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郑平洲伤腿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年纪轻,加上周渺的悉心照料,骨裂的小腿已经拆了石膏,好了个七七八八,医生叮嘱着,虽然恢复的不错,但现在还是要需要多加静养,不能跑跳,尽可能避过多的走动。周渺和郑平洲一起乘车去机场的时候,目光频频落在他的腿上,次数多得郑平洲想忽视都做不到。
等下了车,郑平洲将周渺一把扯进怀里,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周哥,这一路上你一直在看我下面做什么?”
这话说得非常惹人遐想,周渺被他这么一打岔,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了不少,他用手肘顶了一下郑平洲的肋侧,冷哼一声道:“还耍贫!你的腿这么折腾,要是养不好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又不是瓷做的,还能一碰就碎了吗?”郑平洲眼角含了点笑意,融融夏风吹入他的眼中,烈烈骄阳掉进他眼里,使得那双眼实在迷人得过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要是好得慢,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周渺吃不住郑平洲这一套,伸手拽了拽他的耳垂,无奈地跟着他笑了起来:“小祖宗,你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好。”
郑平洲牵住周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丝缝隙都不留,握得指缝里都捂出热津津的汗。不过这并没有让他们放开对方,汗液像是胶水,反倒让两人的手越握越紧了。
周渺看着机场里来往的人群,想到,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擦肩而过,难觅知心人,相较之下,他何其幸运,兜兜转转一大圈,却还是能和心上人站在一起。这个念头让周渺不由侧过头小声感慨道:“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想过无数次,和你一起牵手走在路上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感觉怎么样?”郑平洲手指得更紧,指腹在周渺手背上轻轻蹭了蹭,亲昵得像是在撒娇,“有达到你的期待吗?”
周渺笑着答:“超出我的期待了。”
周渺是被郑平洲牵上飞机的,他们像两个刚谈恋爱一样黏糊,然而交握的手上明明还戴着婚戒,生怕别人不知道名草有主。虽然从幼时就相识相伴,但确定了关系后,两人不得不学习该如何将原有的相处模式转变成恋人,显然,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门新的课程,还需要再多下点功夫。
下了飞机,郑家派来的司机早已在地下停车场候着了,直接送他们去郑平洲家里。等出了机场,郑平洲察觉到车子的方向不是向郑宅走的,而是向相反的方向,顿觉奇怪,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走这条路?”
司机回答道:“郑先生搬去西郊的别墅了。”
“不是在医院?”郑平洲说完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想来应该是他们家那个倔老头不愿意去医院,叫了家庭医生在家养病,“我妈妈也在吗?”
“是的,太太和郑先生在一起。”
西郊这栋别墅是当初郑父买来打算退休后养老用的,装修的时候特意请了设计师,建造的规格都是按照瑞士的养老标准。西郊有几座绿化极好的山,山间还有一条长河,夏天的时候清凉舒爽,因此每年夏天郑父都会带郑母去小住一阵,闲暇的时候会自己改造一下庭院。比如在院子里的小池里养了几尾锦鲤,种了几树海棠,还亲手搭了个葡萄架。
时值八月,架子上已经结出了几串葡萄,虽然看上去瘦巴巴的有些可怜,但已呈现出成熟的颜色来,在阳光下被照出一种剔透的紫。
周渺下车的时候无意瞥见了,不由有点惊讶——他很少来郑家的西郊别墅,上一次还是几年前,葡萄架子刚刚支起来,没想到时间一晃而过,现在都结出果实来了。
司机将车停在门口,周渺扶着郑平洲下了车,他和郑平洲进家门的时候,有个窈窕的身影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女人穿着一条墨绿色的裙子,头发挽在脑后,颊边散下碎发也掩不住她眉眼间的憔悴,听见响动,她向门口望了一眼,身子打了个晃,差点一脚踩空摔下来。
“妈!”
郑母连忙抓住扶手,稳住了身子,连忙道:“我没事!你别急,慢慢走过来。”
郑平洲在周渺的搀扶下走了过去,这时候郑母也下了楼梯,看到几个月不见的儿子迎面走来,这些天撑着她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眼睛一热,竟是未语泪先流。她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揽住他的胳膊,声音发着颤:“平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郑平洲看到母亲的眼泪,心头像是被重重地砸了一记,这才意识到父亲的病情可能比他和周渺猜测的还要重些。他手忙脚乱地给郑母擦着眼泪,将她抱进怀里,鼻子也跟着发酸:“妈,不怕的,我回来了。”
郑母并不是个柔弱的女人,只是这些天来弟弟发生的事和丈夫的病情实在是沉重,偏生她还不能泄出一丝无助软弱来,只能硬撑着维系这个家,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在每个人面前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现在,郑家唯一的儿子回来了,终于能有人代替她撑一撑了,她的情绪难有点失控。但这失控并没持续太久,只一小会儿,她便从郑平洲的怀中起来,将眼角丁点残泪拭去,面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着:“跟我上去看看他吧。”
二楼靠里的那间是主卧,木门半掩着,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里面传出几声咳嗽来。郑母轻声说了一句“平洲和小渺来了”,然后将门推开,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郑平洲和周渺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周渺捏了捏郑平洲的手指,示意他不要太担心,郑平洲向里走了几步后,便瞧见了那个坐在床上的男人。
郑父比周渺上次见的时候还瘦了一圈,这人一瘦下来,眼角的细纹就显得深了许多,鬓边的银白、微弯的脊背也都显出他的老态来。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肃:“回来了?”
郑平洲垂下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父子相见,却没什么话可说,室内又陷入一种略显尴尬的僵局之中。
说起来,郑家父子的关系很复杂,并不像周渺和父亲那样亲近如好友,无话不谈。可能是从小就在从政的家里长大的缘故,郑父和他父亲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所以等他有了郑平洲,他也不知道怎样和儿子相处才是对的。他就像大部分中国式父亲一样,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尽管他的爱不比妻子少,可却从不曾将爱意说出口。
他们更无法聊起郑平洲的事业,毕竟郑父并不理解郑平洲的追求,而郑平洲也因为父亲总把他的梦想看作是不入流的下三滥,所以不愿和父亲分享和工作有关的任何事。
最后,还是郑平洲先主动开了口:“爸,有必要的话还是住院吧,我着手去安排。”
“不用,还不到那个地步。”话一出口,郑父也察觉到他说的话有点太冷**,他的目光落在郑平洲身上,将儿子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听人说了,你拍电影遇到泥石流了。腿好了没有?”
这话不像是在关心,听起来倒像是在质问。
“基本好了。”
屋里又是一阵静默。
周渺在心底叹了口气,从郑平洲身后走上前去,面带笑容地问道:“爸,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呀?您可得养好身子,上回我和您下棋连败六局,这说出去脸都要丢光了,一直想找时间和您再讨教讨教呢,等您快好起来,我可得一雪前耻了。”
他态度自然,说笑亲切,仿佛他才是郑父的儿子一样,丝毫不见外,成功将郑父逗出一点笑意来:“哈哈,你小子,输给我那是正常!你的棋还是我一手教的呢,要不是当年平洲对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还真怕我的棋艺就这么失传了……”
说到最后,郑父的声音渐渐落了下去,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越过周渺的肩膀看向郑平洲,语气里带了点说不清的惆怅和落寞:“郑平洲,你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来接我的班吧……我想退了。”
郑平洲一听这话,面上的神情立刻就凝住了,他抿了抿唇,将心底那簇腾起的火气压了又压,努力控制自己不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爸,我都和您说过了,我真的不适合从政。我就像拍电影,您就成全我吧。”
“你不会真想做一辈子的导演吧?”郑父气得咳了两声,声音也不住提高了些,“你不要再任着性子胡闹了,你知道自己现在几岁了吗!还当是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爸,你是不是永远都把我的梦想当胡闹?”这本来就是父子之间最大的危险问题,现在郑父提供了一把火,轻易地就引燃了炸药的导火索,“是不是只要我不顺着你的意从政、接你的班,你就会觉得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在胡闹?”
“你!”
“好了,都别吵了!”郑母听不下去了,她将碎发掖到耳后,皱着眉看郑父,埋怨道,“儿子才刚一回家,你就要把他再气走吗?在这里吵架,存心要小渺看笑话吗?”
“我……”
还不等郑父说话,她又转过头去看郑平洲,语气放缓了不少:“你和小渺先下去吃点午饭,拾一下东西,等会儿我过去看你们。”
两方的火气就此被郑母一瓢凉水浇熄了,郑平洲垂下头,低声说了句“那我待会再来”,便走出了房间。
周渺也草草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追着郑平洲出来了,他跟在郑平洲身后,一直走到了餐桌前,都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到郑平洲。张姨看到他们,立刻进厨房亲自做了红油馄饨,撒了点翠绿的葱花后端出来,放在两人面前。
热气携着香味一并扑来,倒将郑平洲那些阴沉的思绪给冲淡许多。
张姨又从冰箱里拿出先前调好的葡萄苏打水,倒了两杯,对郑平洲说道:“这是用先生自己种的葡萄榨汁调的冷饮,院子里的葡萄卖相一般,味道却非常甜,果香也浓,我调的这个你一定喜欢。”
“谢谢张姨。”郑平洲面色稍霁,舀了一只皮薄馅满的大馄饨在嘴边吹了两下,却不怎么急着吃,“张姨,怎么突然想起来包馄饨了?”
“是先生让包的,他说你最喜欢吃馄饨,昨儿个一早就把我叫过去,让我准备包馄饨的用料,就等着今天你回来呢。”张姨不知道刚刚父子俩发生过争吵,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郑平洲突变的脸色,只自顾自说下去,“哎呀,你是不知道呀,先生可想你了,先前听说你在洛山出事了,吓得差点昏倒,本来想连夜坐飞机赶过去,硬是被夫人给拦住了。后来听说你被救出来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后怕着呢,整夜都没有睡好觉,翻来覆去地看你留在家里的照片。”
郑平洲喝了一大口葡萄苏打水,冰凉的泡沫在他嘴里爆开,带着浓郁新鲜的葡萄香气,将夏天的燥热全部都压了下去。
“先生最近身体确实不好,医生说是必须趁早做搭桥手术,不然有很大的危险,他却一直拖着不肯做……也许先生也是老了吧,近来越来越多地说起你,但他那性子,你也知道的,就是拧着不肯给你打电话。”
郑平洲心里的愧疚慢慢地涌了上来——因为拍摄工作繁忙,他确实很少向家里打电话,就算是打回来也就是寥寥几句就挂断了。
他总觉得将来还会有许多的时间,可却忘了,他已经这样高大挺拔,能够独当一面了,他的父亲又有何理由不日渐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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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傲娇才能养出小傲娇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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