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他满腔的欢跃激动之意立刻又荡然无存,大转黯然担忧。
“轰隆隆……”
远远的天边传来几声闷雷,黑红色的云层滚滚奔腾,狂潮巨浪似的从他们头顶急速涌过,向西蔓延。
万里碧空转眼间已是彤云密布,天色迅速变得黯淡,扑面的寒风中夹带着一丝丝冰冷的水珠。
不过片刻,y沉沉的空中开始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等他们到达长安城外时,天地已是白茫茫一片。
“妖魔!妖魔来了!”
春明门城楼上的守军瞧见他们,顿时乱作一团,号角声此起彼伏,箭矢如雨,朝着空中密集攒s。
“妖你乃乃个头!”李芝仪骂声刚起,楚易已不由自主地双袖飞卷,将四面八方s来的长箭拨得冲天乱舞,急冲直下,和唐梦杳并肩飘落在城楼。
“妖魔厉害,快叫龙虎道士!快叫龙虎道士!”
禁军大骇惊呼,潮水似的退开,弯弓持矛,将两人团团围住,口中呼喝不绝,但谁也不敢贸然进攻。
楚易心中微凛,长安城门禁闭,守军如临大敌,见了他们动辄呼妖称魔,看来萧妖女所言非虚,妖魔果然侵入京城了。
“唐仙子!”几个黄袍羽冠的龙虎道士从角楼里急奔而出,瞥见两人,顿时脸色大变,失声叫了起来。
唐梦杳认得这几人,当先那个脸色黝黑的龙虎道士正是龙虎八真中的赵慕真,于是微微一笑道:“赵真人你好。”
赵慕真神色古怪,勉强笑了一笑,大踏步上前,在一个将官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将官眯了眯眼,脸色也陡然变了,点头生硬道:“原来是茅山掌门唐仙子,失敬了。小将奉命镇守东门,不敢有所懈怠,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不等二人回话,又高声喝道:“来人,备好马车,护送唐仙子前往玄都观!”
众禁军卫士轰然附应,纷纷让开,但手里却依旧紧紧攥着兵器,惊怒犹疑地瞪着两人,丝毫没有松懈之意。
唐梦杳两人回礼谢过,随着赵慕真等道士往城楼下走去,低声道:“赵真人,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事?道门各派还好吗?”
赵慕真匆忙急行,低声道:“唐仙子,昨夜你们走后,又有妖魔行刺陛下,所幸被大家合力擒获。从昨夜起,京都已经全城戒严,就连我们也被抽调来协助镇守各大城门……”
楚易两人吃了一惊,但听说皇帝与道门各派暂时都平安无事,稍稍定下心来。
赵慕真续道:“京城里的三千八百多名道门子弟,除了调去镇守三内、十二城门的一千九百多人,其余的现在都集合在玄都观里,商讨除妖大计……”
西唐道佛各教极为兴盛,长安城中道观、佛寺数量众多,但规模最大的,却是玄都观、昊天观、兴唐观三大道观,以及大兴善寺、慈恩寺、荐福寺三大寺院。
全国各地进京游历、讲法的道士、僧人,十有八九都住在这三观三寺中。
这次的天下仙佛论法大会,吸引了将近万千名道僧术士,其中四分之一也都住在这六处寺院、宫观。
楚易与唐梦杳对望一眼,松了口气,心想这样再好不过。原想立即将华山之变告诉赵慕真等人,让他们帮忙尽快召集道门众派,现在索性等到了玄都观后,再一五一十地向大家说明。
众人边说边走,到了城墙下,早有金吾卫队列阵等候。
楚易、唐梦杳随着赵慕真上了马车,车马辚辚,沿着春明门大街朝西急驰。
大雪纷飞,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有金吾卫队叱呵着奔驰而过,蹄痕、辙印很快又被大雪覆盖。
楚易揭开帘子,隔窗眺望,街道两侧那鳞次栉比的高楼、店铺急速后退,所有门窗全都紧紧闭拢,瞧不见半个人影。
就连彻夜喧哗的东市、平康坊笙歌艳舞终日不绝的花街柳巷,此时也是静悄悄没一丝声响,丝毫没有平时“骑马斜倚桥,满楼招”的热闹情景。
喧闹繁华的京城竟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仿佛一座空城。
卫队从皇城下驶过,一眼望去,高高的红色城墙上刀光闪动,也不知有多少金吾卫士,披坚持锐,警惕地扫视着下方。隔三差五果然还站着不少道士,大半都是龙虎弟子。
车内,赵慕真和两名道士坐在他们对面,目光游移不定,随着车子的行进,变得越来越缄默,神情紧张古怪,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易心中一动,隐隐有些不安,但一时又说不出所以然。
唐梦杳却恍然不觉,凝视着窗外的雪景,双靥晕红,长睫颤动。想到即将见着师父,想到昨夜枉死的二十余名弟子,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回到长安,竟有一种恍若隔世、虚无缥缈的感觉。“驾!”驾车的卫士长鞭劈甩,破风之声凌厉凛冽。
马车左转,沿着朱雀门大街朝南飞驰。
马蹄如飞,车轮滚滚,越来越快,雪尘迸扬弥漫,如同一条白龙在卫队后方翻腾。
“当!”
远处传来一声苍凉浑厚的钟鸣,悠悠回荡,像是来自大兴善寺的钟楼。
玄都观位于崇仁坊,与大兴善寺隔街东西对望。占地一坊,宫观巍峨雄丽,与大兴善寺相互辉映。
当年隋朝宇文恺建造大兴城时,将龙首原下的六条高坡比作乾坤六爻,九二建宫殿,九三为百司衙门,唯独九五贵位不能留给百姓居住,所以就建了大兴善寺与玄都观,以佛、道二教圣地镇住风水。
此时,虽然相距尚有七八里地,虽然隔着蒙蒙大雪,却已可以依稀望见那连绵壮丽的建筑群。
钟声尚在耳边回荡,前方鼓楼忽然又响起咚咚的鼓声,急促而又密集。
赵慕真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又慢慢地放松。
也不知是否因为马车奔驰太快,另外两个龙虎道士双腿竟开始微微颤抖,被楚易扫了两眼,额头沁出了几颗汗珠。
楚易心中怦怦直跳,那奇异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加强烈了,全身仿佛被无形的冷雾紧紧包围,窒息而又寒冷。
“牛鼻子,你得了疟疾吗?怎么一边哆嗦,一边还不停地出汗?”楚易丹田内,蓦地响起楚狂歌揶揄而森冷的声音。
语出突然,车内众人无不吓了一跳,唐梦杳回过神,讶然地凝视着龙虎道士。
那两个道士面色大变,急忙伸手去抹汗珠,吃吃道:“没……没有……我……”
楚易心中咯蹬一响:“奇怪,他们听见我肚内发出别人声音,竟像是一点也不诧异,难道他们早已知道了些什么?”
丹田内又传出李芝仪哈哈的笑声:“没有?没有什么?是没有瞧见张思道呢,还是没有瞧见其他的师兄弟?嘿嘿,奇怪呀奇怪,张天师没和我们一道回来,你们居然一字儿也不问?他,还真是欺师灭祖的不肖徒孙呐。”
楚易霍然大凛,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安了!
昨夜张思道率领七十余名龙虎道士,与唐梦杳一起追拿角蟒魔祖,彻夜未归。今日赵慕真等人见了他们,居然绝口不问张天师消息,反而心急火燎地带着他们赶往玄都观,这未免忒也不合情理!
众人大震,赵慕真脸色惨白,强笑道:“是了,我……我急着将唐仙子带回玄都观,一时……一时……若不是太乙真人提醒,我倒当真忘了……我师尊他……他怎么没和你们一道回来?”
李芝仪咦了一声,截口讶然道:“奇哉怪也!赵真人见过我吗?素未谋面,怎么一听声音,你就认得我是太乙真人?嘿嘿,莫非你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我……我……你……”
赵慕真语无伦次,汗水涔涔而下,刹那间,目中闪过惊怒、悔惧、害怕、绝望诸多神色,突然凶光毕露,困兽似的厉声吼道:“恶贼,我要杀了你,为天师报仇!”
“咻!”寒光一闪,剑芒如急电怒舞,直取楚易咽喉。
楚易猛吃一惊,只听楚狂歌笑喝道:“找死!”
话音刚起,他身不由己地随手一拍,碧光气旋轰然爆舞。
“叮叮叮!”长剑寸寸断裂迸飞,破壁飞出。
接着格啦啦一阵脆响,赵慕真颈骨、腕骨、踝骨、膝骨……瞬间齐齐粉碎,身子一晃,软绵绵地瘫倒在座位上,七窍流血,双目凸出,惊怖骇怒地瞪着楚易,整张脸都因剧痛而极度扭曲。
另外两个道士骇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齐齐跪伏在楚易脚下,磕头如捣蒜,颤声道:“李真人饶命!楚天帝饶命!”
就在此时,车外号角长吹,鼓声密奏,四面八方响起震天杀声。
楚易心中大凛,循声四望,只见雪尘滚滚,旌旗猎猎,两侧纵横如阡陌的大街小巷中,突然杀出千军万马,如狂潮似的围涌而来。
雪花茫茫飞舞,朱雀门大街两侧那高低连绵的屋宇上,无数道士、僧人高低窜伏,朝他们急速地飞掠包抄,蔚为壮观。
金吾卫队的护驾骑兵已经四散逃逸,只有这辆无人驾驶的马车依旧在长安第一大道上风驰电掣。
唐梦杳惊愕地凝视着两道士,蹙眉道:“两位道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道士簌簌发抖,牙关咯咯乱撞,结结巴巴地正要说话,忽听号角破云,一人高声喝道:“速将反贼乱箭s死!”
还不待楚易等人回过神来,嗖嗖之声大作,万千箭矢已经如星河密雨,缤纷怒s而来。
那两匹受惊狂奔的骏马瞬间被攒s得犹如刺猬一般,凄烈悲嘶,蓦然跪倒在地,车厢惯性前冲,猛一翻震,高高掀飞而起。
“笃笃笃笃……”
数百枝长箭贯穿入车厢,擦着楚易的护体真气弹飞而过,顿时将那两道士活活钉在椅子上,杀猪似的痛嚎狂叫。
反贼?楚易惊骇茫然,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便欲将他们置于死地,难道竟是将他们误认作了妖魔和反贼?
楚狂歌哈哈笑道:“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寡人受宠若惊呐。雷公电母,返火回风,疾!”
话音刚落,楚易丹田内鼓起一团刺眼的光球,双臂一振,蓦地迸爆开来,幻化为一个巨大的翠绿光轮。
轰地一声巨响,碧光冲天破云,车厢碎为齑粉,和雪花一起漫天乱舞。
两道士惨叫着横空抛飞,周身着火,重重地摔落在数百丈外的雪地中,顷刻间被冲涌而来的军马踏成r泥。
“啪啪”之声大作,空中攒s而来的万千箭矢被碧光席卷,顿时倒弹抛飞,带着道道幽火碧光反向怒s。
箭矢去势如电,犹如流星乱舞,缤纷耀目,冲在最前的百余名骑兵避之不及,连人带马被贯s得凌空倒飞,火球似的摔入后方人群。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呼不绝,骑兵阵形大乱,纷纷朝后退却。
狂风呼啸,雪花纷飞,楚易衣裳猎猎鼓舞,和唐梦杳一齐轻飘飘地落在雪地中。
十里长街,大雪茫茫,马嘶、人吼、号角、战鼓……轰然回荡。
四面八方都是禁军,刀枪如林,旌旗似海,大街两侧的屋脊墙楼上,密密麻麻尽是穿梭交错的人影。
刹那之间,楚易等人已经陷入数万精锐禁军,以及近万名各大门派修真的重围之中。
“大胆反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将反贼碎尸万段,为天师报仇!”
混乱嘈杂的汹汹呐喊,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唐梦杳双颊红晕泛起,翠裳翻飞,惊愕迷惘地扫望四周,越看越是心惊。
龙虎山众道、青城气宗各派、九华山僧侣、兴善寺密宗法僧等众多名门正派的顶级高手都已现身,虎视眈眈,杀气腾腾。唯独没有瞧见师尊虞夫人的身影。
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唐梦杳娇躯一震,高声叫道:“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她老人家在哪里?”
右前方,安业坊唐昌观的殿阁檐角上,站着一个清秀苗条的绿衣中年道姑,正是与她并称茅山三仙的李凝扇。
李凝扇脸色煞白,冷冷道:“掌门师妹何必明知故问?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亏你还敢问师尊下落,她为了你,已经……已经……”眼圈一红,剩下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唐梦杳心中大寒,正想问个究竟,左前方忽地又响起一阵雷霆似的怒笑,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痹痛:“唐梦杳!你和李芝仪这老贼勾结妖魔,戕害同道,蛊惑太子,刺杀皇上……嘿嘿,这些大逆不道的滔天罪行你既敢做,为何不敢当!”
“太子?刺杀皇上?”楚易、唐梦杳二人大吃一惊,骇然失声。
循声望去,荐福寺小雁塔上,昂然站着一个黄袍道人,长须飘飘,青铁剑遥遥直指,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愤恨地盯着他们,直欲喷出火来。
赫然正是龙虎天师道中的第二号人物,位列道门十大散仙的灭魔真人张飞羽。
李芝仪怒极反笑:“姓张的,你胡说什么?我和妖魔勾结,蛊惑太子行刺皇上?他,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壳进了水?我……”
话音未落,前方禁军阵列中,策马冲出一员银甲大将,声音高亮,一字字地叫道:“皇上口谕:反贼李芝仪、楚狂歌、唐梦杳,尔等妖邪术士,竟敢蛊惑太子,与朝中佞臣乱党狼狈为j,图谋弑朕,篡位夺权,祸乱天下,荼毒苍生,实在大逆不道,罪不可赦……”
这银甲大将正是金吾大将军王忠良,他每说一句,禁军便齐声呐喊附和,皇城、十二城门的守军也随之遥遥呼应,声浪震天,响彻京城。
楚易二人越听越是凛然惊骇,张口结舌,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西唐皇室素来信奉道教,诸王侯之中,上清、天师、灵宝三宗各有虔信者。太子李兆重少年时便拜紫微真人张宿为师,论起辈份,可算是李芝仪的师侄。但他素来谦恭孝顺,礼贤下士,又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芝仪又是惊怒,又是愤慨,忍着怒气大声道:“王将军明鉴,太子迟早要继承皇位,为什么还要叛乱篡位?我灵宝道士向来修练天道,降妖除魔,干嘛吃饱了撑着,伙同妖魔做这等自取灭亡的傻事?”
声音雄浑如雷,嗡嗡震耳,顿时将四周的叫声压了下去。
王忠良厉声喝道:“大胆反贼,还敢狡辩!你为了当上国师,夺取所谓轩辕六宝,不惜勾结太子少保李壑、兵部侍郎杨烨、刑部侍郎司马儒等j臣,怂恿太子弑君篡位。昨夜你串通妖魔,刺杀皇上未果,竟丧心病狂,又派遣同门逆贼张宿、商歌夜闯兴庆宫,行刺陛下,所幸被当场擒获。证据确凿,同犯供词一致,哪容得你信口雌黄!”
“什么?”楚易等人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宿、商歌夜闯兴庆宫,行刺皇帝?
萧翩翩不是说他们被诱入终南山魔门重伏之中了吗?难道这妖女骗了他们,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楚易心中突突狂跳,猜到这一切必定又是魔门的j计,大感不妙。
丹田内,李芝仪愤怒已极,哈哈大笑:“可笑呀可笑!妖魔既能变化成我的模样刺杀皇上,为什么就不能变化成紫微真人、凌波仙子?嘿嘿,若真是他们,就凭你们也能将他们擒住?”
众人大怒,汹汹喝骂,但禁军纪律严整,没有主将号令,谁也不敢率先杀出。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右后方响起,叹息道:“李道兄,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强辩?你若没和妖魔勾结,怎会与楚狂歌同处一体?怎会眼睁睁看着角蟒魔祖乔化成你的模样行刺皇上?
又怎会让角蟒老怪将张天师诱入华山密d,杀了个干干净净?难道非要请人将来龙去脉抖搂个水落石出,你才死心吗?“
楚易听到最后两句话时,心里陡然又是一惊:这人是谁?怎么知道角蟒魔祖将张天师等人引入二十八宿d?寒意大起,隐隐之中更觉不妙。
说话的人是个清俊挺拔的青衣道士,翩然站在左后方的宫殿屋脊上,双目炯炯如星,八字胡微微上翘,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葛巾飘飘,衣带如飞,说不出的风雅洒落。
赫然正是上清青城气宗的雨蕉庵主人齐雨蕉。
此人风度卓雅,号称玉真人,与李芝仪并列当世道门十大散仙之一。
三十年前因争抢游仙枕,与李芝仪结下深怨。此时看见灵宝派遭遇大难,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兔死狐悲之意,反而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大街两侧的道佛各派高手纷纷起哄,叫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大家伙儿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水仙不开花,装什么蒜?”
“他,老贼是摆明了不见棺材不掉泪,天师派的道友,快快叫出证人,让这老贼没话可说!”
小雁塔上,忽然又传来张飞羽雷霆似的厉喝:“五真,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把昨夜之事再仔仔细细地说上一遍!”
楚易转头望去,顿时又是一惊,暗呼糟糕。
小雁塔最高一层的檐角,站了几名血迹斑斑的黄袍道士,当中一人皮r焦黑如木炭,半边脸宛如黑漆漆的骷髅,在漫天洁白的雪花里,越发显得丑恶如鬼。
赫然正是昨夜被楚狂歌一记太乙离火刀杀得死生难料的张五真!
唐梦杳啊地失声叫道:“你……你没死!”想到昨夜发生之事,脸上一红,惊愕、羞愤、厌憎……百感交杂,隐隐之中又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楚狂歌只顾看热闹,半晌没吭声,此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打不死的蟑螂摔不死的猫。牛鼻子,你吃了寡人一刀,又被二十八宿咬了个七荤八素,居然还能赖着不死,也算是不小的本事!”
张五真等的便是这句话,丑脸扭曲,厉声狞笑道:“姓楚的,我当然不能死!我若是死了,天师道的七十六个冤魂岂不是永世不得安生?我若是死了,又有谁能拆穿你们的惊世j谋,保护皇上?”
听了三人的对话,群雄无不哗然。仅从这些话语断章取义,所有人都认定唐梦杳与楚狂歌等魔门妖人沆瀣一气,将张五真残害成这等模样。
唐梦杳又惊又怒,蹙眉道:“张真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五真也不回答,扯着喉咙,径自嘶声大叫:“各位道门同仁、天下英雄明鉴,敝门师尊张天师便是被这蛇蝎毒妇伙同楚妖帝、李老贼合力害死的!昨夜与我同往华山的七十五名龙虎弟子,也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活活成了二十八宿的血祭!”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楚易心中一沉,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张五真狞笑道:“各位,你们可知这蛇蝎毒妇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魔门天仙派的妖女!她和太乙妖帝楚狂歌早已勾搭成j,苦心孤诣潜伏上清派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
群雄顿时一阵大哗,楚狂歌一愣,大感滑稽,哈哈狂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寡人竟和茅山掌门早有j情。他,寡人果然魅力无双,艳福不浅啊!”
唐梦杳气得俏脸煞白,指着张五真,怒道:“你……你……”身子微微颤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等他们辩白,张五真已经抢着滔滔不绝、声泪俱下地陈诉昨夜的苦难及其“真相”。
声称楚狂歌为了与唐梦杳联袂当上魔门天帝、神后,与灵宝派相勾结,定下了一连串的y谋j计,帮助灵宝派除灭异己,夺取国师之位,一统道门;协助太子乱党刺杀皇帝,夺权篡位……
而华山灵宝派则投桃报李,帮助楚狂歌、唐梦杳收齐轩辕六宝,打开四灵封印,振兴魔门。
于是乎,灵宝派与魔门在华山设下重伏,一方面指派角蟒老妖调虎离山,将张天师等道门高手诱往二十八宿d,好让张宿、商歌得空刺杀皇帝。
另一方面,在华山大肆围攻龙虎道士,诱骗张天师打开了二十八宿封印。
张天师悲愤之下,与李芝仪、楚狂歌殊死相斗,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神魂出窍。
两人恼羞成怒,孤注一掷,施展元神寄体大法,双双附身于楚举人体内,终于将张天师残忍杀害……
总而言之,所有魔门做的恶事、铺设的y谋都被一股脑儿地算在了唐梦杳、楚狂歌与李芝仪三人身上。
而张思道与龙虎众道士则摇身一变,成了为捍卫道门正义,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逻辑合理,丝丝入扣,听来不由人不信。
楚易越听越是惊愕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滑稽鄙夷。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所有一切,他几乎也要被张五真那充满了悲愤与仇恨、饱浸了血泪和苦难的高亢言论所渲染迷惑,与四周的人群一起声讨李芝仪等人的“滔天罪行”。
他心中恍然,暗想:“这厮如果不是由魔门妖类所乔化,就是生怕我们将天师道昨夜的丑行,以及张思道打开二十八宿印的罪责抖搂出来,所以索性来个恶人先告状,借众人的刀来灭口……”
小雁塔上,张五真越说越是激动,黑骷髅似的脸上泛起酱紫之色,遥遥指着楚易二人,哽咽着叫道:“楚妖帝和李老贼杀了我师尊后,已将天地洪炉、太乙元真鼎、乾坤元罡壶和天枢神剑收入囊中,唐妖女更将本门天师印窃为己有!众位如果不信,只管搜上一搜!”
唐梦杳气得俏脸酡红,叱道:“无耻!这天师印是张天师临死之前,委托我转交给张飞羽张真人的……”
张五真不等她说完,重重地呸了一口,厉笑道:“妖女,你当天下英雄是三岁小孩吗?天师印是本门至宝,即便是要转交给张真人,我师尊也当委托给我,凭什么交到你的手中?”
群雄听得义愤填膺,轰然附应。
众龙虎道士更是悲愤难当,纷纷怒吼道:“杀了妖女、老贼,为师尊报仇雪恨!”
剑光缤纷闪动,只等张飞羽一声令下,立即包抄俯冲,与楚易二人决一死战。
王忠良远远地高声大喝:“反贼李芝仪、唐梦杳,铁证如山,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速速跪下,认罪伏法,或许还可让你们死个痛快;否则必定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三军呼应,号鼓震天,数万禁军方阵缓缓近。
两侧屋宇墙楼上,三教九流各派高手也叱呵呐喊着抄掠包围。
楚易苦笑不已,想不到刚从华山险死还生,竟又掉入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梦魇中,心想:“这些赶来围剿的道门各派,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实则多半也是为了抢夺轩辕六宝来的。哎,少了一个张思道,竟又多出千千万万个张思道。”
楚狂歌哈哈大笑道:“老牛鼻子,唐丫头,想不到你们自负名门道侠,没死在我们这些妖魔之手,却注定要死在朝廷与道佛正派刀下。嘿嘿,这可真叫做茧自缚,自作自受了!”
唐梦杳脸色雪白,指尖轻颤,咬牙道:“李真人,咱们将萧妖女放出来,与他们当面对质。”
李芝仪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滑稽,自己一生光风霁月,降妖伏魔,难道最终竟反要被道门、朝廷诬为妖魔,陷绝境?
想起龙虎道士戕害同道,打开封印,搅得天下大乱,却摇身变成了剿魔急先锋;而自己华山灵宝上上下下一百七十六名弟子,与妖魔血战而死,却反而要背负“通妖叛乱”的罪名,更是呼吸窒堵,气得几欲迸炸开来。
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什么狗p道德礼义、纲常伦理……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纵声狂笑道:“丫头,你以为那小妖女会帮我们澄清真相吗?就算她说出实话,这些有眼无珠、有脑没浆的废物当真会相信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楚易呼吸一窒,只觉一股凛冽无比的杀气轰然贯脑,“呼!”周身紫光迸爆,衣裳鼓舞如气球。
他双脚离地,倏然凌空冲起,双手气光流离飞卷,昂然如凛凛天神。
王忠良大怒,勒马回旋,厉声大喝:“反贼执迷不悟,大家勿念旧情,速速将彼等就地正法!”
三军呐喊,群雄怒吼,号角、战鼓狂风暴雨似的高吹急奏。
刹那之间,万马奔腾,大军如潮,无数箭矢纵横怒s。
人影憧憧,各派高手争先恐后地俯冲围攻。
密密麻麻的法宝、兵器穿梭飞舞,散发出的凌厉杀气如同一道道霓光霞气,冲天摇曳。
正午,长安。朱雀门大街上,雪花纷乱地飞扬。
一场惊天血战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拉开了序幕。
第十七章 谁与争锋
狂风呼啸,雪花纷飞,震天杀声如海啸般的围涌而来。你喜欢;她也爱;倾力打造人性话的文学站点;来读吧百~万小!说从此告别书荒!
楚易凝立半空,衣裳鼓舞,受四面八方凌厉杀气所激,绿光气罩剧烈地波荡起伏。
放眼望去,漫天都是箭雨,到处都是人影,怒s而来的法宝、神兵绚光交错,晃得他眼都花了。
与此相比,今天早晨华山上那几千妖人的重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楚易心中凛然骇惧,仿佛被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咽喉、胸口,别说惊呼,就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舞动着,随着楚狂歌与李芝仪的声声长啸,不断地变幻出各种见所未见的奇招妙式,将密密麻麻的兵器、法宝打得冲天乱撞。
唐梦杳知道局势已不可逆转,一咬牙,春水剑出鞘飞舞,与他并肩作战,叫道:“李真人,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李芝仪悲怒已达顶点,狂笑道:“离开这里?到哪里去?丫头,天下之大,已无你我立锥之地!”
话音未落,一个方脸大耳的中年和尚已经率先冲到,袈裟猎猎飞卷,沉声大喝:“妖魔,吃贫僧一杖!”
大袖挥舞,一个镏金九环法杖呼啸电冲,“咚!”金光流离闪耀,突然幻化为一头巨大的独角金龙,咆哮着飞腾卷扫。
楚易眼前一花,只听李芝仪哈哈笑道:“这不是法严寺的无念和尚吗?吃你一杖?你是吃了大葱还是蒜苗?好大的口气!”
楚易袖中青光大作,左手一挥,“叮!”天枢剑闪电似的怒s而出,直没那道金光气龙的獠牙巨口之中。
“轰隆!”光波巨震,神剑碧芒乱舞,龙吟刺耳,漫天金光突然消散。
那巨大的光龙怪吼一声,倏然化作镏金法杖,冲天震飞,杖头九个金环当地一声,齐根断裂,四散抛s。
无念法师顿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翻身飞退。
“天枢剑!”身后随即响起一片骇然惊呼声。
无念号称降龙法师,修为已臻金身罗汉之境,在西唐十八罗汉位列第五,这根九环降龙杖更不知消灭了多少妖魔邪类,想不到竟经不起天枢剑雷霆一击!
李芝仪心中大畅,哈哈笑道:“什么狗p降龙杖!这等豆腐渣似的烧柴g居然也排得上佛门八十一法宝?来来来,看看还有谁敢挡道爷一剑!”
剑光呼啸怒舞,绕着楚易回旋起一轮轮眩目青光。当啷脆响,血光横飞,刹那间又有二十余名修真被斩断兵器,惨呼着重伤飞退。
楚易心中一沉,暗自叹了口气:“这一出手,仇孽重重,就算先前真是清白之身,现在也无从辩白推脱了。”
“张真人说得没错儿,天枢神剑果然在灵宝道贼手里!”
“他,灵宝道贼和魔门沆瀣一气,简直是我们道门的奇耻大辱!大家一起杀了李老贼,夺回神兵!”
眼看着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兵重现人间,各派修真残存的些许疑虑,此刻也荡然无存,心中激动惊喜,难以言表,纷纷呼喝着抢身围攻。
霓光乱舞,飞剑、青铜g、戒刀……数之不尽的法宝、兵器如狂风暴雨般地密集围s。
楚狂歌纵声长笑道:“杀了牛鼻子就能夺回神兵,他,你们当寡人是吃素的吗?不如先把你们的这些宝贝乖乖儿地进贡给寡人吧!”
受其所驱,楚易右手一翻,将小如鹅卵的天地洪炉托在掌心,口中不由自主地念念有辞,大喝道:“万兵之母,天地同炉,摄!”
神炉霎时变成一丈来高的巨大铜炉,冲天飞旋怒转,炉盖突然飞弹而起,碧光怒爆,嗡然震动。
“叮叮叮!当当!”八方怒s而来的法宝、神兵竟如磁石附铁,缤纷攒集,如同一道霓虹横空飞舞,滚滚冲入铜炉之中。
炉内气浪乱撞,轰然震动,万千道绚光流离四s。
当的一声,炉盖重新旋紧,铜炉缩小,闪电似的飞回楚易手中。
瞬息之间,除了数十名超一流修真的法宝侥幸逃脱,这一次御空攻击的两百余件法宝、兵器竟被天地洪炉收了个干干净净!
楚易又惊又喜,想不到这法宝威力一至如斯。
李芝仪哈哈狂笑道:“他,敢情你们晓得道爷喜欢收集法宝,所以将自己的看家宝贝一股脑儿地孝敬给我吗?孝心可嘉,很好很好!”“天地洪炉!果真是天地洪炉!”群雄大骇,继而如梦初醒,纷纷失声大叫。
目睹天地洪炉的超强威力,众人惊骇之余,贪念更炽。
王忠良又惊又怒,厉声喝道:“皇上有旨:三名叛贼罪大恶极,谁能斩之,赏黄金百万两,封万户侯!叛贼身上的所有法宝,也都尽归其所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言未毕,万千人轰然欢呼,继续排山倒海似的围攻而去。
禁军纪律严明,骁勇剽悍,都是些不怕死的主儿,一听说还有官爵重赏,个个无不卯足了劲,奋勇争先。
各派修真早对轩辕六宝垂涎三尺,自然也不甘落后。
刹那间,四周怒吼声、惊呼声、号角声凌乱起伏。
无数人影狂飙似的呼啸冲来,不顾一切地汹汹猛攻。
唐梦杳翠裳飘飘,在人群中穿花舞蝶似的闪避,春水剑绵绵不绝地回旋卷扫,将围攻上前的修真退开来,心中焦急,不住地叫道:“李真人,别打啦!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李芝仪听若惘闻,哈哈狂笑道:“老妖怪,咱们做了一辈子的死对头,天下人却偏偏说我和你沆瀣一气。嘿嘿,既然如此,今日道爷我就索性沆瀣一回,看看他们能奈我何!”
楚狂歌大笑道:“妙极妙极!牛鼻子,今日咱们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三界九天,唯我独尊!”
这道魔二仙虽然有许多地方截然不同,但狂放偏激的性子却颇为相似,此时再度被入绝境,狂性大发,同仇敌忾之意油然而生。
楚易被两人的狂笑声震得气血翻涌,莫名地冲起万丈豪情,大喝声中,右手紧握天地洪炉,掌心光漪爆吐。
“呼!”太乙离火刀轰然冲出,螺旋飞舞,当空形成一个长十余丈、直径近五丈的巨大的涡轮气刀,照得众人须眉皆碧,肝胆生寒。
楚狂歌的太乙离火刀在魔门十大神兵中排列第四,也是唯一上榜的气兵光刀,是由上古赤帝遗留的太乙火真斩的残谱演化而来,素有西唐第一气刀之称。
在太乙元真鼎、乾坤元罡壶与天地洪炉三大神器的激化下,气刀威力倍增,刚一出鞘,立即如雷霆电扫,将十余名修真拦腰斩断!
“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丹田内狂笑不绝,楚易身不由己地冲天飞起,太乙离火刀、天枢剑大开大合,所向披靡,杀开一条血路,和唐梦杳一齐朝南御风疾冲。
“痛快,真他痛快!”李芝仪哈哈大笑,郁积已久的悲怒随着汹汹剑光恣意宣泄,酣畅淋漓。
这一刻,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信守的道门正义,忘记了锄恶扶善的灵宝箴言,仿佛突然又变回了从前那个鲁莽狂烈、任性自我的少年,一心只想着快意恩仇,将这些趁火打劫、卑鄙虚伪的修真杀个落花流水,痛痛快快地突出重围。
楚易左手指诀变换,天枢剑当空纵横飞舞,闪起一道道青光圆弧,锐不可挡。右手则掌握天地洪炉,顺便将凌空飞来的神兵收入神炉之中。
众人忌惮天地洪炉,不敢再隔空御使兵器,纷纷攥紧法宝,紧紧追随,等近身之后全力相搏。
但如此一来,群雄不能完全释放神器法力,威力不免大打折扣,一时之间,更难阻挡楚易突围。
远远望去,彤云滚滚,大雪纷纷,朱雀门大街上万马齐奔,大军如狂潮汹涌追击,乱箭飞舞,不断地朝空中s去。
街心上空,密密麻麻的人影交错飞掠,刀光剑气、法宝神兵纵横闪耀,照得茫茫天地光怪陆离。不断有人影从中抛飞摔落,又不断有人影冲入其中,惨呼、悲鸣此起彼伏。
“妖魔、道贼哪里走,纳命来!”
张飞羽厉声大喝,铜铃大眼瞪得目眦欲裂,脚踏九宫步,乘风迎面急冲而下,青离火剑碧光怒爆,化作一道七丈来长的熊熊火焰,气势如雷霆万钧。
相隔尚有十多丈,滔滔剑气却已如炙热火浪,迫在眉睫,压得楚易难以呼吸。
还未来得及反应,从右后方又传来一串低沉动听的笑声:“李道兄,三十年前一战,没齿难忘。乘着今天高朋云集,齐某再来讨教一番!”
楚易背心微微一疼,一股凛冽杀气忽然斜斜冲到,厉电般直透骨髓,激得他周身寒毛直乍。
眼角扫处,纷扬的雪花中,人群纷涌,齐雨蕉葛巾飘飘,青衣鼓卷,一道紫光剑芒炽艳夺目。人剑合一,浑然一体,彗星似的呼啸冲来。
电光石火间,当世道门两大散仙,一前一后齐齐攻到。
齐雨蕉的赤霄与张飞羽的青离火在道门十大神兵分列第五、第九,在五行上,都是火属神兵,又恰好一y一阳,刚柔并济。
两大神兵齐出,光浪滚滚奔腾,仿佛青龙、赤虬夭矫飞舞,交相呼应,声势极为惊人。
“哧哧哧哧!”楚易四周的气光护罩应声破裂,碧光闪耀,光刀一颤,天枢剑嗡然龙吟,倏地飞回楚易左手。
楚易右手、左腕齐齐一震,几乎拿捏不住,全身微微酥麻。
群雄欢呼呐喊,唐梦杳失声叫道:“楚公子小心!”
刹那间,赤霄、青离火两剑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裂风之声锐利刺耳,犹如鬼哭神号。
楚易大凛,李芝仪却丝毫不惧,哈哈笑道:“齐老道,三十年不见,你怎么还是只会偷袭暗算,没半点长进?”
顿了顿,喝道:“老妖怪,龙虎道士交给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是由我来收拾吧!”
楚易立即翻身飞转,冲天掠起,左手一弹,天枢剑重新怒s而出。
“当啷啷!”
天枢、赤霄两剑笔直相撞,碧芒、紫光大炽,楚易、齐雨蕉齐齐一震。
剑尖紧紧相抵,龙吟不绝,五彩光浪层层迸爆,姹紫嫣红。
与此同时,楚狂歌哈哈长笑:“妙极妙极,寡人正要看看青离火剑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居然也配和寡人的太乙离火刀并称离火神兵!”
太乙离火刀回旋爆舞,碧光滚滚怒甩,蓦地将青离火剑卷入其中,李芝仪、楚狂歌使的都是一招定胜负的绝杀式,神兵紧紧相抵,完全以真气对决,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分出胜负绝不收手。
任何一方若想半途抽身而退,必定被对方剑气直贯而入,即便侥幸不死,也必定重伤。
群雄哄然,面面相觑,蠢蠢欲动,都想乘此良机上前偷袭,坐享渔翁之利,但碍于情面,又不好意思做出这等乘人之危的卑劣行径。
张五真心中狂喜,喝道:“斩妖除魔还讲什么道义?大家伙儿一齐上啊!”
龙虎道、青城派的数十名弟子齐声呼应,纷纷御风冲到。
别派修真一愣,不甘落后,也大呼小叫着从四面八方猛冲而去。
楚易暗呼不妙,楚狂歌大笑道:“嘿嘿,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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