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粒子人

【1】
怀特空军基地被核弹摧毁后，谈判桌上的气氛完全变了。
在座的人都看到了核爆炸的图像，消息得到了完全的确认，联合国谈判代表再也没有正襟危坐地与外星人一方谈条件的勇气了。
会场顿然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再多说什么，唯恐一言不和外星人又扔核弹。
显然，美国总统掌握的核弹密码临死前都告诉了mm3星人。
罗斯威尔和王力威耳语了几句，他们的动作静得空气都没有任何波动。
“我们同意你的条件。一年一亿人。”罗斯威尔声音嘶哑地说。
“不错，先生，现在你们接受教训也不晚。”mm3星人说。
条约开始签订了，一切都依照外星人的要求来表述，有些互相容易产生歧义的地方，就按照外星翻译迈乔丹的意思填写。
事实上，条约的内容十分简单。
政府机构善于把简单的内容复杂化，比如法律，还美其名曰缜密周到，但外星人更崇尚极简主义。
条约在官僚们看来只是一个提纲：
1、人类承认发动战争有罪；
2、人类一年内提供1亿人的灵魂；
3、mm3星人有权处死没有完成任务指标的责任人；
4、冒犯mm3星人及收集灵魂的木乃伊者处死；
5、迈乔丹代表mm3星人全权负责与联合国接洽。
暴躁的老比尔多次张口想说什么，被坐在他旁边的佩顿先生制止了。
【2】
条约签订后，外星人斯特金走了。他没有乘坐电梯，他从39层楼忽然不见了。
他会瞬移。
外星人谈判一方，只剩下迈乔丹了。
佩顿和里斯先生长吁了一口气。他们都被mm3星人核爆摧毁怀特空军基地的恐吓手段震住了。
王力威头上也冒出了汗。妈的，这外星人也丧心病狂的太不可理喻了吧？
罗斯威尔的手还在抖，本来他就有手抖的毛病，医生说是阿尔茨海默综合症的前兆。
老比尔又在嘟嘟囔囔地叫骂，像个控制不住情绪的老顽童。
王力威觉得他的儿子比尔倒像是个学院派的教授，现在王力威已经后悔让比尔回欧洲了。
迈乔丹从椅子上站起来，老比尔立即停止说话。
大家都看着迈乔丹，听他要说什么。
“各位，我曾是佩顿先生的卫士长，你们一定认为我是罪人。是的，我有罪。但我不认为我在背叛你，佩顿先生，我更不认为我在背叛人类。”迈乔丹说。
“魔鬼也会为自己辩护。是你发射了核弹，迈乔丹。你杀了五万美国的精锐部队，那儿还有地球上最顶级的外星人研究所，你怎么下得了手？”佩顿怒气冲冲地说。
“先生，我必须这么做。我没有选择。如果不是我，mm3星人已经炸了纽约、北京和巴黎了。”迈乔丹说，“是我阻击了他的疯狂报复计划。但我无法阻击他对你们的威胁，为了震慑你们，即使不核爆怀特空军基地，也会炸其他地方。”
迈乔丹坐下来，喝干了面前的一杯咖啡，他抬头仰望天花板。
大家都沉默了，没有人怀疑迈乔丹的话。大家都看到了，这个铁血硬汉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他很诚恳，也很痛苦。
【3】
“现在，各位不是为怀特空军基地死去的人哀悼的时候。我们要坐下来抓紧谈谈条约的实施细节。我相信，这颗核弹让你们严肃对待外星人的条件了，是不是？”迈乔丹说。
罗斯威尔说：“1亿人的灵魂，这么多，你让我们怎么做？”
老比尔说：“像希特勒那样，找几个劣等种族，统统杀死吗？”
里斯先生说：“大家先安静，我们先认真听听迈乔丹先生的意见。怀特空军基地被炸，我们在座的人都有罪，是我们欠缺认真倾听的能力，是我们的自大激怒了mm3星人，人类因为我们的无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难道还不能接受一下教训吗？”
大家都低下头来，人人的脸上都浮出难以掩饰的愧色。
里斯不愧是兰德的总裁，他的话总能切中肯綮。
老比尔也安静了很多，他在反思里斯先生的话，他佩服地想：“外星人就是一个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混帐，但里斯这个老家伙说得真对。”
“说吧，迈乔丹。说说你的想法，只要不再激怒外星人，我们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的。”佩顿说。
他看到王力威把烟吊在嘴上，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但是王并没有点燃，他只是用嘴唇下移动着烟，在用力掩饰心中的焦虑。
迈乔丹说：“我是一个军人，我的职业素质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我希望接下来的一年，你们能够具有我这样的执行力。”
王力威从嘴上拿下烟卷说：“你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办？”
【4】
“现在，各大洲移民署的官员都在，是任务分解的时候了。”迈乔丹说。
“你是说每个洲按比例列出死亡人数名单吗？”罗斯威尔问。
“mm3星人有权处死没有完成任务指标的责任人。这是条约第三条规定的。你们要先确认责任人。”迈乔丹说。
“我既然被推举为总指挥，自然责无旁贷。你说吧，欧洲的死亡名额是多少？”老比尔说。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先对年龄大的公民出手，年龄界限这一标准比较公平。
“这不是由我来确定，这由你们来商量确定。”迈乔丹说，“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在这里听听你们的意见，帮你们参谋。”
里斯说：“迈乔丹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对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愿意你参与。是不是，罗斯威尔先生？”
罗斯威尔点点头：“是的。迈乔丹先生，你是我们与mm3星人的防火墙，你比我们更能够洞察mm3星人的意图。”
【5】
佩顿先生说：“王力威总指挥，你的意见呢？你们中国可是人口大国，大国就应当具有大国责任。我虽然不会再把你当作朋友，但面对mm3星人的疯狂，我们又不得不再次合作。”
“我一直高兴与你合作。尽管我们很难成为朋友。但拯救人类的使命和目标是一致的。”王立威说。
“我可不高兴与你合作。我也没有看到你所谓的使命。我看到，你对外攻打外星人畏缩不前，对内对付地球上的同盟却足智多谋。二战时期就有一句名言，说你们‘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不是吗？”佩顿说。
王力威不理睬佩顿的讽刺与挖苦，他一直未点燃的烟已经被嘴唇磨损了，烟丝都露了出来。
他把烟团一下，团成一个小球。他用食指把它弹向房间的角落。那烟球飞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纸篓里。
王力威说：“既然你问到我的意见，那么我先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不能按照人口的比例分配死亡名额。不要因为中国人口多，就可以对中国人任意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