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女佣

第 4 部分

他并不是怕她碎碎念,而是她发动啰唆攻击完之后,还会用威胁不煮饭来告终,为了他的五脏庙,他当然得认了。
那是什么东西?康维晾好奇的凑过来看,真香耶,是巧克力饼干?哇!一定是爱慕者送的吧,拿来,我帮你解决。
正巧他也饿了,那饼干看起来好像很可口,他就做做好事帮忙吃吧,反正他不吃的话,也会被淳希丢到垃圾桶去,毕竟他看过太多女人对他示好的下场了。
不过……送饼干?这招还真是复古,说白一点,实在太老套啦!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可以决定怎么处置。当然是自己吃下肚喽!他没有必要把这么好吃的饼干分给别人。
反正你会丢掉,不如我帮你代劳吃掉。
康淳希懒得跟他抬杠,决定一劳永逸,于是拿起饼干当着他的面吃掉。
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这饼干是谁做的,你居然肯吃?他双手在桌子上一撑,有点质问的味道。
看到他的手压在某个东西上,康淳希立刻拿开他的手。别压坏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他拿起堂哥挪到一旁,长相有点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张传统的磁碟片,上面打了两个d,各自串了两个铁环,模样看起来像是一本笔记本。
康维晾好奇的一翻,还真的是一本笔记本,有人用很丑的字在上面写了需要清单四个大字。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创意了?而且,字好丑。
那不是我的。
是乔俐之前塞给他的,她要他将所需要的东西,或者是想吃的菜写下来,她才能照清单去采买。不过因为他已经习惯开车载她去,也坚持要跟她一起去,所以认为没有写下来的必要。
你越来越奇怪了。手工饼干和自制笔记本,康维晾怎么想都觉得跟女人有关。
除了冰儿之外,他不能容忍其他女人出没在康淳希左右,因为那样的话,冰儿就太可怜了。
你身边有别的女人了吗?
这个问题很隐私,康淳希并不想回答,再说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这不关你的事吧!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难道你忘了冰儿吗?才三年而已,你就打算让别人取代她了吗?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冰儿受尽了折磨与病魔缠斗,为的不是在痊愈之后看见他和别人步入礼堂的。
谁让你提那个名字的?我说过,我再也不要听见那两个字!
康维晾触到了地雷区,不能怪他勃然大怒。
什么两个字?那是冰儿,她是一个人,一个你深爱的女人,她怎么会是两个字而已?
康淳希愤怒的一拳搥在桌上。你有完没完?我不想听你说话,出去!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那个名字,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她的名字不配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这些日子来,他好不容易不再想起她,对他而言,能够不去想过去的点滴根本就是一个奇迹。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迹,将他从痛苦的记忆中解放出来,但他很自在,很享受目前的宁静,为什么维晾要来提醒他?
你不明白!其实冰儿离开你完全是为了爱你──
我叫你住口!他猛然站起来,双手扯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你真可怜,你什么都不知道。康维晾同情的摇摇头,算了,放开我,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今天跟你提起冰儿的名字。
冰儿为他牺牲的一切,从他口中说出来太委屈了,应该由她亲口告诉他。
康淳希恼怒的瞪着康维晾,用力将他往后推,冷酷的说:出去。
烤饼干给你吃的那个女人,她知道你还爱着冰儿吗?
他的回应是用力甩上门,将他关在门外。
他还爱着冰儿?
他妈的!他当然还爱着冰儿,爱到连她的名字都不能去想。
毕竟她三年前遗弃了他,不是吗?
第七章
乔俐努力的抬着洗衣篮到后院,那里已经成了她最喜欢的地方。
她在杂物间里找出一组桌椅,经过洗刷之后露出了原本漂亮的浅蓝色,非常适合摆在后院青翠的草坪上。
金色的阳光让浅蓝色的天空看起来带点梦幻般的粉嫩,她将洗干净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晒开。
在衣服吸收阳光的同时,她也带着一杯柠檬水,坐在椅子上舒服的享受阳光。
屋里的电话响了,她赤着脚跑进去接,地板上立刻出现了成串的脚印。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还没拖地嘛!
她轻快的拿起电话。康园你好。
呵呵呵,小俐呀,听说妳女佣的工作做得很好。
乃乃?!
乔俐都还来不及表示惊讶,另一个爽朗的声音就c口。是呀、是呀,我还从没听过淳希称赞哪个佣人过哩,干得好,真不容易呀!
康爷爷?!
难不成是三方对谈,两边来会审她的进度?
这两个年纪加起来都百多岁的人也太离谱了吧!丢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居然还好意思打电话来问她进度如何?
格丽皇太后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妳该不会真的到那里只打算当个尽责的女佣吧?
康化雨又抢着接话,我早跟她说过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她一定能成为我的孙媳妇的。
那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成果呀?
是呀,怎么妳一点消息也没有?进展到哪里了,淳希打算娶妳了没?
乔俐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两位,拜托,给我一点说话的余地好吗?
两老异口同声的笑说:那就快说呀!
首先,康爷爷的点子烂透了,我再次声明,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康化雨立刻抗议,什么烂,好得很咧!一旦你们结了婚,妳高兴、他高兴、我高兴,大家都高兴,这不是很好?
我才不会高兴咧!
结婚这种事就算没有爱得死去活来,至少也要两情相悦,现在的情况则是她觉得他没礼貌,而他嫌她太麻烦,根本就凑不到一块。
和平相处就已经够勉强了,还结婚咧!她要不是随时用罢煮来威胁他,屋顶早就被他掀翻了,她生眼睛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比他还爱大吼大叫的。
反正呢,她是不会因为这个提议而感到兴奋,至于康淳希嘛,她也不觉得他会很高兴。
那妳有什么办法没有?格丽皇太后出声询问:总不能在那里当一辈子女佣吧?
我还没想到办法啦!她连提都不敢提呢,要是她多嘴问了关于那个企画案的事,康淳希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她轰出门去。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妳慢慢想?我觉得亚伦说的不错,妳嫁给他是最快解决事情的方法。
乃乃!妳不要一相情愿好不好?就算我不嫁他会死,他也不一定要娶我呀!
这个不重要啦,只要妳有心想嫁他,爷爷我保证他的意愿一点都不重要。他有得是办法让淳希乖乖娶她。
乔俐嘟起嘴咕哝,我不要。
别说她压根就不想要一个不情不愿的丈夫,就说她对康淳希一丁点感觉都没有,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给他?
总之呢,现在是妳想不到办法,所以乃乃只好帮妳动动脑筋了,妳把电话挂上,我跟妳康爷爷商量、商量。
乃乃!她无奈的喊,妳别乱出馊主意,我觉得妳的点子不大妙。
我都还没开始想呢,妳怎么会知道不妙?呵呵,乖,听乃乃的话挂上电话,大人有事情要讨论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啦!
虽然这么说,但是因为有人按了电铃,所以她只好乖乖挂上电话,因为对讲机的显示萤幕坏了,她今天早上打电话请人来修,以为是工人来了,她连忙跑出去开门。
乔俐匆忙穿过车道旁的花园去开门,门一开,等在外面的女孩脸上露出吃惊又抱歉的表情。
她穿着淡蓝色的碎花小洋装,露出均匀白皙的双臂和双腿,没有上妆的脸蛋精致而自然。毫无疑问的,这是个人人都会多看几眼的美女。
啊!对不起,我以为没有人在家才按电铃的,真的很抱歉。
这是什么话?乔俐呆了一呆,无法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
以为没有人在家?那她干么还要按电铃呀!
不,没关系的。
女孩浅浅一笑。妳应该不是这里的住户吧?请问妳是?
乔俐有点纳闷,应该是由她来问她的身分吧?
她都还来不及发问,对方反而先提了,一副女孩才是主人,而她突然从别人家里冒出来开门似的。
喔,我在这里工作。
来没多久吧?我以前没看过妳。蓝冰儿隔着铁门望进去,那片美丽的玫瑰园依然像过去一样盛开。
对,我刚来没多久。听她的语气,好像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请问妳是?
对不起,我忘了自己介绍,我姓蓝,蓝冰儿。她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对乔俐伸出手。
她也伸手轻轻的握了握,只觉得蓝冰儿的手跟她的名字一样,冰冰的。
我是淳希的朋友,以前住在这里过,今天刚好经过就想顺道来看一看,那片玫瑰开得还是那么漂亮。
乔俐的语气有点埋怨,漂亮是漂亮,就是蚜虫多得讨人厌,我抓都抓不完,我考虑去买一盒瓢虫回来,将那些害虫全都吃光光才行。
原来是康淳希的朋友。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朋友,她还以为他真的像康爷爷所说的,生活里完全缺乏异性的的足迹。
原来还是有的嘛!
乔俐酸溜溜的想,这坏脾气的人艳福还不浅,真是有点不公平哪!
蓝冰儿有点惊讶。这种事以前也有人做过,可是一买回来放到花园里,牠们就会飞光的。
她还曾经笑过淳希的傻气,没想到这女孩倒像他一样天真,同样有着古怪的想法。
总是会有几只飞回来做事的嘛!
妳真乐观。就像淳希一样。
想到他,蓝冰儿忍不住感到一阵甜蜜的心酸。
她这次回来的决定是对的吗?真就像维晾所说的,她的出现只会替他带来喜悦,只要她将真相告诉他,他就会原谅她当年的决定,并且心疼她所经历的一切吗?
蓝冰儿一脸眷恋看着里面,突然说:我该走了,也许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可是我又忍不住想来。她垂下眼睑,看来分外忧郁,浮希他……他好吗?
乔俐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不舍。他看起来是挺好的啦!妳要进来坐坐吗?我烤了一些小饼干,也许妳可以边吃边等他。
我可以吗?
原本她只是打算来看看而已,她知道淳希现在不在家,会按电铃只不过是抱着一种怀念的心情,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出来应门。
乔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当然,妳喜欢苹果茶吗?
我很喜欢。她的友善让蓝冰儿觉得很舒服,但是谢谢妳,我得走了,请帮我转告淳希,说我来过,可以吗?
她没有勇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单独面对淳希,她需要维晾的帮忙。如果不是他不断鼓励,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回来。
所以她希望当她的爱情重新圆满时,他会是第一个知道,并且见证的人。
当然可以。这个柔和又斯文的女孩,该不会真的是康淳希的女朋友吧?
如果是的话,爷爷的那个提议就太糟糕啦!
乔俐在心里忍不住呸了自己几声,怎么自己跟个傻瓜一样,还真的以为康淳希这样的男人不会有红粉知己?
这个下午,乔俐觉得整个人没啥力气,就连做她最喜欢的甜点时也打不起精神来。
康淳希把车停在植物园外,降下车窗,看着被柔和月光包围的园区。
很多很多年前,他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女孩。
风将她的帽子吹到他手里,于是她来到他的身边。
她是那么一个爱笑的女孩,虽然有着冰冷的名字,但却有最温暖火热的感情。
他们爱得那么自然,无怨无悔的付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突然之间,她却变了。
她说她爱够了。
她说他阻碍了她追寻梦想的脚步,她说他牵绊了她一直想离开的决心。
她说她已经不是靠幻想就能满足的少女,她说她现在明白了爱情是一时的,但是自己的理想却是一辈子的。
正在当兵的他,完全没办法理解她的转变。
他问她,妳怎么了?妳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们这七年来的感情,对妳而言什么都不是吗?
就是因为已经过了七年,你依然是这个样子,你已经跟不上我的脚步了,你没有长大,但我必须走远,你懂吗?
我懂,妳说我没有事业、没有成就是吗?
他抓住她,抛下他的自尊和骄傲求她。
妳总要给我机会,不能突然之间发现我不够完美,一下就把我推开呀!
他才刚完成学业,正在屡行身为国民的义务,并不是他不愿意为了他们的将来而努力。
我会给你时间,但我不能不离开你。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在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同时,居然还流着眼泪?
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但是现在我一定要走。
于是她走了,丝毫不顾他的感受,就这样将他七年的付出和热情,一并带走了。
滴答、滴答──
乔俐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针走过了八点,忍不住的一脸疑惑。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从她来到康园之后,康淳希从来没有在晚上七点之后还没进门的纪录。
就连周末他也不大出门,让她一度强烈怀疑他是个没有休闲、没有社交的人。
她用透明清爽的沙拉盘装了酸酸甜甜的果味沙拉,主菜是香煎橙汁牛排,樱桃巧克力布朗尼是甜点,再过几分钟就能从烤箱拿出来。
晚餐都准备好了,但是他却还没回来。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乱转,不时将眼光往玻璃窗外望,却始终没有看见康淳希的车子开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俐突然惊醒的坐起身来,一条小毛毯掉到地上,她愣了下。
刚刚她有拿这条毛毯来盖吗?客厅的大灯何时关上,改开小夜灯的?
这些事她都没有做,那么会是……康淳希吗?
她将毛毯折好放在沙发上,突然之间,心中闪过一种奇妙的感觉。
从没想过他是个会帮人家盖棉被的男人,毕竟他一向表现得冷酷又强势,虽然最近他对她的态度明显改善了,但想到他会做这件事,还是觉得很奇怪。
昏暗的灯光中,她看见时间已是三点多了,就算想谢谢他的体贴也已经太晚了,于是她提醒自己,明天要记得跟他道谢。
乔俐打了个哈欠,走回自己的房间,在经过起居室时,从未阖拢的门缝感到一丝凉意,她推开门的同时,闻到一阵淡淡的烟味,然后借着透进屋内的黯淡月光,看见房内的落地窗正大开着。
有些凉的夜风将窗纱吹得飘了起来,月光下的玫瑰园看起来朦朦胧胧,似乎有些失色。
乔俐走过去,将两片玻璃门拉起关上。
黑暗中却倏地冒出了一个声音,不要关。
她差点没被吓死,猛然回过头来,手轻抚着胸口,并瞪着隐在夜色中的人影。
你吓死我了。
不要关。康淳希重复着相同的话,语气听起来有些疲倦,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坐。他淡然道。
这不知道是命令还是请求,乔俐心里纳闷着,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在面向玫瑰园的位子坐了下来。
她注意到他叼着一根烟,印象中她从来没有看过他抽烟,几次近距离的接触,也没有察觉到他身上有烟味。
原来你会抽烟。
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才会抽。
看来他似乎心情不好,不知道叫她坐在旁边是什么意思,想抓狂的时候有个对象可以骂吗?
气氛沉默得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决定找个安全的理由离开这里。
你吃饭了吗?如果饿的话,我去帮你准备点吃的。
不,我回来的时候就在厨房吃了。
那不是都冷掉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重新帮你热过?
他转头看她,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会发光。
妳睡得很熟,这屋子里总算有个人可以睡得很香甜,那很好。
乔俐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他今天是怎么了。
今天的甜点是什么,很好吃。
是樱桃巧克力布朗尼。
我以为布朗尼甜腻到可以将人击倒。
他吃着布朗尼时,那甜中带苦的浓郁滋味,入口后彷佛有千百种不同的口感层次,甜味、苦味和微酸的果香味,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般复杂。
乔俐笑一笑,太甜会腻,所以我将糖份减少,用比较苦的巧克力,上面盖的是樱桃冻,所以吃起来会有点微酸的感觉。
原来如此,装饰的玫瑰是在花园剪的?
对,我看花园里的玫瑰开得很茂盛,所以拿来装盘。她看着外面,带着笑容说:不知道是谁种的,一定是个很浪漫的人。
康淳希在桌上捻熄了烟,淡淡的说:我。
咦!这下乔俐可惊讶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我不能有一天起床突然觉得该种些玫瑰,而自己踩着烂泥巴去种出一片来吗?
他站起来开灯,灯光照亮了房间,乔俐才发现桌上摆着几瓶酒。
关着灯喝闷酒,还说一堆奇怪的话,他八成是醉了。
康淳希走到旁边的酒柜拿出另一个杯子。喝什么?
她摇头。我不喝酒。
他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不跟我喝?还是真的不喝?
乔俐深吸一口气,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没有在心情很糟的时候拿酒猛灌自己的习惯,说实话,那只会让感觉更糟而已。
我心情很糟?!有吗?
她沉默的点点头。
康淳希耸耸肩。或许是因为这些玫瑰的关系,我一直觉得我做了蠢事,不过谁不会呢?每个人都会有为了别人做傻事的时候。
乔俐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说出,那个人是蓝冰儿小姐吗?
他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狠狠的瞪着她。谁告诉妳的?
没有谁告诉我。他的样子让她觉得害怕,她下午来找过你,所以我猜是她。她……是你的情人吗?小心翼翼的问,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
康淳希瞪着她,脸上的表情彷佛像见了鬼似的。
突然,乓的一声,他手上握着的杯子被他捏碎了,鲜血快速涌了出来,他把手一甩,破碎的杯子便掉到地上去了。
乔俐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该死的!他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彷佛要将她烧灼、看透了似的,不要再提这三个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比平常更加低沉了些。
他的眼底有两团小小的火焰在燃烧,他的脸色苍白而紧绷。别再这么做,否则妳将会付出代价。
乔俐慌张的看着他,感受到那股紧绷的愤怒蔓延在空气中。
康淳希那强烈的恨意让她感到恐惧,蓝冰儿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只是听到她的名字而已,就变得那么可怕呢?
这个晚上,乔俐丝毫没有心情看电影。
她只是不断的想着,康淳希跟蓝冰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她干么要问那个问题,蓝冰儿是不是他的情人,关她乔俐什么事,要她来多管闲事?
她为什么要因为康淳希的心情恶劣而觉得难过,这又不是她造成的?
乔俐委屈的想着,忍不住低喃,好想回家,好想哭喔……
康淳希觉得自己一定是快死了。
他头痛,天地好像夹着他在旋转。
很渴,还因此而梦到在沙漠中无止尽的跋涉、惨遭太阳烤炙。
他难过的轻轻呻吟着,听见一只小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爱喝嘛,还混着乱喝,现在痛苦了吧?
他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凉意,伸手一抓,原来是一条湿毛巾贴在他额头上。
睁开眼睛看见乔俐背对着他,刷的一声用力拉开窗帘,阳光立刻直s在他脸上,连忙伸手起来挡。
他声音沙哑的说:拉上!
醒啦,很不舒服吧?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打开窗子的动作,呼吸新鲜空气会好一点。
阳光很刺眼。
那你不会转过头去吗?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此时正在承受宿醉的痛苦。
她自己心情也莫名的差,可是又无法不去管他,双脚无意识的走到他房间来当个尽责的佣人。
拜托你酒瓶不要到处乱丢,我今天早上起来差点踩到摔死。
康淳希闭上眼睛,揉着太阳x。妳好吵。
乔俐以不耐烦的口气说:我已经比平常安静很多了。
妳今天很不高兴喔,在跟我生气吗?他疲倦的看着她,一向清亮的眼里还带着些微酒意。
她撇撇嘴,敷衍的应着,没有。
明明就有,去照照镜子,看妳现在脸色有多绿,我昨晚吼妳,妳不高兴了?
废话,如果换成你,难道你会很开心吗?
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没有往日那种让人感觉愉快的笑容和亲和力。
他握住她的手。那我跟妳道歉,对不起,我昨天心情不好,把气出在妳身上了。
你还在醉,没醒对不对?这么斯文的说话,还破天荒的道歉,而且没有大吼大叫的要她滚出去,这绝对是酒醉还没醒。
康淳希干脆的答道:答对了。
我就知道。她抽出手,转过去端了一杯柳橙汁,喝光。
什么东西?
柳橙汁,维他命c可以加快肝脏分解酒精,你喝完会舒服一点。
他接过杯子。又是妳乃乃教的?
乔俐点点头。
她懂得还真多。说完,他仰头将果汁喝光。
肚子会饿吗?吃点面包好不好?
他摇头,像个孩子似的。不会,我只想睡觉。
那快点睡吧,我出去了。
突地,他拉着她的手,微一用力,乔俐就跌坐在床边。
又要干么了?
陪我一下。
她一愣。都几岁了还要人陪?
妳就坐着一下会怎么样?如果我想喝水,妳走了我去哪里叫人?他闭上眼睛,手却还抓着她不放。
我又不会一走了之,我会一直上来巡啦,喂!你有没有听见?她推推他的肩膀,睡着了?哪有那么快的?
真是的,为什么她得坐在这边陪他睡觉呀?
乔俐看着他,平常冷酷的他在这个时候显得柔和多了,可惜他不喜欢笑,只喜欢乱发脾气。
她突然想到康爷爷曾经说过,他本来是个阳光少年,是因为被抛弃之后才性情大变。
不知道抛弃他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蓝冰儿?
乔俐露出温柔的表情,怜惜的凝睇着他的脸庞,轻轻低语,她一定伤你很深吧?
叹了一口气,她轻轻的转动手腕,想要悄悄挣脱他的手。
康淳希察觉到了,但他没张开眼睛,只是再度握紧她。
乔俐……他咕哝着,我一直没告诉过妳,有妳在这里真好。
她身形一震,停止了动作,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睡觉。
他是因为喝醉了才会这么说的。
突然之间,乔俐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虚,让她难受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第八章
非常谢谢你。如此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感谢了。
乔俐不断跟好心的卖场小弟鞠躬道谢,弄得对方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用客气啦!妳是常客嘛,我又刚好下班顺路,真的不用一直说谢谢。
每个星期六康淳希都会载她去采购下星期的食材,不过现在他还在为宿醉所苦,需要休息,所以乔俐没有叫醒他,留了一张纸条之后,便独自悄悄出门了。
她询问社区警卫路线,然后搭公车到超市去,却因为买了太多东西而不知道该怎么提回来感到烦恼。
还好这个好心的收银员不但载她一程,还帮她把东西都搬到厨房,省了她许多的麻烦,这怎么能不叫她感激涕零呢?
她拿了自己做的小蛋糕送他,又殷勤的送他到门口,才回厨房整理东西。
而待她把需要冷藏的食品放进大冰箱,门一关,突然尖叫了起来。
原来是康淳希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后,让毫无防备的她被吓得乱叫一通。
妳胆子还真大!虽然喝了一整晚的酒,但经过一天的休息之后,他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
乔俐甚至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桧木香味,知道他按照自己留在纸条上的指示,用她特地放在浴室的精油泡了个澡,消除疲劳,振作了精神。
她推推眼镜,惊魂未定的埋怨道:都被你吓小啦!
会吗?我倒觉得妳大胆得很,随便就让一个陌生男人进来家里,我都替妳感到害怕。刚从二楼房间窗口看见她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进门,一股怒气陡然从他心底升上来。
他因宿醉而难受,她应该要待在他身边照顾他,而不是随便留一张纸条就扔下他不管。
你说什么呀?他是我们常去的那间超市的收银员呀!
难道他不是男人吗?他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妳也太没戒心了吧,男人都是色狼妳不知道吗?
康淳希越说越大声,还请他进屋子,妳没大脑呀!
他只是好心帮我拿东西进来而已。乔俐觉得自己被教训的莫名其妙,随随便便就断定人家是色狼,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妳以为色狼脸上会写字让妳知道呀?人家心里想什么,妳怎么会知道?就像我现在心里想什么,妳看得出来吗?
她一脸怀疑的看着他。那你现在心里想什么?干么呀?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昨天为了一个名字大发雷霆,今天又因为一个收银员找她麻烦。
她也未免太可怜了,得承受他这种晴时多云偶阵雨的坏脾气。
妳不知道吧?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像这样!
乔俐被他突来的行径给吓得大叫,你干么?
下一秒,她已经被压在调理台上,衬衫上的钮扣被他一把扯下,敞开的领口露出了白色的胸罩。
放开我!
他压在她身上,她的手腕被他抓得好痛,颈边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她吓得双脚乱踢,不断的尖叫,住手!放开我!不要这样!
康淳希停止动作,撑起身体凝视着她。看吧,很可怕吧?妳不希望遇到这种事对不对?
她惊吓的看着他,闻到他身上隐约传来酒味,一时之间呆住无法反应。
他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台子上,打开她的手把被扯下的钮扣放上去。
男人很可怕的,并不是妳喊一声放开我,他就会停止,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对任何人都不能大意。妳是个女孩子,应该要特别小心,不要给人机会才对。
康淳希转过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牛奶,接着说:昨天很抱歉让妳等门等到那么晚,以后不会再发生,我不会再晚回来了。
目送他的背影走出厨房,乔俐才慢慢回过神来,眼泪突然涌出她的眼眶,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他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乔俐用手轻轻捂着脖子上他刚刚吻过的地方,哭得更伤心了。
他这么做,叫她该怎么办,她为什么一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呀?!
在她心中,有一株小小的花苞,慢慢的绽放了。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乔俐对着镜子大声的说:以前没有,现在当然也没有,但是希望未来可以有。
她沮丧的扯出一个笑容,将手里的梳子扔下,叹了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开骂,妳到底知不知道妳在说什么呀?
她的手抚上了早上康淳希吻的地方,都已经过了那么久,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感觉。
他只是在示范男人有多可怕,又不是真的要吻妳,妳别表现出一副从来没被吻过的挫样行不行?
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很生气,她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但我就是真的没被吻过,不行吗?
拜托喔,那连吻都称不上,八成是不小心碰到的,妳在高兴什么?妳在烦恼什么?
我就是搞不懂,所以才在分析嘛!我总得弄清楚自己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他,所以才不讨厌他做的事呀!乔俐与镜中的自己对辩。
妳才不喜欢他,他根本不符合妳对白马王子的幻想。他的脾气很坏,而且非常没有礼貌,还对妳做那么低级的事,说实在的,他不是一个好男人。
对,他脾气很坏,不过他有在反省;他虽然很没有礼貌,但最近开始会说谢谢了,至于会有那种举动,则是在教我保护自己,说起来,他并不是很坏。
乔俐哭丧着脸,怎么这样啦?不可以同时间有两种矛盾的想法在拔河,这样我很累耶!她双手贴着心口,感觉到稳定的跳动。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从来没有喜欢过人,第一次应该要挑个安全点的,康淳希太危险了!可是话说回来,我又没有经验,用什么判断人家危不危险,这样有点不公平吧?
镜子里的她仍不放弃争辩,好吧,就算他很安全好了,但他还有蓝冰儿小姐呀,难道妳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是情侣吗?
但是他一听到蓝冰儿的名字,就抓狂成那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比较像是恨到骨子里耶。
争辩到最后,乔俐自己都烦躁起来了。哎唷,我不是说不可以这样自找麻烦吗?烦死了,我又没有要嫁给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片面决定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且安慰自己心情已一片开朗,什么事都没有了。
然而,才神清气爽的从镜子前站起来,那阵远比打雷还惊人的敲门声,差点把她的魂魄给吓走一半。
乔俐连忙冲去开门,生怕晚点开的话,门可能会被敲破。
门一开,就见康淳希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干么?是家里失火了,还是有杀人犯冲进来?
都不是。
她松了一口气,随即责备他,你这样敲门是准备把我吓死,还是打算把门敲破?敲门要轻轻的,你这样叫做撞门,很没礼貌耶!
她真怀疑他根本不是用手敲,铁定是用脚踹,声势才会那么惊人。
乔俐。康淳希严肃的开了口,不尽责也是没礼貌的一种,妳让人家等了……他低头看着腕表,继续说下去,十分钟左右,更是没礼貌到了极点。
她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什么?
电话,找妳的。他把无线电话塞进她手里,接电话是妳的工作呀,妳该不会说妳没听见电话响吧?
嗄?我倒是真的没听见,对不起喔!她忙着跟自己辩论,还真没注意到电话声,居然还让康淳希去接,惨的是这通电话还是找她的!
还有,我知道怎么样礼貌的敲门。我会踹门是因为我以为妳死在里面了!他瞪她一眼,心情似乎还是不好,十分钟!妳知道这有多漫长吗?
她不发一语。
迟钝!
他转身就走,乔俐顿时哑口无言,第一次觉得他骂得对。
她郁闷的拿起电话,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小俐呀,妳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接电话呢?淳希说妳在房间里跟人家大小声,怎么回事呀?家里还有谁,妳跟谁吵架?
这一刻,她只觉得羞愧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d钻下去。难怪康淳希的表情很奇怪,他一定是听见了她和自己吵架的内容了。
老天爷呀!为什么她一激动起来嗓门就这么大,而为什么康爷爷非得在这时候打电话来呢?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康淳希也不至于站在她门口,她才不相信她的声音能大到传进他房里。
他刚刚说他敲门敲了多久?
十分钟!
天哪!那他岂不是从头到尾都听见了,她会是第一个因为羞愧而死的公主吧。
康爷爷──乔俐都快哭了,你为什么打电话来啦?
当然是要告诉妳,我跟妳乃乃安排了绝妙的计画,要通知妳一声,到时候妳要配合呀!
康爷爷,我不是说叫你们不要乱出主意吗?
康化雨兴匆匆的说:我没有乱出主意呀,这点子超棒的,我跟妳乃乃都觉得不实行好可惜喔。
康爷爷,你一直打电话来找我,他迟早会觉得奇怪,一定不会上当的。
这个妳放心,我聪明得很,不会露出马脚,我找妳是想关心一下我爱孙的生活起居,顺便问一下老朋友的近况,很合情合理,他不会起疑心的。我说小俐,妳没有选择了,除非妳想空手回去,否则就依我和妳乃乃的安排去做。
乔俐无奈的问:那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喔,这个呀!他笑嘻嘻的说,我们打算绑架他。
她有点后悔这么问了。
这个点子比结婚还烂,简直是烂透了!
怎么办?
乔俐烦躁的盯着墙上时钟,再过几分钟,康淳希就会出现在厨房,吵着要吃晚餐了。
她要拿什么脸面对他?
装作没这回事?还是解释自己其实是业余演员,在房里说的话是在背台词?
我到底有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如果有,那就丢脸丢大了,如果没有……她双手合十,真是老天保佑呀!
她在担心之余,仍把刀叉摆好,今晚的主菜是烤得香酥软嫩的迷迭香j,吃起来美味又很容易饱。
乔俐,妳一定要挡在桌子前面吗?康淳希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出声叫了发呆的她。
她回过神来急忙解释,我、我在摆刀叉。
是吗?
他越过她走到桌边,她清楚闻到胡后水的味道,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心想着他会不会突然把她压倒在桌上?
不行、不行,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都已经说了,那只是示范、示范,她干么老是耿耿于怀?
康淳希两手拿着两只牛排刀。今天吃什么,要用到两把刀子?
呃?拿错了,对不起!她拿走其中一把牛排刀,赶紧换上叉子。
什么东西焦了?
啊!烤布丁!乔俐大叫一声,连忙冲到烤炉前,情急的抓住门上的把手,想快点抢救她的心血。
忘记拿布垫着的她立刻尝到苦果,火热的把手在她手上烫出了一道红痕,她大叫一声,下意识的甩手。好痛。
康淳希连忙跑过来,拉着她冲到流理台旁,把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冷水。
妳真的很迟钝,被烫到就该过来冲水,站在那边发呆会比较不痛吗?
咦?我没想到。
他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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