人对情人或者伴侣要求完美,在步擎苍这里他就更能理解了,因为步擎苍在他眼里就是这么完美的男人,他值得最好的人与他匹配。
步擎苍抬头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含笑说:“因为我更希望我的爱人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否则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我要如何安心?”
叶凤邪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是在和平年代,还是做一个普通人更幸福一些。”能力越大,负责越大,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个字所承载的压力有多重。
步擎苍含笑点头,双眼温柔又喜爱地看着他。其实他跟叶凤邪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一个内敛善用心计,一个张扬却心地善良,如果是以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他们如此天差地别的俩人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但实则相处下来,两人的共同点不要太多,他们对感情都很专一,可能骨子里就藏着一个深情才子,当然叶少将可能是一个霸道但特别听媳妇话的土匪?总之在爱情方面,他们专一而完全将胸怀向对方敞开,因为同样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同样都愿意为对方着想,这大约也是他们的一个共同点,还有他们看世事的目光同样很透彻,大气爽朗……等等许多许多,大约也因为许多的不同,和许多的相同,他们才会如此处得来,感情越来越好。
叶凤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伸手挠一下头转移一下注意力,双手却被步擎苍紧紧地握着没抽出来,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我还没听你说过你以前的事情,跟我说一下呗?”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细心的人,竟然从来没想过要打听一下这些事情。
步擎苍想了想,决定把自己二十一世纪的事情说给他听,正好也不会透漏到步勤的事情,被人推算出来。
“嗯,我小的时候是一个书生……”
“这我知道啊,你不是一直是书呆子嘛?”叶凤邪抢着说道。
“听我说完。”步擎苍瞪他一眼。
叶少将于是老实了,步擎苍继续说:“我的母亲去世得比较早,我从小跟我外公一起生活,我外公家是书香门第,外公认为我资质极好,所以从启蒙开始,便手把手教我读书认字,还有琴棋书画……他大约是想让我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他的继承人,可惜我十八岁时我的父亲车……因为意外去世了,我仓促之下,接管了他手中的生意,从此便与外公希望我成为一个君子的意愿背道而驰,成了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说这里他的目光有些晦涩,还有一些伤感。
叶凤邪觉得他说的跟他的身世对不上,但却看懂了他眼中的伤痛,只觉得十分心疼,哪里还会去问这些,靠过去将人紧紧地抱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我戳到你伤口了,那我不问了。”
步擎苍摇了摇头,反手将人抱住,把头靠在他的肩窝里,继续说:“外公虽然没有怪我,可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失落,但是那时我一脚踏进商场,却再也拔不出来了,不但因为这是我父亲一手打拼出来的产业,还因为我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后来我也几乎将全副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甚至一度忽略了外公,外公他……没几年就去世了……”
叶凤邪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突然不想听步擎苍的过去了,那种悔恨的语气让他觉得十分心痛,于是赶紧摇头说:“别说了,我不想听了,咱们说点别的吧?对了,我上次跟你说我给儿子取了个名字……”
步擎苍闻言顿时什么伤感都没了,简直有点没好气,这家伙破坏气氛的本事永远这么一流!
他笑着说:“你让我说完,不然我也没机会跟别人说这些事情,多难受?”
叶凤邪见他坚持,只好暂时闭嘴,莫名还有点遗憾。
“那是我最悔恨的一段时间吧,恨自己为了所谓的工作,忽略了从小把我教养长大的外公,恨自己没心没肺,没有照顾好外公……凤邪,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混蛋?”步擎苍靠着他闭上眼睛,有点想听他说话。
叶凤邪认真地想了想说:“是有点混蛋。”他都没有亲人,如果有亲人的话,一定不会忽略……
步擎苍被他给气笑了,在他后脖子上轻掐了一把。
叶少将却还有话要说:“但是我觉得外公并不怪你,因为在他眼里你永远是小孩,是小孩就会犯错,所以他肯定不会怪你的,你要是觉得亏欠他,就好好把日子过好,这是做大人的最想看到的事情。”
步擎苍又被他老气横秋的话给逗笑了,“你倒是知道得多。”
“嗯,义父是这么跟我说的,他总是跟我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小孩子嘛,就要有冲劲,趁着有机会多犯些错才行,这样等以后没机会了,也就不会犯错了嘛’,我觉得义父讲得有道理。”
步擎苍思考了一会儿点头,“义父讲得挺对的,小孩子都会犯错,但知错能改就是好小孩,也只有让他犯过错并且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才会让他牢牢记住。”
“是吧。”叶凤邪喜滋滋地点头,他最喜欢听别人赞同自己的观点了!
步擎苍笑了笑说:“我倒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安慰人,看不出来啊叶少将。”
叶凤邪在他腰上拍了一巴掌说:“你说得什么话啊,我好歹也是个……不会开导别人怎么行!”
“是是是,我家阿风最了不起了。”步擎苍笑眯眯恭维道。
叶凤邪于是更开心了。不过他心里却有个疑惑,觉得步擎苍肯定有什么大秘密没跟自己说,不过他相信步擎苍,便没有主动问起。
步擎苍却觉得现在气氛很好,两人坐在茶楼顶上的休息室里,想把自己的那些秘密跟他说一说。
“阿风,你是不是很疑惑我说的和你知道的事情有出入?”
叶凤邪见他主动提起,便点点头,他其实挺好奇的。
步擎苍往后退开了一点,双眼近距离地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永远这样真诚地看着自己,他也不由得赞叹一声,这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回想起来,这人从来没有直白地跟自己说过爱,但是他的一切感情全都透过这双眼睛传达给了自己,明明这双眼睛该是冷清的,或者是锋利冷硬的,但是步擎苍却从中看见过没有人看到过的绝美风景,他看到的是在任何时候这人都能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是每每自己将他送上顶点时能烧灼他灵魂的、对他的炙|热欲|望,是静默时无需语言的绵绵深情……没有人有他这般幸运,在死后还能拥有这样一段叫人艳羡的爱情,有这样一个人与他相爱,深爱。
叶凤邪眨了眨眼,“怎么了?”
步擎苍凑过去在他那双眼睛上亲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将自己跨越了数千年的时光,跨越了九天银河,来到他身边与他相识相爱的事情述说了出来。
叶凤邪听完后也怔愣了好久,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想问什么,却又碍于现在的处境不敢多说,最后只能问出三个字:“真的啊?”
步擎苍点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眯眯地说:“觉不觉得神奇?”
叶凤邪僵着脖子点头,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这件事情完全就是在叶少将的理解范围之外啊……
他默默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难怪都说你变化这么大……”从一个书呆子进化成一个手腕强硬的黑心商人,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跨度啊。
步擎苍含笑说:“别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和你结婚的事情受了刺激,实则根本不是,只不过是原本的那个人早就消失了,留下的是我而已。”
叶凤邪还是觉得有点不能理解,但原本的步勤跟他连面都没见过,还是自杀而死,对于他来说当然是现在的步擎苍更重要,他这性子也是纠结了一会儿便懒得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了,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一把抓住步擎苍的衣领子说:“那你以前家里还有什么人没?你是多大年纪那个什么的?”说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看,防止他说谎骗自己!
步擎苍什么人,一下子就抓住了他问题中的精髓,顿时就笑得停不下来。
叶凤邪抓着他的衣领子摇了摇,不满地说:“别笑了!赶紧说!”
“以前家里就外公,爸爸和妈妈,没有别人了,当时我二十八岁。”步擎苍靠在他肩膀上笑个不停,这家伙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醋坛子,这成年老醋他还真敢吃!
叶凤邪还是有点不信,看他现在就这么优秀,以前也肯定是的,书香门第教导出来的大才子,那自然不会差了,竟然没有娶媳妇?!他严重怀疑中!
步擎苍笑得脸酸,好不容易停下来,见他还不信只好又给他解释了一遍,“刚开始是爷爷那一套君子的理论让我对女孩子非常的尊重,之后是工作很忙没有心情,再后来就是他们说的眼光太高,挑啊挑的,就人老珠黄没人要了啊。”
叶凤邪见他故意跟自己贫嘴,横了他一眼,“那我暂时就相信你。”反正都过去几千年的事情了,他也抓不到证据!要是能去他那生长的那个时代看看就好了……这个疯狂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给甩到了一边,真是异想天开。
步擎苍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继续说:“可能,老天爷就是让我在等你吧。”等着我们相遇,相爱……
叶凤邪对这句话很赞同,他跟步擎苍就是天生一对,怎么了?
“好了,说完了我的事,你以前的事情呢?”步擎苍抱着他温存个没完,就这么一个小小茶楼的生意,还真不值得他用上全部精力。
叶凤邪却不愿意说了,“没什么,都是不怎么好的事情。”说出来还影响心情,不想说。
步擎苍理解他的心情,便没有再多追问。
“你多说一点你以前的事情吧?我想听。”叶少将还是没死心,想从中寻些蛛丝马迹。
步擎苍便靠在窗户上,看着楼下热闹的人群,抱着他一点一点说出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叶凤邪每每听到有人要算计他,或者想绑架他勒索的时候,就是一阵心惊胆战,要知道那个时候步擎苍可是没有异能的!要是真被人伤到怎么办?一个生活在战乱时代的人,其实是有点无法想象和平、不会随时爆发战争的时代是什么样的,枪|支要管|制他还能理解,但是平民连带刀上路都不行?防御服平民都买不到?那要万一遇到海盗或者想做皇帝的暴|民怎么办?哦,那个时候没有海盗啊,对,连皇帝都是其他国家才有,可其他国家也是有很坏的啊……还有啊,那个跟步擎苍做对的杜家是不是太可恶了?!
“你说你那个什么,是不是就是那个杜家搞的鬼?”叶少将开始跟他分析案情,觉得他最后出车祸肯定跟那个杜家脱不了干系。
步擎苍却摇头,在他耳边低声说:“跟他们没有关系,不过这可能跟我身上的另一个大秘密有关系,只是现在咱们处境复杂,不方便跟你说。”
叶凤邪便没追问了,但还是觉得那个杜家好可恶,要是他,要是他的话,一定把这些人打得头破血流,叫他们长长教训!
两人在顶楼说了大半天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叶凤邪这个未来人反倒是有些向往那个时代了,他说:“如果真的能这样和平的话,就算不能当将军、不能随便跟人打架我也愿意。”
那个时代当然也不是完全和平的,但是跟如今的银河帝国相比,还是平和太多了,至少人们可以安居乐业,闲暇时光还能在网络上跟看不顺眼的人掐一回架,吐一会儿槽,发表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评论,不用时刻担心战争会不会就在身边爆|发,毕竟在这个时代,除了有重兵常驻的紫微星外,其他人类的星球已经好多年没有平静过了。
“那一天总会来的。”步擎苍跟他保证,“总有一天,咱们人类终将不会再害怕那些胆敢随意侵犯咱们的外星人!”他有这个信心。
“嗯嗯,等那个时候,咱们就专心在家养儿子。”叶凤邪总觉得步擎苍的话能让人安心,仿佛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万事不愁了。
两人难得有这空闲时间腻在一起,甜甜蜜蜜的,真有点不想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但是他们不去管,却总会有人找上他们。
因为茶楼里的管事过来告诉他们,穆徽来了。
这个管事自然是高昌派过来的人,说是来给他做助手,实则当然是为了来监视他们的,步擎苍与叶凤邪对视一眼,顺着他的意思下了楼。
两人到了楼下并未直接去见那个穆徽,而是坐在他对面的窗户边继续聊天,顺便观察这个人。
叶凤邪观察了几眼,皱眉跟步擎苍说:“这人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他跟我以前见过的其他将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叶凤邪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说:“怎么说呢,我以前见过的其他人,除去大部分高傲目中无人外,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特色,这人给我感觉吧,就是个武夫。”
“武夫?”这个词有些微妙啊,步擎苍含笑看他一眼,他真不是说的他自己?
叶凤邪又说:“看来果然跟高昌说的一样,一根筋通到底,这种人比较好算计,但是……”他说着皱起眉,最终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步擎苍明白了,这人大约对穆徽的第一感观很好,所以有些惺惺相惜吧?但现在他们的目的,却是要挑拨此人与他所忠诚的主子之间的关系,这可能让叶凤邪内心很不好受,也许对于他来说,两人公平决斗,最后杀死对方,都让对方更有尊严。
步擎苍拍拍他的手,说:“这件事我来做吧,你不要参与了。”
“不用。”叶凤邪确实心里不好受,但他没有妇人之仁,而且他当兵这么多年,也并不是没有做过很不好的事情……
步擎苍看了看楼外,然后说:“穆徽的事情解决起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你先帮我做一件其他的事情……”说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说的是一件叶凤邪也心存疑虑的事情,例如当初政府军为何要强行让民众挖那些矿,又是谁指使的?还有,高朗自立为帝,又是用什么手段说服手下一干将士信服追随他的?
叶凤邪点点头,“那我去试试。”步擎苍要他多认识几个此地的人,人脉越广越好。
“去吧。”步擎苍目送他离开,直到消失在街角,才转头看向那个穆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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