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听闻,拔开众人要走,有人却瞧见她怀中之物,大惊小怪的道:“咦?这不是袁老伯留给他儿子的么?怎么又到了你手里?”
他这一叫,众人更加不放花椰走了,把她围的水泄不通,都欺她年幼身单,又只是个下人,都过来抢她手中之物:“让我看看,里面到底装了甚么?”“让我也看看……”
花椰左支右绌,感觉怀中之物渐渐被人夺去,不由大喊:“不要!不要抢走!不能打开的!”周围人却哪里听来?几人用力拽着花椰手臂,硬生生将她手臂拽脱,一人将那箱子抢在手中,刚喊得一声:“我拿到了!”却突然感觉手中一轻,回头一看,手中之物居然已然不见,茫然不解,低头寻找,却见四周众人眼望屋顶,似乎看到甚么怪异之物。那人复向屋顶望去,却见是一个身着褐色衣袍的青年男子,那箱子正在他手中,眼神十分凌厉。
那褐衣男子向众人扫视,众人被他一瞪,竟都起了惧意,不自主后退了一步,只有花椰,虽发丝散乱,却仍然上前一步,伸手道:“这是袁伯托付我的,说过不要再让旁人打开,你还给我罢。”
那男人看她一眼,眼中却没有了怒意,泛起一丝温柔,但那温柔只转瞬而逝。不见他伸足蹬腿,众人但觉眼前一花,那人已自屋顶之上跳下,冷冷的道:“此物不祥,断不能再流落人间。这个东西,我要带走。”
一人叫道:“凭甚么给你?”褐衣人眼露不屑,冷冷的道:“那么应该给你?”那人顿时自觉理亏,眼角向四邻一扫,后退一步,不再应声。
花椰道:“你能毁掉箱中之物么?”那人冷笑,双手从两侧将那箱子夹住,那箱子竟在众人的面前迅速发黄、龟裂,发出难闻的气味。众人皆皱眉掩鼻,有人惊呼一声,那箱子竟一块块自那褐衣人手中掉落,渐渐显出箱中的那几頁信和那几张牛皮纸来。
那人仍不停手,将双手合拢,箱子“啪”一声四散落地。那人手中的几张纸,却也开始迅速的发黄,变皱,变烂,一块块落在地上,终于化为粉尘,随风四散。
而那几頁绘着奇异图案的牛皮纸,却似乎不能化去般,仍是完整的被那褐衣人夹在掌中。
众人很是失望,同声“哦——”了一声,却又不肯离去,他们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就看看那几张牛皮纸究竟是甚么宝贝。那褐人拿起那牛皮纸看了一眼,却苦笑:“原来是这破玩意。”说罢把纸一扬,大声道:“这便是袁家人变老的秘密:这个东西,可以令人迅速变老。怎么,你们谁想要么?”
众人是亲眼见袁发死的,也有不少人见过袁泰,脸上皆骇然变色,纷纷后退,轰然四散。
唯花椰没有走,她没能完成袁泰的嘱托,十分自责,见那人要走,又上前道:“你应当把它毁去。”
那褐人却道:“你跟我来。”说罢转身便走。花椰虽不解,但见那几张纸仍在世上却不能放心,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在闹市中穿过,出了城门,越走越荒凉。那人突然停步转身,花椰早累的喘气,却仍不放弃,上前道:“那纸……”
“这原本是我的东西。”那人立即回答,花椰面上显出了吃惊的神色,那人讥讽道:“原来你还有表情,我还道你是个木头疙瘩。”
花椰微微尴尬,那人眼望长天,道:“这物传说原是仪狄造酒之用,我年青时得了用来造倾刻花玩耍,后来就不知去向了,谁知怎么居然就到了袁家人手中,或者他家人真该有此劫难。”花椰听不懂,那人顿了顿,又道:“其实只有这符是不全的,还应该有一张纸,记着咒语。那咒语便是怎么可以不伤自己而使用这符的方法。——袁家人定是没有得到。”说罢回头看她,冷冷的道:“若不是看你诚实憨直,我原也不想跟你解释。你能帮我保守秘密罢?”花椰点头:“奴婢明白了。只要它不再出现,不再有人因它而死便好。”说罢又叹息:“袁伯既然知道此物不祥,又为甚么要将此物留给自己的儿子呢……”
那褐衣人冷笑道:“他留给自己的儿子?你糊涂了罢?那袁发临死之前,可说过一句‘将此物交于我儿’之类的话吗?”
花椰一惊,脑中轰然作响,突然明白。
——此物并非袁发留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经由自己的手,亲自交给袁泰的!
袁发临死之前,只将那箱子推到自己面前,似乎求救一般,疾呼“千万不要打开”,他话未说完便死,或许按照他的遗愿,根本就只是希望自己直接将这箱子烧掉,免得它再为祸人间。花椰垂下眼睑,面色骇然。这不等于是自己间接害死袁泰?她怎得如此愚笨,居然做了桥梁?
花椰突然喘息,似乎呼吸不畅,弯下腰去,用力捂住自己的脸。那褐衣人见她痛苦,叹息一声,上前道:“你还好……”花椰却突然向旁边一躲,颤声道:“不要……不要看我……”
那褐衣人皱眉,大声道:“你自责些甚么?这就叫命运!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也许是袁家人本该有此一劫!”
花椰连连摇头,答不出声。她早该想到的。当她看到袁泰背后的袁发那y沉的脸色时,她就该明白,如果早明白,也许就救了袁泰一命。而她却没有!
那褐衣人长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拉开,想开口劝她,自己却吃了一惊:“你……你的眼……”
花椰抽回手捂面俯身,只带着鼻音,喃喃道:“都是我的错……”那人有些无措,从花椰背后将她抱起在怀中,语调虽不耐烦,声音却是少见的温柔:“别哭了!好好听我说。——命运看似偶然,其实都是必然的,正所谓前世种的因缘,后世结的果。你以为是自己的过错,难道不也是我和红央的错?若是当时我们不随口说通知袁伯的儿子,不随口说有东西留给他,或许你也不会这样想。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与你何干?你冷静一点!”
花椰颤抖的身体总算渐渐平静,那褐衣人自背后听她的呼吸之声,似乎她在极力忍耐感情,心中竟不禁生起一丝怜惜。终于花椰脸色恢复平淡,慢慢直起身,道:“谢过公子,奴婢没事了。”
褐衣男人这才发现自己尚紧抱着她,急忙松手,咳嗽一声,花椰擦净面颊,那男人道:“你是因为这个……”花椰道:“一切也弄清楚了,请容奴婢离去。”褐衣男人不耐烦的一挥手:“走罢走罢,早该走了,平白浪费我许多口舌。”花椰福身,又道:“公子若发慈悲……”
褐衣男人不耐烦的道:“甚么公子公子,我姓韩,表字青柎。”花椰仍不抬头,继续道:“韩公子若发慈悲,还望出面,厚葬袁泰。”
韩青柎冷冷的道:“我会的。”又摇头:“从你脸上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一个善良的人。”
花椰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微微皱眉。韩青柎突然伸手指,在她眉间一按,轻声道:“你可笑过么?”
笑?花椰愕然。韩青柎看她的脸色就猜出八九,皱眉转身道:“行了行了,你走罢。”
花椰又拜一万福,转身翩然离去。
韩青柎待她走远,长叹一声,神色很是悲伤。
序章
从此,我在雪地里走过时回头去看,总能看到小小的一串脚印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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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一个男子在路边,偶然看到有人要杀一只白鹤,他看到白鹤哀求的眼神,心中不忍,于是出钱将它买下,之后放了生。
之后的某一天,男子家突然有人敲门,男子开门,见到一个美貌少女,说很喜欢男子,想与他结为夫妻。
男子立即应允,二人的新婚生活过了十分美满。男子读书,女子织布。女子织的白布如有光彩,卖的非常好。
只是女子曾对男人嘱咐说,千万不要偷看自己织布。
男子非常好奇,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便去房中偷看,却看到织布机前站着一只白鹤,正将自己的羽毛织成美丽的白布。女子发现了男子,叹息说,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我们缘尽于此了。
男子竭力挽留,女子却仍然振翅,远远飞走。
此时男子才突然明白,原来她就是自己先前救过的那只白鹤。
一章 救狐
“铃依!”他一把抓住花椰的手臂,惊骇道:“你……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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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日起,这天便扬扬下起鹅毛大雪。只下得一夜,地上的积雪便已有约二指厚了。
龙忘海推开窗,向窗外望了一望。他总觉得似乎在甚么东西在远处悲鸣。这声音已吵了他一夜,他决定去看一看。
披上裘皮衣,龙忘海推门而出,迎风踏雪而行。他顺着声音笔直走去,足走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果然在洁白的雪地上,看到个深坑。龙忘海靠近那坑,虽然天色昏暗,还是可以一眼看到,那坑里有一只灰色的狐狸,一只爪子似乎被一个圈套套住,被吊在坑中不住哀鸣。当它注意到龙忘海,立即竖起尾巴,浑身毛发都奓了起来,呲出一口尖牙,冲着龙忘海不住低吼,似是想阻止他前进。龙忘海微微一笑,道:“小东西,谁教你贪心?得了教训了罢?”又走近几步。那狐狸的牙呲的更开,似乎随时都想上来咬他。
龙忘海微笑道:“你且别动,我来帮你。”那狐狸根本不听,仍是拼命挣扎,一直低吼。龙忘海伸手抓那绳子,自坑中将那狐狸拎起,放在地上,身上却没有利器,割不断那绳子。
那狐狸一着地,便立即跳起想逃,却有一只脚被绑着,它又开始挣扎,挣扎的毛皮都被绳子磨破,天气寒冷,血不待滴下,便已结了冰。
龙忘海摇头道:“你且等一下。”说罢转身又向家的方向走去。那狐狸挣扎许久,实在动不得,只得又俯身趴在雪地上,继续哀鸣。龙忘海这一来一去又是一盏茶时间方又出现,一手握着把刀,一手则拎着两块r,一大一小。那狐狸见他走近,一骨碌又翻身而起,呲出白牙。
龙忘海好笑,先将小块的r丢给那狐狸。狐狸先不敢吃,用鼻尖闻闻、探探,又伸爪子拨楞一翻,似乎没有甚么异味,这才尝试着咬一小口。它一边咬,一边仍是紧张的瞪着龙忘海。待第一口r下肚,狐狸停了一会,觉得实在没危险,这才张口大嚼,将剩下的r一块一块撕下来吃了。
待它吃饱了r,似乎终于明白龙忘海没有恶意,待他再接近自己,便不再呲牙竖尾。龙忘海用刀慢慢顺毛皮割断绳子,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包,将包摊开了,里面装着一些伤药和布条。龙忘海先将伤药涂在狐狸的伤处,又为它绑上布条,道:“好啦,应该无碍了。”
那狐狸盯着龙忘海怀里的另一块r,龙忘海笑道:“小畜生,还吃不够么?这是要给猎人的,免得他看到陷阱被破坏了,空手而归。”那狐狸哪里听的懂,仍是望着他怀里的r,似求恳一般,不住低鸣。
龙忘海长叹一声,拿那刀将r分了,将比较小的部分丢那狐狸,伸手抚它的头,道:“吃罢!贪心的东西。”将另一块r又用那绳子缚了,吊回陷阱之中。
那狐狸却不吃那r,只是将它咬在口中,便转身而去。行得几步,又回头向龙忘海望了一望。
龙忘海叹息道:“你是为了子女,抑或是为了父母?我却误会了你这仁义的畜生。”说罢长叹一声:“却不知我的父母和子女,如今又都在哪里?”
那狐狸却停了步,不住向龙忘海张望。龙忘海怔道:“你可是唤我同去?”抬脚试着向它走近一步,那狐狸不动,龙忘海一直走到那狐狸身前大约五六步的地方,那狐狸方才转身又向前走。
龙忘海这才确信,狐狸是想要自己跟随前往,笑道:“我不与你同往。无论前方是甚么——财宝也罢、陷阱也罢,我也不愿知道,我龙某救你原不图你回报甚么。你走罢,好自为之!”说罢,冲那狐狸一摆手,转身向自己屋子走去。待行得数十步开外,龙忘海回头一看,那狐狸却仍是叼着r,停在原地:没有追来,却也没有离去。龙忘海再次向它挥手,转身又行,这次,却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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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忘海是这附近出名的乐师。他自幼习调律,百般乐器无一不精通,十年前他师父就想将他举荐入常胜王府做司乐,刚巧那年龙忘海妻离子散,他悲痛欲绝,无心求官俸,只顾四处游荡,寻找妻子。人们却传赞他不为利禄所诱,品行高尚。后来他在这城的城郊安了身,专门授人以乐,座下弟子成才无数,桃李天下。龙忘海自失了妻子,无心成家,若大宅院只自己一人住,于是他曾有言:授学不避贵权贫贱,只分是否勤奋有天分。有钱的人想学就给他交学费,没钱的人想学也行,来给他打扫庭院,洗衣做饭便是。
龙忘海除了授业教学,还有一个手艺,但是作箫笛。他屋后种满了长竹,自取自用,自以为乐。他制的箫和笛子都不是用来卖的:若有老友来访,送他一支;或有弟子师满,送他一支。他制的笛子材料坚实,声音委婉,又买不到,一时竟成为爱乐之人私下收藏的佳品。
雪过天晴,龙忘海步出院门,长长伸个懒腰,果然在自己家门前又见到数只j。他知道,这又是那只狐狸送来的。龙忘海苦笑,对着空无一人的荒地喊道:“日后不必再来了!龙某不缺几只j吃。”
在荒地的深处,隐隐可看到一个灰色的小影子,远远看着这边。
自从在雪地里救了狐狸,龙忘海门前时常会看到死j。这叫人看见,以为自己偷来的,一生清白岂不平白被污?他将j拎起,远远丢出,拿出扫帚清扫积雪。白日里有学生来上课,龙忘海怕他们进出滑倒。自己一个人住好处是清净自在,坏处自然就是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待他扫出一条路来,直起腰抬眼望去,已不见了那灰影的去向。
龙忘海自己给自己烧水洗澡,这日过去不提。次日又起来,龙忘海习惯性的推门而出,却见门外已没有了死j。
日日门前见死j,这日却不见,龙忘海还真有些寂寞。但那狐狸不来更好,龙忘海知它是个有家之兽,还是不要与人的居所太过接近为妙,省得又落入陷阱,害它一家老小伤心。
二章 父女相认
这日已快到年关,没有学生上门习课,龙忘海懒的再去扫雪,自己煮了壶茶,却听有人拍门。出门一瞧,却是学生高大随,手里拎着一个包裹。
龙忘海惊讶道:“怎么还没返家?我已说过,除了学费,我不收别的。”高大随笑道:“老师莫拒我,这是前日里打的兔子,学生和几个同窗烧了,心里惦记着老师,拿来给老师分些。”龙忘海听说只是一些烤兔r,便不再拒绝,收了下来,笑道:“如此为师便不推辞。你且早些回去,别教父母担心。”高大随笑允,转身走了。
龙忘海回房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只烤兔子,还热乎乎,闻着味道就令人垂涎。龙忘海去厨房找些刀筷,又听到有人拍门。龙忘海应了,开门一看,是自己的学生齐长生。齐长生怀里还拎着一坛酒,笑道:“老师,这是自家酿的‘雪香醇’,刚刚出酿,老师您尝点?”龙忘海想推辞,齐长生却道:“老师可不要驳我,这只是自家酿的酒,学生觉得这酒名甚是应景,所以给老师送一坛来。”龙忘海收下,笑道:“如此龙某多谢你等有心。”
齐长生又去,龙忘海拎着酒回屋,摊开了兔子r,打开“雪香醇”,自斟自饮,割r而食,甚是美味。刚一角酒下了肚,龙忘海便觉全身发热,又喝得第二角,却听又有人拍打门屝,叫门的是一个清澈的女声:“龙先生可在?”
龙忘海转头道:“何人?”他没有女学生,是以女子叫门,他不敢随便开。却听门外女声淡然道:“听说这支笛子是龙先生所做,我家姑娘不幸损坏,想请先生再作一支。”
龙忘海酒量不高,这会已经感觉有点发蒙,大声道:“甚么‘再做一支’,你们且将我龙某人当作篾匠么?又不是平白做与你家小姐玩耍的。”
门外女声道:“是。这是原是威远将军赠与我家姑娘的,却教无意中损了去。若将军知道,只怕我家姑娘性命难保,千万先生开恩!”
威远将军?龙忘海哧鼻。那个大老粗,根本不通音律,他的竹笛又是如何得来?恐怕根本不是自己造的。龙忘海起身,脚步虚浮来到门前,打开大门,却见门外立着一个仆从打扮的少女,手中拿着一支已经折断的笛子,听到开门声,便将笛子双手奉上。
龙忘海却不忙接笛子,他心中似乎一道遥远的回忆已被扯动。这个少女的身形……怎得与“她”如此相象?龙忘海颤声道:“你……你抬起头来。”
那少女似乎怔了一怔,却还是听了他的话,把头抬起,只扫了他一眼,便又垂下眼去。
龙忘海却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惊叫道:“铃依!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那少女却只把那笛子向前递过,抵开他的身体,垂眼淡然道:“先生只怕是认错了人。奴婢花椰,在‘怡云阁’淡香姑娘房中做事。”
龙忘海酒劲上来,哪里理会得,伸手紧紧抓住花椰,急声道:“不!不!你不认我?你已把我忘了?这十年来,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花椰又退一步,淡然道:“先生且看仔细,奴婢还不到十四岁。”换句话说,我要如何在十年之前,不到四岁的年纪,便与你海誓山盟?
龙忘海又一惊,扯过花椰仔细观瞧,果然是认错了人!一时惊急,酒力上头,站力不稳,便要晕倒。
花椰急忙将他扶住,努力架在自己细瘦的肩膀之上,进得屋去,将他放躺在床上,正要出去闭门,龙忘海疾声道:“你别走!别再离开我!”花椰应道:“奴婢只是去关门。”龙忘海这才放心。复回屋,打了些水做在火上烧着,摆了毛巾来搭他的额头,龙忘海一抓住她的手腕,道:“你知道吗,我很想你……”花椰淡然道:“先生可看仔细,我并不是铃依。”
龙忘海蓦然又觉眼前之人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可人,一时失望,又软倒在床。花椰为他擦面,道:“先生歇着吧,奴婢改日再来。”
龙忘海却疾道:“别走!你别走!陪我……陪我一会。”花椰沉默,却仍是坐了下来。
龙忘海坐起身,握住她的手,目光痴迷的看了好一会,才道:“说像也不大像……不及铃依那般美貌。”却又摇头:“可是这鼻子、这眉眼、这手……”他捏捏花椰的手,花椰皱眉,争而未脱,却听他继续道:“无一没有她的影子……”
花椰淡然道:“奴婢今年只十四岁不到,而且只身为人奴而已。”
龙忘海叹息一声。十四岁……他突然又想起一事,惊的几乎跳起,颤声道:“敢问……敢问你的眼睛,是不是会……”他低声说出一番话。
花椰吃了一惊,双眉紧锁,站起身来,很有些不知所措。龙忘海也自床上站起,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疾声道:“你是我的女儿映雪!你是我的女儿映雪!你都长这么大啦!女儿啊!为父想你和你娘想的好苦啊!”
花椰浑身颤抖,竟不能回答。他知道自己的眼睛的秘密,那个独一无二的秘密!他难道真是自己的父亲?却听龙忘海低声呜咽抽泣,双手紧抱自己挣脱不开,只得也反手拍拍他的背。龙忘海哭了片刻,松开花椰,仔细打量她的身段,感慨万千,道:“十年前你娘把你送了人,然后没两天自己也不知去向……这十年来我到处找你母子,天涯海角。你可有你娘的消息?”
花椰皱眉道:“奴婢不知。奴婢自被卖入人家便没有爹娘。”龙忘海很是失望,长叹道:“铃依,铃依!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你竟舍我而去?”眼中怔怔又流下泪来。
虽然说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花椰心里一点也没有欣喜或兴奋的感觉。她只记得张淡香的托付,又将那笛子拿了出来,道:“先生……”龙忘海却似没有听到。花椰等了许久,却听他鼾声渐起,居然睡着了。
花椰寻思今日恐怕再呆下去也是无用,起身想走,刚一推屋门“吱呀”一声,龙忘海却条件反s一般跳了起来,高叫道:“别走!你别走!”说着便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不要离开我,哪里都别去!”他眼神迷乱,似是又将花椰看作了她母亲。
三章 不伦之爱
花椰无奈,只得随他回到床前,安慰道:“好罢,奴婢不走,在这里陪伴先生便是。”龙忘海摇头,伸手抚她的脸颊:“你……你怎得如此和我说话?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知道我到处找你吗?”
花椰道:“您累了,先休息罢。”龙忘海急道:“不!不!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梦,我若睡醒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紧握着花椰的手腕,将她拽进自己怀中,用力抱住,双臂收紧,勒的花椰喘不上气,抬头道:“先生……”话未说完,便被他以唇堵在口中。
龙忘海的舌尖熟练的探入花椰的口中,在她口中游走,不放过一个角落。花椰早已被三个人调教出来的吻技自然也不差,只是这男人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在她眼中只是一个身份编号,她微微挣扎。龙忘海却已开始解她的腰带,十年的寂寞到一朝重逢已令他急不可耐。花椰挣扎的更凶,龙忘海喘息,揽着她的腰抚她的脸颊:“铃依……你对我已经全然无情了么?”
花椰顿觉不忍,不再反抗。龙忘海将她揽到床边,扯脱她的衣物,令她赤l。他很是爱怜的抚摸着她身体从脖颈、胸部、腰、臀部一直到大腿的每一寸肌肤。放下床纬,龙忘海俯身与花椰再度唇舌相缠,那吻顺着她的脸颊、她的脖颈一路滑至她的胸部的圆润,细细眷吻至她的蕾尖。他的手也不闲着,指尖伸缩,分开她的y瓣,触动她的y私之处,就似她肚中之虫,只有稍有不适,他立即便知,或放松力道,或加快速度,直至手指的力度和速度都恰到好处,令她喘息,迅速潮湿。花椰不禁将双腿并紧,却被他轻抚着大腿内侧的肌肤,轻轻分开。花椰清楚的感觉身体变的饥渴,她挺直了身体,感觉那根r棒的端头,慢慢滑动在自己的小缝隙上。她唇瓣半启,似在诱他亲吻,龙忘海不负她的诱惑,与她深吻。在他的舌滑入她口中的一瞬间,他的r棒也长驱直入,深深c入她体内,在她体内潮湿之处停顿。
龙忘海停了下来,他感觉在自己c进去的一瞬间,身下的可人儿似乎有些害怕的缩了一缩。为了放松她的神经,他不急着抽动那棒,只咬着她的蕾尖,舌尖不停的舔吮,那麻痒的感觉令花椰欢喜。她终于放松,龙忘海也开始抽动自己的r棒,先是慢慢的拔出少许,再慢慢的深探。花椰喘息,伸手搂住他的背,龙忘海便开始慢慢加快速度,在花椰的体内搅动人类最原始的疯狂。花椰纤腰柔软异常,她的双腿勾盘起来,夹在龙忘海的腰间,随着他的推纵或收紧或放松,竟配合的天衣无缝,龙忘海也不禁呻吟,低鸣好似负伤的野兽。
花椰也呻吟,她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在龙忘海深c的每一次,那快感都令自己浑身发麻,她恐惧,却又无可逃避,甚至于在每一次快感之中,都渴望着他下一c能快些到来。她紧搂着龙忘海的背,令他紧紧压在自己身上,他的r棒快速进出自己的身体,快乐的几乎要哭。龙忘海的动作越来越快,低鸣之声也越来越大,花椰凭经验,知道他就快s了,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哪知龙忘海的动作却又慢了下来,又恢复了一贯的频率,花椰只觉心中居然暗暗惊喜,她再度放松身体,仔细体验那永无止境的快意浪潮。
直到龙忘海不住的喃喃道:“我去了……我要去了哦!”花椰呻吟道:“嗯……来罢……”龙忘海听到她允了,才加快频率至极快,两人皆低吟,龙忘海直c到她最深处,激s而出。
花椰能感觉他在自己身体里喷溅着y体,感觉很奇妙,她居然觉得心理有种强烈的满足感。龙忘海慢慢自她体内退出,又喝了酒又做了爱,似乎累的不行,身体一侧歪躺在床的里侧,头一沾枕便呼呼大睡。花椰则侧过身,用力倦起,手按着自己的小腹,轻轻揉动。
还从未有人如此温柔的对待过自己,这还是头一次,她体验到了真正的性a和高c。她终于明白为甚么那么多人喜欢做a,这感觉太美妙了。她休息了半晌,感觉自己体内他s入的y体似乎全流在了床单上,急忙起身,用之前烧的热水摆了毛巾,擦了自己和龙忘海的身体。她想换张床单,却无奈龙忘海睡的太沉,睡的沉的人身体很重,她挪不动他的身子,只得拿张单子掩了,扯过被子将他盖严。看着龙忘海熟睡的脸,花椰想着刚刚的所经历的美妙如天堂一般的感觉,轻轻用手指滑过他的唇角。
“铃依!……别走……”如条件反s般,龙忘海突然出声,接着喃喃几声,又睡死过去。
对呢……他所恋慕的是自己的母亲铃依。花椰起身,穿起衣服,却有一根头绳被龙忘海的身体压住了拿不出来,她试了几次,只得放弃,拿起那根损坏的竹笛反身离去。
回到“怡云阁”天色已经黑了,不过对于“怡云阁”里的姐妹们而言,这才是开始工作的时间。张淡香已经向门口张望了数次,见花椰回来,急忙拉过一旁低声问:“怎样?”
花椰道:“回姑娘,龙先生似喝多了酒,睡着了。”这确是实话。
张淡香很是心急,花椰又道:“姑娘不急,奴婢明日再去便去。”张淡香点头,道:“只听说那龙忘海很有些读书人的酸腐之气,只怕不肯轻易做哩。”说着上下打量花椰一番,贴近她耳朵低声道:“必要时,可使用‘美人计’。”
花椰淡然道:“奴婢省得。”张淡香笑道:“虽说把你送与那老头子糟蹋,我心里可真难过……”花椰打断她道:“请姑娘莫说‘糟蹋’一词。”在他的身下,花椰才真正知道甚么叫高c。
张淡香一怔,随即笑道:“好罢,反正你就爱做好人。”有人唤:“淡香姑娘!贾大人这房唤您!”张淡香回应道:“来啦!”伸手在花椰脸上摸了一把,转身离去。
花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张淡香的房中,将坏的笛子放入柜中锁起,突然有人拍门:“花椰子可在?”
四章 首次接客
花椰忙应:“在!”起身开门,见是一个龟奴,道:“‘雅风’房中有客找。”
找她?花椰微怔,那龟奴一把将她推回房中:“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擦起脂粉,这样便出去接客?‘怡云阁’的名头都被你败了去。”
花椰后退一步,淡然道:“奴婢是淡香姑娘买下的,只听命于淡香姑娘一人。你若要我接客,就先去问过淡香姑娘罢。”
那龟奴无奈的跺脚,口气却明显软了下来,似是不能被张淡香知道这事,道:“好!不是接客,是一个男人说认识你,一定要见你。你坚持不化妆那也罢了,总得把头发扎起罢?”
花椰点头,关上房门仔细梳了长发,摸着少了一边的头绳,她竟又想起那双温柔的手,抚摸自己身体的感觉。她叹口气,匆匆束起发,推门随那龟奴去“雅风”厢房。
“怡云阁”里的厢房按“月”、“雪”、“花”、“风”分为四个等级,你到哪一等级的厢房消费,就有哪一等级的姑娘作陪。“雅风”里有个“风”字自然属于第四等级,一般“花”和“风”级别的姑娘都是不卖身的,只是卖笑,陪酒,最多唱个小曲,你想看她们跳个舞都难。但这里的挑费在整个“怡云阁”来说却是最便宜的。来这里吃饭多是吃普通的饭菜,喝普通的水酒,定场费也便宜,也可以沾沾坐陪的姑娘们的油水,这里是一般富贾子弟爱来的场所。
推开房门,花椰看到眼前之人怔了一怔,她要想一想才记起这人是谁。明明才过了几十天的功夫,却似过了一甲子般长久。
——那是花家二少爷,花隐寒。
花隐寒一见花椰便站起身来,花椰福身道:“花公子万福。”那龟奴却赔笑道:“花二爷,您看,我把这姑娘给您带来了。”花隐寒很是紧张,不想与他多说,连连摆手。那龟奴却不依饶,道:“真的只要这一个姑娘么?不要小人再为公子叫两个姑娘来陪?我们楼里的琦玉姑娘,唱‘雨霖铃’可是一绝!”
花隐寒皱眉不耐烦道:“说了不用了!快快给我出去!”那龟奴无奈,对花椰交待:“好好侍奉花公子!不然小心……”这定场话原是对其它“风”级姑娘说的,这会顺口就吐溜出来,被花椰抬眼一扫,突然警觉,下半句不待说完,便逃一般关门离去。
待那龟奴走了,花隐寒跃过桌子一把抓住花椰的手,道:“我想你想的好苦?你在这里可受了甚么苦么?瞧你又瘦了许多!”花椰淡然道:“谢花公子关心,奴婢很好。奴婢的主子对奴婢很照顾。”花隐寒急道:“你怎得叫我花公子?你怎得不叫我二少爷了?”花椰淡然道:“因为如今奴婢已不是您家的佣人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却又是令花隐寒无比熟悉的冷漠。花隐寒沉默,凝视她半晌,舒臂用力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道:“你这小s蹄子,可真想死你大爷我了。”
花椰闷闷的回答:“谢公子挂念……”花隐寒又想起一事,抓着她的肩将她推开,视她的双眸,厉声道:“可时常接客么?”花椰摇头:“公子是奴婢的头一位‘客人’。”
花隐寒放了心,再次将她抱在怀中,双臂收紧,几令花椰透不气来。他又伸手,钳住她后脑,令她仰视,自己则低头与她深吻,另一只手则撩开她的衣摆,伸入她的衣内,用力抓揉,就似之前在花家一样。花椰因他大力而皱眉,好痛。她怀念龙忘海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自己身体的感觉。
花隐寒扯开花椰的衣领,就想把她按到床上去继续缠绵。可是这间房只是供客人吃饭用的,没有设床;如果客人想与某妓女衾枕相欢,那还得另外出钱去别处。花隐寒是头一次来这种场所,根本不知道这些机关,他想要花椰想的已不可忍耐,四下却看不到床,只得抓花椰的手令她扶住墙角的几案,双臂环了她的腰令她后退数步,使她身体俯低,臀部翘起。低声道:“手臂可撑住了!”花椰点头,任他摆弄。
待花椰扶稳,位置也合适,花隐寒立即解开她的腰带,扯下她的长裤,将她上衣也撩起,自己也迅速将裤子脱下,露出硬直的下t,从花椰背后,将自己的阳物对准那粉色的嫩x。因为没有事先准备,花隐寒第一次便没c入,他又使了许多力,才强硬的挺进她身体里去。
痛!似火烧一般。花椰倒抽一口气,真是久违的痛苦了。花隐寒c入之后根本不停留,紧捏着花椰的纤腰,用力抽动自己的r棒。他抽动片刻便俯下身,趴在她身上,伸手去摸她的胸部,又揪又捏。真是久违的美妙的感觉!他已经听不到花椰的呻吟。花隐寒又直起身,加快抽动的速度直至最深处,用力s出y体。他喘息,伴着低低的呻吟。
还陶醉在快感中的花隐寒还不待从花椰体内退出,突然有人拍门:“客人!可是你们点的红烧狮子头么?”花隐寒吃了一惊,好像在家里做贼被父亲抓住了相似,急忙放开花椰,提起裤子大声道:“不是!不是!”那送菜的人便转去别处了。
花椰用绢布拂拭了腿上的y体,俯身提裤子,扎起腰带。花隐寒见危机过去,将花椰又抱在怀中,扯开她的衣领,低头在她蕾尖吸吮,半晌,似乎咬的满意了,才道:“我已求过家父,随赵大爷去江南讨点小买卖。”说罢又将双臂收紧,不住抚摸她的身子,道:“待我回来,就可以为你赎身了,我娶你做妾,好不好?”花椰淡然道:“谢公子挂念。奴婢但求公子平安无事,不要再令花老爷伤心。”花隐寒又想起不久前的往事,长叹一声。
花椰又道:“公子,以后若要相见,找人来捎个口信便是。公子出入此地不雅,也平白令别人说口。”花隐寒怔道:“怎么?”花椰道:“奴婢言尽于此。”花隐寒沉吟片刻,突然明白:是自己家的事情太多奇怪,早已落了旁人的笑柄。又再叹息,道:“你这婢子倒真是善良。”说罢与她深吻,复看着她痴迷一笑,道:“待我回来……你就可以永远这般服侍我了。”花椰不答。
(_)五章 卑贱的女儿
次日直到过午,龙忘海方才睡醒。他还记得那个旖旎的美梦。梦中,铃依回来了,与自己欢爱。他揉揉还有些疼痛的额头坐起身,伸手却摸到一根带状的异物。拿起到眼前细看,却是一根发带。
这是女子之物,怎会在自己床上?龙忘海惊而起床:难道昨夜之梦竟是真的?铃依真的回来自己身边?他立即披起长衣,推门而出,大声叫道:“铃依!”
院子里空空荡荡,似没有人影。
“铃依!”龙忘海又叫,“铃依!”却突听后院有个淡漠的女子声音传来:“先生又弄错了,奴婢并非铃依。”
龙忘海寻声回头,却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铃依!原来……原来我不是做梦!”这女子却只是轻轻抽回手,冷淡的道:“先生且瞧仔细,年龄可相吻。”
龙忘海一怔,再仔细打量这个女子,惊得后退了一步:“你……你的确不若我妻子美貌,但……但天下又怎会有眉目身段如此相似之人?”
花椰道:“奴婢前日来时,先生说奴婢是您的女儿。”既然他已经起来,花椰便到他房中,扯了床单丢到桶中待一会去洗。
龙忘海又随她至屋中,道:“不错……我是有一个女儿,算年龄该有大约十四岁。你……”花椰扶他坐下,他比前日清醒许多,有些事一想即明:“你果然是我女儿?”
花椰淡然道:“奴婢不敢贸认。”龙忘海怔道:“你怎得自称奴婢?”花椰道:“因为奴婢确是婢女。”又道:“先生可有要换洗的衣物?奴婢刚刚擅自动了先生的伙房,煮了一点粥,奴婢去为先生端来,先生要换衣服的话,丢在这桶里。”说罢她出屋,不忘为他闭上房门。
龙忘海待她出门,急忙把衣服全剥下。丢到桶中。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可毕竟十年不见,一时间竟陌生的如同新来的婢女,相信对方也是一样感觉。刚换上干净衣服,便听门外花椰轻轻咳嗽一声。龙忘海一边整自己的领子一边道:“进来!”花椰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先生慢些喝,怕有些烫口。”龙忘海接过那粥。花椰把桶子拎起,道:“先生且坐,奴婢去把衣服洗了。”
龙忘海叹道:“你既是我的女儿,便不要再自称奴婢。”花椰立即应道:“父亲教诲的是,孩儿记下了。”
待她再出门,龙忘海不由嗟叹。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心细若发,知趣识礼。一口气喝了粥放下碗,龙忘海立即追到后院井边,他有一肚子话要问这个十年不见的女儿。
后院花椰正用棒子用力敲打衣服,那背影的身段依稀便是当年铃依的模样,却比铃依要苗条三分。龙忘海真想上前将她一把抱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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