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第 14 部分

杜赞之觉得现在的计生政策是向素质低的人倾斜,向层次低的人倾斜,向有钱人倾斜,对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整体素质没有利。而计生部门为了创收,往往故意让孩子生下来再去罚款。“少罚点就少罚点吧,否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杜赞之说。
石梓管计生的第一天就参加以市政府名义召开的计生会议,布置迎接上级来汉州检查。洪妍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材料走上主席台分发给领导,石梓坐在主席台上,洪妍走到石梓面前时,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她觉得石梓是那么年轻,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竟当了常务副市长?洪妍看他时,他正好也望了她一眼,他的目光有点刺人,她忙将脸移开。会议要开半天,安排安玲玲和石摔两个人讲话。安玲玲任了组织部长后,杜赞之让她尽快考虑计生局长人选,但安玲玲一拖再拖,因此一直身兼数职。安玲玲虽然40多岁了,但风韵不减,只是说话婆婆妈妈一句话要分成几次讲,听会的人并不喜她。安玲玲总结前段工作布置今后工作,然后指导如何做好迎检准备,讲了近两个小时,讲得整个会场昏昏欲睡。主持会议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请石梓讲话时,石梓看看手表说:“可以不讲话的吗?”安玲玲在一旁c话说:“市长不讲怎么行?”石梓说:“你讲得很全面了,我讲就重复了。”安玲玲说:“你是市长我是局长,怎么重复分量也不一样啊。”政府办主任说:“说吧,说吧。”
石梓望望下面的听众,他发现大家都在听他们几个在主席台上讨论他讲不讲话。洪妍坐在前排的边上,她也望着石梓,发现石梓往她那里看时,她即低下头。
“我们通知开半天会,其实两个小时就可以散会了。刚才安常委安部长安局长的讲话不论总结还是部署,都很全面了,只要我们能按照这个要求去做,汉州市肯定是计生先进市。”下面顿时发出一阵笑声。石梓说:“但领导到会不讲话似乎又没有先例。下面我就讲几句吧。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计生工作,几乎都是在应付检查,市里应付地区省里的检查,村里应付镇里市里的检查,大家都很被动,没有主动权也没有积极性,这样,要做好计生工作非常不容易。我们能不能避开应付检查这样一个被动局面,真真正正为控制人口而做计划生育工作。我还想,下一步我们市里应该少开甚至不开这种布置任务的会,作为部门领导也好,乡镇领导也好,做好辖区内一切工作包括计生工作,就是你的任务,还用经常开会布置吗?”
石梓的讲话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洪妍也由衷地给他鼓掌。走出会场的时候,洪妍正好走在石梓身边,石梓间:“这个小姑娘是计生局的吧?”
洪妍说:“大市长讲话真有意思。”石梓马上感觉出洪妍对他称她‘小姑娘“的回敬意味。
几天后接待省检查组,石摔特别提出让洪妍到他坐的那桌去坐。洪妍见那边一帮领导,磨蹭着。安玲玲说:“石市长叫你呢,怎么不过来?”
石梓说:“现官不如现管,你不叫她她哪里肯来!”
洪妍只好过来坐下,她说:“不是管不管的问题,我是不能喝酒不好跟领导坐一起。”
石梓问:“谁规定的,跟领导坐一起一定要喝酒?”
省计生委领导说:“领导喝酒为的是工作,跟领导喝酒为的也是工作,谁不喝酒谁就不工作。”想了想又说,“安部长你明天跟你们杜书记说,给小妍提个副局长,就说是我们省计生委的建议。”
石梓让洪妍坐在省计生委领导旁边,省计生委领导让洪妍坐到石梓旁边,洪妍说:“你们其实都不想要我,我还是回原单位算了。”站起来就走。石梓起来移了个位置说:“你坐中间,我们都以你为中心吧。”
洪妍的酒量很大,将省计生委领导灌得兴奋起来时,安玲玲说:“我们的工作有做得不够的地方,请领导多多关照。”
省计生委领导说:“你们不错,计生局有那么漂亮的姑娘,还愁工作上不去吗?”偏过脸看着石梓,“小洪你跟石市长喝一杯,汉州市的计生工作就可以打满分了。”
洪妍正在回味省计生委领导的话,迟迟没有行动,安玲玲说:“小洪,你知道你今天作用多大吗?快喝。”洪妍捧起酒杯站起来跟石梓碰时,在另一桌吃饭的一个带照相机的市计生局干部将场面拍了下来,照片上石梓和洪妍互相看着,表情非常生动。
第三十二章
纸厂筹建工作进展快速,不到一个月就破土动工了。梅初山专门跑到省里请省领导出席开工仪式。但没有见到省领导。庄嘉说:“我负责帮你们请吧,这个项目省领导很关心,几次问我进展情况,你回去做好准备就行了。”
庄嘉说难得梅市长来一次,要请梅初山吃饭,一路上不断地呼他的朋友,那个导游小姐也叫了来。将散席时,梅初山向秘书使个眼色,秘书就提前结账了。
“梅市长真是客气,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庄嘉说。
梅初山跟庄嘉定好开工时间,才赶回汉州。
年产值四个亿的项目,汉州还是第一个。杜赞之尽管听石梓说了不少不同意见,但他认为无论如何是件好事,上项目肯定得欠债,而工厂跟污染往往是孪生姐妹。当然,梅初山坚持要上的项目,他已经不好反对,何况还是省领导给拉过来的项目?省领导注重上项目,上次到汉州来看冬修水利,对水利只字不提,讲的全是如何上项目,培植税源,增加财政收人。杜赞之对这次省领导支持上这个项目没有怀疑,他相信省领导一定来参加开工仪式。令杜赞之不大高兴的是,庄嘉这人不够朋友,以前自己的什么事都要找他,现在省领导给项目了,却首先找梅初山。
汉州纸厂就建在离市区不到3 公里的山坡上,那里用水方便排污也方便,汉江就在工厂旁边经过,然后优哉游哉地流人大海。文物管理所所长对孙德顺说,纸厂选址在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汉代窑址保护区内,按规定要逐级上报获批准经过钻探清理才能动工。孙德顺说,你跟工业局说去吧。文管所长找到工业局长,工业局长说,你去跟市长说吧。文管所长又找到胡雷。胡雷说,又不是我自己建房,市委市政府在自己的土地上建个工厂还要哪个同意?文管所长说,《文物法》有规定的,破坏文物要坐监的。副市长脸红起来,他大声骂道:“c你娘,为了汉州一个亿的年产值,坐监就坐监吧!”
开工这一天,从汉州镇到纸厂这段路两边c满了彩旗,道路全部提前清理好,洒水车一大早就洒了水。厂区的大片空地上站满了市几套班子领导、市直部门领导、乡镇书记乡镇长和企业界人士,身穿节日盛装的中小学生手拿鲜花,站在道路两旁准备欢迎省领导,正在老师的指导下反复c练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锣鼓队早已敲锣打鼓,狮队也手痒得难受,早已舞起来。几根大型的气柱耸立在空中,热烈祝贺汉州亿元大厂开工典礼、热烈欢迎上级领导光临指导之类的标语异常醒目。而一串串鞭炮,早已挂在彩门两旁,几个负责点炮的小伙子正蹲在鞭炮旁等待司仪的命令,只要听到鸣炮的号令,他们一秒也不会差,保证炮就响起来。
地委行署的领导也来了,这不仅是汉州市的事,也是汉南地区的事,而且,省领导那么远那么忙都要赶来,他们能不来吗?
市、地区两级报纸、电台、电视台的记者忙得团团转,报社电台记者靠的是笔,早已提前采访。电视记者懂得角度的重要性,他们生怕错过猎取最佳镜头的位置,不断地试镜。
把活动搞得这么隆重,杜赞之开始有点担心,他生怕省领导不高兴。他通过容棋向梅初山提起了上次的冬修水利。
“这是两码事。”梅初山对容棋说,“省领导如果有意见,到时我向他检讨就是了。”
杜赞之就不好说什么了,他觉得,梅初山已非昨天可比,现在他往往得听梅初山的了。
原定是11点18分举行仪式,因为省领导只能当天一早从省里赶过来,太早了不行,而11点18分这个时间也不是轻易走下来的,有关人员反复征询有关人士才选了这个时间,据说,吉日良时这个月里就这一天,这一天里就这一刻。
老天爷也长眼睛,前几天一直下着小雨,今天天气放晴了,太阳早早就升起来,泥泞的路道已晒干,省领导的小车不会被弄脏。杜赞之和梅初山心情都非常好。遗憾的是,大家事前都没有考虑到太阳会这么大,现场的人一个个晒得面红耳赤,全身冒汗。
杜赞之说:“快去买帽子。”
梅初山一次又一次了解该准备的工作准备好没有,当他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担心了的时候,他看看表,时间已是n 点15分,但省领导还没有到,他忙掏出手机给庄嘉打电话,一看,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就没有电了。他急忙换上电池给庄嘉打电话,电话刚打通,庄嘉在那边先说话了:“怎么你今天关机了!”梅初山说:“没有电池了,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才知道,你们到哪里了!”庄嘉说:“我给你打了大半天电话,就是要说这件事,可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梅初山说:“今天的场面很壮观,省领导看了肯定满意。”庄嘉说:“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但首长要参加常委会,今天去不了了。”梅初山愣住了,拿着话筒的手有点抖,半晌才说:“我们地区领导也来了,大家都在这里等着。”他不知道地区领导来了,大家都在这里等着跟省领导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庄嘉那边好久都没有声音,梅初山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要不这样吧。”庄嘉终于说,“我请示一下首长,看他什么时候可以去吧。”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典礼省领导是无法参加了。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贾沙,贾沙也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关于贾沙,老一辈人都知道这样一个故事。那时,汉南地区还称为县,作为县委副书记的贾沙到农村开会给农民讲话,他在上面指手画脚,讲得很起劲,下面却没有几个人听,大家纷纷拿了自己的小板凳走人,最后只有一个老太婆坚持听完他的讲话。贾沙很感激那个老太婆,抓住老太婆的手握了半天,说了不少表扬老太婆的话,谁知老太婆竟说,你坐了我的凳子,要不我也走了。后来,汉南县升格为地区,县领导集体提拔,贾沙也成了副厅级的副书记。几年来,地区领导走马灯地换,贾沙虽没能提拔,但也稳如泰山,他取胜的秘诀是:“和为贵,忍为高”,他从来不批评人,人家骂他,他也笑脸相向。这几年汉南经济停滞不前,有人讲怪话说,让贾沙这样的“大美薯”坐在台上,即使诸葛亮再世也没有办法。
贾沙看看杜赞之,杜赞之看看贾沙,贾沙看看梅初山,梅初山再看看贾沙,谁也没能决定是不是就这样开工典礼,不再等省领导了。
后来,还是梅初山说了话:“我已跟省领导联系,正在等省领导的指示。”半晌再次打通庄嘉手机,庄嘉说:“这事我也不能定,首长还没有散会,现在又不好进去问他,今天开的是研究重要人事安排的会议。”
“告诉首长,我们等他来再搞。”梅初山斩钉截铁地说。
这时,路那边突然乱起来,有人还叫嚷着什么。原来,学生们晒得太久了,不少学生今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赶来了,又累又饿又晒,就晕倒了两个。老师们急忙将学生抱进汽车送到医院之。
“今天是纸厂开工还是为领导拍镜头?”不知谁突然说了一句。
梅初山要看看是谁说的,但左看右看没能确定是哪个人,他随和地说:“领导的镜头也是生产力。”
汉州纸厂一边开工一边等着省领导来剪彩,省领导始终没有来,仪式便不了了之了。推土机开过之后,后面不时滚出一些陶器的碎片,文管所长大惊失色,说推到文物了,让推土机马上停下来。推土机没有停下来,而孙德顺接到一个电话:要办什么手续文化局负责办好,工不能停,哪个耽误纸厂施工就先撤哪个的职。孙德顺找到肖遥,肖遥问,你们提醒过没有?孙德顺说,说过了,还被骂了一顿。肖遥微笑不语。孙德顺说:“部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传说某县几大班子领导集体外出考察,车队浩浩荡荡开出公路时,一群牛挡住了去路。开路的警车鸣笛,牛群无动于衷,干警下车用鞭子抽,牛群也不走,秘书们急得满头大汗,马上打电话让畜牧局长带着兽医赶来,但也毫无办法,接着又请来部队的驯兽员,也没能将牛群赶走,最后有人建议,让文化局长来试试。文化局长来了,只见他抓住一条牛的耳朵说了一句话,那条牛马上站起来,别的牛也纷纷跟着走出了公路。大家都觉得奇怪,问文化局长刚才对那条牛说了什么,文化局长说:我对它说,如果你还不走开,下辈子让你变人做文化局长。”
第三十三章
纸厂投产后,汉州工业总产值年增1 个亿。地区让汉州评一个省劳动模范,纸厂推荐梅初山,于是梅初山成为省劳动模范。
省内外的考察团经常到汉州来,招商引资的来,友好访问的来,他们都是冲着汉南那片海滩,但一些县级单位又不好找汉南地区接待,便都跟汉州联系。市接待办的人员一年下来在饭店签下几百万元的单,这个饭店不肯赊账就另外换一个饭店,反正汉州的饭店多的是。凡到汉州参观的人,市里都带到造纸厂去看。后来有人说,市里接待费增大了,是因为办了纸厂,纸厂工人听了这话很自豪,说我们纸厂成旅游品牌了。
但这个旅游品牌的污染日见明显,工厂下游的汉江,不时发现有浮起来的死鱼,岸边的青草也枯死了,附近的农民用江里的水洗脚,皮肤不明不白地发痒,越抓越痒,严重时竟烂了。群众知道纸厂是罪魁祸首后,便集体k 访市委市政府。梅初山说治理污染要给人家一个过程,让石梓做做群众的工作。石梓是常务b 师长,协助市长工作,市长可以随时交给他任务。
石梓坐的小车刚停在纸厂排污沟的坡地上,当地的农民就围拢来,将小车和石梓围在中间,不少群众还没等石梓说话,就要用锄头敲小车。司机紧张极了,不住地解释说石副市长是来替你们解决问题的,站在中间的农民听清楚了,手上的锄头才没有敲下去,但外围的农民掷过来的石头却打在车门玻璃上,将一块玻璃打碎了,司机要看清楚是谁扔的石头,要抓人,石梓忙向他摇手。
农民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后,石梓跟他们一起绕着山脚走了一圈,他建议农民们自己动手将纸厂的污水引进山谷底,然后用石头细沙木炭垒起一道渗水坝,让污水过滤后再绕山沟排进汉江,这虽然没能彻底还原水质,但肯定比现在好得多。几个农民笑起来问纸厂出多少钱?石梓说,目前纸厂没有钱,要是纸厂有钱,就不必用这种土办法了。农民笑起来说,市长不愧是市长,居然能想出这样的鬼点子,纸厂排污,倒让我们自己治污,纸厂又不出钱。石梓说,纸厂是市政府办的,纸厂将来出效益了,我有好处,大家也有好处,现在纸厂面临困难,大家就体谅体谅吧。有一个年轻农民马上开玩笑说,大家有好处就大家来做工,你让市政府的领导都来跟我们一起垒渗水坝修排水沟,我们就做,要不我们就不做。石梓说,汉州那么大,市政府的领导不可能全部都来跟我们一起垒渗水坝修排水沟,但我可以陪着大家做。村干部说这个办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与其这样眼睁睁地受污染,不如自己动手尽快减少污染。
下午,石梓和村干部先到山谷底搬石头,村民们见石梓真干起来了,纷纷参加,附近的村民闻讯也都来了,最多的时候竞有几百人同时上场,一些机关干部,个体户,也主动捐资买木炭买细沙买盒饭。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渗水坝垒起来了,新的排污沟流出的水没有黑色了。
听说纸厂排出来的水变清了,胡雷不相信,问石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要石梓陪着他去看,他走到刚垒起来的渗水坝上朗声笑道,“我还是相信老人家那句话:人定胜天。谁说治污要投入1000万,现在一分钱都不用出,污水不是也能治住了吗?”
石梓说:“这毕竟是暂时的,渗水坝过不了多久就得清理,而清理起来工作量又非常大,何况这样过滤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污染,还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定下一个制度,让农民定时来清理。”胡雷说,“等纸厂效益大了,赚钱多了,搞多少钱的治污配套不行?”
盘小琳向梅初山提出要进纸厂上班,梅初山觉得纸厂离市里比较远,纸厂宿舍他出人也比较方便,就同意了。盘小琳进纸厂后负责信息工作,所谓信息工作,其实是在因特网上搜集有关资料,厂里给她安排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还为她配了电脑,她几乎整天呆在房里。
一天夜里,梅初山来看她,她歪在沙发里,梅初山推门进来,她睁着一双杏眼幽幽地望着。梅初山没有看到她往日见到他时那种开心的笑,甚至感觉到她的样子与往日相去甚远,跨进来没走几步就站住了。
“小琳,你今天怎么了?”梅初山间。
“不怎么样。”盘小琳说。
“平时你见到我都很高兴,今天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梅初山问。
“你惹我不开心了。”盘小琳说。
梅初山懵懂了,他什么时候惹她不开心了?他坐到她身边,要搂她。
盘小琳用手推了推梅初山,说:“我怀孕了。”
梅初山怔了一下,他觉得似乎不可能。他第一次跟她是没有任何避孕措施,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自第二次跟她干那事,就开始用套子,而且从不间断过。他比她更担心出问题。
“不可能吧?”梅初山说。
‘如果你认为不可能,那是我跟别人的了。“盘小琳冷冷地说。
梅初山忙说:“这更不可能,这点我绝对了解你,也绝对相信你。”说着不管她是否高兴,双手将她搂紧了。
“已经超过20天了。”盘小琳说,“我的时间从来都是准的,最多相差一到两天。”
梅初山说:“或者套子出问题也不奇怪。没事的,找间好点的医院处理掉就行了,你怎么不早说?”
盘小琳搂着梅初山说:“我怕。”
梅初山一笑说:“怕什么,女人谁没有这种经历。”
盘小琳对梅初山撒娇说:“要不就生下来算了。”
梅初山一听,忙说:“这怎么可能?”
盘小琳说:“怎么不可能?如果你担心对你有什么影响,那我们分手算了,我自己带着孩子过。”
梅初山身上的感觉早来了,他已经忍不住了,他说:“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今天可以解放思想开动机器,好好放纵一下了。”他的意思是不必用套子了。
盘小琳以为梅初山没反对她留孩子,不再说什么就让他把衣服脱光。梅初山反复揉着她的双r,半晌说:“你说的我相信,这里的感觉像是有点差别了,胀了点是不是?”
事情结束之后,盘小琳说:“我们的孩子将来要超过你,当专员省长。”
梅初山坚决地说:“就是将来当总统也不行,听话,抓紧时间解决掉。”
盘小琳感到委屈极了,眼泪漱漱地从面颊流下来,梅初山用纸巾为她拭了拭说:“真是傻女,值得那么伤心吗?”说完站起来要走。
“你不是来嫖妓吧?”盘小琳在他身后说,“嫖妓也签了单再走啊。”
梅初山转身看看她,一脸的不高兴:“你今天是怎么了?”
“孩子留着可以不可以?”盘小琳问。
梅初山说:“不可以,如果你不听话以后就不要再见我。”
盘小琳眼里的泪水又如泉水般涌出来。“不见就不见。”她说。
“不见也不行。”梅初山说,“不见也得先做掉。”
“就是不做。”盘小琳还在赌气,“孩子在我肚子里,要做你自己去做。”
多少年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梅初山说过话了,就是他夫人曹捷也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现在一个r臭未干的丫头也居然如此骄横,他气得满脸通红,头也不回就走了。
盘小琳第一次领略到男人的铁石心肠,她自己哭了一会,想想就理解了梅初山,男女间玩玩本来没有什么事,但怀孕了一连串的问题就接踵而来。汉州就那么一点地方,只要她的肚子一旦让人看到是怀了孩子,就满城风雨了,如果真生下孩子,她跟梅初山的事不暴露出来才怪。她想,过几天就去检查,能做人流就马上做掉,女人就是这样,跟男人上床的时候是享受,怀孕做人流生孩子就是那种享受的惩罚。电话铃响。盘小琳望着电话没有接的心清。电话铃继续响。盘小琳拿起电话却不说话。
“小琳。”那是梅初山的声音,“听话,尽快搞掂这个事。”
盘小琳本来已经平静下来,梅初山给她打电话,她又赌气了:“你不是说不再见我了吗?你还管我于什么?”
“别要孩子脾气了好不好?”梅初山说,“明天就去检查,别拖,时间长了辛苦。”
盘小琳说:“辛苦不辛苦是我的事,与你何于?”自己的这句话倒勾起女人的酸楚,她一气之下就将话筒放下了。她希望梅初山再给她打电话,最好是亲自来安慰她,甚至低声下气求她,那时,她一定会用自己的身体双倍地报答他,让他享受女人最彻底最浪漫的风情。可是,她想错了,梅初山再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别说亲自来安慰她求她了。
这天晚上盘小琳没有吃饭。她一夜没睡好。她想过两天就上医院,等处理掉肚子里的东西,如果梅初山还不给他打电话,她就给他打吧。尽管他玩了她,但他也帮了她不少忙,还给了她不少钱,她也不亏什么,无非给他玩玩,女人生来就该给男人玩,那是命。
第二天早上,盘小琳自己煮了碗j蛋面条,吃过后就下楼要去医院,刚走出宿舍院子时,一个陌生人将她拦住问她要去哪里。
盘小琳反问:“你是谁?我要去哪里你管得了吗?”
陌生人说:“你不要管我是谁?我可以不让你离开这里。”
盘小琳以为碰到无赖了,急忙转身上了楼,并把房门严严实实关上。此刻,她首先想到的是梅初山,不假思索就打通了他的电话。她说:“我碰到了无赖。”梅初山在那边故作惊讶了一下,问:“在什么地方碰到的?”
盘小琳说:“就在我们宿舍门口,我正要上医院,刚下楼就碰上了。”
梅初山在电话里笑了:“你想通了?”
盘小琳说:“通了,女人就是这个命,没有办法不通。”
梅初山说:“我相信你会想通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盘小琳说:“你赶快让人来把那家伙抓了。”
梅初山说:“我让小车将你送去医院不是更安全?你等着,没事的,光天化日之下,谁敢怎么样!”
不到20分钟,一辆佳美轿车停在了她的门口。她打开窗看看,那个无赖似乎不见了。她重新下了楼。小车司机探出头告诉她,这是老板派给她的车。
盘小琳跟司机交谈,想试探他是否知道什么,但司机确实一无所知,他的任务仅仅是为她开车。她让小车直接开到汉南地区医院,在那里,她碰到熟人的可能性将会少许多。
检查清楚后,盘小琳说要做人流,医生得知她是第一次怀孕,对她的做法有点不理解。盘小琳也不好跟医生解释,含含糊糊说现在还不想要孩子。这医生要不是十足热心就是头脑不善于转弯,还要盘小琳慎重考虑,甚至回去做先生的工作,说得盘小琳很烦,差点要上第二间医院去。因为害怕,盘小琳一躺上手术台就浑身颤抖,虚汗连连。
“跟你老公上床也是这样子吗?”站在旁边的护士有点不耐烦了。
医生见护士这么说,也凑趣说了一句:“没有几个女人跟老公上床时会想到刮宫痛苦。”
盘小琳真想就此打住,但想到梅初山的态度,还是咬着牙让医生将器械捅了进去。如果说当初梅初山捅她是将她一分为二撕裂开来,那么这次是用钝刀子在她的深处挖掘,就跟平时吃西瓜用勺子掏里面的瓤一样,没几下子,她就晕过去了。她在小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喝了一碗护士递给她的白糖水。医生问她先生的电话号码,说要帮她打电话让她先生来接她回去,她眼里马上涌出泪水。当她自己攀着墙壁一步一停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她发誓除非梅初山答应她一旦怀孕就让孩子生下来,否则无论如何不会给他碰了。
回到纸厂宿舍,盘小琳就躺着不动。梅初山打来电话安慰了她一番。
按规定女人做人流后一个月内男人是不得有非分之想的,但梅初山见了她就抑制不住欲火。盘小琳一口说死绝对不行。梅初山就启发她说,潘金莲曾为西门庆吹萧,你也帮我吹一下吧。盘小琳一听就感到恶心,她说,那是书上写的。梅初山说,你没看过录像吧,要不要我哪天放给你看看?盘小琳说,那是拍来卖的,他们为了赚钱什么事不可以干?梅初山说,我实在不行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去犯错误?
盘小琳似乎不明白犯错误是什么意思,望着梅初山不说话。梅初山说,其实我要找一个人解决问题很容易,只是那样对不起你。盘小琳听了这话,有些动情,说,那我试试吧。盘小琳的嘴刚一接触梅初山的萧就想呕。连试几次,都无法吹下去,有次梅初山使了点劲,差点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呛咳得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出来。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双腿夹着替他处理掉。
此后梅初山就没有来看她了,她也不敢让他来了。直到一个月后,她才给他打电话。他说,她身体还没恢复到能怀孕的程度,没穿小衣服就要上马。她吓得全身哆嗦,说现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出问题,衣服不但要穿,为了保险,还要穿两件。他没有办法,只得听她的,当然也只有穿一件小衣服。
“你得答应我,以后有了就生下来,否则我再不敢跟你这个了。”盘小琳在他用力摇她的时候说。
他没有接她的话题,一个劲地忘我工作。事情结束之后,他才说:“没事的,注意检查衣服的质量就行了。”
“除非订做,否则衣服总有破的一天。”盘小琳。
“我真有那么利害吗?”梅初山有些得意,笑着说。
从这天起,梅初山和盘小琳见面总是在生不生孩子,穿不穿两件小衣服这些问题上纠缠,慢慢地,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了。盘小琳开始感到苦恼,她不能没有梅初山,但她又不能放弃她的条件。当梅初山连续两个星期不来见她时,她终于主动给梅初山打电话,要他来看她。他一边摸她的茹房,一边问她月经的时间,说现在是安全期,要求让他放松放松。她坚决不答应,她说,最优惠的条件是只穿一件衣服,你还想赤膊上阵?他说,隔靴搔痒他已经没有兴趣了。盘小琳最后妥协了。但她此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梅初山这次又变温柔了,慢条斯理地玩着,中午他跟边皂德在汉南吃饭,跟一个外地女子有过一回较量,饱食不思y欲,他现在完全可以从从容容地玩她。
“让我生一个孩子吧。”盘小琳说。
“不行的。”梅初山说。
“这次一定又怀上了。”
“不会的。”
“怎么不会?”
“我为你算过时间了,安全期。”
“如果有就让我生了吧?”
“不会的。”
“不会有还是不会让我生出来?”
“不会有。”梅初山的劲上来了,“万一真有了,也不会让你生下来。”说完,子弹终于出膛。
“大不了你不再理我。”盘小琳不高兴了。
“还是那句话。”梅初山说,酒足饭饱的男人说话总是一是一二是二,“不理你也不行。”
盘小琳衣服也不穿,向隅而泣。
梅初山清理好装备,用手拨拨头发就要走。
盘小琳突然坐起来说:“我跟你说好了,如果真有孩子了,我这回生定了,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我这辈子也不结婚了,就带着孩子过,只要你给孩子付伙食费就行了。”
梅初山的白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是给气的,他想说句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拉开门就要出去,可刚跨出门口,又折回来关上门说:“你这样做考虑过后果吗?”
“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考虑什么后果?”盘小琳突然哭喊起来,看那样子真是伤心透了。
几天后,梅初山给盘小琳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到首府开会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汉州,到时再去看她。
盘小琳因为梅初山主动给她打电话,像个乖媳妇,她说:“没事的,你放心开会吧,偶尔能接到你一个电话就心满意足了。”
一连几天,盘小琳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里。每天自己想吃什么就让送餐店送。第三天中午,她像往常一样打了电话让送汤送饭,但比预定的时间迟了一点才听到门铃响。她开门时,站在门口上的不是以前送餐的小伙子,而是一个戴墨镜的陌生人,她就将门关上了。
房间电话铃响,盘小琳以为是梅初山打来的电话,马上接了。
“开门吧。”电话里却响起陌生人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盘小琳心里颤抖着,声音还是比较大,也有一点害怕。
“不干什么。”陌生人说,“只是想找你谈谈。”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盘小琳说。
“开门吧。”陌生人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如果你不开门,你全家人的生命,你父母,你妹妹,都会有危险的,你也不要报警什么的,只要你一报警,你的家人马上就要完蛋,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大白天找你说这些的。”
盘小琳放下电话,马上给梅初山打电话,但没打通,关机了。
陌生人又给她打电话:“开不开门,你不开我就走了,到时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盘小琳开了一道门缝说:“我不认识你,谈什么?你快走,否则我真的要报警了。”
陌生人无动于衷,他若无其事地说:“报啊,报了警好回家去替你家人收尸啊。”
盘小琳心里更加害怕,她问:“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陌生人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干什么,只是想跟你谈谈。”
盘小琳想着如何跟梅初山取得联系,她想只要让他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就好办了,但他什么时候才开机呢?
“谈什么?你说啊。”她说。
陌生人说:“你不让我进去,怎么说?”
盘小琳说:“就这样说,这样面对面还有什么不可以说?”
陌生人说:“好像不是你求我而是我求你似的,算了,只要我转身离开这里50米,事情就不可挽回了。”说着转身要走。
盘小琳确实害怕她父母和妹妹出什么事,只得开了门。陌生人像回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进了盘小琳的房里,在沙发上坐下了。
“我跟人家谈话是要费用的,先拿点钱出来再说吧。”陌生人说。
盘小琳估计他只是为钱而来,事情到了这一步,肯定得破点财了,俗话说破财消灾,就给他一点吧。她转身从衣钩上拿过手提包,里面有2000多元现金,她毫不吝啬就扔给了他。“现金就这么多,全部给你了,赶快走吧。”她以为他满足了。
陌生人说:“谢谢。但我得了你的谈话费没谈什么就走,我不成骗子了?”
盘小琳心里想,你这种人比骗子坏十倍百倍。
陌生人说:“你是爽快人,一下子就给了我那么多钱,我也要对得起你,不再跟你兜圈子了。是这样,到现在,你家人安全了,没有人敢动他们了,但是,下一步你必须做一件事,这件事可以说是残酷一点,也可以说是提前给你解脱,你必须在24小时内自己了断。”
盘小琳浑身颤抖起来,面色也变得惨白了。
陌生人说:“不要怕,怕是没有意义的。这是我今天找你谈话的目的。当然,你在自己了断之前,还得做一些事情,请你务必记清楚:请你将你房里所有东西,包括你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一遍,不要留下你跟任何人来往的痕迹,不要留下将来可能连累别人的任何东西,那样不好,那样就影响了你家人的安全,只要你一有什么差错,你家人,包括你的父母和妹妹,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请你要特别地慎重。也不要找任何人,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你若找人,就等于把你父母妹妹往死里推。记住,时间是明天清晨以前。现在你可以开始清理东西了。”说完,吹了个口哨,潇洒地下了楼,就像刚才来看亲戚,现在告辞一样。
盘小琳跌坐到沙发里,她像是做梦,做一场噩梦,她多么希望那是一场噩梦啊,噩梦醒来她还是她,但现在她清清醒醒,刚才那陌生人的一字一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突然想到梅初山,现在有能力救她的也只有他了。她马上给他打电话。但电话关机了。他参加省劳模会议,手机肯定要关,等他休会才打电话还来得及吗?除了梅初山她还能找其他人吗?找边皂德行不行?陌生人的话马上在她耳边响起:“也不要找任何人,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你若找人,就等于把你父母妹妹往死里推。”盘小琳突然大哭起来。但哭过一阵之后,她变得冷静了,她对陌生人做了一番分析,她认为他也许只是个骗子,或者骗子加杀人犯,怕吓唬人家得了钱最终会败露,就要人家自杀。如果是这种人,她大可不必害怕,当初根本就不应该让他进屋里来,她有点后悔。但想一想,似乎又不大可能。那么,他是不是受他人指使,非要她自杀?谁指使他,是不是梅初山?因为她不顺他的意,他不高兴了?但马上又否定了这一猜测,梅初山再凶残,也不至于这样吧,难道他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即使没有感情,也不可能那么随便让一个人自杀啊。最近他不是跟她通过几次电话吗,他对她还是关心的,那次她去做人流,他还专门派车送她去医院。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无非跟他说要留下肚子中的孩子,多少男人都希望自己的情人给他生孩子,梅初山不想要孩子,她不是去做人流了吗?后来,她跟他虽然也有不愉快,她让他穿两件小衣服,那完全是玩笑,怎么可能穿两件,他要穿,她也不会让他那样,至于说以后一旦怀了孩子,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还没怀上嘛,哪个女孩子不担心自己怀上不该怀的孩子,但又有那个女孩子怀上不该怀的孩子后不老老实实上医院,她不是曾经上过一次医院了吗,第一次都上了,第二次还不容易吗,女孩子撒撒娇,梅初山不会太认真吧?她这样想着又给梅初山打电话,不通。她于是打边皂德的手机,她想让边皂德帮帮她,边皂德也有这个能力。但边皂德的手机总是忙音,今天怎么这样奇怪?她突然又发疯似的拨通家里的电话,她要家里父母妹妹不要出门,不给任何人开门,甚至马上报警,只有马上报警才安全,可是,电话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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