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镇守宁阳总兵,姓孙,名国桢。那一日升堂,有探子报进:“启爷:薛刚攻破临阳关、红泥关,大兵已到关外了。”孙国桢听得失了红泥关,吓得魂不附体:“本镇知道,再去打听。”一面差官报长安讨救兵,一面小心严巡,保守关头。
再言此日薛元帅升帐,聚集众将两旁听令。薛兴父子披挂上马,启声:“叔父,侄儿愿去取关。”薛刚说:“侄儿,日前红泥关被你取了,其功不小,此关厉害,点别将去罢。”薛蚪说:“叔父,此关利害,待侄儿出马成功,取此一关,以立微功,乞元帅老爷下令。”咬金说:“那贤侄孙言之有理。少年英雄,但要小心。”薛蚪顶盔擐甲,佩剑挂鞭,持枪上马。
同了薛兴,带上军士,冲出营门,来到关前,大叫一声:“守关军士,快报与孙国桢知道,今大唐元帅要灭你们这班j党,红泥关已破,早早出关受死!”关上探子忙去报道:“关外薛刚人马已到关前讨战。”孙总兵听得大怒,说:“无名小将,也来讨战。”吩咐取盔甲过来,备马提刀,打扮结束停当,带过马骑上,提刀出府,来到关前。开关一声炮响,大开关门,放下吊桥,带领兵将冲出。薛蚪抬头一看,见来将生得恶相,头带铁盔,身披鱼鳞铁甲,面如蓝色,发似朱砂,一脸黄须,坐下一匹青鬃马,手挽大刀。喝声如霹雳,叫一声:“看刀!”望薛蚪顶上打将下来。薛蚪叫声:“来得好!”把枪往上一架,国桢叫声:“不好!”刀直往自己头上架转来了,一马冲锋过来,薛蚪把手中枪紧一紧,喝声:“去罢!”一枪当心刺进。
不知孙国桢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回 薛蚪兵打宁阳关 薛孝争夺打潼关
再言孙国桢叫声:“不好了!”闪躲不及,正中前心,扑咚一声,跌下马去,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吩咐诸将快抢关。薛蚪一马冲上吊桥冲营前先锋薛兴在那里押阵,见薛蚪已上了吊桥,把手一招说:“诸位老将军,快抢吊桥。”那秦红、尉迟景、罗昌、王宗立、程月虎、四虎一太岁,上马提枪持剑用鞭执斧,亦抢过吊桥来了。这些周兵往关外走了,闭关亦来不及,被薛兴一刺便死了。众将用剑枪大杀一场。兵马死了大半,余均投降。
元帅同军师咬金,大小三军,陆续进关,来到帅府。查盘钱粮,开清存库,薛蚪上前缴令。薛刚对薛兴说:“全赖哥哥之功,走马取关。”薛兴大悦。咬金说:“真乃将门之子,还算少年英雄。”薛孝在旁听得称赞,忍耐不住,走上前来对薛刚说:“哥哥连取两关,前面潼关,待侄儿去取,以效微劳。”薛刚说:“潼关守将厉害不过,姓盛名元杰,年有六十余岁,骁勇无比,有三个儿子,俱武艺精通,雄兵十万,周朝算为首。”程咬金说:“盛元杰吾晓得他本事,他幼年在我标下为将,果然非常。”薛蚪说:“兄弟,你年轻力小,还是让哥哥去取。”薛孝说:“哥哥不要轻视我,我即在叔父面前比试高低。”薛蚪说:“如此,各皆上马。”薛刚喝住说:“今日起兵,与祖报仇,你兄弟争论,倘比起武艺来,若有一失,大事休矣!”薛孝说:“一样侄儿,自当同立功劳。”咬金说:“二位小将军本事高强,老夫已久仰,目下潼关,非前二关可比,须立左右先锋,薛蚪为正先锋,薛孝为副先锋。”二人拜谢。薛刚大喜:“老柱国之言有理。”一面差官到房州报捷。庐陵王大喜,当赐御酒犒赏诸将。为何薛蛟在房州不来?有个缘故,徐贤又在房州,魏相亦在那里,小王封为左右丞相。薛蛟见了徐贤,叩谢救命之恩,又是继父,故此有些耽搁。再言薛刚在宁阳关,扯起忠孝王之旗号,养马三日,放炮起程。离了宁阳关,势如猛虎,众将似天神,一路上来,前往潼关。探子预在那里打听,闻得失了宁阳关,飞报进潼关去了。这里在路行兵,三日来到关外,把人马扎住。后队大元帅人马已到,吩咐离关一里安营。
放炮一声,安营已毕,传令明日进兵。
再说潼关守将盛元杰有三个儿子:盛龙、盛虎、盛彪,俱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一女儿,年已十六,美貌超群,英雄了不得,用两口双刀,是金刀圣母徒弟,有一件宝贝:小个圈儿,带在手中,名为四股须。这一日盛将军正在衙内,有探子报进说:“薛刚已得三关,如今大兵已到关外。”元杰听报大惊,说.:“再去打听。”盛总兵一面修本到长安,一面吩咐三军,关上多加兵卒严巡,小心保守,兵马一到,即报与本帅知道。
再言差官到长安,上本求救。武后荒y已极,耽于酒色,不理朝政,武三思丧师辱国,损兵折将,朝廷从未查究。告急表章,俱被张君左弟兄拦住不奏,圣上安然无事,并不知觉。
再言薛刚次日,命薛兴、薛蚪、薛孝攻打潼关。三将得令,带了三军来到关外讨战。军士报进关中:“启上帅爷,今有薛刚在外讨战。”盛爷得报,问:“哪个孩儿出去会战?”盛龙上前说:“孩儿愿去杀此反贼。”盛爷道:“出去须要小心。”盛龙得令,上马提枪来到关上,吩咐放炮。炮响一声,开了关门,放下吊桥,飞去关外,后队三百名弓箭手s住阵脚。薛兴抬头一看,见一少年后生从吊桥上飞来,见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坐下一匹黄花马,左悬弓,右c箭,手执一条蛇矛枪,直奔上前,把枪一起。薛兴持银枪架住说:“来将留下名来。”盛龙说:“你要问小爷之名么?我乃镇守潼关盛元帅大公子盛龙便是,你可晓得小爷枪法厉害之处么?快通下名来。”薛兴说:“你问俺家之名么?洗耳恭听,吾乃忠孝王大元帅麾下,前部先锋薛兴便是,难道不闻久占定军山,薛爸爸的厉害么?快快献上了潼关,仍封你一位大总兵;倘有半字不肯,打进潼关,j犬不留。”盛龙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定军山草寇,正要活擒你这狗强盗。”薛兴大怒,说:“勿得多言,看俺家的枪法!”持枪往前杀来,名为月内穿梭,直望盛龙面上刺来。盛龙不慌不忙,把枪架住,一来一往,二人正是对手。战有四十回合,盛龙越有精神,枪法如雨点,左c花,右c右,好枪法。薛兴是五旬以外的人了,怎及得少年人?只得招架,没有还手之力。薛孝、薛蚪在旁掠阵,见继父不能胜,大叫一声,拍马向前冲去夹攻,盛龙就当不起了。薛蚪取出打将鞭在手中,等他交肩过去,喝声:“照鞭罢!”盛龙只一闪,一鞭打中肩膀。盛龙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伏在马上大败而去。
薛兴父子说:“你往哪里去?我来取你之命。”打开坐马,追了上来。盛龙走过吊桥,那边军士把吊桥扯起,乱箭s住。薛兴、薛蚪拉住马说:“关上的,快快报与老匹夫,叫他早早献关就罢了!如若闭关不出,打进关踏为平地。俺家暂且回营。”带马回到本营说:“元帅,小将打败潼关将士盛龙,回来缴令。”薛刚说:“哥哥与侄儿果然英雄,明日再到潼关前讨战。”再言盛龙败进关中,来见父亲说:“爹爹,薛将果然厉害,第一次遇着一员老将,本事倒亦平常,与孩儿战了四十余合,正想杀他,不料又来了一员年少将军,本事高强,被他肩背上打了一鞭,甚是厉害,吐血而回,来见爹爹。”盛将军听了说:“孩儿受伤辛苦。”令回后营安歇。盛龙应诺进去。再言盛虎、盛彪来见父亲说:“爹爹,今日兄长出兵,胜败如何?”盛将军说:“我儿不必说起,今薛刚大队人马已夺了三关,今你哥哥出去交战,被他打了一鞭,甚是厉害。”盛彪、盛虎不听犹可,听了此言,大怒说:“孩儿们出去,替哥哥报仇。”盛元杰说:“两个孩儿,动不得,薛家父子厉害不过,你兄的本事尚然不胜,何况于你。”盛虎说:“爹爹,不妨,将门之子,未及十岁,就要替皇朝出力,况且孩儿年纪算不得小了,正在壮年,不去雪恨,何人肯为爹爹出力?”盛元杰说:“我儿虽英雄,只是年轻力小,骨胳单弱,武艺不精,只怕你兄弟二人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盛将军有意归唐,所以这般说,不料他两个儿子执意复仇。盛将军说道:“孩儿不可出去,待朝廷救兵到了,为父的与你一齐出兵。”盛虎说:“爹爹,孩儿在后花园中日日c演,枪法皆精,今日定要去报一鞭之仇。”盛将军说:“今日晚了,安歇罢!俟明日再酌。”次日,弟兄二人顶盔贯甲,上马出关,与薛兵交战,不到三个时辰,弟兄二人又大败进关。盛将军说:“如何?你二人不听我言,被他杀得大败。”盛虎弟兄说:“爹爹,他们将兵甚多,孩儿杀不过,待救兵一到,孩儿齐出关,杀他片甲不回。”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回 盛兰英仙圈打将 美薛孝帅府成亲
再言兰英小姐闻知哥哥打伤,二兄又被杀败,便来至堂上。
见爹爹与哥哥闲谈,走上来问:“爹爹,为何愁闷?”父亲说:“女儿你不知,你兄被他打了一鞭,大受其伤;二兄亦被杀败。
故此商议军事。”小姐说:“爹爹,不必忧心,待女儿出去,必要杀尽薛将,以洗三兄之耻。”盛爷说:“不可,你三兄尚且如此,何况于你。不必去。”兰英说:“爹爹不知,女儿有师父传授双刀精通,且有法术,怎怕他什么高强。定要出战。”盛虎,盛彪听言大喜,说:“妹子既有法宝,待二兄弟与你押阵。”父亲无奈,想道:这女儿不听父言,性命难保,由她去罢。
再言薛营诸将正要打关,又报道:“运粮官薛飞到。”薛刚说:“解粮有功升赏。”又报运催粮官薛葵到了,来至营中,见了父亲,拜见已毕。薛刚说:“兵多将众,正缺粮草。”当问:“哪位将军前去攻关?”旁边薛飞说:“小将初到,未有功劳,待我前去得功。”薛刚大喜,你与薛葵一同前去会盛氏兄弟,吩咐军士,叫开关门。
兰英得报,说:“都该死了。”小姐上马,手提两口绣凤鸾刀,忙至关前,后随二兄,带领兵将,吩咐速开关门。一声炮响,开关放下吊桥,冲出阵势,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金刚,手中拿着大锤,喝声:“婆子,看锤来了!”望小姐面门上打下来,犹如泰山一般,好不厉害。小姐叫声:“不好!”把绣鸾刀用力一架,不觉火星直冒,两膀震动,花容上微有红光。
想这大汉气力甚大,不如放起宝贝,伤了他罢!算计已定,把手中圈起在空中,念动咒语,青光冲出,指头点定,直取薛飞。
薛飞抬头一看,好玩耍,原来是圈儿,起在空中,下来有如井栏圈大。薛飞叫声:“不好了!”那圈望顶梁上打来了,薛飞把头一偏,哪里避得及,打中脑门,身子打为r酱。小姐又将此圈收去。薛葵见薛飞身故,怒甚,把牛头一拍,双锤一起,大叫一声:“妖婆休得逃走!,我来了。”冲出阵前,把双锤一起。这小姐当不起锤,又将圈祭起空中,打将下来。薛葵见势头不好,下马望本阵而走,竟打死牛头。盛兰英呵呵大笑,说:“原是许多夸口,竟不上几合,死的死,走的走,不敢出阵会我。”这里薛孝对薛蚪说:“此功劳让了兄罢!今日不替哥哥报仇,不要在世间为人了。”飞身上马,怒气冲冲,直追上去。
这小姐抬头一看,见来的是齐整后生,貌若潘安,美如宋玉,我枉在世间,若嫁了此人,三生有幸,开言说:“小将军,你是何人?姓什名谁?乞道其详。”薛孝说:“你要问小爷之姓名么?吾乃雁门关总兵薛强之子,忠孝王之侄,薛孝便是。”小姐说:“原来是功臣之后嗣,俺家今年十六岁,我父潼关总兵,奴家尚未配人,意欲与小将军结丝萝之好,况你也是总兵之子,奴乃是总兵之女,正是天赐姻缘,未知允否?”薛孝听了,大怒说:“好一个不识羞的贱婢,你把我薛飞叔父打死,小爷要报仇,谁与你这贱人成亲?休得胡言。看枪罢!”提起一枪,直望咽喉刺进来。小姐把刀迎住说:“小将休得悔恨,你的性命,系在奴家之手,你若依允,奴家与父兄商议,投降献关。如其不允,我把指头取出宝圈,就要取你性命了。”放起圈来,小姐哪里舍得打他,便把指头点定。薛孝大惊说:“既然是小姐美意,待我回去与叔父商量,再来议亲。圈子不可打下。”小姐说:“不妨,我指头点住,不下来的。”心中不胜欢悦说:“小将军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你且回去,明日来议亲。”薛孝怕圈子凶,只得回军。薛蚪说:“兄弟好造化,在阵上配了一个绝色佳人。”薛孝说:“圈子厉害,哥哥休如此说,勉强应承了,与叔父计算,除了此女,潼关可破矣!”二人同诸将来到寨内,见了薛刚,说明此事。薛刚大怒说:“畜生,打死薛飞,不报其仇,反与敌人对亲,况且薛飞哥乃西辽借来的将,今被她伤了。要你这畜生何用?”吩咐斩了报来。
左右将薛孝绑定,正要推出辕门,众将见元帅怒气不息,不敢上前相劝,只有程咬金说:“刀下留人。”对薛刚说:“元帅不必发怒,老夫有一言相劝。”薛刚说:“老千岁有何言语?快快说来。”咬金说:“潼关盛元杰乃忠厚君子,况且他女儿貌美,又有宝圈阻住潼关,我愿何日得遂?父兄之仇难报,况且名门巨族,正好匹配。若进了潼关,长安指日可破矣!你弟只生一子,若斩了他,伤其手足。依老夫言,待我唤孙儿程千忠为媒,以成秦晋,共破伪周,此为美计。”薛刚听了甚喜,果然我失于检点。乃开言说:“吩咐放绑。”命薛孝拜谢咬金。
再言盛兰英见薛孝回军,即收了圈子,走进关来见父亲,盛虎、盛彪兄弟二人在关外押阵,见妹子打死了薛飞,打走薛葵,心中大喜。又见妹子竟与薛孝私自对亲,心中大怒,见妹子进关,也来到堂上。见了兰英,二人各拔出宝剑来要砍。兰英着慌,亦拔出剑挡住。盛将军喝住。盛虎说:“这贱婢如此不知耻?”将阵上私自对亲,一一说上。盛将军说:“孩儿你不知为父的原是大唐臣子,今武后灭唐改周,武三思丧师辱国,又失三关,目下小主在房州,不久为帝,难道我助周不成?况且薛氏兄弟,世代忠良,赤心报国,武后将他满门斩首,难道他子孙不要报仇么?你妹子之师金刀圣母曾对父言,后来她与薛孝有姻缘之分,前生已定,孩儿不必如此。”盛虎听了,默默无言。盛龙说:“妹妹明媒正娶才好,在阵上私对,岂非苟合,还要三思。”忽有军士报进关来,说:“关外有世袭鲁国公程千忠千岁要见。”将军说:“他带了多少人马来?”军士说:“一马,四个家丁跟随。”将军说:“既如此,大孩儿出去请进来。”盛龙领命,接进程千忠来至堂上,主宾相见。程千忠亦有七旬之外年纪,胡须皆白。盛将军即时见了程千忠,说:“千岁到关内,有何见教?”程爷说起求亲之事,要与薛孝为媒。盛将军满口应承,将庚帖送过,程爷接了回营。
次日薛刚亲送薛孝同诸将进城,正是黄道吉日,关内结彩迎亲。是日就在帅府成亲,即令潼关扯起忠孝王旗号。停搁了半月,起兵竟往临潼关,离长安有二百余里。这镇守总兵官名陈元大。这一日升堂,有探子报进说:“老爷,不好了,薛刚打破潼关,已到临潼关了,请令定夺。”陈元大见报各关已失,胆战心惊,手足无措,料想此关难以抵挡大兵,况且兵微将寡,不如上表到京求救。城上多加兵卒,严巡防守,坚闭关门,不与他交战,待朝廷救兵到了,然后出关。差官连夜到京,见武三思说:“薛刚打破潼关,事在危急,乞千岁奏明圣上,发兵派救,保守临潼,以阻薛兵。”武三思听了大惊,如今耽搁不得,上殿奏知天子。武则天见本,大惊失色,忙问:“差官,薛刚反贼怎能到得潼关?”差官奏道:“薛刚先居临阳,起兵三十万,锐不可当,打破三关,潼关总兵盛元杰献了潼关,与敌人共做亲事。今兵已到临潼关前了,请旨定夺。”武后传旨,如有人退得薛兵者,封为万户侯,两旁文武闭口不言。连问数次,并无人答应。武则天大怒。班中闪出武三思奏道:“臣闻大厦将倾一木难扶,目今仓库空虚,都城虽有兵十万,并无良将,陛下遍悬榜文,有人退得薛兵,重爵荣封,彼必出力,以解其厄。”武则天说:“此言有理。”一面将圣谕张挂讫,一面整顿兵马。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回 驴头揭榜认太子 梨花仙法斩驴头
再言西番莲花d历辰祖师,这一日在d中,驾坐蒲团,屈指一算,晓得武则天有丧国之变。忙唤徒弟薛驴头到来说:“你在我山中一十八年,力长千斤,枪法精通,命你下山到长安,见你母后,领令前去,捉拿薛刚,不可伤他性命,牢牢记着。”薛驴头跪在地下说:“弟子不知,望师父说明,好去认父母,以退薛兵。”师父说:“你不知,但你父薛敖曹与武后交好,生下你来,将你抛在金水河中,我救你回来,传授枪法。你母后被薛刚打破潼关,事在危急,作速前往。”驴头拜悟,带了火尖枪,骑上狮子马。师父又与一件宝贝,名曰飞锉,发起拿人。驴头拜别师父,上了狮子马,把马一纵,四足腾空而去。
不片时已到长安,落下云头,来到朝门,果见榜文。命军士通报武三思,三思闻报,正在用人之际,忽忙请见,说起情由,一齐来到朝门。驴头朝见。说:“母后在上,臣儿朝见。”武后一见其人异样,驴头人身,道童打扮,因问道:“因何称朕母后?”驴头奏说:“臣父薛敖曹,前母后宠幸,自后生下臣儿,抛在金水河中,被师父救去,今已长大。我奉师父命下山,与薛刚交战,力擒到他,以扫灭薛兵,天下太平。”武则天听了,不觉心中大悦,封驴头太子为兵马大元帅,张昌宗为军师,起兵十万,出了长安,来至临潼关。总兵陈元大出城迎接,接进千岁并军师。到了帅府下马,摆酒接风。他们几个俱是一样格式,你道为何?原来都是酒色之徒。二人一到,就接了几个妓女前来陪酒。一个叫做就地滚,一个叫做软如绵,筵席间就在帅府房中行乐,二女极其奉承。次日问陈元大,薛兵到关几日?陈元大说:“前好多日到的,打关几日,并未出兵迎战,紧闭关门。今千岁到了,传令开放迎敌。”太子说:“且慢出兵,只是吃酒,夜间多唤几个陪妓。”陈元大应诺,奉承得驴头太子不亦乐乎!军师张昌宗对安童二人说道:“朝廷用酒色之徒为将,国家休矣!武后春秋甚高,其情不忘,不如弃了周朝,去投南唐,此事如何?”安童回说:“老爷之言有理。”当夜主仆二人逃出潼关,竟往南唐。
再言薛刚领了三军,在关外对诸将曰:“本帅出兵以来,未亲临交锋,今已得三关,临潼关待本帅亲自讨战。”诸将皆曰:“元帅出兵,小弟同为押阵。”薛刚大喜,带同徐青、余荣来到关前,诸将随后跟着,即吩咐军士叫骂。那城上兵卒报主将知道,大兵已到三次,你等闭关不出,今若再不出战,要攻破城头。驴头太子正在吃酒,听了此言大怒,吩咐备狮子马,抬枪顶盔披甲。打扮已毕,来至关前,吩咐放炮开城。一声炮响,大开关门,一马冲出,放下吊桥,来至阵前。陈元大带同三军分立两边。薛刚抬头一看,见来将生得异样,莲蓬嘴,尖耳长鼻,铜铃眼,头带紫金盔,身着锁子乌金甲,座下一匹千里狮子马,声如雷鸣。那将喝一声:“谁敢前来纳命!”薛刚大怒,飞马上去,把手中g一起说:“留下名来。”太子说:“孤家乃当今武后所生驴头太子是也,可知孤家枪法厉害么?严劈面一枪,向前心刺了进来。薛刚将手中铁g往上打将过去,带转马来回手一g。太子把枪一架,一来一往,战有二十回合。
驴头念起咒来,祭起飞锉,一道红光,黄金力士平空将薛刚拿住,只剩得一匹马。薛葵见父亲被拿,大慌,飞马出阵,不三合又被红光拿去。徐青、余荣叫声:“不好了!”双马齐出,来战驴头,战到十余合,又见红光飞出,大惊,借土遁而回。
驴头太子打得胜鼓回朝。这里诸将面面相视,出声不得。咬金见此,流泪说:“此次拿去,性命不保,则复仇之事休矣!”薛强护粮到此,听见兄被拿去,欲同薛蚪、薛孝上去救护。徐青晓得y阳,屈指一算,说:“各位将军,元帅拿去不妨,自有仙人相救,明日必到,指日临潼可破。”薛强说:“果有此事么?”余荣说:“y阳算定,一丝不错。”薛强无奈,半信半疑,收军回营。
再言驴头太子打得胜旗,拿了薛刚父子,装入囚车,解上长安,候朝廷发落。陈元大设酒筵庆贺说:“千岁拿了巨魁,功劳不小。”太子说:“孤家明日捉尽了薛氏,班师回京。”当日就在相府行乐。
再言囚车解薛刚父子在路上,薛刚怒气冲天。樊梨花在云端走过,被五鬼星怨气冲入云头,即望下一看,方知薛刚父子有难。待我救了他。一阵风将薛刚父子提出囚车,往临潼落下云头。薛刚见是母亲,躬身下拜:“母亲久别多年,今日怎得来救孩儿?”樊梨花说:“孩儿你不知,驴头邪术多端,待为母除了他,好进长安。”正在闲话,儿郎报进营中说:“元帅回来了。”薛强等大喜,同众将出来接进营中。薛强拜见母亲,薛蚪兄弟拜见祖母,众将又过来见礼。
再言解囚车军士见大风一阵,闭眼难开,风息一看,不见了薛家父子,大家忙回报与太子。太子一听此言,大怒说:“今次拿住,立即斩首。”传令开关,一声炮响,关门大开,冲出阵前,一声大叫:“快叫叛贼早早出来会我。”这里探子报进营中。薛刚大怒。樊梨花说:“孩儿,不必挂心,待为母出去斩他。”薛刚甚喜,点齐大队人马,来到阵前。驴头太子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员女将,说:“何不叫薛刚出来。你是妇人,有甚本事?枉送性命。”梨花大怒,把手中剑劈面砍来。太子把枪一架,战有数合,太子祭起飞锉,红光一道冲起,被梨花把手一指,红光倒望后去了,梨花随后把袖一张,将飞锉收了。
驴头见她收了飞锉,大怒,把手中枪向前刺来。梨花把枪一指,枪已落地下,两手摇动不得。梨花赶上去,将剑将驴头砍死。
薛刚见母亲砍死驴头,吩咐诸将抢关。陈元大闭关不及,诸将即冲入关中,将陈元大杀死,取了临潼关,立起忠孝王旗号。
樊梨花对诸将说:“我不染红尘,今救了吾儿,我去了。”一阵清风,回山而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回 狄仁杰一语兴唐 唐中宗大坐天下
樊梨花一道清风回山,薛刚等望空下拜。随即养马三日,查盘仓库,次日起大兵六十万,三声炮响,向长安而来。离城十里,放炮停营,又一声炮响,扎营已毕,传令明日起兵攻长安。
守城军士忙报入午门,当驾官奏道:“驴头太子阵亡,临潼关已失。今薛兵六十万,战将千员,锐不可当,请陛下定夺。”武则天听奏,吓得魂不附体,跌下龙床,半晌方醒,问道:“哪位爱卿与朕分忧?”闪出一位大臣,娄师德上前奏道:“不若遣一善辩能言之士,陈说君臣之义,令其回兵,庶可保其无事。”武则天道:“卿举何人前去?”娄师德道:“臣保举谏议大夫狄仁杰前往,可解此危。”即依所奏,宣狄仁杰上殿领旨。武则天开言道:“今有兵部尚书娄师德,保举卿前往薛营,大义说他讲和,退军回朝,朕当加封。”狄仁杰奏道:“陛下春秋鼎盛,宾天之后,并无后嗣,今庐陵王乃先帝之子,去周复唐,天下太平也。武三思丧师辱国,张君左兄弟按本不奏,一并拿下,送入刑部天牢,候新君发落。若不依臣,臣不敢往。”武则天想道:料我八十多岁的人,久后天下必归庐陵王。如不依奏,危在旦夕,薛刚打入长安,自立为帝,周朝绝矣!便开言道:“依卿所奏。”传旨将武三思、张君左、张君右三人俱发下天牢。
狄仁杰退朝,出了长安,来到营中。见薛营四方遍处刀枪,千军万马。狄仁杰命军士通报:“朝廷差官谏议大夫狄仁杰求见。”军士报进说:“营外有一员朝臣狄仁杰求见。”薛刚说:“请进来。”狄仁杰传入,只见两旁刀斧手排列辕门,两边列坐大小军士,正中坐着薛刚,咬金旁坐。狄仁杰上帐说:“薛将军,小官皇命在身,不能全礼。”薛刚忙起身迎曰:“狄大夫此来有何见谕?”狄仁杰即说:“特来奉谒。今有一言奉告,但不知将军肯容纳否?”薛刚说:“大夫何事见教,但有可听者,无不如命;如不可行者,大夫谅之。”咬金见狄仁杰气宇不凡,即连忙出位让座。狄仁杰居然高坐,开言说:“将军起兵,为何旗上扯起忠孝王,还要请教。”薛刚说:“大人不知,我父母为j臣所害,今起兵代父母报仇,尽忠于国,小主封为忠孝王。今日兵到都城,破在旦夕,捉住j臣,碎尸万段,方泄此恨。不必在此饶舌,去吧!”狄仁杰说:“将军不必发怒,且待下官一言。你的祖父受朝廷大恩,封为王位,封你为登州总兵,圣恩极矣!不去为官,劫法场,打死西安府。张君左所奏,先帝不准,赐金锤一柄,上打j臣,下打恶g,君爱臣不过如此矣!后回到山西,你私进长安,大闹花灯,打死张保,惊死天子,你之罪不小。周主将你父捉拿,你该挺身面出,公然远避他方,你父母兄嫂尽忠而死,你不忠不孝。勾连草寇,劫夺关口,后世落叛盗之名。请将军三思。”薛刚一听此言,立起身来说:“狄大夫上坐,但本帅不明,愿大夫教之。”狄仁杰说:“将军你不知,目今小主在房州,迎接到长安为帝,张君左弟兄和武三思,圣上今已拿下天牢,候新主一到,奏明施行。j臣已除,仇恨已泄,岂不是忠孝两全。上匡君以报效先帝,下可以救万民而安社稷。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薛刚听了大喜,传令去了忠孝王旗号,扯起大唐新主旗来,差官到房州接驾。狄仁杰说:“将军前去接小主,待下官回朝同文武大臣,打扫金銮殿迎圣驾。”薛刚领命,送出辕门。仁杰回长安不表。
再言薛刚传令军士,不许乱离队伍,候小主一到,一同进城。如有妄取民间一物者斩,照军法枭首示众。
再言庐陵王闻报薛刚大胜甚悦。今差官来接,即同了徐贤、魏相、驸马薛蛟,一路下来,径上长安。薛刚闻报,同咬金、四虎一太岁以及诸将出寨跪伏迎接。小主安慰一番,一同进城。
百姓皆灯花香烛,挂红结彩,满朝文武出城远迎。咬金传令,祷告天地社稷,然后请小主上金銮殿登位,百官齐呼万岁。改国号中宗。圣天子传旨赐宴,百官群臣共贺。众官酒过数巡,俱皆谢恩而出。
次日出诏,天下文武百官各加升二级,立韦氏娘娘为正宫,在朝文武各皆升赏。狄仁杰加少保,娄师德为吏部尚书;徐贤封为英国公;魏相为太保;薛刚为忠孝王大元帅;薛强袭父职为两辽王;薛孝封红罗都督;薛蛟驸马封为都尉;薛蚪封为青州总兵;薛葵封为无敌将军;秦红、尉迟景、王宗立、程月虎世袭国公;程咬金年高爵重,无可封加,命家居安享,赐黄金万两,彩缎千端,荣归山东。子铁牛、孙千忠俱封侯爵;伍雄封南阳侯,雄霸封西平侯;借来西辽大将阵亡者,子孙世袭,生者各加爵还乡。余外各路总兵,俱皆加级。旨意一出,众皆谢恩。次日又出赦文,通行天下,除犯十恶大罪不赦,其余流徙斩绞,不论已结未结,已发觉未发觉,均一概赦免。中宗以前,周朝钱粮尽赦除。颁行天下,欢呼载道,万民乐业。
薛刚上殿哭奏说:“臣祖仁贵征东,臣先父丁山扫清西番,被j臣张君左、张君右屈陷,将臣父一门三百余口,尽行杀害,颠倒葬铁丘坟;臣兄子薛蛟,幸徐青、余荣掉换,救臣兄子,被仙人救出,俱皆下山帮扶,徐青、余荣大恩未报。武三思助恶不仁,伏望圣上许臣恩仇报明,特此上奏。武三思和张氏兄弟,应该何罪?”天子听言,大怒说:“朕早晓得三人罪恶。
听王兄之言,把三人拿下处治,为你父兄报仇,待朕定罪便了。”薛刚谢恩出朝回府。
再言有旨意下来,命徐青、余荣认父封节度侯,命光禄寺备筵,又命程老伯代朕御祭,打开铁丘坟两辽王夫妇及薛勇夫妻骸骨,归葬山西,金顶御祭御葬,地方官春秋致祭。两辽王王府重新起造,将三贼斩首,在坟前活祭。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回 笑杀咬金哭死铁 牛丁山安葬薛家
团圆再言程咬金领旨,同薛蛟往监中取出三人,即来到铁丘坟,摆下祭礼。鸿胪寺读祭文,派程咬金代圣上行礼,薛刚弟兄还拜,然后往北谢恩。薛刚、薛强大哭,拜了三跪九叩,然后薛孝、薛蛟、薛葵、薛蚪俱皆叩首。薛刚立起身来,同薛强各抽出一口宝剑,叫声:“父母兄弟有灵,今日圣恩,命程老千岁在此赐祭,大仇人在此,孩儿为你报仇了。”就把剑一扬,望张君左兄弟心内刺去,鲜血直冒,取出心肝。二位j臣,望y司去了。下面武三思吓得魂飞天外。薛刚、薛强把两副心肝放在坟前,禀上哭道:“父亲,仇人心肝在耻活祭,父亲泉下仇恨可消,从此超登仙界。”程咬金说:“两辽王,你孩儿在此祭奠,你可得升仙界。”薛刚命将武三思斩首。咬金说:“张氏兄弟是你之仇人,武三思却无大恶,乞宽恕之。”薛刚依言,将武三思免斩了,打了四十大g,羞辱一番。传令将君左之弟兄子孙,满门三百余口,斩首示众。
随即吩咐军士匠人,掘开铁丘坟。哪里掘得开,乃生铁铸成,馒头一样,年深日久,不能动弹。薛刚无计可施,只得与薛强打开,越打越固。薛刚等拜告天地,只见樊梨花落下云头,叫道:“要开铁丘坟,且等今宵半夜,为娘的前来摄去铁盖,好让你等安葬。”薛刚听了此言,望空拜谢。当夜兄弟在坟前,守到半夜子时,只听得一阵大风,梨花命黄巾力士,一声响动,即不见了铁盖。众人大喜,一齐上前,只见一堆白骨,不分黑白,怎么认得出父母兄嫂骸骨,茫茫然乱到天明。即吩咐军士,将榜文张挂,如有人晓得薛千岁骸骨者,官封总兵;如不肯出首,将作工匠,不分男女,一齐斩首。榜文一挂,来了叶位老军,名唤王六,入内见了薛刚,说道:“老千岁骸骨,我晓得。”薛刚大喜,一同来看。王六说:“这一堆老夫人,此一堆二夫人,这二堆大老爷、大夫人;以外这些乱骨,都是家人妇女。”薛刚听了称谢,封他官职,以报大恩。王六说:“小人岂敢受封。”薛刚见他不要做官,赏银千两。王六叩谢而去。
薛刚将父母兄嫂骸骨,官封棺木中,停在坟前,其余骸骨,安放在城外,堆在坟前,开丧七日。文武大臣,均来吊祭。
再言徐青认明了父亲,徐贤抱头大哭,说起衷肠,王氏夫人已生二子。徐青见有兄弟,别了父母,上山修道。徐贤夫妻不忍,再三苦劝。徐青说:“爹娘不必烦闷,师父有言,不可久在红尘,早早回山。”徐贤苦留不住,徐青次日上表辞官而去。余荣探知父母已丧多年,母亲杜氏生下一子,亦上本辞官回山去了。
再言程咬金祭过薛丁山回来,想起贾柳店结拜的三十六人,都已人亡物故,自己今已百廿岁,阅人多矣!看薛仁贵投军征东平辽,今他子孙开铁丘坟,我今五代亲见,好不快煞人也。
哈哈大笑,一口气竟接不着,就笑死了。程铁牛亦是九十八岁的人了,看见父亲死了,大哭一场,又哭死了。其孙千忠,拜本进朝说:“臣祖臣父相继而亡。”天子闻言,亲自祭奠,百官俱去吊祭,忙忙祭过了七日,旨下命千忠送丧,还山东安葬。
文武百官、薛氏兄弟送出城外,回山东不表。
再言薛刚在京半月,次日上朝辞王别驾,往山西葬父,满朝大臣送出城百里,天子差官到山西御葬。一路下来,逢州过府,俱皆设祭焚香。非止一日,来到绛州平辽王府开丧。山西一省文武俱来祭奠。薛刚守制三年,回朝复职,自不必说。直到唐明皇,薛家子孙还在朝中。
中宗登位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方朝贺,安享太平,在位五年而崩。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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