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项链,抓在手里,爱不释手。
他的语调温柔,“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价值非凡,是我们皇族的圣物,从小就戴在我身上。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让赤鹰最神圣的神明都来守护你。”
青依的心里轻微地颤抖,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快乐地低语,在告诉她,有人将他的所有都交给了她,而她,何德何能。
他拿起了项链,从后面轻轻为她戴上,略带体温的钻石贴着她的颈部,一种微微的暖暖的感觉迅速流遍全身。她的手握住他正戴项链的手,轻轻发颤。
他的手仍在抚摸着她的项链,却轻触到她的颈部,手指的热度点燃了她身体的温度,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吻住她的唇,唇齿交缠,诉不尽的爱意在这个美丽的月夜缓缓流淌而开……
那天晚上,他们就在湖边整整耽了一夜,看着满天的星光,和皎洁的月亮,数着荧火虫。数累了后,谈兴忽起,聊起许多许多的往事,青依对他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他对青依回忆起母亲对他的爱护,他们凑在一起说得热火朝天,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话,现在要将满腔热血全都倾倒出来一样,身边的荧火虫都在为他们欢舞。偶尔,他们也会沉静下来,长久的对视,眼神交缠在一起,久久不能挪开。
这是一个比她小五岁的男孩,她从前做梦也没想到会与这样的一个小男生恋爱,虽然他年轻的脸上多了些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成熟与沧桑。
他们有那么多的话说,有太多的心事想要告诉对方,敞开心扉之际,才惊异地发现整个晚上居然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们相视而笑,他说,“我会永远记住今天,我和一个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女孩,一起倾心长谈,交换心事。”她含笑点头,她也不会忘记。
第十二章 飞云族(四)
天快亮了,东方已微微泛白,他们携手站起,帕斯星的脸上却忽然有些变色,来得突然,青依不明所以。
他拉着她快步向前奔跑,迅速跑出了草丛,离帐蓬越近,就越能听到一些细细微微的声音,伴随着晨风而来,好像刀剑互击,兵刃相碰时的尖锐声响,她的心不自觉跳动了一下,只听得帕斯星对她说,“你千万不能离我身边。”
她点点头。他跑得更快,另一只手紧牵住跑步稍落后的她。
几乎是横冲直撞冲进了飞云部族,却被眼前惨烈的一片所惊骇。地上死尸无数,血流遍地,老人、小孩、妇女、男人,身体扭曲,表情痛苦,死状凄惨,使人不忍再睹下去;天上的十几只秃鹰在嘶叫着盘旋,似乎准备一冲而下啃咬尸体;帐篷只剩一堆灰炽和残屑,焦烟升起,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青依几乎不能相信,地上的血腥味也几欲让她作呕,“这是怎么回事?”
前方还有几个飞云族的人在和几个全身灰色行衣的人奋起力拼,帕斯星冷然地注视着一切,瞬时眼里厉芒电s,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柄剑,一挥而去,速度之快,长剑点到之处,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灰衣人倒地,身体被捅了个大窟窿,血流不止,另几个灰衣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飞快向另一方向跑去,飞云族的几个人向上前追,却被帕斯星阻拦住,“不用追。”
飞云族的一人说道:“王子,他们杀我飞云族人无数,不杀他们不能泄心头之恨。”他又准备往前冲,却被同伴拦住。
帕斯星沉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年纪稍大的黑衣男人表情沉痛地回答:“昨天晚上的焰火会举办到了最高c时,大家共举杯大口喝酒,却不料酒里被人下了迷药,老人女人小孩几乎全都倒地,只除了一些平时身体硬朗的族人能撑住以外。然后这群蒙面灰衣人就出现了,他们大肆杀戮倒地之人,下手极快,毫不留情。于是我们和族长商议,将剩下的三十来个死士分为二批,一批安全护送族长全家及一些稍能撑住走动的族人,另一批留在原地与凶手生死相搏以挡住他们的追赶。”
“飞云族的护卫队不是有一百多人吗,怎么只剩下三十几个了呢?”帕斯星审视着他们。
另一个人接道,“只有十几个人了。其余的在焰火会高c之前已秘密被杀。”
帕斯星陷入了沉思,此事蹊跷突然,飞云族死士向来处事谨慎,防范严密,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杀,而且老族长精明过人,决不会轻易就让敌人计谋成功得手。有些地方极为不对。他忽然问,“我当时就在不远处,怎么没有听到杀戮的声音?”
那几人表情讶异,面面相觑。半晌,那位年纪稍大的才回答,“我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些杀手极为小心,每下一刀,几乎是不留声响,在几乎全族人被迷倒之际,他们的轻手而快脚,十分利落。”
“甚至当我们与他们交手时,刀剑相碰,他们都快速跳起,从侧面攻上,力道把握很有韧性,杀人于无息。”有人在说明。
青依不自觉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的思维清晰,解释很有条理,观察独到,不同于其他人。
她走到了那些尸体面前,捂住鼻子,忍住作呕,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c嘴道,“帕斯星,他们肯定是被一个躲藏在背后的仇家杀的,但这个仇家又不想让他们知道他是谁。”
她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她接着道:“这群凶手相当狡猾。他们先把人迷晕,然后一刀致命,人死的时候都发出不了声音,让他们在动手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群凶手为什么不是直接把毒药放进酒里毒死他们,而要多走一步只是放迷药而后再给一刀?这样做岂不是自找麻烦。”
帕斯星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她,那几个人也睁大了眼睛。
“他们之间的仇怨实在是太深,直接毒死就便宜了这些人,迷晕之后再重重给他们一刀,才能发泄得痛快。你们飞云族有仇怨极深的仇家吗?”她问。
第十二章 飞云族(五)
“太多了。”有人回答,随即又摇摇头,“但他们都不可能是我们飞云族的对手。”
帕斯星冷然地一笑,他怀疑其中有内应,很多事情听起来不对劲。看来,只有等找到了族长之后,才能把他找出来,包括那个下迷药的人。
于是几人开始商议,遂决定沿着族长一行逃出的那条路找去。临走之际,其中一人又狠狠地往那灰衣人身上砍了一刀,另外一人也直接下了一剑,顿时尸身丑陋不堪,令人发呕。
青依随在帕斯星身边走过,看了一眼躺在的尸体,突然心中一动,迅速捡起一柄剑就飞快地从后面压住第二个刺剑的人脖子上。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她。
她冷冷地笑,“看来,这里有内j了。”
此人怒骂,“你在说什么?”
“还在装?”她手中的剑压得更紧,“帕斯星,快点把他的手脚绑起来,撬开他的嘴,用布塞进去,然后用水冲,不要让他咬舌或服毒自尽了。”从电视里看到的做内j的人为了不泄露消息好像通常会咬碎自己藏在嘴里的毒药然后自杀。
她的话音刚落,帕斯星迅速上前,先塞一小块布进他嘴里,同时有两个人绑住他全身。完毕以后,一人迅速端来一碗水,另一人拿出了布,开始灌水,另一人捏住他的喉咙,不让水下去,然后捏喉咙的人又挤住他的双颊与上喉部,让他将水呕出,果见一颗绿色小丸流出。
年纪稍大的那人用力一脚踢过去,他跪在了地上,却毫不畏惧,只是冰冷严酷地看着前方,看也不看旁人一眼。
“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你居然是内应?”
“你这个叛徒,快说是谁指使的?”
“你害了我们族里几百条人命,你死一千次都不够,快点给我说。”
他仍旧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几个人一起上,把他的脸打得像猪头,血从脸上缓缓流下,鼻血也开始滴落。他仍一声不吭,被打压半倒在地,帕斯星走过来,眼里s出精明的电芒,“你的骨头倒挺硬,先把他押着,我们找到了族长再说。”
在路上,有人赞不绝口,并询问青依发现的原因。她解释道,“我并非很聪明,只是比你们更仔细一点而已。刚才我走过灰衣杀手旁边时,看到第一个人刀落的地方是胸口致命处,而他,”她看了一眼那个现在被严密押着的人,“他就不一样,他一剑挥下,却是在他的脸部,我怀疑他是决意毁他的容不想让某些人认出这个灰衣杀手的幕后身份;但是仅凭这一点,也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内j。所以,我不知你们留意过躺在地上族人的伤口没有,全都是相同的手法,从侧面刺入,刺进之后还要在里面环绕一圈,搅人血r。这个人下手虽然在脸部,但是我看灰衣人的鼻嘴略微倾斜,显然是剑是在里面绕了一下,所以五官变形。”
“没想到青依小姐这么厉害。”飞云族的人投来钦佩的眼光。
帕斯星也意外,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青依只是需要他时刻保护的小女人,她生性胆小,总是躲在他的背后,用一双眼睛偷看着周围的风起云涌,犹如一只狡猾的小老鼠。她很少给你建议,却总在对你说她相信你,她性格温存,有时却又倔强异常,她思想奇特,常常能妙语如珠,只是没有想到,她还有如此当机立断的一面,且思维灵敏。
看着他一脸的困惑,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低着头一言不发。这里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能立即判断谁是内j的原因。因为,她的母亲曾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女法医。母亲聪明,睿智,精细,动手能力和大脑思维能力都决非常人所能及。但她不一样。她从小就不爱读书,反应迟钝。在学习方面,别人学习一点就通,而她则需要花上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才能学懂;在体育运动方面,长跑测试时,别人意气风发,高笑着喊叫胜利一路快跑到终点,而她,则慢吞吞地落在最后,喘着粗气终于快抵达时,还摔了一跤,让别人笑破了肚皮;反正,似乎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后来勉强读了一所民办大学,也是每天忽悠着过日子,睡懒觉睡到早上十点,晚上也是早早就睡,整天似乎就在梦里度过,状态就如加菲猫一样,每天的眼睛都是半睁不睁的样子。真难为当初自己的初恋男友是怎么看上自己的。
第十二章 飞云族(六)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没有吃过猪r也看过猪走路,当初她母亲在书房里忙碌工作时,她总是偷偷躲在一旁,捧起撒在四周的案卷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她当时年龄还小,可却极爱读这些,每一起案例仿佛就像一个故事,并告诉你一个道理,她很喜欢。但她决没因此而想成为一名法医,除了感觉自己资质不够以外还有一个简单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重复她母亲的道路,重复母亲的人生和故事。
飞云族幸存的这几个护卫队的死士带领着他们穿过了一片小树林,翻越了一座高山,看到了一条流水潺潺小溪。一路上,他们仔细察看四周留下的记号,沿着所标示的方向行走。旅途中,下了一场暴雨,他们躲在不同的树d里避雨,帕斯星将她紧紧抱住,不让狂风吹凉她的身体,一旦生病,那可就麻烦了。大雨停后,偏又来了一群黑恶兽,凶猛攻击,群起而上,几人奋起反击,飞云族死士再加上帕斯星,不到片刻功夫,黑恶兽们被赶跑。
事后青依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拿出玫瑰之剑来吓走它们?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地与它们周旋?“
帕斯星沉吟后半晌道:“因为每使用一次玫瑰之剑,就会耗掉本人的大部分精血元气,长期使用身体的损耗巨大。”
原来如此。她心里打着小算盘,真是越好的东西,使用的人付出的代价越大,难怪玫瑰之剑启动时发出那么妖异的光芒。这也真是就像人们对金钱的热爱一样,爱得越深,付出的就越惨痛,而就算最后得到了,也是元气大伤,说不定还有得不偿失的感觉。那么,由利国的人最后就算终于得到了玫瑰之剑,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呢?
胡思乱想之际,听得有人说道:“看,就在前面,那是我们的帐子。”
抬眼望去,他们不知何时走到了一片巨大的湖前,湖水深蓝,湖面平静,在对岸的另一端空地上,有三三两两的帐子搭着,上面印着他们族里特有的图腾花案。
年纪稍大的那位叫亚斯,他此刻兴奋非常,“终于到了,我们终于到了。”这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湖边上有几个人正在警惕地站岗守卫,看见了他们,一人迅速向一最大帐蓬里冲进。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哈尔布,他被自己的二媳妇搀扶着出来,身体略微摇晃,不像之前那个精神爽奕的老族长。他遥遥地对着他们打招呼,眼神似乎定定地看着帕斯星。不一会儿,一条小船朝他们驶来,船上的两个人神情兴奋,使劲地划着桨。亚斯向他们挥手打招呼,他们的感情看来似乎很好。
一番折腾过后,他们一行人终于与飞云族幸存的全部族人会合了。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一)
到了族里,青依感到了一阵阵微妙的哭丧气氛,这个族似乎危在旦夕了。老族长经不起一路的亡命逃亡,现在已病入膏肓,昨天经巫医的全力医治,今早才能下得了床;他的大媳妇白珍珠深受重伤,现在仍晕迷不醒;至于她的女儿明月虽未受伤,但因惊吓过度,现在躲在帐子里不见任何人。
探望白珍珠和明月后,青依独自游荡在湖边,耳边仍回荡着明月哭泣的声音,“姐姐,你不明白,这下我们的族真的完了。我的父亲几年前死于和范尔达族的争斗中,二叔死于暗杀,而三叔叔的年纪还我还要小上三岁,爷爷觉得族内不安全,早命人把他抱到外面去抚养了。姐姐,现在我们族里没一个男人,我们将来该怎么办?你知道吗,我们飞云族从前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可现在,现在……”又是她的号啕大哭声。青依闭上了眼,真没想到,这个族的命运居然这么坎坷,看来,想在这个世界里安心生存真不容易,各人自有各人的烦恼罢了。
在外面晃了近两个小时,她才向自己的帐子走去。达伊迎面走来,一脸焦急。
“达伊,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
“青依小姐,”达伊一脸急躁,汗珠顺着脸庞滴落,“你跑哪里去了,王子吩咐我,今后我的任务就是守护您的安全。”
青依纳闷:“你怎么守我的安全?自己的伤都才刚好,在床上躺了几天才能下来,你不去养伤还要来保护我?”
“青依小姐,”达伊脸上有丝被羞辱的神情,“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达伊也算得上是赤鹰数一数二的勇士了,这点小伤怎么能难倒我?”
她自知说错话,干脆不吱声,帐帘一掀,躲进了里面。达伊就像门神一样守候在外。
半夜时分,帕斯星才归来,青依被惊醒。
“吵到你了吗?”他爱怜地用手摸她的小脸。
“在忙什么?”她问。
“内j的事情。他今天下午居然趁人不注意时自杀时,直接用头撞向树干,速度太快,没人拦得住,当场毙亡。”
青依微叹,“他也够忠心的了。”
“青依,这些事情你都不要太担心太关注了,我会处理的。”他说。
她露出不悦的神情,“为什么?这个世界并不真的都是男人的世界,”她说,“你别以为我没猜到,你这么热心飞云族的事,恐怕是因为你想借他们族的力量来助自己重回王位吧。”
他无奈,叹息着说道:“你这么聪明,我都不知拿你怎么办好了。”
她几乎要笑出声,“聪明?这是想想都可以猜到的事,不需要很聪明的人也能想到。”
他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不跟你说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想当初白珍珠对她这么客气,且提供的吃穿物资都是上等,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啊,想必是他们族也自有他们的打算,所以才把他们当成上宾看待。这都是互为利益的事情。只是,这个世界,真的全都是利益的世界吗?她又困惑了,并为自己的结论感到不满。应该不是的,至少,帕斯星对她,完全不是的。
他微笑而略带几分宠溺地看着她,她又不知在想什么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片刻间一言不发,陷入自己的沉思。
达伊忽然在外面紧急报告:“王子,亚斯过来急报,族长病危,请您过去。”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二)
帕斯星一阵风似地出了帐外,青依紧跟在后,他回头,“你先休息。”
“不,一起去。”不等他拒绝,她就拉着他往前跑,好像族长急等着见的人是她一样。帕斯星无可奈何,只得与她一起快跑向前。
远远地,就看见了亚斯,他满脸愁苦,看见他们,眼睛才一亮,迎上来,“王子,族长正在等您。”
帕斯星掀帘进入,青依紧跟在后。哈尔布躺在帐内中间的兽皮上,奄奄一息,曾经那样一个精神爽利力斗黑恶兽的领袖似的老人,现在则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老人,一个普通的老人,而不是一个领导全族走向肥沃之地的老族长,他略喘着气,微闭着双眼,皱纹累累的额眉紧锁。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这个让他为之奋斗努力了一辈子的部族。
在他周围挤满了部族中人,气氛压抑,一片死寂,这个族的命运危在旦夕,隐隐可听到拼命忍住的抽泣声。族里的重要人物基本上都到齐了,连白珍珠都由贴身女侍相扶而站立在旁,她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整个身体软弱无力,若不是由侍女扶着,恐怕已倒身在地。明月则是紧紧贴着她病重的母亲,眼眶里含着泪水,一言不发,紧抿的双唇充满着对这个族的命运的不安。
青依看着病床上那个命垂一线的老族长,一缕悲凉涌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与这个感觉不一般的老爷爷多聊上几句,他就要去了。
有人轻轻在哈尔布耳边说上了几句,哈尔布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帕斯星和青依,缓缓,从喉咙里吐出几句话:“你们都出去,我有事与帕斯星王子商议。”
老族长的话有如圣旨一般,不可抗拒,族人们鱼贯而出,偶有几个面带狐疑,略带深意地看着他们,其中有一全身白衣,绿色长发的女人更是眼神里带着尖锐,有几分挑衅,妒忌,很是不满。青依认出了她,她是老族长的二媳妇,丈夫早已身亡,膝下并无子嗣,不知她此刻的不满是从何而来。
待到人都走光,帐内安静下来,老族长才招手让帕斯星过去,用低低地声音在他耳边道:“帕斯星王子,我留你下来的原因,恐怕你也早已猜到。我们飞云族此次遭逢劫难,几近灭顶,我也病垂一线,无力挽回,只有请王子助我们部族一臂之力了。”
帕斯星半跪在老族长面前,紧握住他的满布疮痍的衰老的手,眼神深沉,并不回答。
“我知道我的要求是过份了点,可那天,我看到了王子您击退黑恶兽的身手和智慧,再加上我曾经耳闻听说过有关您的故事,我知道,此刻只有王子你才能够救我们飞云族。”
他的眼神紧盯着他,“飞云族曾是一个人丁旺盛,富裕强悍的部族,只是近十几年来族内变故太多,才导致如今的一步步衰亡。我不甘心啊,帕斯星王子,”哈尔布几乎老泪纵横,猛地又剧烈的连续咳嗽,以致喘不过气来,青依忙过去帮他捶背缓气,帕斯星也静静地帮他擦去眼泪,过了一会儿,他的心情才平复过来,接着说道:“上一任族长,还有上上一任族长,也就是我的祖父辈们,都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使我们飞云族重新强大起来,并能成为一个国家的皇族部落,让长眠于地下的祖先们面上增光,可是直到今天轮到了我,都不能办成此事,眼看此下又后继无人,族人面临绝境,我实在不能就这样子到地下去见我的先祖们。”
“哈尔布族长,您还有一个小儿子。”帕斯星提醒道。
哈尔布摇摇头,“我在他二岁那年就命人抱到外面养大,因为那时族内纷争四起,生存环境险象环生,他不可能在这个族里平安长大,现在,他才仅有九岁,仍难以挑起此任,即便是勉强担任,怕也是命不久矣。所以,王子陛下,只有您,只有您才是我们族里的救星啊。”
帕斯星眼深似海,神情莫测,只是淡淡道:“族长,您应该明白,我不属于你们部族,如果你要我接任下一任族长之位,恐怕是难以服众。”
青依在旁听得惊心动魄,这个老族长不是一般的老谋深算,直至临死都要拉别人下水,为自己的部族和后代精打细算。虽然其情可解,可是,帕斯星已经历太多艰难与险阻了,本身也已肩负血海深仇,重担压力,他还能够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y谋计算,背叛突变吗?。
虽然帕斯星也可利用此次机会,掌握一个部族的力量,来助自己登位。可现在这个族本身都自身难保,且伤亡惨重,还值得他付出与奉献吗?她非常同情这个部族,可是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除了自己的族内人以外,没有谁能够真的帮助他。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三)
老族长看见他们深思的表情,忽然极有深意地一笑,他不断发颤的手取下了另一只手上的白玉圆镯,这是他从来不离身的贴身之物,在他们讶异的眼光中用力地扔向地下,令人惊异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玉镯却瞬时碎裂,发出白色的晶光,淡淡的光芒中,一张小小的羊皮纸从断镯内露了出来。
青依吓一跳,条件反s似的站到了一边,老族长却示意帕斯星拾起。帕斯星盯着羊皮纸半晌,才缓缓拿起交给了他。
老族长却没有接过,将羊皮纸又塞进了他的手心,用极细微的声音说:“这是我们族里的至宝,先祖留言,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是绝不能用。羊皮纸上画的是一个藏宝地的线路图,里面所储存的各类奇珍异宝,是我们部族在最旺盛的黄金年月里积攒下来的全部资产,富可敌国,王子,您拥了它,夺权有望了。”
他嘿嘿地笑着,青依感觉自己只看到了一张老狐狸似的脸,果然,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地,帕斯星的神情出现了异样,她知道,他动心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图,镇定而缓缓:“好,老族长,我们一言为定,我助你族兴旺久盛,成为皇族部落,你助我夺回王权,重返赤鹰。他日我重返王座之时,也就是你儿子继任飞云族长之日。”
哈尔布老泪纵横,两人击掌为盟。
掌击过后,老族长将所有人都召进帐内,用颤颤巍巍却极富力量的声音宣布了帕斯星将为下一任的飞云族族长。
一石却击起了千层浪,族人们不顾老人临危在即,反对的声音络绎不绝,甚至有人都冲到了床前。
“族长,我们飞云族绝不能由让一个外人来担待。”
“他绝不能当我们的族长,马上把元利西接回来。”
“族长啊,您不能这么做……”一些年龄稍大的老族人也在哀宛叹息。
老族长镇定自若,缓慢开言,“你们都不用再说了,”他的声音虚弱却充满力量,“我哈尔布说一不二,就算现在飞云族的先祖们在场也会赞成我的决定。即刻,我就将我们族里的至宝——飞云铜杖传给帕斯星王子,他将引领我们族人兴盛旺达。”
说罢,他使了一个眼色,一直默不作声的守立一旁的亚斯不知从哪儿拿过来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g状之物,恭恭敬敬地递在了老族长手中,老族长的眼里闪出了光芒。族人们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迫于老族长的威严,却无人敢再出声。
老族长口中喃喃念着听不懂的符咒一般的语言,饱经风霜的枯枝般的苍老手掌在帕斯星的脸上额头上点指,进行着传位仪式,这是老族长在退位之前给下一任族长的祈福。
漫长的祈福有一种奇妙的效应,咒语般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流散,它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最后,老族长将手中权杖缓缓拿出,拉掉黑布,飞云族的族长铜杖出现在眼前,黄铜闪着奇妙的光辉,杖身刻着的浮雕宛若某种动物图腾,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这是他们飞云族的历代之宝。老族长神色庄重地交给帕斯星,帕斯星正欲向前,正在这时,却突然,一个身穿黑衣,面露不满的中年男人直接冲了过来,意图阻止最后的交接仪式,他大吼,“族长,您决不能将族长之位传给他。”
但,就在他冲过来的一霎那,老族长用足了全身力气,一铜杖狠命挥下,重重打在他的身上,当场血溅四地,气绝身亡。老族长也因用力过度而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口吐鲜血,亚斯脸色苍白,用力扶住他的主人。其他族人见到这一幕,也无不惊恐骇然,喘着粗气,面色如土。
“你们还有谁再不服的,”老族长本身危在旦夕,现在又用了全身力气,说话已是力不从心,“依族规,全都杖毙,并且永生作为飞云族的叛徒,家人后代全都为奴。”
所有的人在瞬间噤声。帕斯星冷然,眼神如电,半跪在地,双臂向前,用力接过了这飞云族的权力之杖。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四)
老族长老怀大慰,眼神里露出某种希望之光,霎时,又重重地垂下了眼帘,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众人惊呼,明月更是哭着冲了过来,眼里噙满泪水,青依别过了脸,知道大势已去。帕斯星迅速接扶住族长倒下的身体,极小心地把他平放在床上。
老族长已经溘然长逝。帐篷内一阵呜咽哭泣,抽泣声时起时伏,白珍珠一时撑不住,居然晕了过去,周围人们连忙七手八脚连忙把她抬了出去,一片混乱中,帐中的人走了一半。外面也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哭嚎声,估计是有人已向其他族人宣告了老族长过世的消息。
青依站在帕斯星的身后,他正久久地凝视着过世的老族长,伫立在那里,就像一座山。
两天以后,帕斯星带领着全族向前走,寻找一处安全避难之所。他们越过了一座高山,两条河流,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峡谷。四处密林,周围高山环绕,不远处流水潺潺,绿树红花。
“这是哪里?”青依问道,有几分喜悦。
他回答,“我从前逃亡过的一个地方。比较安全,一般人找这个峡谷的入口很难找到。”
青依失笑,那是当然,这个峡谷进来不是一般地难。他们除了翻过刚才的高山,过了两条河外,又走过了一片森林,最后来到一座瀑布前。瀑布飞流三千尺,巨大的水花四溅,响声震耳欲聋,谁能想到瀑布水流里的山背处的绿色植物会是通往一个峡谷的入口。当帕斯星全身被水淋透,拔开前方枝叶缠绕的绿色植物时,族人们惊呆,眼前居然会出现一条通道。
他率领着族人分批秩序地进入,然后再将路口封好。引领着族人向前,东走西绕,最后走到峡谷的一个极偏处,才停下来道:“可以在这里扎营。”
族人们欢呼,已经七天了,整整七天了,他们一路上艰苦跋涉,并承负着老族长刚刚去世的悲伤,已是疲惫不堪,而今,终于找到了一个隐秘且山明水秀的盛地安居下来,无不欢呼雀跃,帕斯星在族人的心中确立了第一道威信。
很快,一座座帐篷全都搭好了,亚斯过来请他们进去休息。躺在兽皮上,青依闭上了眼,帕斯星握住她的手,“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她摇摇头,“没有,不累。”
他忽地有点感慨,“如果你不是遇到了我,或许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的危险遭遇。”
她睁开眼,半坐起身,“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不后悔,帕斯星,这是我们的缘份。”
“缘份?什么是缘份?”他问道。
她微笑,“就是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的意思。”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奇异的光,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一丝温柔的气氛在室内流动,这时,达伊在帐外报告,破坏了此时的美好,“王子,两位夫人想见您。”
一定是白珍珠和那二媳妇,青依紧张了起来,想起了那天二媳妇那种挑衅妒忌的眼神。帕斯星却淡淡一笑,“别担心,青依,我去去就回。”
青依被他强制性地留在了帐内。她生气,他仿若没看到,并要求达伊在外面紧紧看住,不让她外出。达伊遵命。
青依气鼓鼓,这算什么嘛,拿她当犯人?不管,他不让她出去,难道她就真的不出去了,不可能,她原青依是什么人啊,会服这种管教?真是搞笑。
想到这里,她悄悄起身,既然前门不能出,那就看看后门了,嘿嘿。她轻手轻脚溜到了帐子的后部,用力拉扯了一下帐帘,这帐篷扎得很紧,帆布扎扎实实地生根在地上|奇。书网|,恐怕扯是扯不开。灵机一动,有了,扯不开还有刀子嘛,嘿嘿,自己真是天才。她从小案上的水果篮中拿起一柄小刀,嗤拉一声,就划开了一个口子,不过帆布很厚,她也是劳神费力好久才划开一个可供一人穿过的口子。
小心翼翼,她穿过了帆布,脚一刚踏在草地上,一柄冰凉的长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低下头,看清楚了是什么时,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这是在干什么?可不是好玩的,她惊地抬起头,看见族里的几个男人正围住她,人高马大,手持长刀,目露凶光。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五)
“你们想干什么?”她惊叫。
其中一个冷冷道:“我还正在想怎么不费力气就把你弄出来呢,你就来自投罗网了。”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抓我干嘛?”
“可是你的情人跟我们有仇。”男人说着,一挥手,几个人上前将她押住。
“什么情人?”她有点恼火,情人这个词,在他们那边可不是一个很好的词。
男人再不与她多嘴,几人押着她一起向前。一路上,其他的族人都只是站在帐前淡淡地看着他们,不言不语,表情冷漠,甚至对这些男人的这一举动毫不惊讶。青依寒心。她被押入了一个紫色的帐内。帕斯星正立在室内一角,表情冷酷。白珍珠和那二媳妇站在另一边,旁边还有很多族人守候。
看见她被五花大绑进来,帕斯星面色一沉。他上前,抽出了剑,对准那几个人,立马,青依的脖颈上又被几柄长刀团团围住。
他的声音平稳冷淡:“你们这又算什么?”
二媳妇冷冷一笑,上前道:“算什么?帕斯星王子您应该很清楚。”
“老族长的临终之言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若违反,按族规处置。”
二媳妇道:“族长病糊涂了才会做这种决定,让一个外人来领导我们全族,这完全不合祖训。我们现在,要求你交出飞云信物,然后赶快离开,念在你曾对我们族有恩,留你们两人一命。”
帕斯星冷言:“多依云,你太放肆了。我本不想这么做的。”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一张纸条,他将有字的一面面向众人,“大家看,多依云一直与她的几个兄弟勾结,密夺族长之位。”
犹如石破天惊,一时之间,众族人脸色突变,议论纷纷,惊讶不已,不断有胆大族人上前看纸条,青依讶异,居然还有这种事?白珍珠的脸也变得苍白,她本来病就未痊愈,现在又雪上加霜,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尽量稳住身体。深呼吸一口,她缓缓道:“王子,这可是不能乱说的。”
帕斯星淡淡:“不是我说的,是纸上写的。”他抖动了手中纸条,“上面写得很清楚,族长病危,速提前计划,为我儿夺位。”
青依突问:“多依云不是没有子嗣吗?”
听到这话,白珍珠的脸色却变得近似惨白,不能开口。帕斯星冷笑,高扬声音道:“诸位,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张纸上写得明明白白。多依云妄图将她的私生子立为族长,篡夺族位,当诛!”
多依云叫着,“这纸条不是我写的,你想加害我,所以故意耍这种y谋诡计陷害我,大家都不要相信他,我是族长的儿媳妇,他是个没有血统的外人。”
人们交头接耳,一时不知所措。帕斯星面色y沉,青依暗叫不妙,她知道他生气了。帕斯星走上前,毫无预兆地,一脚将她踢跪在地上,众族人上前欲保护她,却被白珍珠微妙地拦住。
帕斯星道:“好个牙尖嘴利,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将她的外衣拉开,族人们惊呼,但见一条粉色丝巾显露在内衬裙上,被系成蝴蝶结花式绑在腰侧。有一老女人怒道:“多依云,你已经出嫁,为何弄条丝巾在身上,这通常是族内已有情人的女孩子的所为。”
多依云脸色发青,一语不发,站起了身,背对着族人。
帕斯星道:“多依云在多年以前与白珍珠的弟弟私下暗通,生下一子。后怕事情败露,杀害了几个贴身侍女和侍卫,并将儿子交与自己的情人抱到外面去抚养。现在,儿子已经九岁,为了结束自己情人与儿子的在外漂泊,她联合了自己的几个兄弟,并说服白珍珠,要让自己的私生子登上族长之位。”
众族人再次议论纷纷,气愤难当,更有人冲上前,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个小娼妇,做出这种事,让我们族成为天下笑柄,要真让你那私生子成为族长,我们族的污点一辈子也洗不掉。”又是几拳挥去,多依云不敢还手,脸色铁青,跌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其他族人见状,纷纷上前,也欲出手,白珍珠却突然冲到她面前,拦住众怒,哭泣道:“大家请息怒,你们这样会打死她的。”
“她死有余辜。”有人叫道,人们又全都冲上前,白珍珠伸出双臂拦道:“各位请听我说,多依云与我弟弟是真心相爱的,请你们宽恕她吧!”
“不可能!”族人们叫嚣着,有人道:“白珍珠,你快让开,你的弟弟与族长媳妇通j,你也难辞其咎。”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六)
白珍珠哭着摇头不语,一个曾经那样雍荣骄傲的女人现在狼狈不堪。青依感叹,真是世事难料,现在所有倒戈都在另一边了,真不知帕斯星背后用了什么方法,可以查得这么清楚仔细,在危机时毅然地置敌方于死地。使得原本不利的形势整个倒转。一直押着她的几个人见势不妙,全都放开了她,帕斯星迅速地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猛地,多依云起身,并快速地将白珍珠扯到一边,扬起下巴,“你们别以为这就可以置我于死地了,告诉你们,凯利文已经获得了另一个部族的掌控权,现在正在率着大批族人赶来。飞云族本就奄奄一息,我本还想两个族联盟,从此让族人安全有靠山,过上安稳日子。可谁知,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肯放过我,那就准备在这儿候死吧!”
族人大怒,“多依云,你死到临头还说这种话。”
她冷笑:“什么叫死到临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死到临头。我是飞云族的族人,我的儿子也就是飞云族的族人,拥有飞云族的血统,怎么不能继承族长之位。你们还想靠这个外人,真是异想天开。我早就暗中通知了凯利文,并沿途留下记号,他即将到来,你们人少病残多,就等着受死吧!”
白珍珠骇然,她决没有想到,“你在说什么,多依云?”
多依云没有看向她,依旧冷冷道:“我说得很清楚了,大夫人。”
白珍珠当即晕死过去。有族人手忙脚乱扶起她,也有族人一动不动,双目恨意,冷眼旁观。青依微叹口气,看了一眼帕斯星,不管他们接下来怎么处理了,只是随着抬白珍珠的人一起走出了帐外。
回到白珍珠的帐子内,族人刚将她放到床上,医师就赶了过来,对她又是拍脸,又是灌药,一会儿功夫,她才悠悠地转醒,医师叹道:“夫人,您要是再这么不爱惜身体,下次再晕迷过去就难说了啊。”
两颗泪珠从白珍珠的脸上滑落,“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青依走了过来,“夫人,每个人的生命都宝贵。”
白珍珠看到了她,愣了一愣,随即又哭了起来,青依有点不知所措,一旁的侍女上前,扶住她,替她拭去眼泪,她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出去。”
“是。”侍女和医师都退下了。
青依默然。她之所以跟出来,完全是因为白珍珠从前待她不薄,如今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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