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接下来几天,陆英捷留在房子里照顾陆偲,等到陆偲可以下床行走自如的时候,便销假回了部队。
单看外表,陆英捷完全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儿,做起事来倒相当细心,各方面考虑周到。陆偲被他照顾得很好,尽管有时看着他那张脸——该死的酷而又该死的帅,还是会莫名来气,但又找不到能发作的点,是以这几天的日子可谓风调雨顺,世界和平。
甚至也许是因为这段相处,陆偲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有这个人在身边。人家刚刚一走,他就感觉有点不适应,不自在,不……嗯,没有不什么了,咳咳。
总而言之,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
陆偲的伤势虽说是好转许多,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痊愈,所以他还留在家里休养,顺便看看那些该看的书。
过了些天,他觉得已经在房子里闷太久,于是趁着某个秋高气爽的上午,出门放风去也。
这片环湖别墅区占地辽阔,主干道非常之长,路况也很好,三更半夜在这里赛车将是绝佳的选择,前提是不被诸业主报警投诉的话。
陆偲开着车,上路行驶了还不到五公里,忽然从前面路口右边冲出一辆车,车速飞快,当它急刹时甚至产生了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大漂移,而在这之后,它更是好死不死地横在了陆偲的正前方。
陆偲赶紧踩下刹车,但是来不及了,车头“砰”一下撞上,把那辆车的车门都撞得瘪了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陆偲开车向来求稳不求快,所以这一撞不算太严重,再加上安全带的保护,他并未受伤,主要是被吓到。
待到惊魂甫定,火气便蹭蹭直冒。
这家伙怎么开车的?飙车党吗?就算要飙车也不该在大白天吧混蛋!
陆偲解开安全带一把撂开,推开车门,刚要往那肇事车走去,恰巧那辆车的驾驶者也下了车,陆偲定睛一瞧,霎时“=口=”→“⊙﹏⊙b”→“(╰_╯)#”!
那个天杀的“飙车党”,他可认识两辈子了——不是沈晋瑜还是谁?
与陆偲往日的印象中有些不同,今天的沈晋瑜看上去异常清冷,脸上没有分毫表情,近乎是一种毫无七情六欲的漠然。
当他看到陆偲的时候,眼中瞬间闪过微光,被眼镜片完美掩盖了下去。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偲面前,完全没给陆偲发脾气的机会,把他胳膊一拽直接拖走。
许是被沈晋瑜的陌生气场给唬着了,陆偲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即挣扎试图挣脱,却怎么都挣不脱,这让他在气恼之余又有点震惊。
这个养尊处优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公子哥,原来是深藏不露,力气竟然这么大吗?
其实未必是沈晋瑜的力气有多大,而是陆偲这些天一直养伤疏于锻炼,再加上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自然也有所影响。
沈晋瑜拖着陆偲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道路两旁大树成荫,每棵树都有三四个成年男子环抱那么chu,沈晋瑜就带着陆偲躲在其中一颗树后,从树的另一边看过来,两人的身影尽被遮挡。
陆偲越发莫名其妙,刚想质问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忽然听到阵阵刺耳的刹车声。那声音实在尖锐刺耳,听起来就有种无法言说的不详。
陆偲从树后探出头,远远望见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之前他和沈晋瑜下车的地方,从车上下来一群男人,去到沈晋瑜的车边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很有可能就是在找这辆车的主人。
就在这时沈晋瑜的电话打通,陆偲听见他问:“到了吗?”
话音刚落不到五秒,远处就传来砰砰砰的连天巨响。
陆偲张口结舌。那是鞭p声吗?又或者是……
当他再次探出头向车子那边窥视的时候,发现原地又来了另外一帮人,与早到的那批人正在交火。
是的,交火。
那些巨响果然是枪声……枪声?!
陆偲一下子缩回脑袋,心惊r跳,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枪战场面的确稀罕,难得一见,但这可不是在拍电影啊喂!像他这等市井小民hold不住啊!
单凭耳朵听,已然可以想象出那边的交战多么激烈,枪声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一片嘈杂之中,沈晋瑜的声音却依旧从容不迫,听得莫名清晰:“嗯,老规矩,一切涉及我的东西都销毁。”
说到这里,朝陆偲看了一眼,向电话那头的人吩咐,“旁边那辆车也销毁。”
陆偲:“……喂!”那是他的车!花了他近百万啊,不是几百啊,是百万啊!(#‵′)凸
无视陆偲的抗议,沈晋瑜继续与对方谈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对陆偲说:“车钱我会赔给你。”
谁***稀罕你的臭钱!陆偲差点顶回去,却及时收住了嘴。
说到底,这笔钱本来就是应该赔给他的,再说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要岂不是冤大头吗?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会碰上这种烂事?
这个姓沈的家伙,果然是跟他五行相克,碰上了就没好事!
半秒都不愿多跟这人呆在一起,转身要走,忽而想起车子被毁了,不就只能打道回府?
——你个杀千刀万刀的,以后你开车必爆胎!
正在心里诅咒某人,突然听见某人问他:“你家就在这附近吧?”
陆偲回过头来,一副死鱼脸:“干什么?”
“带我去你家。”沈晋瑜撩起衣摆,只见肋骨处一道血痕斜贯而下,鲜红的血y,白皙的皮肤,放在一同来看,异常地触目惊心。
陆偲脸上肌r抽搐了几下,随即沈晋瑜放下衣摆,说:“只是被子弹擦过,不用担心。”
“……你该去重新配眼镜了吧不然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我在担、心、你?!”
陆偲忍不住翻白眼,“受伤了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不奉陪了!”
说完,还没走出几步,肩膀就被人一手按住。
不耐烦地再次回头,张口欲骂,赫然看见沈晋瑜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枪身只有巴掌大,堪称袖珍,至于威力……不管威力大小,反正只要朝陆偲的脑门来上那么一发,照样能叫他当场嗝屁。
与之前撞车的时候相比,沈晋瑜现在的神色看上去已经跟平日没什么两样,若挑非挑的唇角透着玩世不恭,那双天生风流的桃花眼这样专注地看着人,竟仿佛呈现出一种痴情凝望的效果来。
只听他文质彬彬地问:“带我去你家,好吗?”
陆偲:“……”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家伙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吗,为什么会被一群持枪的敌人追,又被一群持枪的同伴搭救,连自个儿身上都能随便m出枪来?尼玛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 ※ ※ ※
在此之前,陆偲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把沈晋瑜领进家门。而且这家伙还老不客气,进门后径自走到客厅,向陆偲抛去一句:“把你家的医药箱拿来。”
“……”陆偲现在就想把他扫地出门!
想归想,身为一个素来安分守己的普通老百姓,生平头一回碰上真枪荷弹——虽然沈晋瑜早已把枪收了起来,不被吓得屁滚尿流就算不错,哪还有多余的气量去抵抗?
如今在他的心目中,沈晋瑜x前已经打上了“危险分子”的条纹码,而且身边还有一群打手保镖之类的危险人物……
ok,还是早点让这家伙把伤势处理完早点走人吧。
等陆偲拿了医药箱回来,沈晋瑜已经用水把伤口清洗过,人坐在沙发里,上衣搭在沙发靠背上。
看见他光着上身,陆偲脑中不期然地闪现出一些零碎片段,全是前世那夜的画面,他莫名一阵恍惚,猛地晃晃脑袋把所有画面都甩了出去。
其实陆偲很少回忆前世的事,在这个全新的身份和环境中,他一天天生活着,已经度过了不短的时间,前世的很多东西都离他越来越远,而他也看得越来越淡,正所谓昨日种种昨日死吧。
而重生之后他身上又发生了很多事,心境也随之不断变化,所以事到如今,他对于沈晋瑜这个人的感觉早已不如一开始那么强烈。
当初他认为,自己是间接因沈晋瑜而死,沈晋瑜就是合该千刀万剐的刽子手。
后来他明白,是他自己要去酒吧猎艳,是他自己挑中了沈晋瑜,这能怪谁?
至于被迷|奸轮|奸,沈晋瑜当然有错,疏忽大意的自己却也并非毫无责任。
总之,对于现在的陆偲来说,只要别去钻牛角尖地死劲回忆那些糟心的经历,那么沈晋瑜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个……惹人厌的混蛋而已。
从陆偲手中接过了医药箱,沈晋瑜找药、涂药、包扎,全程自己动手,看上去还挺熟练。这主要是因为伤势较轻,如他所说只是擦伤,否则他也不会到这里来,就得去医院了。
男人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总会显得格外有男人味——即使是沈晋瑜这种外表看来应当拎酒一壶拈花一笑的翩翩公子哥。
只可惜,尽管陆偲一直在边上旁观,却压g无心欣赏,脑子里涌上各种问题,想问又不想问,十分矛盾。
沈晋瑜把医药箱的盖子合上,再把上衣套回身上,抬头朝陆偲看去。后者站在不远处,似乎不愿再走近,但又被某种力量拖在那里,所以他也没有走远。
还有什么能把他拖住呢?眉梢微挑了挑,沈晋瑜开口:“你一定有很多问题,不问吗?”
“我没有什么好问的。”陆偲违心地回答。
“上次我跟你说过我有个秘密,现在你想不想听?”
沈晋瑜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抱怀,目光穿过薄薄的眼镜片,与镜片上的反光折叠在一起,朝这边斜睨过来。
瞧他那样,与其说是公子哥,不如说更像是一只公狐狸……j。
陆偲没来由地犹豫:“我不想听行吗?”
常言道,好奇心能杀死猫,有时候知道太多了未必是好事啊。
“我家——我是说沈家,明面上的主体产业是电子业,这你知道吧?”
对于陆偲的答复置若罔闻,沈晋瑜兀自说了下去,“至于私底下还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业务,现在你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陆偲头皮紧了紧,“黑道?”
“可以这么说。”沈晋瑜轻描淡写地回道。
这并非陆偲意料之外的答案,却仍是让他一阵无语。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也会接触到活的黑道中人。
半晌他才再次发话:“这么说,你也是……”
沈晋瑜接过他未完的话:“我只洗黑钱而已,我的游戏公司就是这个作用。”
沈晋瑜开着一家电子游戏公司,这事陆偲是有耳闻的,就他所知,这家公司虽然算不上业界翘楚,却也小有名气,开发过不少热门冷门的游戏,有的赚钱,有的赔钱。谁又能想到这公司本身的作用就是为了洗黑钱?
这简直是陆偲无法想象的世界,嘀咕道:“真看不出你还是混黑道的……”
“我本来就不是。”
沈晋瑜右手一摊,那动作有种无所谓的态度,“前面已经说了,我只管洗黑钱,道上的事跟我无关。”
“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洗黑钱就不算是道上的事了吗?
陆偲难以理解,“但你身上不是还带了枪吗?”平民百姓会随身带枪吗?
“自卫而已,我从没开过枪s杀别人。”
说到这里,沈晋瑜想起之前陆偲面对枪口时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以及现在他听到这句话时瞬间一呆、紧接着黑如锅底的脸色,微微弧度在沈晋瑜唇角勾了起来。
他接着说:“偶尔有人跟沈家过不去,拐弯抹角找到我身上,沈家的护卫自然会处理。”
顿了顿,懒洋洋地再次重申:“我只是个洗黑钱的。”
陆偲无语。
靠了!既然这家伙g本不会开枪,那他先前不就白白担惊受怕一场?甚至还引狼入室……这不坑爹呢吗?!
不过,即使对方坚称除了洗黑钱以外不管其他,但本质上他家是黑道家族,那么他的身份起码也是个黑道少爷吧?不然那些护卫又是怎么来的?
陆偲心念一动,那些人赶来得这么及时,与沈晋瑜几乎就是前脚后脚的距离,这是不是意味着——
“你身边总有人在暗中盯着?”就算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总体上的动向肯定都在掌握。
果不其然,沈晋瑜点了点头。
陆偲先是咂舌,继而不得不庆幸,早前自己曾经设想过要报复这个人,幸好没来得及实施,不然的话,恐怕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安全第一,看来以后还是敬而远之比较保险。
于是陆偲发出逐客令:“伤都处理好了吧,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他这么不客气,沈晋瑜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一笑:“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从没对其他人说过,你也不要再告诉别人,就作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吗?”
陆偲满脸黑线。这种说法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也懒得再罗罗嗦嗦,随口答应:“行了,知道了。”
其实用不着提醒,他才不会那么八卦,当然也懂得有些事不能到处乱说。
实际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从来也不知道这些事。
话说回来——
“你家这些事到底有多隐秘?比如说……我家那边人知不知道?”
“也许知道一点,但不了解详情。”
听到沈晋瑜的回答,陆偲突然间冒出某种想法。
陆家是百年荣华的将门,沈家是深藏不露的黑道,假如沈家和陆家对抗的话,会是哪边赢呢?
他只不过是随便想想,却仿佛被沈晋瑜读出了他的脑电波,似笑非笑地说:“拼火力的话,谁都不可能拼过军方,不过要是沈家被逼狠了狗急跳墙,争个鱼死破,陆家也未必捞得着什么好处。”
闻言,陆偲在心中默默比划了一个“peace”手势,旋即催促:“要说的话也说完了,你还不走?”
沈晋瑜依旧坐在原处稳如泰山:“我在等人把车送过来。你的车不也要送来吗?”
“呃?”陆偲错愕,“这么快?”
难道是先前他去拿医药箱的时候,这人就打了电话叫人把车送到这里来?效率还真不错。
既然如此,他也就先等等吧。
等待的过程中无事可做,索x也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看看有什么节目能够打发时间。
正在选台,忽然听见沈晋瑜问:“前几天在酒店的私会怎么样?”
陆偲一愣,私会?酒店?前几天?
三个关键词加在一起,他很快明白过来,眉头跟着紧蹙起来:“你怎么知道……酒店的事?”
还有,当时陆英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其实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却因为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他一直没空来考虑这些。要不是现在听沈晋瑜问起,他几乎都快忘记了。
“小道消息。”这就是沈晋瑜给出的答案。
陆偲一想,八成又是那些八卦人士折腾出来的事了,顿时额冒黑线,没好气地回道:“不管私会还是公会都跟你们无关!”
沈晋瑜笑了笑,似乎不以为意,又带着些微深奥:“看来你真的在gay这条路上一往无前了。”
陆偲对此无话可说,反正对方说的也是实情。只不过,他并不像别人以为的半路转道,而是从一开始就在这条路上。
沈晋瑜斜过身来,外侧的那条腿架在靠近陆偲方向的这条腿上,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手背托着腮,配着脸上那若隐若现的暧昧笑容,看上去宛如一种调情般的姿态。
看他这样陆偲就感觉不对味,果然听见他老调重弹地问:“真的不考虑考虑我?”
陆偲冷哼:“免谈。”
这个结果沈晋瑜并不意外,也不失望,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你对你的伴倒是很忠贞不二。”
——忠贞不二?
陆偲的表情抽搐了下,不知怎的突然想到,要是梅凌听到这种说法应该会满意加得意吧,换做云震的话多半还是从容如常,倒是陆英捷大概会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等等!把这几个人都联想到一块儿是怎么回事?
陆偲扶额:“反正无论我有伴没伴,你都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
“哦?”
沈晋瑜慢慢撩起唇缘,“可惜……”话虽这样说,语气听起来却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陆偲莫名起了一身**皮疙瘩,就在这时沈晋瑜的电话响起,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哦,你们到了”。
很快沈晋瑜挂了电话,向陆偲偏头示意,往大门口走去。陆偲自觉地跟了上去。
来到院子外面,果然有两辆轿车停在路边,其中一辆是跑车,通身贵气紫,线条流畅宛如美人垂腰,就算是陆偲这么自诩低调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车漂亮极了。
而另外那辆,陆偲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给自己的,因为车型跟他之前的座驾一模一样,此时车钥匙就放在车前盖上,甚至连车牌都已经挂好,完整无损,显然是先前销毁旧车时特意先把车牌剥了下来,留做备用。
我勒个去,太专业了有没有?!
生平头一回,陆偲对所谓的黑道中人的办事方式有了那么一点点佩服。
原以为会见到一群黑衣墨镜的扑克脸(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结果他看见的却只有几辆正在远去的车屁股。
看样子这些人只是专程跑来完成沈晋瑜的交代,并不跟他有多余的交流。
陆偲终于有点相信,也许沈晋瑜说的都是实话,他是一个生在黑道、却对混黑道毫无兴趣的黑道少爷。
“你准备去哪里,跟我同路一程?”沈晋瑜状似不经意地问。
陆偲当然拒绝:“不了,你走吧。”走走走,走得越远越好!
沈晋瑜没再纠缠,走到车门旁边,又向陆偲微微一笑,那样子真叫气质翩然,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着实迷人,连眼角都仿佛泛着一种桃花的粉,狐狸的魅。
陆偲不禁心想,如果学校里教导学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含义,直接把这家伙拉过去往讲台上一站,瞧,多么一目了然哪。
“今天谢谢你了,有机会我再答谢你。”沈晋瑜说。
……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答谢!
陆偲来不及把话说出口,沈晋瑜已经坐进车里,油门一踩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黑道背景这玩意……它真的只是纯背景,而已^^b
有同学反映说看文很多乱码,还有其他人出现这种情况吗?一般会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呢?
求解~~
第55章
又到了去疗养院探望索菲亚的日子。
依照惯例,陆偲给索菲亚捎了一份巧克力蛋糕。自从索菲亚的神志有所恢复,对于巧克力蛋糕的喜爱似乎也有回转的迹象。
陆偲在病房里陪她吃了蛋糕,然后推着她到楼下晒太阳。
秋天的太阳晒起来最舒适,不冷不热刚刚好。
陆偲推着轮椅往前走,索菲亚坐在轮椅上,阳光从头顶铺洒下来,她的棕色长发被镀上一层金光,白皙的皮肤看起来也有了更多血色。
其实索菲亚并非没有行走能力,但因为她走路也心不在焉,速度缓慢,还总显得不稳当,所以除了每天的必要锻炼之外,其他时候还是让她坐在轮椅上。
陆偲把她推到湖边,湖堤上竖立着安全栏杆。秋风阵阵掠过湖面,涟漪一层一层扩散而开,波光熠熠。
陆偲从口袋里拿出特意准备的梳子,给索菲亚梳理头发,梳成她从前常梳的大麻花辫。
自从她病倒以来,陆偲数不清给她梳过头多少次,已经非常熟练。
陆偲一边梳一边同她聊天。说是聊天,本质上也只是自说自话而已。
每次过来看她,他都会说说自己的近况。当然不可能跟她提及情感方面的问题,更不可能告诉她说自己跟那些男人的纠葛……
至于工作上呢,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结果只能说些闲话,比如哪天吃了什么美食,哪天看了什么电视,哪天出了什么新闻,等等等等。即使是这么没油没盐的无聊内容,陆偲也能不厌其烦地诉说。
总之,只要能和索菲亚交流,哪怕只是单方面的也好。
说着说着口渴了,陆偲拿起挂在轮椅靠背后的水壶,用壶盖充当杯子倒了水,先递给索菲亚:“喝点水吗?”
索菲亚一动不动,静静望着陆偲。她的眼睛很大,眼珠湛蓝透明宛如海洋,当她这样盯着你看的时候,那眼神显得异常纯真,仿佛一尾不识人间欢乐疾苦的美人鱼。
陆偲笑了笑,把那半杯水自己喝掉,而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从前他们母子时而会这么做,更多时候是索菲亚对他做,偶尔他还会不好意思地闪躲,但最后一定会被索菲亚抓回去重重啃上几口。
曾经那么爽朗的母亲啊,为什么如今却成了这样子……
爱情这东西,真的这么教人生死相许吗?
“我还以为你从此不爱红颜爱蓝颜,原来你是换了口味?”
骤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把陆偲从沉思中惊醒,循声转过头,但见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纯白的衣裤在太阳下反s出朦朦光晕,衬得人更加长身玉立,宛如白衣翩翩佳公子。
而陆偲的脸色却黑如锅底,尤其当他想明白了那句话的深层寓意:“放屁!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这是我母亲!”
沈晋瑜眉梢一挑,看看轮椅上的女人,再看回陆偲:“你到底有几个母亲?”
陆偲怔了怔,随即又听见:“别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你父亲在外面的情妇,而你其实是他们的私生子。”
“闭上你的狗嘴!”
陆偲太阳x上的青筋gg凸起,“这就是我的母亲,跟陆寅夫妇俩没有任何关系!”
陆寅夫妇俩?他这么称呼那两个人?沈晋瑜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看出他眼里的质疑,陆偲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气急攻心,口不择言,心中登时响起警报。
这家伙的思维本来就异于常人,难不成想到了什么?假如还要追g究底又该怎么解释?
对于沈晋瑜,本该有的忌惮却往往被抵触压下去,陆偲完全是懒得解释,干脆把话题一转:“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沈家有个老人住进来,我来看看。”
沈晋瑜顿了顿,有意无意似的补充道,“其实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送进来疗养疗养。”
话里那个“送”字,听上去怎么好像……不明觉厉!
陆偲突然很想捂住耳朵,沈家的这些个y私内幕他真的不要再知道更多了!
所以说,秘密这玩意果然不能随便撞破,就像多米诺骨牌,碰倒一个,后面就再也停不住,连锁反应没完没了。
好在沈晋瑜没再多说什么,走过来,再度看了看索菲亚,眼神深奥,却已经不那么锐利,仿若闲聊地问:“你的……母亲,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偲的眼皮跳了几下:“当然是为了疗养。”而且是绝对正常必要的疗养!
沈晋瑜接着问:“她在这里呆了很久?你一直在照顾她?”
陆偲:“当然。”
沈晋瑜:“你很在乎她,关心她?”
陆偲:“当然。”
沈晋瑜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偲,看了很久,久到陆偲不耐烦地瞪回去:“你看什么?”
“没什么。”
沈晋瑜撩唇一笑,“看来你也有很多秘密。”
陆偲不置可否。是啊,他的确有很多秘密,并且是相当惊人的秘密,不过——
【你不用再罗里吧嗦问长问短,我可绝对不会跟你交换什么秘密!】用这样的眼神,他再次瞪了沈晋瑜一眼。
事实上沈晋瑜也不打算追问,至少目前不。他朝索菲亚上前几步,半蹲下去注视着她。如同任何一个初次与朋友的家长见面的年轻人,他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阿姨,下午好。”
索菲亚的视线原本漂浮在虚空中,听到声音,慢慢向沈晋瑜看去,大约十秒,再慢慢地看向陆偲,似乎在问他:这个陌生人是谁?
现在索菲亚对于外界的事物,已经会有一些最基本的反应,只是情况很不稳定,时而有,时而又没有。
陆偲向来巴不得她的反应越多越好,但眼下他却希望她半点反应都别给那个人。
“不相干的人,你不用理他。”
身后传来陆偲的这句话,沈晋瑜无谓地笑笑,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也大概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站起身,回头向陆偲问道:“你不累吗?”
——累?是说他照顾索菲亚这件事?
“不,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
陆偲满脸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到索菲亚跟前,拂开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刘海,露出那双蓝眼睛,他笑着问,“对吧,妈妈?”
索菲亚与他对视片刻,默默垂下眼帘,望着自己的膝盖。
他说的话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谁也不得而知,除了她本人……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楚。
这之后是一阵漫长的安静。
沈晋瑜退到湖边的栏杆旁,半坐在栏杆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陆偲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走,又懒得问他,只要他不叽叽歪歪,索x当他不存在。
至少此刻,陆偲收起了全部杂念,在索菲亚身边,他只是一个儿子而已。
直到索菲亚开始昏昏欲睡,陆偲把她送回房间,抱到床上,让她躺着好好睡。
做完这一切,不经意回头,发现某人竟然还跟了过来,险些无语:“你闲着没事干是不是?!”
沈晋瑜坦然说:“是。”
陆偲两眼翻白嘴抽筋,正要开口,忽然听见索菲亚叫道:“思思,思思——”
陆偲连忙握住她的手,力度适中,不至于把她弄醒,又能让她感觉到自己:“我在,妈,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我一直都会在。”
“思思……”索菲亚又叫了一声,眼睛并未睁开,似乎只是说梦话。
陆偲继续柔声安慰,终于索菲亚渐渐静了下来。
那么自然而然,从头到尾,仿佛整个场景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无关的人和事。
尤其是陆偲的表现,体贴关怀备至,那股温情几乎能化成风,从他身上一缕一缕散发出来。即便索菲亚从未开口与陆偲说话,却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子,起码在儿子这边而言,无疑是深爱着母亲。
沈晋瑜想,之前还以为陆偲玩起什么“重口味”,原来真的是看走了眼。
把索菲亚安抚好,陆偲舒了口气一回头,发现沈晋瑜居然还在!简直想抓狂大吼,所幸及时记起了索菲亚,压低嗓门:“你到底想赖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只差没直接吼出“快滚!”两个字,沈晋瑜却恍若不觉的样子,还饶有兴味地问:“母子之间都是像你们这样?”
“我怎么知道?”陆偲没好气地回道,“问你妈去啊!”
沈晋瑜摊了摊手,说:“我妈去世了,在我五岁的时候。”
陆偲一呆,不期然地尴尬起来。
大概是由于自身经历的缘故,家人在他心目中尤为重要。而对于别人丧母这种事,联系到丧父的自己,他会情不自禁心有戚戚,即使是他曾经暗暗诅咒人家一户口本的沈某人。
但对待这人,他也无论如何说不出“节哀”两个字。
就在陆偲无言的时候,又听见沈晋瑜补充了一句:“是被我父亲杀死的。”
“什么?”
也许震惊得过了头,陆偲反而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表情近乎麻木不仁,“你在开什么玩笑?”
沈晋瑜的确是笑了笑,短促而淡薄,仿佛风过无痕,他说:“当然我也没有亲眼看见,听说是一枪毙命,至于原因,貌似是我母亲红杏出墙。”
“……”
如果一个人拿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开这种玩笑,那么这个人……g本就不是人。
沈晋瑜也许人品很糟,但不知为什么,陆偲相信他没有在开玩笑。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妻子出轨,丈夫行凶——尼玛(噢抱歉他爆了chu口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狗血呢!况且只是出轨而已,充其量暴打一顿再踹飞就好了,没必要闹出人命来吧?这丈夫未免太凶残了,难道都不怕法律制裁吗?
哦,对了,人家本来就是混黑道的,指望他遵纪守法纯属天方夜谭吧!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男人,始终也是沈晋瑜的父亲,更是杀死他母亲的人……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
陆偲很难克制住自己不去疑惑,甚至去想象。
没等他想出什么来,沈晋瑜已经继续往下说,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有条不紊娓娓道来:“母亲死后,我父亲就开始找情妇,他的情妇很多,死在他的手上的也有不少。每当处死她们的时候他总会把我叫过去,对我说这个女人怎样不规矩,那个女人怎样贪得无厌——总而言之,女人都不可信。”
“……”陆偲真心给跪了。
沈晋瑜的老子,该不是脑袋有问题吧?只是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受了挫而已,用得着把全体女人一竿子打翻吗?既然这样,他又何必再找那么多女人做情妇?找都找了,事后再嫌她们这不好那不好,那干嘛不干脆就找男人算了?
腹诽到这里,一个猜想不禁油然而生:“你从小就听说女人怎么怎么不好,你变成gay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些?”
沈晋瑜不置可否。
其实这也很难说,那些经历或许有部分影响,但未必是全部。
陆偲扶住额头,已经是完完全全不可思议。
从道德的底限上来说,就算是混黑道,难道杀人就可以像踩死蚂蚁一样随便吗?何况是那样一些罪不至死的弱女子!
“你的父亲简直,简直是……”明明有话想说,就因为太想说,反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简直是个杀人魔?”
沈晋瑜接过了话,“你说的不错,但也不全对。其实在他心里,最应该消失的不是那些女人,是我。”
“什么?!”
陆偲g本无法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啊!
“对,我是他儿子,他最痛恨的女人生的儿子。”
沈晋瑜慢悠悠地说,唇边现出似笑非笑的弧线,“说起来或许还有一点浪漫色彩——我想我母亲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所以她的背叛让他因爱生恨,而看到我就会令他想起那个又爱又恨的女人。之所以让我看着他处死那些女人,就是为了告诉我,她们都是为我而死。如果我母亲当初没有背叛他,就不会有她们,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陆偲彻底失去所有语言。
原以为与黑道中人发生接触已经够猎奇,可刚刚他所听到的这些,g本就是异次元的东西吧?
老实说,沈晋瑜有这么个恶魔老爹,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眼睛里看到那么多的血淋淋,没有跟着变成一个变态杀人狂简直堪称奇迹。
固然沈晋瑜也算不得什么好鸟,但起码还在地球人的范畴之内吧?他老爹那是已经突破天际了!
经此一说,何以沈晋瑜的x格这么凉薄,这么不知所谓,这么玩世不恭,也就不难理解了。
理解归理解,不代表谅解。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有时也能反过来用吧。
陆偲并不想同情谁,只是这个人的生命里本就没有阳光可言,还用得着再添y霾吗?
反正他已经放弃报复对方,之前是因为那帮护卫惹不起,现在……就这样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突然念头一闪,后知后觉地问:“你告诉我的这些,你跟其他人说过吗?”
沈晋瑜说:“没有。”
陆偲了然,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非但没有好处,反倒麻烦多多。
对他来说关键在于:“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沈晋瑜说:“因为我想告诉你。”
“……”这种回答跟没回答有区别吗?有吗?
陆偲挠墙,确切地说是他心里有只小人在挠墙。
沈晋瑜迈脚走过来的时候,起初他还没注意到,直到感觉被一道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得他后脑勺发麻,面皮也不自觉绷紧:“你又在看什么?”
“看你。”这就是沈晋瑜的回答,实际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聚j会神地看着陆偲,仿佛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节。
当然,他此刻满脸挠墙的表情也没有逃过沈晋瑜的眼睛。
而从沈晋瑜眼底透s出的种种光芒闪烁,又让陆偲更加挠墙。
陆偲现在十分非常极其确定——他果然还是讨厌这个家伙!
“我想看看你的反应。”
又听到沈晋瑜加上了这样一句,陆偲莫名其妙:“看我的反应干什么?”
沈晋瑜依旧看着他,专注地看着他。
从早前到现在,他的反应,沈晋瑜已经看过太多,看他高兴时笑得那么灿烂,痛苦时哭得那么悲怆,愤怒时熊熊燎原的怒火,挑衅时不可一世的高调……
这个人的反应总是如此生动,灵气活现,明明自己x腔里的东西早已麻木不仁,行将就木,在那一刻却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对方感染,开始有了五颜六色,这是为什么?
他也无法解释,总之就是很想知道,当这个人听说了他的事,会为他而露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要把人放在身边,是不是还将会看到更多更动人的反应?
沈晋瑜想到这里,陆偲那边已经等不及地追问:“为什么非要看我的反应,难道你不能去看别人?”
沈晋瑜继续盯着陆偲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你长得比别人好看啊。”
“……”
砰!
陆偲心里的小人停止挠墙,直接一拳把墙上砸了个大窟窿。
事实上陆偲本人也很想对面前的人这样做,但在他付诸行动之前,床上突然传来动静。
陆偲转过头,发现索菲亚不知怎的醒了,连忙上前:“怎么了?我在这里,妈,你在找我吗?”
只看了他一眼,索菲亚就移开视线,然后,在他从疑惑到错愕再到震惊的目光中,朝他身旁的那个人伸出了手。
“思思——”她这样唤道。
“……”
妈你不能这样,我才是你儿子!虽然现在的我跟从前长得不一样,可这家伙跟从前的我也完全不像啊!
不管陆偲有多少吐槽,对索菲亚说来都只是废话,只能悲愤地把头转过去,使劲瞪着沈晋瑜。
沈晋瑜神色平静,看上去甚至有些无辜。他原本站在床的外侧,现在开始往床边移动。
陆偲更使劲瞪他,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瞪出窟窿:“你靠近干什么?我警告你……”
警告的内容没来得及出口,被沈晋瑜一句话打断:“你不想知道你母亲要做什么?”
陆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紧紧闭上。
不错,他的确很想知道……既然没办法从索菲亚的口中问出答案,那就只能让沈晋瑜试试了。
沈晋瑜来到床前,探出手,与索菲亚伸过来的那只手轻轻一碰,马上就被她握住,动作迅捷得几乎不像个神志不清的人。
“思思……”继续喃喃着,索菲亚手上使力把人拉过去。
沈晋瑜顺着她的力道慢慢倾身,只见两人的头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在陆偲快要受不了地喊cut的时候,索菲亚松开了沈晋瑜的手,转而揪住他的衣襟,说:“你把思思还给我……”
沈晋瑜完全不知所云,寻求解惑的眼神投向陆偲。
陆偲却比他还要困惑,而在困惑之余更是无比惊讶。
自从索菲亚重新开口说话以来,嘴里只出现过陆思父子俩的名字,别无其他。这还是她初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问题是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呢?
“把思思还给我……”索菲亚重复了一遍,攥着沈晋瑜的衣襟,手指用劲到略微颤抖,直直地盯着沈晋瑜,一向呆板空洞的眼神中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却又模模糊糊抓不住。
陆偲蓦然灵机一触——
还?还什么?沈晋瑜有什么欠了他该还的?如果说是前世沈晋瑜曾经对他做过什么,并间接导致了什么后果,那所谓的还……
不不,不可能吧,这太不现实了!
虽说他自己身上也发生过超乎现实的事件,但这种事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吧?更何况,假如索菲亚连这些事都能知道,又怎么会一直痴痴呆呆的呢?
陆偲实在想不通,握住索菲亚的另一只手,迫切地问:“妈,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妈……”
陆偲问了半天,总算成功让索菲亚的视线转移过来,看了他十几秒钟,忽而松开那只揪着沈晋瑜衣襟的手,躺回床上,合上双目,刹那间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陆偲简直惊呆,甚至不敢去帮她擦掉泪痕。连声呼唤,她却始终毫无反应,直到最后才发现——她居然睡着了。
她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想睡,随随便便脖子一歪就能入睡。她这么会睡,这么嗜睡,仿佛梦境中的那个世界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那么刚才她的表现呢,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陆偲思来想去,总也理不清头绪,更不用提那个异想天开的猜测。
比起他的心乱如麻,沈晋瑜的感想只是疑惑:“你母亲经常会这样?”
“没有,这是第一次。”
陆偲的脸色罕见地深沉异常,他扭头看向沈晋瑜,目光越来越古怪,把沈晋瑜看得越来越疑惑:“怎么了?”
陆偲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某种想法,但还是摇摇头,下了逐客令:“我要等我妈睡醒,在沙发上休息休息。我不陪你玩了,你也该走了吧?”
沈晋瑜浅然一笑,终于不再纠缠:“那就这样吧,下次再见。”
陆偲:“……”但愿永远没有这个下次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喜欢沈晋瑜?
我懂~(拍肩)
关于他的种种情况,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无谓什么洗不洗白吧,人格有问题就是有问题。
出来混怎能不还啊……╮(╯▽╰)╭
第56章
那天索菲亚醒来之后,以及往后几次陆偲去看望她的时候,她的情况始终一如往常,不论陆偲怎么试探,她都没再出现那天的特殊行为。
难道那只是一次偶然?又或者,她的特殊行为是因为当时沈晋瑜在场,凑巧引发?万一真是这样,那要不要再把沈晋瑜找过来,用他刺激刺激索菲亚看看?
想归这么想,真要去找沈晋瑜,陆偲又很不情愿。毕竟那只是个虚无缥缈的设想,毫无g据,太不靠谱。
但是,只要有一线令索菲亚好转的可能,哪怕再不靠谱,是不是也应该试试看呢?
这边尚在犹豫不决,那边忽然接到梅凌的电话,叫他到酒店见面,仍是那个老房间。
这个房间原先就是预留给陆偲(本尊),以备他不时之需,现在则几乎成了特定的幽会点,而且每次幽会的还都是同一个人。
按理说梅凌如此知名的公众人物,本该尽量避免在公众场合露面,更遑论是为这种极隐私的事,一旦曝光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不过他身边强臣环绕——比如某助理先生,防卫严谨,连一只苍蝇都休想近身,从来无需担心有曝光的危险。
更主要的是,这里是他和陆偲初次发生关系的地方(虽说那次的情况并不完全美好),所以在我们高贵圣洁的梅大神心里,存在着某种奇妙的……洞房情结。
见面之后,依然是老步骤:洗洗澡,滚滚床单。
在滚之前,梅凌先把陆偲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起初陆偲不明白他在自己身上找什么,直到他检查到后面……顿时啼笑皆非,继而又有些庆幸,幸好那次被陆英捷造成的伤已经痊愈,不然的话天知道梅大神又会怎么不高兴。
大神一不高兴,就要轮到凡人遭殃了。
基本上,这个人对他的独占欲,陆偲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知,毕竟人家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完全不屑去遮掩。
而在陆偲的认知中,这种独占欲的来源,归g到底还是一种完美主义。
试想,以梅凌的矜贵骄傲,当然不会愿意跟别人轮流享用同一个“东西”吧?
梅凌也许会喜欢他,也许会想跟他在一起,也许会嫉妒他跟别人纠缠不清——这些想法陆偲从来没有过。
好吧,就算偶尔有过那么一下子,也随即就被他抛诸脑后。
得到大神的青睐,甚至跟大神谈恋爱什么的,对他而言不是梦想,而是幻想,就像梦境一样遥不可及,而他早已经过了爱做白日梦的年纪。
更、何、况,每次见面梅凌的目标都始终如一,除了上床就是上床还有上床。
所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了吗?梅凌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一直都是官能上的快乐。
当然,反过来他自己也有从中享受到快乐。
所以单从交流层面来讲,他们的关系从头到尾就是再简单再纯粹不过的r|欲之交……
等到以后梅凌得知陆偲的这些想法,会不会已经后悔莫及了呢?
ok,不谈以后,反正眼下梅凌的兴致是好得很,尽情地食用睽违多日的“美味”。
在床事上,梅凌从来不是温柔派,尽管如今比起早期已经改善很多,有时也会照顾照顾对方的感受,但是一旦他完全沉浸到欲潮中了,往往就再也考虑不到其他,更别提什么缓急轻重。
不过,在经历过一回真正野蛮见血的暴行之后,陆偲终于知道梅凌其实已经算不错,最最起码不会让他负伤吧?
而且,不知他是习惯成自然,或是他本身就有这个……天赋,他似乎越来越从这种略chu暴的交欢方式中找到感觉,一开始的抵触和无奈,到如今已经变成了乐在其中。
所以说,什么叫世事难料?
放在一年以前,打死他都想象不到自己竟会跟梅凌滚到一张床单上,甚至渐有发展为固定床伴的迹象。
话说回来,从以前到现在,梅凌的某些劣gx也是始终如一,比如不许陆偲在自己之前高氵朝,不许他不发出声音,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常常折腾得他死去活来……当然有时也是欲仙欲死。
此外梅凌还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咬他,次次都咬肩膀那块。
陆偲觉得这个习惯很不好,尽管梅凌没再像第一次咬得那么重,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印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掉呢?将来他想冬天泡温泉啦,夏天去游泳啦,岂不是很不方便?
哦,他们俩的关系能不能维持到那时候还说不准呢……
云收雨歇。
对陆偲来说,每次跟梅凌做完爱总像打了一仗,而每次的战果都无一例外——陆小兵丢盔卸甲节节败退,梅大帅所向披靡趾高气扬。
这边陆偲还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休养生息,那边梅凌已经轻松下床,毫无顾忌地裸着一身如同在画纸上j描细摹出来般的完美皮囊,走到挂衣服的架子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摆弄着一边走回床边,把手机扔到枕头上。
数秒后,音乐声从手机里传出。
此时陆偲的脑袋距离手机不到十公分,那音乐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音量从弱渐强,不难听出是笛箫合奏,两种乐器都很悦耳,旋律悠扬,让人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全神聆听。
当听到第一句人声开唱,陆偲立时睁开眼,眼中涌上满满的错愕。
这歌词……不就是那天他在梅凌家里心血来潮写出来的东西吗?
扭头朝梅凌看去,梅凌没有任何表示,让他自己听着就是。
继续听下去,果然歌词都是那些熟悉的文字,甚至旋律中也有了熟悉感,正是那天梅凌当场配唱的曲调,只不过把乐器从钢琴换成了笛箫古筝等等,听上去更有中国风,与歌词也更加贴切,优美之极,大气无限。
听着这样的音乐,陆偲逐渐忘却了所有杂念,彻底沉醉。
直到歌曲播放到末尾,落下了最后音符,他才回过神来,立刻按捺不住地开口:“这是……”
早知道他要问什么,梅凌直接丢给他答案:“新的电影主题歌。”
“……咳?”
陆偲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什、什么?你是说真的?”
只见梅凌挑起眉,那表情仿佛在说:我有必要骗你吗?
——是啊,尔等凡人,大神岂会屑于去编造谎言呢?(╰_╯)
可陆偲实在不敢置信,自己随手写下的东西,不但被制作成音乐,甚至还成了电影的主题歌?就是那天看到的剧照上梅凌出演的电影吗?
他这真的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其实如果不考虑歌词是出自他的笔下,单就刚刚听到的东西来说,绝对称得上佳作。别说只是电影主题歌,哪怕拿个年度最佳电影歌曲也未必不够格。
当然了,这其中更大的功劳还得归于作曲者的绝佳配乐,演唱者的完美演绎——虽然这两者本就是同一人,以及各位工作人员的j心制作。
至于陆偲呢,也不必心虚,毕竟要是他写的东西真那么一塌糊涂不堪入目,梅凌当场就会嗤之以鼻,直接给他撕碎了扔进垃圾桶,更别提还帮他配乐什么的了,不是吗?
想通这一点,陆偲才慢慢确信事情的真实x,那个心情就别提有多飘飘然了。
唯恐自己记得不够牢似的,脑子里一遍遍重播梅凌先前那句——“这是新的电影主题歌”。
哦呵呵,梅凌的电影哦,电影的主题歌哦,歌词是他写的哦,是梅凌亲自配乐亲口演唱的哦,哦呵呵呵呵……
得意洋洋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话中的某个字眼引起他的注意:“新的主题歌?是说这首歌是新的?也就是说原本还有旧的?”
“已经被我废了,改成现在这首。”
梅凌说得不痛不痒,陆偲顿时汗颜:“这……这好像不太好吧?”
虽然没听过原先那首歌,但必定也是不错的作品吧?那首歌的创作者即使不是梅凌本人,也会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无论如何都不该被他这种菜鸟比下去吧?
瞧他一脸“罪过罪过愧不敢当”的小样,梅凌嗤笑一声,揪住他的脸皮掐掐:“电影是我的,我说好就好。”
“……”
好吧,大神说什么就是什么,凡人甭c嘴了。
陆偲转念想想,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把那首歌从梅凌手机上传到自己手机里。
在他一心捣鼓手机的时候,梅凌则一心在捣鼓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在翻一本内容j彩引人入胜的书,不紧不慢,沿着笔直的背脊线徐徐下滑,来到那个曾被自己反反复复深入“阅读”的地方。
当陆偲觉察到异样,回头一望,赫然看见梅凌正伏在他身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种地方,手指还有意无意地在外围摩挲着,如同在认真研究什么课题似的。
陆偲满头黑线。即使已经上过这么多次床……说得难听点,那地方早就被这人用得滚瓜烂熟了,可是像这样盯着看也太囧太雷人了吧?
“你别看……看什么啊看?!”
起先陆偲还尴尴尬尬带点害羞,但见梅凌置若罔闻,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瞬间陆偲就恼羞成怒,而屁股以下又被对方压着动弹不得,于是顺手就把电话——也就是梅凌的手机扔了过去。
当然扔的力道不重,他可不想闹个头皮血流什么的,否则不提梅凌生不生气,他自己也舍不得啊。
然而紧接着他就后悔了,因为他丢过去的手机被梅凌轻易接住,然后打开照相功能,对着他那里就是“喀嚓”一声。
听到这快门声,陆偲当场惊呆了几秒,猛地飞扑过去。
梅凌抢先一步站起身,在避开陆偲的同时,电话仍然举在手中,对着他又是一阵“喀嚓”“喀嚓”。
陆偲简直崩溃,顾不着自己赤身裸体,跳下床去追。
“别拍了别拍了!把手机给我,给我!”
陆偲挥舞着双手试图夺回手机,看上去梅凌似乎被他逼迫得步步后退,实际上却仗着身高的优势和动作的灵活,一次又一次让他的争夺以失败收场。
陆偲几欲吐血,骤然头脑一热,跑回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启照相功能对准梅凌:“你再这样我也要拍你了!”
梅凌挑眉:“你拍吧。”说着将额前的碎发捋到头顶,并没有特意做什么姿态,却顷刻就进入了状态,一种可以直接放到杂志写真上的完美状态。
……不愧是大神。
陆偲已经无力吐槽了。
拿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办,干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喀嚓”“喀嚓”按下快门。
说来这还是天王艳照呢,多有收藏价值哟,卖出去的话能卖到天价吧,啧啧啧……
梅凌没有站在原地乖乖任他拍,迈脚朝他走了过来。他立刻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还赌气似的猛按快门。
现在两人的局势跟之前反了过来,追人的人变成被追的人。不同的是,如果说之前陆偲就像一只小狗狂追着r骨头,那么梅凌就像一个猎人不断迫近自己的猎物。
不知不觉陆偲退到床边,脚步滞了滞,就被梅凌箭步逼到跟前,一把抢过了手机。
陆偲冲口而出:“不准删照片!”
“谁说我要删?”梅凌不以为然地回道,往陆偲旁边一站,搂住他的肩膀,举起手机,摄像头朝着两人,“喀嚓”自拍了一张。
如果不是被梅凌搂住肩膀,陆偲大概已经伏地otz了。
说起来,当他初次与梅凌正式接触的时候,也曾经合拍过大头照,不过那时的梅凌比现在可冷淡多了,更主要的是,当时两个人都还穿着衣服!
在各种xx门oo门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今天,梅凌居然敢拍这种照片,到底该说他是勇者无惧呢,还是g本厚颜无耻呢?或者都是?
陆偲表示,大神的境界,吾等凡人不可领会。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些照片散播出去?”陆偲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这么干,但就是想故意问上一句。
梅凌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怕什么?散播得出去你就试试啊。”
“……”所以这个人就这么笃定他压g没机会把照片散播出去是吗?
陆偲彻底拜服。
让人无语的嚣张,其实也算是梅凌的风范吧。
回头想想,梅凌在星途上一路走到今天,如此嚣张肯定不止一天两天,倒从未听说他传出什么负面新闻,就算有也只是稍纵即逝的小道流言,难道纯靠运气?
也许上天的确格外青睐他,既给了他无可挑剔的外表,又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才华,但是在娱乐圈的巨大洪流之中,他能够做到稳坐高台俯视潮起潮落,仅凭他自己一人之力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陆偲想到那么多捕风捉影的传闻,索x当面问出来:“你身后果然是有很厉害的背景吧?”顿了顿,半开玩笑,“比如延续了千百年的血族黑暗势力?”
梅凌:“……”
坦白说,在他身上汇聚着这么多的血统,来自四面八方,追溯起来的确源远流长,可以说是遍布了大半个地球,豪门望族有,黑道世家有,军政大鳄有,甚至连异国王室也有,至于血族黑暗势力……这个真没有。
他眯起双眼,挑起陆偲的下巴,徐徐逼近而去,浑身的气场仿佛也在悄然改变。
有那么一瞬间,陆偲好像真的看到那双瞳孔变得纵长而妖邪,他错愕地眨眨眼,眼中的错觉也就恢复了正常。
只听梅凌幽幽地说:“人类,要么接受我的契约成为我永远的奴仆,要么让我吸干你的血,你选哪种?”
陆偲一愣,继而惊叹不已。
真不愧为影帝,好快的入戏速度啊……
此情此景,陆偲着实要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位血族亲王,正面临着二选一的绝境——要不是两人全都一丝不挂的状态实在太让人出戏的话。
不知怎的,他突然对这副画面产生一股顽劣的破坏欲,他舔了舔唇,模仿着对方的样子眯起眼,慢慢地笑起来:“那我也给你两个选择吧,是继续站在这里跟我聊天,还是我们一起到床上去滚滚?”
梅凌:“……”
五秒后,床上传出“砰”的一声闷响。
接下来的事,呵呵,地球人都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轻松的过渡章~
下章终于又有得折腾了,好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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