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躺在熊皮褥子上,垫高肩部,渐渐平息粗重的呼吸,盯凝着她r汁般滑腻的嫣红脸容,食指轻轻地拨开她额上汗湿的发丝,一手勾紧她的腰肢,嗓音低哑、暗沉:“累不累?”
杨娃娃迷蒙着双眼,兀自微微闭着,享受着宁静的放松感觉,双手抵在他微微渗汗的胸前,轻柔道:“嗯,还好!”
乌黑的发丝散乱在侧,缤纷、妖娆的纠缠丝缕,衬得她凝红的唇瓣、流红的脸颊愈加勾人,让他顷刻间血脉贲张。禺疆神采焕发的眸中闪过一轮精光,悠然道:“还好,就是不累了。我也不累,我们接着来!”
她着慌地揪了一下他胸前紧实的皮r,睁开倦意深浓的眼睛,娇嗔道:“讨厌啦,你没看见我都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吗?”
他俯下热唇,轻触着她浓密的眼睫,温柔道:“那就不要睁开了,我帮你闭上眼睛。”
她咯咯而笑,推离他的胸膛,撒娇道:“嗯……好痒呐,让我睡一会儿吧,我好困……”
“好,在我怀里睡吧!”禺疆把她卷进怀里,却根本不让她休息,在她柔软的娇躯上下其手,力道适中地抚摸着,引燃一簇簇的火苗:“对了,你听说过赵国李牧吗?”
杨娃娃心中一阵揪痛,悚然地坐起来,睡意全无,惊惶地问道:“什么?你说的是赵国的李牧大将军吗?”
禺疆点头,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慷慨道:“李牧守卫赵国边境已有好几年,但此人胆小、懦弱,一直不敢正面迎战我们匈奴的骑兵。此次战役,我们匈奴一定可以夺得大片土地,我们牧马的草地可以向南拓展。”
她努力回想着有关李牧的事迹:李牧防御赵国边境多年,大败匈奴,一举歼灭匈奴十余万骑兵,接着又破东胡,降林胡。至此十多年,匈奴不敢接近、s扰赵国边境……想来,上一次是立脱酋长率领的骑兵,这一次应该就是禺疆统领的。不行,她不能让他的英名毁在李牧手里,她必须阻止此次征战。
她靠躺在褥子上,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李牧非常厉害,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他?”他赫然打断她,勾在她腰肢的胳膊突然加大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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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漠南单于庭(4)
杨娃娃愕然地顿住,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高速运转着,尴尬道:“我……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防御赵国边疆多年,有效地抵御了匈奴的入侵和劫掠。每次匈奴入侵,他防守严密,不敢应战,并不是胆小、懦弱,而是要保存实力,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就是要在关键时刻给我们匈奴致命一击。”
“你的意思是,此次出征我必败无疑?”禺疆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平静道,语调却倏然严厉,唇边微有怒意。
杨娃娃骤然愣住,舌头都打结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已到唇边的话,生生地凝结,她突然意识到,她所要说的话,充满了预见性,他如何相信?即使相信,他能不怀疑?于是端然坐起,诚恳地望着他,“你好好听我说,好吗?”
禺疆默默望她,散去脸上的冷肃之色,点点头。
她稳住激动的情绪,缓缓道:“我们匈奴都认为李牧怯懦,其实不是。李牧设置了烽火台警报,一旦匈奴入侵,严密的警报系统就会报警,将士就可以快速的退守营垒;同时,派出大量侦察员侦察敌情,获得最新情报;他训练赵国将士骑s技术,每天宰杀牛羊犒赏士卒,让守卫将士得到最好的待遇,如此,将士们个个奋勇,士气高涨。如今,赵国将士并不输于我们匈奴骑兵,而且我们的骑兵都认为李牧及赵国将士胆小、懦弱,骄傲、轻敌,还未开战,我们已经输了一半。”
他深深震撼,胸中仿佛有一列铁骑呼啸而过。不可否认,她的分析别开生面、鞭辟入里,李牧的做法确实奇怪,他却从未多加分析,只道是他怯懦。如此看来,李牧很不简单,他的阏氏更不简单,不出部落就知晓很多事情……他锁眉沉思道:“前几日,须卜隆奇深入赵国边境,赵国将士战败而逃,这又是为何?”
杨娃娃定然望他,言之凿凿:“这只是李牧的障眼法,是故意战败而逃的。”
禺疆别有意味地研究着她,她微蹙的神色似乎非常着急、又极力镇定:“李牧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怎么知道?”
她明白,他定是怀疑她了,可是,她又能怎么说呢?她怅然叹气,硬声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李牧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碰上他,你绝对占不到便宜。”
“你的意思是我会输给他?”他低涩地开口道,再次纠缠于这个问题,神情非常不屑。
她压下心中的不忍,轻缓地点头:“你应该记得,二十年前,你哥哥立脱酋长也是败在李牧手下,威信受损,联盟也因此而松散了,我不想你也……”
她实在说不出口:重蹈覆辙!
他挺直身子,身上肌r紧绷,散乱的黑发轻轻晃荡,衬得他的脸孔刀削般坚硬,森森然而问:“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
她知道,历史将会遵循既定的轨道滚滚前行,并不会因她一人之力而有所改变,更加改变不了他出征的决定,那么,就让她待在他身边吧。她涩然轻笑,坐在他的大腿上,贴近他紧硕的躯体,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语调愈发温柔:“你不相信我么?我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真的不能小看了李牧。嗯……我跟着你去,好不好?”
禺疆更加觉得怪异,她不单知晓甚多,还要跟着他出征,到底是何用意?真的只是为他好?这一点,似乎无需怀疑,两三年来,她的付出,有目共睹,她对他的爱,他自是感受至深。
然而,他就是无法猜测,她为何劝阻他征伐赵国,仅仅是因为李牧英勇善战,他不能苟同。
他一手揽紧了她,一手抚摸着她的后颈:“不行,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无常,我不能让你跟我冒险。而且,我们往往几天几夜不能休息,我担心你受不住。雪,你还是留在单于庭,等待我的好消息,我会命人好好防守单于庭的。”
她转眸一笑,秀睫微眨,切切情意缓缓地流泻:“叫我娃娃,叫我娃娃,”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急切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的小名儿叫做娃娃,我的家人都称呼我为娃娃,你也叫我娃娃,好不好?”
“娃娃?叫起来感觉很亲昵,”禺疆玩味着这个幼稚的称呼,目光熠熠,了然地看着她,得逞地一笑,“不过,我还是不会同意。”
她转开脸庞,轻咬下唇:“不,我要去,即使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地去。”
他掐紧了她的腰肢,脸上薄怒丛生,断然拒绝:“不许胡闹,你敢跟着来,看我不打你!”
杨娃娃撅起双唇,斜斜地怒瞪着他,不驯的神态明媚照人,脸上的讥笑摇曳生姿:“尊贵的大单于,你看我敢不敢?”
她决定的事情,向来他都无法拒绝,此次非要跟着他出征,一定是知晓李牧此人善用战术,一心想着帮他退敌……带上她,也无不可,只是定要保护她周全而已。禺疆想着,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咬牙道:“好了好了,败给你了。”
他啄吻着她的柔香脸腮,呢喃着亲昵的两个字——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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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山雨萧瑟(1)
禺疆大单于统帅十六万骑兵开赴赵国边境,以伦格尔为左大将、须卜隆奇为右大将,于赵国城邑五百里处扎营。休整一日后,整队大举攻掠。
莽莽长空,朗朗天际,朝阳当照,万丈金灿的霞光穿透重重云层,直s辽阔的草原,投下苍茫大地,气象雄浑。
一列列重甲骑兵,队列整齐,庄严肃穆;十六万铁骑,赫然军威,浩浩荡荡,浩渺如海,莽荡如空,望也望不到边涯。
战鼓擂响、震动大地,号角高亢、响彻云霄,旗幡高举、迎风响动。
大军前面,帅旗之下,一行重甲将领、稳坐战马之上,气势迫人;正中为首之人,铁甲点金,光芒熠熠,让人无法视;横刀跨马,气度绝傲,高举宝刀前举天际,掀动黑色大氅微微震荡,气势磅礴。
森寒的刀光与金色阳光互相辉映,如冰如火,激情碰撞。
“报!”一骑士高喊着驰骋上前,下马跪地,微颤道,“赵国兵车一千,战马一万,勇士五万,s手十万。”
伦格尔脸色凝重,浅锁浓眉:“看来,李牧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且看我如何把李牧那老儿赶回老窝去。”须卜隆奇慷慨道,目光英锐。
帅旗底下,出发的号角吹响,传向四方,声震四野。十六万铁骑齐声呼喊,惊天动地的啸声隆隆动地,声声震天,一波又一波地撞击着耳膜与胸口。
鼓点渐促,伦格尔和须卜隆奇一扯缰绳,冲将而出,沿着队列中间的通道,率先驰骋而去。
紧接着,禺疆坐下的雄俊战马扬蹄跃出,黑色大氅跃动如鹏,融进滚滚沙尘之中。
骑士们紧随其后,依序纵横而去。旗帜翻飞,浓烟滚涌,铁蹄轰响,一声声地撞击在心坎上,豪壮气魄,震慑心肺。
杨娃娃远远地观看着雄伟、壮观的这一幕,内心激荡,腾如沸水……直到最后一个骑士消失于眼底,她才重重地叹气:此次战役,真如历史所载,匈奴大败,北撤几百里吗?
她的身后,三千精锐骑兵,严整以待,受命保护阏氏。
右大当户麦圣站在斜后侧,目不转睛地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阏氏;清澈而流丽的春光,泼洒在她的身上,一如神光笼罩,神祉降临一般飘逸出尘。他目光柔和,恭敬道:“阏氏,回帐等候吧!”
杨娃娃仍是遥望烟尘弥漫的天空,缓缓地坚定道:“吩咐下去,就地休息,时刻警惕!”
“是!”麦圣沉着应答,转身离去。
仿佛,烟尘漫进她的眼睛,酸胀的眼眸中水波摇漾,模糊了视线。她恨自己的无奈与无力,无法阻止禺疆和将领们入侵赵国边境,他们是如此的群情激昂、热血,定要扫荡赵国边境;她恨自己不懂行军布阵,更不知李牧将会如何应战,无法为匈奴预警;她恨自己如此渺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历史滚滚前行。
非要跟着来,无非是想让他安心,有个平和、饱满的情绪出征,且在他有所需要的时候,给予一点微薄的帮助。却没想到,行军打仗,她本就不懂,根本帮不到什么。此刻,她只能祈求上苍的怜悯,保佑他们平安无恙。
就这样,她站在一处低矮的山冈上,抬首远眺。远方的远方,似有滚滚浓烟,弥漫了整个遥远的天际,遮天蔽日,苍穹变色。
正午过了……午后的阳光很温和……黄昏的春风乍暖还寒,冷意料峭,直骨髓。远方,没有丝毫动静,或许要等到明日了吧。原来,等待的滋味如此难熬,特别是等待前线的战况,简直就是忧心如焚,却又不得不竭力克制。生死悬之一线,祸福相依,无法预料,唯有傻傻地等待。
麦圣步履轻缓地走近前,放低了嗓音,关切道:“阏氏,夜露深重,回帐休息吧!”
她点点头,转身回帐,步伐竟是那般沉重,而身子却是轻飘飘的。许是站得久了。
次日凌晨时分,安睡中的杨娃娃被闷实的铁蹄声惊醒。她心中猛地揪紧,快速地披上外袍,沉思着应该是前方急报;恰逢帐外传来麦圣略显慌张的唤声:“阏氏,阏氏可醒了?前方急事禀报。”
杨娃娃大跨步出帐,冷峻的眼眸盯住麦圣,急切道:“什么情况?快说。”
火把灼烧,映衬得每个骑士红光满面,脸色惊惶。微薄的天光无所逃遁,尽数融化在金红的火光之中,温暖之下,肃杀无伦。
一骑士神色疲惫,深吸一口气,弯腰颔首道:“大单于传话给阏氏,火速撤回单于庭,即刻行动;传单于令,单于庭严防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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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山雨萧瑟(2)
她残留的睡意顿然消逝不见,心脉猎猎地震动,指尖的温度骤然下降,悚然发抖。果然,果然,战败了,战败了!
只觉眼圈微微发热,杨娃娃强忍泪意,稳住了轻晃的身子,坚强道:“前方战况如何?损失如何?”
骑士正眼不抬,只坚决说道:“阏氏无需担心。麦圣大人,大单于传令,保护阏氏即刻撤回单于庭,不得有误。”
麦圣惊得一身冷汗,自是知道此道命令意味着什么;随而面向身旁骑士,绷紧了脸色,严肃道:“传令下去,即刻拔营,撤回单于庭。”转向阏氏,劝慰的表情一览无遗,“阏氏无需担心,单于一定平安归来。”
杨娃娃只是愣愣地点头,脸色雪白,面无表情,仿佛听见了麦圣的话,又仿佛没有听见。
麦圣唤了一声,她转回思绪,胸口百念杂生,须臾已有计较,一双清眸森利地凝起,凛然不可侵犯道:“麦圣,派一队骑兵,快马加鞭赶回单于庭,报塞南将军严防单于庭,同时做好北撤准备,妇女幼童,牛羊牲畜,财物辎重,往北转移五百里。”
麦圣心中突地收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然而,他深知阏氏聪慧无双、料事如神,她之所以下达如此命令,必定是情势危急,假如赵国乘胜追击,大举进攻,单于庭怕是无法保得周全。
他的脸色凝重如泼墨,依言转身部署去了。
众等骑士各自忙碌,急而不乱,拔营,装备,粮秣,箭囊,刀弓,战马……天色大亮,长空叠垒着厚厚的云层,空气潮湿,y郁的天色让人胸口闷沉;营地一片狼藉,如秋风扫荡,惨淡的光景无比萧瑟,一如人世离索。一行大鸟低低盘旋,凄厉的呜咽声愈发让人觉得沉重,忽而、呼啦啦地飞掠而过,消失于y沉沉的天际。
杨娃娃身穿劲爽天青色骑装,跨立马上,凝眸回望,深吸一口气,一抖缰绳,战马跃蹄而起,长嘶冲出,飒爽绝尘。
她别无选择,如果不立马北撤,就是禺疆的负累。
三千骑士纵横马上,拥护在阏氏后面,消失于茫茫原野。
行出一个多时辰,突觉大地震动,狂烈的地动山摇,震慑了每个骑士,亦震住了杨娃娃纷乱的思绪。东北边的天际处、烟尘滚滚,一朵朵巨大的红黄云朵笼罩了整个天空,那是大批骑兵疾速奔腾、扬掠而起的沙尘,浩瀚如海。
麦圣策马赶上来,沉声道:“阏氏,估计前方有情况,至少有上万之众,怎么办?”
她紧缩起乌黑的瞳孔,惊呼道:“上万之众?这么多!不知道他们是何身份,还是避开吧!”
麦圣应道,抬手示意众等骑士,沉稳的声音传向后方:“绕道往西北方向走!”
然而,刚刚行进不远,东北方向的铁蹄急速地追赶上来,马踏大地,豪壮的马蹄从后面铺天盖地地侵袭而来,振聋发聩,直裂心脉;数量之众,悚动心潮。即便他们狠抽战马,快马加鞭,不一会儿,疯狂追击的人马仍然迅速地将他们围拢在中间,形成围剿之势。
战马惊乱,一行人不得不勒缰驻马;战马慌乱地乱窜,人亦微微慌神。立时,激越的马嘶尖锐地此起彼伏,人声呼喝与惊马嘶鸣混杂一片。早春的冷风飒飒掠过,裹挟着湿湿的潮气。
麦圣扬首望去,旗幡高耸林立,数万人马,似黑铁色的潮水密密麻麻地延展而去,浩荡如狂风骤雪,摄人心魄。他收回目光,侧首低声道:“应该是月氏人,起码有两三万人马。”
杨娃娃心中一悸,顿感冰寒。妈呀,月氏是匈奴的死对头,这会儿率领大军来到草原,肯定不仅仅是巧合而已,从他们行进的方向来看,他们的目标,难道是单于庭?莫非,他们已经知晓,匈奴和赵国大战?
帅旗扬风处,两列铁骑亲卫簇拥着一骑将领驰骋近前,姿态倨傲。
她稳坐战马之上,冰寒的眸光横扫一圈,最终凝落在那居中的将领身上。那威风赫赫的将领稳踞在黑色战马之上,一身铁盔黑甲,外披黑色绣金战袍,身形伟岸挺拔,黄白的脸孔埋在头盔里面,只见深陷的俊目、直挺的鹰钩鼻、薄削的双唇。
他淡定而玩味的目光扫在她的身上,锐利地穿膛而过,她只觉y风阵阵,浑身激起j皮疙瘩。
她的眼珠子几乎掉下来,从没见识过如此俊帅的男人,女子的秀美绝伦与男子的俊朗坚毅平分秋色,矛盾地融会于一人身上,完美呈现出他的魅人妖娆与神勇气概,简直就是鬼斧神工!老天,居然会创造出如此一个颠倒众生的人儿。
轰隆一声,低矮的天空滚过一记闷雷,气压更加y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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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山雨萧瑟(3)
只见,那月氏将领身后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凑到他耳边,低声叽咕了一会儿,随即后退。
杨娃娃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那黑衣人说了什么,却是直觉非常不妙,那黑衣为何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有诈?
月氏将领勾起一记清浅的笑意,语调悠柔如清风扑面:“尊贵的深雪大阏氏,很高兴在此见到你。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月氏国王子未蓝天,父王正是月氏国王。本想前往单于庭拜见阏氏,神灵助我,本王子就无需千里迢迢走一趟了。”
杨娃娃颤颤地顿住,脑中思虑万千。那黑衣人肯定认识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匈奴人,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呵,说不定,还是一个相熟之人呢。哼,有机会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她却没想到,月氏王子竟然会说匈奴语言,真是不可思议。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月氏王子似乎是为了自己才来到草原的。他说的,是真是假?且先不管了,探探口风再说。
他妈的,月氏也想横c一脚,真会挑时间。
她淡然一笑:“原来是月氏王子,真是失敬。请教王子,有何指教?”
“敝国国王听闻大单于率领大军与赵国交战,担心单于庭遭人突袭,故而指派本王子率领三万人马前来助守。”月氏王子未蓝天薄削双唇张合有度,优雅迷人,“然,国王非常仰慕阏氏,特意邀请深雪阏氏迁往敝国一趟,共商退敌大计。”
“放p!”匈奴骑兵中突然响起一声愤怒的叫嚣。
顿时,匈奴三千骑兵群情激愤,纷纷声讨。而月氏骑兵,亦是弯弓搭箭,怒目相向。
任是傻子也能明白王子是何用意,她奇怪的是,月氏国王感兴趣的目标竟然是自己,难道,自己已经声名远播,都播到月氏国了?自己都已经生儿育女了,还能魅惑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月氏国王?再者,月氏国王也只能听闻吧,见都没见过就如此大费周章、兴师动众,实在太奇怪了!难不成,他们酝酿着更大的y谋?
她宁愿,这一切的猜想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杨娃娃缓缓抬手,自不生气,厉眸瞪着他,微讽道:“有劳王子费心了。实在抱歉,我们匈奴的事,犯不着月氏国王和王子千里迢迢的关怀,我们大单于会很过意不去的。王子盛情美意,我们心领了。”
漠漠长空,滚雷从空中隆隆地招摇而过,乌云遮天蔽色,急速涌动,仿佛直要倾覆下来。y风飒起,掠起长发,掀动衣袂,翻飞如羽,萧瑟满怀。
未蓝天笑意不减,目光幽深、邃远,坚决的气息自喉中透s而出:“恐怕由不得阏氏。实话说吧,阏氏不领,也得领。”
看来,月氏是志在必得,定是有所威胁。她容颜冰冷,双唇像是覆了一层冰霜,森寒问道:“如何由不得?莫非,王子想以多欺少?”
“阏氏说得很对,假若阏氏不同意,本王子只好以多欺少。不过,本王子相信,阏氏善良仁厚,定不会让匈奴兄弟无辜丧命于此。”未蓝天神色自若,风采翩然,嗓音却冰冷得透人心骨,“即使阏氏得以侥幸逃脱,那么单于庭将会死伤更多。到时,阏氏不要责怪本王子没有提前告知。”
是呀,三千骑兵如何对抗月氏三万人马?再者,单于庭留守骑兵不到两万,禺疆率领的十六万能保存多少仍是个未知数,如此算来,实在是胜败难测;况,月氏胆敢深入大漠,必定做好万全准备,或许,匈奴边境上早就横亘着数万月氏士卒作为后援大军……想要逃过这次劫难,怕是希望渺茫,倒不如,答应跟他前往月氏……
杨娃娃的心中猛然抽痛,纠结着眉眼,思及——禺疆知道她再次被人掳掠,再次离他而去,不知作何感想,又会如何丧失理智?
然而,如果不这样,匈奴如何逃过月氏的趁火打劫呢?
眼见阏氏沉敛着面色,似有所动,麦圣着慌了,赶忙阻止道:“阏氏不可,我们众等兄弟跟他们拼了,生死由命,阏氏不必担心。”
众等骑士随声附和,声势浩大。
一声响雷霹雳而下,惊慑了所有人等,马惊人乱,凄厉嘶鸣。紧接着,今春的第一场雷雨瓢泼而下,砸在脸上、衣服上,生生的疼。
冷意刺骨的雨水模糊了视线,迫得每人眯起眼睛。杨娃娃冷得瑟瑟发抖,却暗自凝眉,心中百转千折,始终拿不定主意,既担心禺疆无法接受,又不忍因为自己的缘故无辜死伤……老天,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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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山雨萧瑟(4)
未蓝天的声调失却了一丝一毫的温度:“阏氏无法决定吗?那么,就让本王子决定吧!”话毕,他冷冷地勾起俊美的眸子,徐徐抬手……
“慢着!我跟你们走,不过,”杨娃娃神色淡定,美眸的清光跃然地流烁,果断道,“王子必须答应我,不能伤害我匈奴任何一个兄弟。”
未蓝天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气,俊美的脸上却无一丝流绪:“那是当然,阏氏,请!”
她心下有些懊悔,脑中浮现起禺疆疯狂、痛苦、绝望的脸庞,可相对来说,匈奴的兄弟与老幼妇孺,眼下更为重要。雨水顺着脸庞流淌而下,冰凉刺骨,她的眸底水雾浮升,渐至迷蒙,吸了吸鼻子,平静道:“请容许我跟他说几句话。”
未蓝天点头答应,滂沱大雨中优雅淡笑。
杨娃娃凑在麦圣的耳边,低声呢喃了几句,随即苦涩轻笑,黯然一叹:“麦圣,记得把我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与单于,切记!”
麦圣僵立着,呆呆地看着漠南匈奴大单于深爱的阏氏绝烈地扯动马缰,一马当先地往西南方冲掠而去,果决的身姿跃动于天地之间渐行渐小,勇敢的气魄,雨水冲刷之下,愈加鲜亮。
未蓝天紧紧跟上,消融于苍茫的天地之中。瞬间,白茫茫一片朦胧、混沌,月氏三万人马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
猛然的,麦圣感受到一种严重的灭顶之灾,尖利地撕扯着自己,痛得他几乎引刀自戮……只不过他不能,现在还不能……
☆☆ 倾盆大雨,浇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浇灭了所有的激情与振奋,剩下的只有疲惫与恐惧。累累尸体,马蹄践踏,剁成r泥,猩红的血水肆意横流,触目惊心。马上骑兵,仍然激狂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没有第三种选择。横刀杀戮,已经成为一种惯性。
刀光相撞,碰撞而出的,是苍白的雨点,也是耀眼的光芒,更是生命的呜咽。
杀声震天的战场,已经成为鲜血的荒原。
“单于,快走!”伦格尔满脸雨水,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道,“突围出去,保存人马!”
禺疆震开欺近身前的刀尖,扬声喊道:“不可,我不能让兄弟们寒心。”
十六万骑兵已经死伤大半。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地血溅当场、摔落战马,他万分悲痛,悔恨的泪水混合在雨水之中,簌簌滚落,更多的泪水,回流到心中,淹没了他的心,苦涩、悲绝。
他万万没有料到,李牧出动奇兵,以两翼包抄法从两侧出其不意地围剿;左右两翼兵马潮水般滚滚动地涌来,携雷霆万钧之势,纵横冲杀,从中间拦腰截断,如此一来,十六万骑兵分成两批,孤军奋战,犹如困斗之兽。赵国十余万士卒,锐不可当,严密围合,并无一丝缺口;又有数万弓弩手伏击在侧,强弩s杀,一时之间,杀声震天,横尸遍野,天昏地暗。
任是匈奴多方突围,始终无法成功突围出去。
又有一个骑士惶急道:“大单于,战死的好兄弟都等着单于报仇呢,切不可意气用事呀,单于!”
混战之中,又有三个士卒围攻上来,禺疆力贯双臂地挥出宝刀,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横扫千军一般荡开所有的攻击,果断地叫道:“不行——”
“大单于!”周围的骑士纷纷叫唤,劝慰单于突围。
一剽悍骑士狠狠地咒骂一声,一马当先地冲将出去,挥动着银光闪闪的大刀,高声喊道:“我来开路。”
紧接着,骑士们毫不畏惧地紧跟其后,杀出一条血路。
伦格尔快速地砍死一人,催促道:“大单于,快,不可耽搁!”
禺疆放眼一扫,深深呼吸,眼眸决然地抽动,喷出万丈凛冽的光华,扫过众等骑士期盼的脸庞,猛扯马缰,胯下战马奋力驰骋,怒然地朝着血路狂奔,突围而出……
伦格尔亦紧跟其后,狂杀冲出……
十六万骑兵,突围而出的,只有三万多;十余万人,抛尸荒野,葬身血水淤泥之中,莫可分辨。所幸的是,李牧追击了五十里就下令回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雷雨渐渐止住,天地间清新透彻,弥漫着雨水的湿气与泥土香气,沁人心脾。三万多骑兵慌不择路地逃亡,终于在天黑之前接近单于庭,自是碰到了麦圣率领的三千骑兵。
禺疆尚未从惨败的y影中清醒过来,接踵而至的,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突遇月氏三万人马,月氏王子未蓝天带走了阏氏。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据麦圣说,月氏早就知晓匈奴与赵国大战,特意从月氏赶到单于庭,目标就是他的雪,却在路途中恰巧碰上……月氏如何得知她的?掳走一个女子,又是为何?
想破了脑子,他仍是得不到答案。
麦圣战战兢兢地站在眼前,神色羞愧。他冲动地想要c刀砍掉麦圣的脑袋,然而,仅存的一丝理智缓解了他的暴虐,她的一席留言,扼杀了他所有的暴躁与疯狂。
她说,我爱你,我的心永远与你在一起。不要悲伤,也不要冲动,请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完整无缺地回到你身边。我也相信你,相信你会接我回家。我会一直等你,等你率领大军来接我,一直到草原秋天来临的时候。
麦圣的眼色少有的狠烈,悲痛道:“我没有好好保护阏氏,大单于不动手,我也会自己动手!”话毕,他急速地引刀砍向自己的脖子,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铿然一声,凄厉的刀刃互撞之声,凛凛而响。麦圣虎口一震,辣辣的疼,握不住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他直愣着眼睛,坚硬的目光从手上移开,惊疑不定地看向伦格尔。
伦格尔小眼微眯,硬声道:“兄弟不必如此!大单于并没有这个意思!”
禺疆苦涩地挤出一圈笑意,目光幽深而孤绝,猛然地转身,背离了所有人,独自走远,萧索的背影,让人怆然。
一行绝望的泪水,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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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谎言(1)
月氏是中国古代西北部游牧民族,春秋时期,逐渐强盛,曾在陇西一带活动,与秦国建立物物交换关系。战国时期,月氏进一步强盛,赶走居于敦煌的乌孙,统一河西,正式建都昭武城。月氏位处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控制着东西方的贸易,控弦之士十余万,一度比匈奴强大。
杨娃娃自是了解月氏的相关历史,却不料终有这么一天,来到月氏,而且是以俘虏的身份到达昭武城的。她是在昏迷中进入月氏王宫的,那一场滂沱的春雨,摧垮了她的身子,模糊了她的神志。恍惚间,她感觉到的,是背后炙热的胸膛烘烤着自己冰冷而又发烫的身子,偶尔的,一双灼灼的俊毓眸子,盯凝在自己的脸上……
她仿佛觉得,已经回到了单于庭,禺疆正紧迫地拥着自己,焦急地关怀着自己……
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脑额上嗡嗡的痛,似乎快要爆裂,口干舌燥,身子虚软,一丝力气也无;硬撑起身子坐起来,却是天旋地转,迫得她复又躺倒在床上。
“阏氏,你醒了,觉得如何?要喝点水吗?”一道脆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走上来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孩儿,手上端着一杯温水,粗布衣裙的奴婢打扮,容貌平淡无奇,脸色略微苍黄。
杨娃娃侧脸看她,虚弱地一笑,点点头,在她的帮助下,两大口就喝光了一杯满满的水。
女孩儿回身从桌子上端来一碗浓黑的汤药,微笑着说道:“阏氏该喝药了,来。”
杨娃娃凝睇着她,亲切的笑容,仿佛发自内心,并不因为服侍的人是俘虏而有所鄙视与怠慢,反而让人觉得非常舒服、自在,于是皱着眉目、乖乖地喝下苦涩的汤药。
“你叫什么名字?”她靠躺在绣枕上,发现身上已是干爽的衣物,遂而忍着额头上的闷痛,打量着眼前乖巧的女孩儿;她虽不及真儿的俏丽与灵气,却是端正的、真诚的。
女孩儿恭敬地站在床边,眉目秀朗,爽快地答道:“阏氏唤奴婢秋霜就可以了!”
杨娃娃沉吟道:“秋霜……很不错的名字。”猛然的,她意识到,自双唇轻吐而出的,是匈奴的语言,秋霜,如何能听得懂?而且,秋霜说的好像也是匈奴语言……她惊奇道,“你会说匈奴语?不是月氏人?”
秋霜面有钦佩之色,低垂了眼睫:“奴婢不是月氏人,也不是匈奴人,奴婢原是王zg中培育花草的,王子见奴婢会说月氏和匈奴两地的语言,因此派奴婢来服侍阏氏。”
原来是月氏王子未蓝天派她过来的,想得可真周到。思及此,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未蓝天不至于是一个坏到极处的坏人,至少,还晓得她会因为语言不通而有所不便;而回到月氏王宫的半途上,那个炙热的胸膛,那双灼灼的眸子,是他吗?
她撇开众多思绪,涩然一笑,奇怪道:“那你是哪里人?”
秋霜的一双小手揉搓着衣角,黄黄的瓜子脸蛋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略显苍白的双唇抖动着,不一会儿,终是轻轻地出声,细弱蚊声:“奴婢是赵人。”
杨娃娃大为惊讶,想不到秋霜竟是赵国人,而且经历奇特。原来,秋霜生长于赵国与匈奴的交界地区,父亲早就过世,只与母亲相依为命,从小耳闻目染,学会了匈奴语。十岁那年,匈奴的骑兵劫掠了她居住的那个村子,母亲被杀,她侥幸地逃了出来,恰巧碰到一个月氏商队,就被他们带到月氏,卖给一户人家当奴婢,两年后,顶替府上的小姐,来到王zg中服侍王子。
“你还会说赵国语言吗?”许久未说的中原汉语,从杨娃娃的口中脱口而出。只见她满脸兴奋,苍白的脸容似乎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秋霜亦是吃惊,竟忘了身份尊卑,靠前询问道:“阏氏也是赵人?”
杨娃娃略有犹豫地说道:“哦,不是,我是……燕人。”
秋霜略有失望,忽又兴致勃勃地问道:“那阏氏怎会变成匈奴的阏氏?”
“这个……等我身子好一些,再慢慢地告诉你,”杨娃娃轻柔道,撒开视线,扫了一眼这个屋子。淡黄色帘幔隔开了外屋与内室,左首窗下是一张古朴的木质梳妆台,再无其他,布置古色、清雅;透过烟雾般轻缈的帷幔,清晰可见外屋空荡,仅有一张低矮的方桌、两只粗笨的木凳。
她希冀地看着秋霜,温柔问道:“秋霜,这是哪里?我昏迷了多久?如今什么时辰了?”
“这里是飞雪苑,是大王把阏氏抱到这里来的哦。阏氏昏迷好几个时辰了呢,再不醒来,奴婢可要去禀告柔夫人了。”秋霜疏朗的眉目间溢满钦羡的神色,呵呵直笑,“过会儿天色暗了,自会有人送晚膳过来的,柔夫人还会过来看望阏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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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谎言(2)
什么?月氏王亲自抱着自己来到这里的?那可真是招摇过市。未蓝天说,月氏王仰慕自己,难道竟是真的?假如他真的喜好美色,那可怎么办才好?还有柔夫人,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杨娃娃呆住,低眉沉思这个严重的问题。
秋霜担忧地唤道:“阏氏,阏氏,怎么了?”
“哦,没事!”杨娃娃疲惫地笑着,略一沉思,面带恳求之色,低软了声音,“嗯……秋霜,如果柔夫人真来了,你能帮我掩饰一下吗?就说我还没醒,好不?”
秋霜稍作犹豫,即点头答应。
是夜,柔夫人并没有出现,月氏王的另一个女人云夫人却来了。适时,杨娃娃刚刚用完特别准备的晚膳,正要躺下休息,听闻一阵急促、威重的脚步声传过来,伴有女子尖厉的娇笑声、刺耳的呼喝声。
杨娃娃仰面躺着,微闭眼睛,竖起耳朵,只听见秋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嗓音惊惶:“云——云夫人万安!”
另外两个奴婢亦是吓得趴在地上,弯起的弓背,手脚瑟瑟发抖,惊悚着向云夫人请安。
云夫人一袭娇红色广袖长裙,勾勒出曼妙、高挑的身姿,精致容妆的脸上傲色横流,嗓音媚媚的、嗲嗲的、尖尖的:“话都不会说了,都给我滚远一点!”
她走近床沿,睥睨着躺在床上的人儿:虽阖目而睡,容颜苍白无色,然,眉目如画,肤色仿若凝脂泄玉,细腻宛如轻罗烟纱,放眼月氏,怕是无此惊艳之色了,只有二十年前……
怪不得大王如此兴师动众,怪不得大王激动得城门亲迎,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从王宫径直奔往飞雪苑……云夫人心中一痛,竭力忍住从内心深处扩散而出的颤抖,音量陡然拔高:“她一直没醒过来吗?”
秋霜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道:“还没……”
云夫人掀动广袖,转身行至门口,高抬脖颈,冷然道:“假若大王来此,速来向我禀告,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假如不报,哼,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后果会是如何?”
杨娃娃豁然睁开眼睛,唯见一抹娇红的影姿高傲地拂袖而去,背影倨挺,风姿高楚,怒气隐隐乍现。门边上,两个奴婢点头如捣,秋霜只是咬紧了双唇,神色倔强。
即便不明白云夫人说了些什么,但从她苛严的语调、森厉的声音当中,自能听出她示威的目的、气量的狭小、鲁莽的脾性……这个云夫人,怕是比较容易对付,而那个传说中的柔夫人……月氏王还有多少个夫人?只怕每个夫人都把自己当作最强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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