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错觉

清早，戚风遥躺在自家床上，被米修的呜咽声吵醒。
昨晚回来太晚，忘了给米修喂食，大概是饿了。
戚风遥强忍着睡意，挣扎着睁开眼睛，套好拖鞋向客厅走去。
等守着米修吃完早餐后，戚风遥的瞌睡也醒了不少。估摸着再上床也睡不好，戚风遥在客厅发了会呆，便向浴室走去。
路过洗手台，脚步突然被定在了原地。
戚风遥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对面墙上的镜子，以及镜子中的自己。
白净的皮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像是在昭告世人，这具身体昨晚经历了怎样的缠绵悱恻。
良久，戚风遥突然对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此时的云夫人，已经和丈夫吃过了早餐，却迟迟没有等到儿子下楼。
“小野是不是病了啊？怎么今天这么晚都还没起床啊？”
云夫人一边问着丈夫，一边向楼上看去。
闻言，云先生起了报纸，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你就是想太多，小野昨晚肯定玩太迟了，今天起不来不是很正常嘛！”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一串脚步声。
“爸，妈，早啊！”
云夫人转过身，便看到儿子已经穿戴整齐走向餐桌。
“小野，今天要出去吗？”
云夫人看着儿子一反常态，没有裹着睡袍下楼，以为儿子今天还要去公司处理事务。
“没有啊。”云在野拿起一个生煎喂进嘴里，“今天没什么事，晚点把行李拾一下就好。”
“噢……”云夫人一边应着，一边满是疑惑的又看了几眼云在野。
而此时背对着父母坐在餐桌前的云在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慌得一匹。
其实他今天早上的起床时间与平日里一样。之所以这么晚才下楼，是因为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办法把脖子上的吻痕消除。
在尝试完第三十二种方法却仍然无果后，云在野毅然决然的在二十八度的高温里，穿上一件长袖衬衣，才勉勉强强遮住了脖子上的那片风景。
战战兢兢的吃过早餐后，云在野上楼去整理行李箱。
刚刚把行李箱打开放在地上，云夫人便走了进来。
“小野，用不用妈妈帮你啊？”
“不用了妈，我自己没问题。”
“你说你这么快又要走了……”云夫人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都没怎么和妈妈好好说说话。”
云在野正在折衣服，听到这话，云在野的动作突然就定在了原地。
“妈，我去那边了也会经常打电话给你啊。或者您这会想聊什么，我陪您聊聊天。”
随后，母子俩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从公司业务聊到国外的学习，从亲戚朋友聊到结婚对象。
突然，云夫人话锋一转。
“你今天联系小遥了吗？昨晚还吃得惯吧？”
话题转移太快，以至于云在野一时没能接的上话。
顿了顿，云在野开口到，“还没有，不过昨晚我们聊天的时候，他说你做的饭特别好吃。”
“是嘛！”云夫人听到便立刻笑的开心的如同一朵绚烂的玫瑰花，“这孩子挺不错，我还挺喜欢的。”
闻言，云在野背着身，偷偷勾起了嘴角。
“对了，我记起来了。”云夫人突然拍了拍手，开口道，“我说我什么时候见过这孩子，就是上个假期我们去超市的时候，你过去和他聊天来着，我远远看了一眼，昨天一下没想起来！”
“咚”的一声，云在野手中的笔筒被摔在了地上。
“诶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你……”
“妈，你说我上个假期……是出国前吗？”
“对啊，你不记得了？不是去超市买东西，你还和人家打招呼了？”
突然间，太多的片段从大脑的深处涌了出来，像是要把脑袋挤炸一样。
好像有那样几段模糊的记忆，可是它跑得太快，还不等云在野伸手抓住，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出国之前，便认识了？
那那天聚会时，白琅说，之前去图书馆遇到戚风遥站在荣誉榜前看着自己……那时他们就认识了？
可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呢？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把这些事情都忘了？过去的种种，是只有自己忘了，还是他也忘了？还有，在这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云在野借口自己想休息一会，便将母亲送出门，然后锁起房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云在野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自己关于戚风遥的记忆，就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的，在那家酒吧里，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并且……对，他问自己不认识他了吗？
那么，他们之前是认识的。关系虽然不明确，但至少不是戚风遥解释的那样，仅仅是在荣誉榜上见过自己而已。
可后来去和朋友们聚会，只有白琅和牧冉提起过，之前在图书馆面前碰到过戚风遥。碰到他时……他在看荣誉榜上自己的照片？
但是在聚会上，当自己向朋友们介绍戚风遥时，没有人感到惊讶或诧异，都觉得一切很正常，好像……也没有人之前见过戚风遥。
云在野有些疑惑，这件事怎么想，好像都不太对劲。
想了想，云在野打电话给白琅。手机响了几声后，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喂，在野？怎么啦？”
“你这会忙吗？有点事想问问你。”
“不忙啊，我在宿舍呢，你说怎么了？”
“你，之前认识戚风遥吗？”
电话那边是良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白琅小心翼翼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那什么……哥，我有牧冉了，退一万步讲，我也不喜欢男人啊！”
电话这头的云在野，感到胸口一滞。
“咳，别想太多，就是问你有没有在我身边见过他。”
“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电话那头的白琅语气里满是疑惑，“你之前在学校，不是教室实验室，就是宿舍图书馆，身边连个活物都没有，哪里见过……不是，风遥不是大一的吗？”
对，戚风遥是大一新生。也就是说，自己刚刚离开南川的时候，戚风遥刚刚进入南川。
在这之前，两人不会有交集的场合。在这之后，两人没有见面的机会。
怎么看都不应该有交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在野随便敷衍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叶子轩整天为协会奔波，也不会注意到。凌晨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注意到的可能性更小。
好像越来越没有线索了……可云在野总是觉得，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等等，或许还有一个人。那家酒吧的老板娘，好像和戚风遥很熟。
再回想自己与戚风遥之后的种种，最重要的节点就是——自己在酒吧阴差阳错的注册会员，然后与戚风遥正式建立了联系。
对，是这个地方出了问题。
如果自己没有在那家酒吧注册会员，就不会加到戚风遥的微信。没有联系方式，戚风遥在生病时便不会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没有那次生病时的照顾和交流，更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可下一秒，云在野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自己与那家酒吧唯一的联系节点，还是戚风遥。
等等，还有办法。
云在野突然想起那天去酒吧结账时，那个女生好像提起了叶子轩，他们社联的人好像常常去那里聚会。
“子轩，你有find老板的联系电话吗？”
“find？你说莫寻啊？”
“应该是，就是那个女生。”
“那就是了！我有啊，怎么你要订座吗？”
“不不不，我有用，你发我一下。”
“得嘞！”
叶子轩没再多问，不一会便把电话发了过来。
云在野拨了过去，电话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当电话第三次自动挂断的时候，云在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云在野翻开微信，还是叶子轩的信息。
“她那人日夜颠倒，白天一般都是静音睡觉，接到电话的可能性不大。”
……你早不说！
云在野把手机丢到一边，坐在书桌前，从口袋摸出一包烟，点燃一支，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任由烟雾在眼前横割出一片苍白。
如此看来，只能晚上去酒吧找她了。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自己又为什么会忘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有信息。
云在野划开手机，是戚风遥。
聊天界面上是刚刚发来的信息。
遥遥小朋友：宝贝起了吗？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好好休息哦～
如果在今天之前，当云在野到这条消息，绝不会是此时的心境。
可现在，他看到这条消息，突然就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戚风遥什么都知道，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是被带进了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猎人布置好了每一个机关，躲在暗处静静看着，等着自己一步步踏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