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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钱世新入了大牢。言遥也入了狱,他给钱世新最后递来的消息,是手下人还在寻找姚昆,但暂时没有结果。打听了紫云楼,探查了与姚昆交好的那些官吏及大户人家,甚至招福酒楼这类与安若晨相关的地方都查探了,全都没有。
钱世新很恼火,姚昆失踪让他不安,他背着渎职放跑人犯的罪职,下一步就是指使他人谋害姚昆借以栽赃治罪的罪名。毕竟他派去杀死姚昆并打算让姚昆伪装成自杀的那两个手下也失踪了。这些都是隐患。他相信人就在蒋松手里,蒋松不急着放出来,是想有足够的时间查清证据,慢慢栽他罪名。若是姚昆在,他还有机会将姚昆拉进这浑水中,毕竟这么多年,许多旧账还是可翻的。
姚昆不在,大家便只注意他,翻起旧账,也只翻他一人的。
让钱世新恼火的还有鲁升留下的那些人,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说会给鲁升报信外,屁用没有。且就说了那一句,再不来了。而且蒋松也是做得狠绝,说他会串通外贼联络细作,竟不让钱家人及他手下等来探视他。就连妻儿也不得见。
之前所有巴结钱世新,对他阿谀奉承说尽好话的那些官员似乎突然都跟他不太熟了。大家都在避嫌,生恐沾上共犯之嫌。明明在这衙门里当差,混进监牢探视再容易不过,却没人来看望他,没人问他是否有冤情是否需要帮助,先前时不时在他眼跟前晃的,如今都不见了踪影。
但有一个人及时出现了。吕丰宝。
吕丰宝跑到了牢狱里,见到钱世新,低声道:“钱大人。我说是别个囚犯的家属,买通了衙差能进来一会,我能如何帮你,你快些嘱咐。我可以赶回桃春县给钱老爷递消息,看他有何办法。或是钱大人还有什么帮手,需要我传个话的吗?”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让人感动。钱世新大喜,忙道:“莫去春桃县,我爹也帮不上忙。”他可是还记得已派人去春桃县杀死钱裴。吕丰宝既是对钱裴忠心,还是莫让他知道这事为好。
吕丰宝道:“能帮上忙。老爷有些南秦的友人,他与我说过若遇着最糟的情形,便到南秦去。如今是大人你遇着了最糟的情形,让老爷联络友人,将大人救出去才好。”
钱世新道:“我也有路子联络那头。你替我跑一趟便好。事成之后,定有重谢。”钱世新将与南秦的联络办法告诉吕丰宝,让他找野猪林的猎户宋正。若是宋正出了事,还可到四夏江渡口找岳福。
吕丰宝听罢忙道:“带口信不牢靠吧,人家如何信我。大人且等等,我偷偷带些纸笔进来。”吕丰宝出了去,过了一会匆匆回来,从怀里掏出纸笔墨递过去。钱世新飞快写了封信。交给吕丰宝,将接头密令也告诉了他。
吕丰宝还问:“若是老爷差人来问,我可告诉他大人的情况。”
“行。”钱世新觉得,钱裴不可能再差人来问了。他派过去的人,钱裴是不会防备的。他对着牢门,一时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与父亲最后一面,也是隔着这样的牢门。
吕丰宝从牢里出了来,低下头挑僻静路走,生怕招人耳目的模样。拐了一个弯,直入一间屋子。屋子里坐着蒋松和古文达。
吕丰宝将钱世新写的信递了过去。
蒋松看了信:“这下可好,连他串通外敌叛国的证据都有了。”
吕丰宝道:“我得赶紧去宗将军那儿,把那些联络人等线索告诉他,与钱裴的口供对一对,瞧他是否说了谎。”
“好。我一会便派人去将他们拘捕。”蒋松道。
“钱世新未曾怀疑你吧?”这是古文达在问。
“自然不会怀疑,他哪知道我不是吕丰宝。”钱裴确实派了个名叫吕丰宝的人传信,只不过半途被他们截下。一番审讯,问清楚身世来历背景及各项事,知晓钱世新压根未曾见过他,他也从来未去过中兰。钱裴怕惹人猜疑走漏风声,不敢用熟面孔。于是古宇便冒充吕丰宝,拿着钱裴的亲笔信来了。有钱裴的亲笔信函做保,钱世新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古宇将事情报完,即刻上路,朝着通城方向急赶。
安若晨接到消息后找了机会悄悄赶到客栈,直到进了屋亲眼看到薛叙然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公子,你怎地来了?”
“我不来,还等着你主动找回良心,给你妹妹送上解药吗?”薛叙然脸色苍白,一脸病容。从未出过远门的体弱公子哥,这回真的尝到了远途的滋味。上路第三天就病倒了。一路病一路撑到这里,然后打探城里形势,寻找机会联络安若晨。
之所以这般麻烦,是他心里明白,安若晨跟着龙大到这里可不是来游玩的。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蹦出来暴露自己与安若晨“很熟”,不然解药没拿到空惹一身麻烦,不但拖累了家里,以后在安若希面前也会丢脸。
“你生病了?”安若晨道。
薛叙然咬牙切齿:“对,病得很重。你以后再有机会见到安若希,一定记得告诉她,你见到我时,我是如何奄奄一息但又机智勇敢地从你手中夺回了解药。”
安若晨叹气,坐下了:“我还没有找到。”
“我请你坐了吗?”薛叙然很生气:“没有找到!你真有脸说。你认真找了吗?尽心尽力了吗?每一处可能都找了吗?你把那下毒的骨头一节一节的都敲断了,你看他说不说。”
安若晨不语,没法辩解。就算动用了许多酷刑,就算冒着风险差点把重要人证卢正刺死,就算她差人把自己亲娘的坟都挖了,结果就是没找到。所以之前的过程都是无意义的,不值一提。
薛叙然见她不说话更是生气:“你妹妹被你害得在那儿等死,你怎么对得起她?解药没找到,你还这般不上心。不守着那下毒的天天抽他逼他说真话,跑到这山长水远的地方。你不愧疚吗?”
安若晨紧咬牙根,愧疚的。她脑子里时时在想每一种可能性,但古文达和陆大娘仍是没有找到解药的下落,石灵崖那头,卢正也再未说话。而自己,确实丢下了这事,跟着龙大到此处办别的。
薛叙然瞪着她,末了道:“你爹死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
安若晨点头。确实收到了消息。
“你二妹也快死了你知道吗?”
安若晨握紧了拳头,再点点头。
“你把事情仔仔细细地与我说一遍,你既是没用,找不着,那我来想想办法。”
安若晨没介意薛叙然那极不好的语气,耐心的把事情与他讲了一遍。卢正在那个境况下,说的该是真话。东西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被人损毁,不会丢失,因为那时安若晨珍视的,认真收藏的东西。“我确认过了,他说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子,拇指指头一半大小,油纸裹了三层,放在一个红色的很小的盒子里。”
薛叙然一时也是发愣,这般大小的,能藏到哪里去?
“你有没有什么你娘留下的遗物,首饰盒,珠宝箱,镂空的簪子,花瓶,带孔的瓷娃娃,你喜爱的花的花盆,你的枕头……”薛叙然一口气说了许多物什,每说一件安若晨就摇一次头。
薛叙然把能猜的都猜完了,开始往安府里头想,或者安若晨的母亲还在安府里有什么遗物?但一想安府里的东西不是安若晨能掌控的,随时有可能被安之甫扔了,于是放弃了安家的念头。
“或者龙将军的东西呢!你有没有帮他做过什么锦囊,香袋,衣服,裤子,鞋子,帽子……”
“没有。都找过了。”安若晨沮丧地说。她当然也想到过这点,但龙大身上的东西也翻查过了,确实没有。
薛叙然急得脑子嗡嗡响,时间不多了。他路途上耽搁了不少时候,就算马上拿到解药,原途赶回,时间那也相当紧迫。何况现在毫无头绪,丝毫不知能从哪儿下手。
虽然来之前已做好心理准备,就算见到安若晨也未必能有解药线索,但他就是不甘心,他必须来。当真的面对这一结果时,他发现心理准备就是个屁,什么用都没有。他会焦急会难过,甚至会害怕他赶回去时只能见到安若希的尸体。
两个人沉默的坐着,一筹莫展。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有人敲门。春晓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夫人,出事了,将军让你速回。”
薛叙然瞪向安若晨。
安若晨站了起来:“先告辞了。若我想到什么线索定会告诉你。你自己多加小心,这城里不太平。若是可以,赶紧回去吧。我发誓若想到任何解药下落的可能,定会通知他们马上找,第一时间送给二妹。”
薛叙然凶巴巴的瞪她,不愿搭话。
安若晨也不指望他给好脸色,转身走了。
刚迈出两步,忽听得薛叙然道:“安若晨,你二妹若真的就这般去了,我也发誓,我会亲手将她的衣物烧了装骨灰盒里带给你,让你日日看着,铭记于心,她是被你害死的。”
安若晨脚下一顿,停住了。她忽然猛地回头,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会亲手烧了……”
“对,装骨灰盒。”安若晨面露惊喜。
薛叙然脸绿了:“莫要咒你二妹!”
安若晨叫道:“我怎会没想到!骨灰盒!不是我娘,不是奶娘,不是将军,不是我的东西,是骨灰盒。我珍视的、尊敬的,不会损毁,不会遗弃,必会好好收藏的。因为我承诺过,必要将他骨灰送回去。”
薛叙然愣了愣,啥?
安若晨快步往外走:“我马上与将军说,让他速派人去找。你快回中兰吧,我二妹服解药时,希望你能在她身边。”
薛叙然急了:“东西在哪儿?我亲自去拿。”
“你拿不到。”霍先生的骨灰她已经交回给了曹一涵,那在石灵营军营边上的一个村落里。不可能给薛叙然泄露德昭帝的下落。安若晨回头道:“再者说,你脚程太慢,等你去拿到了,再送回中兰,定然来不及。”
薛叙然板脸,居然揭他的短。怎么知道他脚程慢的?他让马车跑快点不就快了吗?
“我马上回去,安排好了便给你递消息。你收拾行李等着吧。”安若晨说完,急匆匆走了。
薛叙然生气,他行李都没怎么好好拆呢,不用收拾。
安若晨兴冲冲地赶回府衙,还未与龙大说这解药之事,却听得一个重大消息。
巡察使大人梁德浩失踪了。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以包恒亮为首的东凌国使节。
确切地说,东凌国使节将梁德浩绑架带走了,留下一纸书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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