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如此疲惫,又如此幸福,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一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繁星满天,在树梢枝叶间密密麻麻地闪动着,一阵风吹来,整个天空似乎也随之晃动起来。”
“空气如此清新,花香、虫鸣、远处淙淙的水声……四面八方地包裹着我,包裹着这温柔的夜色。我突然忘了身在何地,象是被浮云托着,悠悠然地飘在半空里。”
“我转头瞧见身旁熟睡着的七哥,他侧身紧紧地抱着我,腿横跨在我的身上,好象在睡梦中也要占有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七哥,就象一个依恋在母亲怀里的孩子,纯净、安详,而脆弱。”
“那一刻,我的心中充盈起强烈的幸福,汹涌得让我窒息,而心却象是抽搐似的疼痛着。那一刻,我忽然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我不但要用一生去爱这个男人,还要象母亲一样地宠他、呵护他,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听到此处,楚易心中大震,对她的怨恨仇怒又消减了许多,忽然忖道:“李玄虽然恶贯满盈,但在她心底却是至亲至爱之人。我杀了他,固然是合乎公义,然而她要杀我报仇,却也是顺乎情理。世间善恶或有标准,但是非……是非又有绝对么?”
李思思沉浸于回忆之中,眼波重新变得柔和飘渺,自言自语道:“……我抱着他,满心甜蜜欢喜,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树林里一片漆黑,已近黎明。七哥坐在我面前,眼睛闪闪发光,古怪地盯着我,狂喜、恐惧、后悔、痛恨……交织在一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的脸突然热辣辣地烧烫起来,又是害羞又是喜悦,正想说话,他突然跳起身重重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嘴角登时溢出血来。我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七哥,你作什么?“”“不等我起身,他又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颤声道:”妹子,七哥对不起你!七哥害了你!“我心里一阵难过,哭着说:”傻哥哥,这是我愿意的。我喜欢你呀!“起身便想去抱他……”
“他眼中闪过恐惧之色,猛地退出十几步外,远远地摇着头,嘎声说:”妹子,咱们是亲兄妹,这等大错已是天地不容,如果执迷不悟,那更是……那更是……“”“瞧着七哥越退越远,我惊愕伤心,脑子里迷乱一片,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分明:”他要离开我了!他又要离开我了!“心里疼得象要滴出血来,不顾一切地大声哭叫:”我不管!我才不管什么天理人伦,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没了你,我便是行尸走r,生不如死!“”“话音刚落,树林里突然响起一阵y森森的狂笑:”好一个“行尸走r,生不如死!”,好一对逆伦兄妹,痴情怨偶!“”“我和七哥大吃一惊,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缠在不远处的树上,绿眼闪电似的打量着我们,笑得又是怨毒又是狰狞。”
楚易心中一凛,觉得她所说的这个怪物仿佛在哪里见过,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道:“伏羲老祖!”
李思思微微一笑,淡然道:“不错,正是伏羲老祖。那时我和七哥都没开始修行,身在皇宫,又哪曾见过这些山野江湖的妖魔鬼怪?瞧见这么一个妖物,我骇得两腿发软,连话都说不出来啦。”
这伏羲老祖是三十年前恶名昭著的魔门妖怪,相传是太古蛇人族之后,原本出没在岭南一带,为害甚重。
其修为臻于散仙之境,比起现在的“魔门十妖”可要高明得多了,曾与李芝仪有过几次交锋,不分胜负。后来不知所终。
楚易融合了李芝仪的元神,对这妖怪自然印象颇深,心念一动,暗想:“这蛇妖吃人不吐骨头,遇见他们,绝没有留下活口的道理。他们既能活下来,若不是因为蛇妖对他们有所求,便是因为这蛇妖y沟翻船,死在了他们兄妹手中。”
想到这三十年来,伏羲老祖音讯全无,只怕还是后面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但这妖魔修为极强,却不知何以竟会命丧他们之手?
一时间,他大感好奇,凝神聆听。
李思思说道:“七哥瞧见那妖魔,立即抓起地上的长弓,接连便是三箭。那蛇妖哈哈怪笑,躲也不躲,只喷了一口绿雾,就将鹰翎箭震成了粉末。”
“七哥臂力极强,精擅箭术,比起军中的几个大将军也不遑多让,但在这老妖面前,竟象是一个婴孩一般软弱无力。”“但七哥素来好强,又惊又怒,叫道:”妹子,你快骑马回宫,这妖怪交给我来收拾!“箭如连珠,不断地朝蛇妖s去。”“我知道此时再不走,不但帮不了七哥,反倒是他的拖累,于是强忍不舍,发足狂奔,朝不远处的赤兔马冲去……”
“伏羲老祖哈哈怪笑道:”好一个蛮不讲理的小王爷!老子是给你们兄妹作月老来了,不请我喝谢媒酒,反倒一再拿箭s我,是何道理?“”“话刚说完,又喷出一口绿雾,狂风大作,七哥s出的鹰翎箭纷纷倒窜而出,擦着我身边呜呜飞过,顷刻间将赤兔马s得犹如刺猬一般,悲嘶倒地。”
“我惊叫一声,忽然觉得背后腥风鼓舞,腰间一紧,脚下一空,便被那老妖紧紧卷住,拔地飞起。冰冷腥滑的鳞甲贴在我的脖子上,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心里又惊又怕,只道要死在这妖魔的手中了。”
“那妖魔”咦“了一声,绿眼凶光闪烁地瞪着我,神色古怪,象是惊愕,又象是狂喜。楞了片刻,突然哈哈狂笑起来,说:”妙极妙极!真是天助我也!“”“七哥大惊失色,生怕伤着我,握着弓箭,再不敢进攻,只是厉声叫道:”大胆妖怪!公主金枝玉叶之身,你若敢伤她半根毫毛,本王便将长安城内的道佛高手尽数招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那老妖一点也不害怕,反倒笑道:”你只管叫来,老子正想让天下人都来看看这一出好戏呢。“左手变出一个彩色的珠子,光芒闪耀,在空中形成了一幕幕图象,竟然是我和七哥先前缠绵欢好的情景。”“我见了顿时失声惊叫起来,虽然对适才发生之事毫不后悔,但想到倘若让蛇妖将这秘密暴露于天下,不但我们身败名裂,整个皇室也都将颜面扫地,不由得又羞又怒,险些晕了过去。”
楚易心中更是一片雪亮:“果不其然。这老妖早就发现他们了,以此要挟他们必有所图。”
李思思眯起双眼,仿佛又瞧见了当日的情景,继续说道:“七哥脸色也变得惨白,冷冷地说:”妖孽,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来便是。“”“伏羲老祖哈哈笑道:”齐王少年英豪,果然是快人快语。其实我实是一片好心,看你们兄妹根骨奇佳,又彼此痴情,颇有我们蛇人族的风范,所以有意收纳你们作徒弟,如何?“”楚易“咦”了一声,颇感惊讶,心想:“想不到你们竟是这蛇妖的徒弟。”
蛇人族自称伏羲、女娲之后,自古以来姐弟、兄妹通婚,风俗迥异于他族。因此即便是太古大荒时代,也被中土各国视为异类。黄帝统一天下之后,更将他们斥为妖邪,逐出大荒。
如此说来,这老怪见了李玄兄妹l伦,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倒也不无可能。
岂料李思思冷笑一声,道:“嘿嘿,你当他是真心要收我们为徒么?这老妖嘴上蜜里涂油,心中却是歹毒之至。他在终南山下盘桓了几年,你猜猜是为了什么?”
楚易心念一动,失声道:“秦皇地宫?”
李思思冷冷道:“不错!这蛇妖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秦始皇与魔门之事,料想轩辕六宝必定藏在秦始皇陵内。只可惜地宫极为隐秘,以他的能耐,找了整整四年,连入口在哪儿也没查出个究竟。眼看我们兄妹送上门来,便想借我皇室之力,帮他查出秦陵秘密。”
“我们那时不识江湖险恶,哪知他心底的算盘?就算知道,有这把柄在他手中,又怎敢不从?无可奈何,我们只好乖乖地吞了他的”蛇蛊丹“,按照蛇人族的礼仪,拜他作了师父,而后又在他面前互饮鲜血,结为夫妇……”
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层红晕,神色古怪,柔声道:“但是当七哥苍白着脸,吮吸着我指尖的鲜血,叫我娘子的时候,我天旋地转,全身无力,一颗心仿佛要爆炸开来,所有的恐惧羞愤全都抛到了脑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幸福、甜蜜和欢喜。对那蛇妖,甚至还涌起了一丝感激之情……”
“从那一刻开始,我再没将七哥当作哥哥,就象那祷辞中所说”精血相融,海枯石烂,生生世世,愿为君妇“……虽然知道这一切作不得数,但不管如何,只要能作得他一时半刻的妻子,我就死而无怨了。即便是万夫所指,千秋唾骂,我也管不着啦。”她的话语虽然轻柔低婉,却是斩钉截铁,极为坚定。楚易心中酸甜苦辣,百感交集,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思思停了片刻,悠然续道:“伏羲老祖变作一个老家丁,随着我们回到京城,潜伏在齐王府里。起初倒也安分守己,只是假托传我们法术之名,让我们帮他偷来了众多的皇家道臧典籍,灵丹仙草,供他修炼。”
“七哥和我虽然百般不情愿,但命系他手,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那老妖心怀鬼胎,果真传我们吐纳炼气之术,而后又迫我和七哥y阳双修。几个月里,我们的修为突飞猛进,很快便已到了”灵人“境界。”
“那段时间,我过得恍恍惚惚,就象是活在梦里云端。其实能不能修炼成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只要能和七哥永远这般朝夕相伴,那可真比作神仙还要快活。但我心底又说不出的忐忑担忧,生怕某天醒来,发觉当真只是一场春梦。”
“过了几个月,我渐渐觉得有些异常,体内忽冷忽热,就象患了疟疾一般,说不出的难受。一天夜里,正和七哥y阳双修之时,突然觉得两股冰寒、炽热的真气一齐灌向脑顶,剧痛如狂,身子仿佛要炸裂开来。”
“七哥惊骇之极,抱着我大声呼叫,束手无策。伏羲老祖却笑嘻嘻地袖手旁观,不住地啧啧叹道:”果然是千载难逢的水火神英,短短三个月,居然就有如此进展,厉害!当真厉害!“”“水火神英?”
楚易猛地吃了一惊,想起她体内y寒诡异的水属真气,又想起她适才轻而易举解印朱雀所使出的火族法术,登时恍然:“是了!原来这妖女竟是火灵、水灵并体的”双德之身“。”
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伏羲老祖为什么要收她作弟子,又为何要传她这些妖功邪法了!
玉衡剑被镇在南荒何处,向来无人知道。但李思思既是“水火神英”,自然便能感应到“水火神兵”的灵力。有了她,伏羲老祖就如同有了大海捞针的磁石。
果然,只听李思思道:“七哥惊怒悲愤,蓦地跪倒在蛇妖面前,不住地叩头求他救我一命。老妖怪笑了几声,说:”你妹子自作主张,不按照老夫教的法门修炼,现在已经走火入魔。凭老夫的粗浅造诣,又岂能救得了她?不过你若真有心救她,我倒可以指点一条明路。“”“七哥咚咚磕头,满额都是鲜血,说只要老妖肯指点迷津,救我一条性命,要他作什么都可以答应。我迷迷糊糊中听见七哥的话语,心里又是悲痛又是喜悦,以他骄傲的性子,若不是爱极了我,又怎肯为我放弃自尊,伏地求饶?那一刻,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呵。”
“那老妖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假惺惺地说:”罢了罢了,咱们师徒一场,你妹子又是千年一见的良材美质,我又怎舍得她死?不过,我这颗回神丹至多也只能保她三年的性命而已。现在普天之下,唯一能救你妹子的,就只有太古的玉衡剑了。“”“老妖将药丸送入我的口中,又对七哥说道:”祸福相倚,好在你妹子是双德之身。眼下t内虽然水火交攻,但只要找到这柄水火神兵,楔入任督二脉,不但可以化解冲突的真气,还能融为一体,大长修为。“”李思思妙目微眯,冷笑道:“原来这老妖早已从道臧中查出线索,推算玉衡剑大概在南诏国境内。为了让我们乖乖地帮他找到神兵,便用了这卑鄙无耻的伎俩……”
“但那时我和七哥不过是初入修真之门,根本没有听说过轩辕六宝,自然也不知道这老魔头的狼子野心。七哥听说有救,欢喜不尽,对这老妖自是言听计从。”
“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天下人的注意,老妖又教我们演了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第二天,我向父皇奏请,要求嫁给南诏国王。”
“当时南诏国王三番数次要求和亲,朝廷正在商议此事,听说我自请外嫁,都议论纷纷。父皇对我的宠爱虽然不如往昔,但要将我嫁给番王,却仍十分不舍。”
“但当时的文泽天皇后对我极为厌憎,一力怂恿父皇答应。四哥、九哥自从那日之后,对我和七哥便极为畏惧,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于是也纷纷动用关系,劝说父皇。”
最后,父皇终于下旨,将我嫁给南诏国王。七哥则依照计划,毛遂自荐,请求作赐婚使,一路护送我前往南诏。”
“离开京城的那天,细雨霏霏,满城春绿,我坐在马车里,隔着窗子,看着熟悉的街道、喧嚣的人群……离我越来越远,心里没有半点惆怅,反而洋溢着说不出的兴奋与喜悦。反反复复地想着:”我终于可以和七哥一起比翼双飞,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了。“”“到了南诏国边境,山高路险,瘴气弥漫,一行百余人都格外小心谨慎。等南诏国王派人前来迎接时,伏羲老祖突然施展妖法,掀起一阵狂风,现出兽身,将我和七哥吞入口中。”
“众人大惊失色,乱作一团。那老妖则大开杀界,当场杀了数十人,而后含着我们,乘乱逃之夭夭。”
“此后两年,我们便藏身于南诏的山野之中,四处漂泊,依照老妖搜寻的蛛丝马迹,寻找玉衡剑的下落。”
楚易心中一动,凛然道:“是了,当年南诏和亲不成,兴兵叛乱,想必就是因为此事引起了?”
李思思格格一笑,道:“不错。堂堂天朝的王爷、公主在南诏境内被妖魔所杀,南诏王还逃得脱干系么?南诏王生怕父皇怪罪,索性在消息走漏之前兴兵叛乱,劫掠了边境七州四十五县,自称”南帝“,开始了六年”南蛮之战“……”
楚易大怒,厉声道:“他,就算被那蛇妖胁迫,你们身为西唐的公主和王爷,怎能因为一己之私,将天下百姓卷入战乱之中?看着边境军民为你枉死,心底难道就没半点愧疚么!”
李思思“扑哧”一笑,秋波流转,嫣然道:“这倒奇了,杀人作乱的是那南蛮国王,我为什么要愧疚?再说,那些蚁民贱如草芥,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眼光扫过那紫微星盘,脸上忽然闪过温柔凄婉的神色,低声道:“只要我能和七哥两情相悦,长相厮守,就算天崩地裂,人畜死绝,又有何妨?”
楚易气怒交集,只觉得自私冷漠,莫过于此女。当下冷笑不语。
李思思脸上红霞渐涌,柔声道:“南诏山水险恶,猛兽众多。我们随着老妖四处流浪,住在山x树d里,终日与虎狼为邻,猎熊豹为食。一边寻找神剑,一边潜心修炼。修为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在那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七哥也渐渐忘却了伦常道德,对我一天比一天温柔依恋,就象是回到了从前青梅竹马的光景。唉,如今回想起来,那时虽然漂泊不定,茹毛饮血,却是我这一生中最为逍遥快活的日子。只要能和心上人在一起,穷山恶水,也变成了世外桃源……”
李思思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紫微星盘,仿佛在抚摩着李玄的身体。绚光闪耀,一道道地映s在她的脸上,迷离恍惚,变幻不定。
她怔忪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花无百日红,好景不常在。第二年夏天,到了怒炎山下,我体内的水火二气突然发作起来,炎寒交加,痛楚不堪。伏羲老祖却狂喜不禁,说我感应到了水火神兵的灵力,玉衡剑必定就在附近。”
“他不顾我裂痛欲死,拽着我四处寻找。七哥虽然愤怒之极,但想到一旦找着神剑,便能将我彻底治好,也只有忍气吞声。”
“我们辗转来到冰火崖下。那里寒风、热气交替鼓舞,寸草不生,更别说有什么飞禽走兽了。我体内的水火真气越来越加猛烈,仿佛时刻要将我撕成两半。但我越是疼痛,说明越是接近神剑,我们的心底也越是激动欢喜……”
李思思左手一振,抖了抖玉衡剑,扬眉微笑道:“工夫不负有心人。过了三天三夜,在一个深达百丈的地底裂缝之中,我们终于瞧见了这柄神兵。”
“黑光、红芒交错闪耀,晃得我们眼都花了。那一刹那,我们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张口结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伏羲老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拔出神剑,仰天大笑,欣喜若狂,什么也顾不上了。七哥眼尖,瞥见在旁边的岩缝中,还嵌了一个银白色的圆盘。”
楚易心下恍然:“原来紫微星盘竟是和玉衡剑藏在一处。李玄老贼y差阳错,在南荒平白拣了这神器,才修炼成为魔门紫微大帝。”
李思思道:“当时我们虽不知道这就是紫微星盘,却也猜着必定是了不得的太古神器,于是七哥乘着老妖不备,悄悄地藏了起来。”
“眼见我忽冷忽热,疼痛欲死,七哥转身苦苦央求老妖救我性命。不料那老妖却哈哈狂笑道:”小子,这神剑是北斗神兵之一,神魔觊觎,你真以为我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走漏风声么?“说着随手拍出一掌,顿时将七哥打得鲜血狂喷,摔落一旁。”李思思眉尖轻扬,眼中闪过怒恨之色,冷冷道:“当时七哥虽已有仙人级修为,但终究与那老妖相差太远,若不是有紫微星盘护住心脉,早已被他一掌击毙了。”
“老妖见一掌没将七哥拍死,倒也有些诧异,笑道:”好小子,不愧是老子的徒弟。可惜玉衡剑重现天下,总得饮些人血。你能成为神兵祭品,也不枉到这人世走上一遭。“大踏步上前,提剑朝七哥刺去。”“我在一旁瞧见,失声惊叫,泪水登时模糊了视线,心想七哥若是死了,我也决计不活啦。一时间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突然一跃而起,挡在七哥身前。肚子一凉,玉衡剑恰好破体而入,穿入我玄窍之中……”
楚易“啊”地失声惊呼,玄窍又称下丹田,是修真的根本,所谓“神气之根,虚无之谷”。修真所炼的元神气丹便凝结此处,一旦被摧毁,则魂飞湮灭,万劫不复!
李思思格格一笑,柔声道:“楚公子放心,我福大命大,又怎会死在那老妖手中?玉衡剑不偏不倚穿过我玄窍中心,若换了旁人,早已神魂湮灭;但当时我玄窍内一半y,一半阳,水火交冲,被这水火神兵一搅,非但没死,反倒将水火两气融合一体,豁然贯通……”
她目光闪动,抿嘴微笑道:“更为玄妙的是,水火相融,元气飞旋,突然形成了强猛无比的涡旋吸力,瞬间将那老妖的真气绵绵不断地吸入我丹田之中!”
楚易“咦”地一声,又惊又奇,这可真叫因祸得福了!
与楚狂歌并体之后,他深谙“吸真鼎炉大法”,李思思所说的情景与这吸真大法异曲同工,虽然纯属误打误撞,但有了水火神兵相助,威力只怕更为强猛。
李思思道:“老妖措手不及,想要撤回,却反被越吸越入,惊怒交加,破口大骂。七哥只道我已经死在他的剑下,悲怒狂吼,突然奋力一跃而起,将紫微星盘劈入老妖头顶。”
“老妖避无可避,凶性大发,竟使出两败俱伤的妖法,震断自己经脉,瞬间将残余真气直冲头顶泥丸宫……”
“轰隆一声震响,我耳边就象被万千雷霆轰击,险些聋了,只隐隐听到七哥一声惨叫,然后便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伏羲老祖已经气绝,七哥浑身鲜血淋漓,躺在几丈之外,动也不动。倒是我自己肚子上虽c了玉衡剑,却偏偏精神奕奕,安然无恙。”
楚易听她平平淡淡的说来,想象当时惊心动魄的情景,掌心早已捏满了冷汗。
李思思道:“我拔出玉衡剑,伤口瞬间愈合,竟象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但我可没心思顾着这些,哭着抱起七哥,使劲摇晃,又将真气拼命输入他的体内。”
“七哥先前被老妖一掌打成重伤,为了给我报仇,又耗尽了真元,被老妖临死反扑,顿时震断了奇经八脉,奄奄一息。我费尽心力,却也只能暂时保他一口真气。”
“绝望之下,我忽然想起老妖从前说过的”童子纯元续命大法“,于是就到附近山寨、村庄劫掠了几个少年,与他们交媾,吸取纯阳,然后再与七哥交h,将这些童子纯阳输入他的玄窍,续气还丹……”
楚易大怒,斥道:“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那些少年呢?事后都被你杀了么?”
李思思格格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酸楚凄凉,淡淡道:“药熬好了,剩下的药渣还拿来作什么?再说,我的身体只属于七哥,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怎能让别人沾染?就算他们没有当场脱阳毙命,也都被我杀啦……”
“好一个情非得已!”
楚易怒极,哈哈笑道:“嘿嘿,妖女,你既然如此忠贞不二,又早识破了我的伪装,这些天又何必和我胡天黑地?莫非这也是情非得已么?”
李思思眉尖一挑,霍然站起身来,象是愠怒,又象是羞恼。神色古怪地凝视了他片刻,忽地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幽幽道:“你又想激我杀你么?我才不上当呢。”
双颊霞涌,睫毛轻轻颤动,低声道:“楚公子,你和那些童子自然不相同,和我见过的其他男人也都大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七哥死在你的手中,我还真有些舍不得这般对你呢。”
她话语温柔哀伤,似是玩笑,又象是当真,听得楚易微微一愣,突然耳根烧烫,心中怦怦大跳起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李思思转过头,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一连攫取了三十六个童子的元阳,才终于将七哥救转活来。但他却毫不欢喜,只是愤怒地瞪视着我,咬牙切齿,竟象是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
她眼圈一红,凄然道:“我知道他不是恨我滥杀无辜,而是生气我将身子给了别人,但情势紧急,为了救他,又有什么法子?只要能让他活转过来,就算是被他嫌恶一辈子,也管不着啦。”
“如此又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他的经脉全都一一续起,真气也恢复了十之六七。那天晚上,正当我在吸攫一个少年的元阳时,他忽然怒吼一声,一跃而起,一掌将那少年打成r酱,而后近乎强暴地要了我……”
说到此处,李思思的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颤声道:“他一边狂暴地和我交h,一边紧紧地扼住我的咽喉,在我耳边不断地咆哮,说我是他的女人,绝不允许其他男人碰我一根指头……”
“他勒得如此之狠,我喘不过气,舌头一点一点地吐了出来,胸肺闷得就快爆炸了,心想,我就要死了,就要死在七哥的手里了。心里又是悲伤,又是快活。”
“忽然,他痛哭失声,撒开手,紧紧地抱着我,吻着我,在我的身体里汹汹爆发。他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那么滚烫,就象是一道道岩浆,狂猛地烧到我的心底,让我彻底崩溃了,融化了,如此痛苦,却又如此幸福……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哭。”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脸上酡红如醉,过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那时我才发觉,原来世间最锋锐的武器不是紫微星盘,也不是水火神兵,而是你心爱男人的眼泪。”
“从那一天起,我和七哥间的关系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爱我铭心,却又恨我刻骨。疼我时巴不能将我捧在手心,含在口里;但恨我时却又百般辱骂,肆意鞭挞。常常是上一刻我还在天堂云端,下一刻便跌入九泉地狱……”
李思思凄然一笑,淡淡道:“那老妖说我是水火神英,想不到就连我的命运也象是水火交攻,爱恨交缠,注定只能徘徊在最激烈的两个极端。”
楚易心中一颤,想起当日自己知道萧晚晴欺骗自己时的愤怒,忽有所感。
或许所谓爱恨,便真如这玉衡剑一般,两两交缠,难分究竟。
也正因如此,情之一物,才最为伤人,也不知让多少痴男怨女生死相许。就连楚狂歌、李玄、萧太真……这些魔门散仙也不能幸免。
第四十五章 相濡以沫
山壑里狂风呼啸,寒意更盛。(读吧文学网首发 http://。。)
月光照在李思思的身上,白衣胜雪,俏脸上笼罩着淡淡的莹光,若不是楚易知道她心如蛇蝎,真要当她是个圣洁端庄的仙子了。
只听她低声说道:“我在附近山寨掳掠了几十名童子,引起轩然大波,当地人都说怒炎山出了吃人的妖怪。许多南荒的修真闻讯纷纷赶来。”
“那时我虽然吸了伏羲老祖不少真气,但尚未融会贯通,七哥又重伤初愈,我们生怕被法力高强的修真发现,抢走神剑和星盘,于是依旧藏在冰火崖下,y阳双修,加强练功……”
“冰火崖下气候异常,伏羲老祖的尸身始终没有腐化。七哥对他恨之入骨,于是又剥了他的鳞皮,将他的元神气丹从玄窍里挖出,自行吞下,然后将他碎尸万段,熬成r羹,吃了三天三夜。”
“也不知是否因为吞了老妖元丹的缘故,七哥的性情一天比一天暴戾,吃完了老妖,他觉得不解气,竟又将那几十个少年的尸体依法炮制,我和他一起吃个精光……”
楚易打了个寒噤,心道:“听她说来,李玄这厮从前倒也不算恶人,只是因为贪婪、仇恨,心结难解,才在魔道上越行越远。一念之间,善恶殊途,道魔两界,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他身上的巨石越来越沉,难受已极。
李思思却浑然不觉,痴痴地坐在他身旁,衣袂鼓舞起伏,柔声低语,自顾回忆着从前的往事。
“我们在崖底藏了三个多月,潜心苦炼,修为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七哥天资聪颖好学,博古通今,很快便将星盘上刻写的太古文字猜出了个大概,不但学会了”北辰紫微大法“,还知道了轩辕六宝的秘密。”
“那时我们已经沉迷于修真之道,得知只要找齐轩辕六宝,就能修炼《轩辕仙经》,登入仙界,真可谓惊喜若狂。可惜紫微星盘只能显出一半的”轩辕星图“,而且又极为玄奥难解,要想得到轩辕六宝的确切方位,必须还要得到”天罗戒“……”
“我们思前想后,最稳妥快捷的法子,还是回到京城,利用皇室的身份,搜罗这些法宝的下落。”
“但千里迢迢,人多眼杂。玉衡剑灵力通天,我们那时又没”乾坤袋“之类的法宝收纳,为了不引起道魔修真的注意,我们只好将神剑分为两柄,各带一支,绕道赶回长安。”
“我一路顺利,很快便回到了京城。听说我回来,朝野震动。父皇极为欢喜,问起我这一年多去了哪里,我只说那日被巨蛇掳走,后来被猎户所救,历尽艰难险阻,才得以安全返回,却不知七哥下落。”
“过了二十多天,七哥终于也回到了长安,只是他身负重伤,那半柄玉衡剑也不见了……”
李思思秀眉一蹙,冷冷道:“原来他在苗疆遇见灵宝派的张宿,老牛鼻子感应到神剑灵力,起了歹意,竟恬不知耻地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将七哥打伤,夺走了神剑!”
楚易“啊”地一声,终于明白李玄为什么对灵宝派有如此深仇大恨了,甚至不惜栽赃陷害,也要假借道、佛、魔各派之手,将华山上下杀得精光。
李思思哼了一声,森然道:“幸亏七哥机警,早已乔化面貌,没有泄露身份,又故意装死,逃过了一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老牛鼻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将玉衡剑藏在了沉鱼渊下,却不知从那一日开始,他早已给华山埋下了灭门祸根!”
楚易冷笑道:“原来你早知道玉衡剑藏在落雁峰了!既是如此,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帮助苏白石兄妹救出张真人?”
“楚公子,这可都是因为你啦!若不是你搅乱了计划,杀了我七哥,抢走轩辕六宝,又妄想为这些牛鼻子平反……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李思思站起身,格格笑道:“实话告诉你罢,其实这巨灵石上的”锁魄蚀骨胶“原是为萧太真那老妖女准备的。我原打算等那妖女收齐了轩辕五宝后,将她骗到这里抽取玉衡剑,再慢慢地结果她的性命……”
顿了顿,微笑道:“这些年七哥待我越来越暴躁,却和那萧妖女如胶似漆。虽然知道他不过是觊觎轩辕六宝,和她也不过是笑里藏刀,勾心斗角,但我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嫉妒难过。”当下冷冷道:“那么丁六娘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才和你合演了今晚的这一出好戏?”
“不错。”李思思嫣然一笑,柔声道,“楚公子,怪就怪你对这些妖女太过温柔,惹了她们的疑心。六娘对七哥忠心耿耿,哪有不听我号令,为他报仇的道理?”
顿了顿,叹息道:“你融合了道魔二仙的元神,狡计百出,修为盖世,原本是个极难应付的对手,只可惜太过多情,怜香惜玉,注定要吃尽女人的苦头。这一点你可要和我七哥好好学学……”
说到最后一句,眼圈忽然一红,秋波流转,凝视着手中的紫微星盘,微笑道:“不过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七哥待我越来越不好,我一直害怕他终有一日要舍我而去。但现在不必担心了。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离开我啦。”
那轻柔低婉的声音,带着y暗而凄厉的喜悦,听来竟让人j皮泛起,不寒而栗。
楚易冷冷道:“妖女,冤有头债有主,李玄是被我杀死的,与别人无关。唐仙子、苏小妹都是单纯质朴的姑娘,你放了她们,要杀要剐,拿我开刀便是……”
李思思一怔,格格脆笑道:“楚公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风流多情的性子,倒还真是至死不变呢。唉,既然你这么喜欢唐仙子,不如我将她送与你陪葬,如何?不过那苏丫头,孤家还有用处,就不给你作人情啦。”
说着,忽然冲天掠起,穿入峰顶dx之中。
过不片刻,果真提着唐梦杳跃下渊底,将她抛在楚易身边,相隔数尺,四目相对。
唐梦杳动弹不得,瞟了楚易一眼,眉头轻蹙。鄙薄愠恼之中,又参杂了几分诧异之色,显是仍将他当作李玄。但即便是这薄嗔轻怒的神态,也极为动人。
楚易心中嘭嘭大跳,低声道:“唐仙子,你没事吧?她没对你怎样吧?”
唐梦杳“啊”地一声,又惊又奇又羞又喜,讶然道:“楚公子!怎么……怎么是你?”
秋波一转,蓦地满脸晕红,垂下长睫,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楚易忽然想到自己双手双脚粘在巨灵石上,被压陷入地下,只露出一个脑袋,姿势滑稽,活象个大乌龟,不由得耳根烧烫,大感狼狈,剩下一肚子关切的话登时说不出口。
“有缘千里一线牵,管他人世或冥间。楚公子,我这月老大功告成,就不打扰你们啦。”
李思思吃吃一笑,柔声道:“等过上十天半月,孤家自会再来取轩辕五宝,顺便请来茅山虞老夫人之流的贵宾,让她们看看上清掌门是如何与楚狂歌狼狈为j,殉情而死的。”
说着,她左手一弹,赤光流舞,一条暗红色的龙筋急速飞旋,将唐梦杳紧紧捆缚,钉入地底。
楚易怒极大骂:“妖女,你要杀就杀我,唐仙子和你无怨无仇,这般玷辱她的清誉,算得什么!”
唐梦杳脸上红霞飞舞,又羞又气,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思思笑吟吟地道:“楚公子,谁让你喜欢这位唐仙子呢?你杀了我最心爱的人,投桃报李,我自然也得将你最心爱的人一个个地杀光才是。”
妙目微眯,杀机凌厉,一字字地柔声道“你放心,除了这位唐仙子,你的萧姐姐、晏妹妹很快就会来陪你啦,我会为你烧些符,请阎王爷在冥王府里为你们c办冥婚大宴。唉,只是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要立谁大谁小,倒真让人为难呢。”
楚易心底一沉,冷汗遍体。忖想如果鹿力大仙假冒成自己,二女必无防备。惊怒交集,厉喝道:“你若敢伤她们半根寒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思思格格大笑道:“楚公子,你被这”锁魄蚀骨胶“黏上,注定魂飞魄散,又如何做得了鬼?唐仙子身上的这条北海血龙筋遇水收缩,越勒越紧,等到没入骨髓,也同样万劫不复。时日无多,两位还是赶紧珍惜眼下的甜蜜时光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翩然冲天而起,娇叱道:“煮江沸海,移山填渊,疾!”长袖飘飘,玉衡剑光芒大作,当空仿佛荡开巨大的紫色涟漪。
“轰隆!”
群山闷响,四周的冰峰雪块纷纷崩塌,白浪奔腾,朝着这万丈深渊倾泄而下。楚易眼前一花,呼吸窒堵,李思思那银铃似的笑声再也听不见了。冰冷的波涛劈头盖脸地吞溺拍卷,四周碧蓝,泡沫滚滚升腾。
刹那间,方才还光秃秃的深壑又变成了寒冷无比的沉鱼渊。
被那巨浪一冲,唐梦杳猛地朝后翻起,又被龙筋拖回,水草似的跌宕摇摆,俏脸白如霜雪。
“唐仙子!”
楚易心中大凛,她不会水中呼吸之术,又被封住了经脉,真气滞堵,难以支持太久。只怕不等这北海龙筋勒入血脉骨髓,就已被寒潭冰水活生生冻溺而死了!
情急之下,楚易大喝一声,奋力想要将巨灵石推飞开去,但双掌却生了根似的钉在巨石上。
石头微一晃动,反而压着他陡然下沉了寸许,直震得他周身酥痹,难受之极。
潭水森冷,两人面面向对,动弹不得。相距咫尺,却象是隔了万水千山。
龙筋陡然一紧,红光闪耀。唐梦杳脸色越来越白,蹙眉咬唇,似是强忍着极大的痛楚,不发一声。
楚易心焦如焚,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满袋神鬼妒羡的法宝,此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束手无策,徒呼奈何。
过了片刻,冰水越来越冷。
唐梦杳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轻颤,只觉得寒意彻骨,四面八方地冲击着自己,胸肺闷得直欲迸炸开来;身上的龙筋亦越来越紧,勒得她更加透不过气。
恍惚中,瞧见楚易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满是担忧关切的神色,唐梦杳心底莫名地涌起一阵暖意,惊惶恐惧之意登时消退了大半。
忽然想起十几日前,也是在这华山之颠,也是与他这般咫尺相对,直面生死……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难道这当真是上天的旨意么?命中注定了我要和楚公子同葬华山?”
心中一颤,又想:“师父常说”世间因果,皆由缘定“。我和楚公子原本素昧平生,为何短短十几日间,竟三番五次共历生死?我和他……我和他之间,究竟又有什么因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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