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仰头喝干一杯酒,醉意已有了九成,听着巧巧万种温柔的歌声,在他耳畔空灵地迴响,看着她云手回眸,弱质纤纤的神态,搅得他心旌摇漾,他醉眼惺忪地看着她,猛地伸手一抱,将她攬进了怀里。
巧巧大惊,看见他的脸湊近,浓烈的酒气喷上来,她一阵噁心欲吐,急忙闪避,一时忘情,忍不住脱口大叫。“别碰我!我是封侵无的人!”
太子眼睛血红,兇暴了起来,在她娇嫩的脸庞上狠刮了两记耳光,马上她的双颊热辣辣地透红了。
“别以为我真想碰你,已经被男人碰过的女人,本太子才不要!”太子森冷地笑,眼中闪出y险的微光。“你是我花钱买来的,竟敢在我面前声称是封侵无的人,好,就冲你这句话,来人!”
门外的侍卫推门走进,朗声而应。“在!”
他冷冷下令。“到地牢去,在封侵无的背上抽上十鞭!”
巧巧如着雷殛,急扑上去抱住太子的腿,力竭声嘶地喊:“别这样!太子殿下,我错了!别打封侵无——”
“现在认错太晚了,你的曲子还没唱完呀,来,继续唱。”他一脚踢开她,回身倒向褥子上。
巧巧的眼泪不争气地冒湧,太子的“权力”吓住了她,她心乱如麻,浑身哆嗦,虽然不敢再使性子,但想唱也已经语不成句了。
太子又喝干一杯酒,暴喝:“你在哭墳哪!要我再给封侵无加上十鞭子吗?”
酒杯发狠地砸上来,剎那间,酒杯碰伤了巧巧的面额,她用手摀住割裂的伤口,美丽的眼睛因惊恐而瞪圆,她仓皇地跪下来,嘴里下意识地求饒着。“殿下恕罪、殿下息怒……”
太子的喘气声愈来愈大,脸脖子胀得发红发紫,两只眼睛血红,大着舌头呼喝着。“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恕罪?没那么容易!”
跟着一声大吼,眶啷啷一阵乱,太子把桌案上的酒菜全推翻在地,然后一p股坐在翻倒的酒菜上。
“太子、太子!”水芙蓉和两名少女七手八脚地过来攙扶。
“滚开!”他怒喝,却已醉得推不开她们。他重重眨了两下醉迷迷的眼睛,明明睏倦了,兀自骂道:“你等着……榨干了封……侵无的血,看看会不会让我……息怒。”
巧巧恐怖得神魂晃漾,渐渐地,太子不再发出声音,醉得睡过去了。
水芙蓉吩咐两名少女伺候太子更衣上床,回身扶起巧巧,替她擦拭着额角的血跡,柔声安慰她。“太子不会真心想弄死侵无的,你放心,太子只是想懲罰你们罢了。”
“真这么简单吗?”巧巧不信,抖顫地说。“侵无已受了重伤,怎么承受得了太子的懲罰,怎么承受得了,与其把我们两个弄得半死不活,倒不如把我们一起杀了吧,这样也快活些!”
水芙蓉仔细打量着巧巧,静静瞅着她。“你的确是非常奇特的姑娘,难怪能令侵无为你动情,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侵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沦落到这种境地,真教人无法置信。”
巧巧听水芙蓉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向着他们的,而且,水芙蓉提起侵无时,感觉上也颇为亲热。
“你和侵无挺熟?”巧巧忍不住问。
“我也喜欢过他哩,不过,他对我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是落花有意,他是流水无情。”水芙蓉玩笑般地笑说。“想当初,太子殿下是预备将我许给侵无的,不过他却无意娶我,只认了我当姐姐。”
“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我们?”巧巧抓住一线生机,不肯放过。
“帮你们?”水芙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太子这回是不是动了真怒,如果只是想懲戒你们以洩愤,那么最多是r体捱个几天痛楚就没事了,最怕太子这回是当真的,根本不准备放过你们,这样一来,我也无能为力。”
巧巧脸上惊疑闪烁。
水芙蓉压低声音对她说:“明天,我会在旁边敲敲边鼓,想办法让太子多听你弹琴、多看你跳舞,你就耐住性子,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悅太子,尽量别惹恼他,免得他又遷怒于侵无,一会儿,等过了午夜子时,燕顺会偷溜出府去通知封夫人,接下来,就看封夫人的本事了。”
巧巧微微一喜。“我曾听侵无说过,封夫人时常进宫与皇后话家常,或许封夫人会进宫去求皇后,是不是!”
“没错,事实上,皇后和封夫人的交情不浅,一旦皇后得知此事,定会救出侵无的,你放心。”
终于,巧巧露出了笑容。
她在心里欣喜地叫着——侵无,我们一定要熬过明天,只要熬得过去,就能在一起了。
第九章
太子府的地牢。
封侵无双手被铁环扣住,半吊在牢房中,背部的刀伤尚未痊愈,又被鞭子抽得血r模糊,鲜血淋漓。
地牢中四壁萧然,y风惨惨,铁柵外的廊道上c着火把,光线微弱地照进来,恍若鬼域。
封侵无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道縫隙,只一动,背上的剧痛便猛烈地朝他攻击,他哆嗦了一下,全身因失血犬多而觉得冷、透骨的冷。
他从没有离死这么接近过,从来没经受过这种死生一线涞耐纯啵坪趸柝剩坪跣牙矗踉猛蚍中量啵男幕暝讹到一个遥远不知名的地方,他必须费力把它召回来。
有人开了铁柵门,他恍惚地抬起头望去,竟是水芙蓉!
水芙蓉震惊地看着他。“你……果然伤得不轻!”
“巧巧现在怎么样?”他抓住机会,急问。
“你关心你自己吧!”水芙蓉怜惜地抚了抚他的脸,自怀中取出一颗鲜红色的丹药塞进他口中。“快吞下去。”
封侵无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相信水芙蓉不会害他,依言吞了下去,顿时感到一股涼意直透丹田。
“这是七伤丹,我从太子身边偷偷取来的,对外伤很有帮助,也可以減轻你的痛苦。”水芙蓉说。
“多谢芙蓉姐,殿下没有为难巧巧吧?”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件事。
“怎么可能不为难她——”水芙蓉叹了口气。“我已经将她安抚住了,只要明天不得罪太子,你们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很大,我没有把她带来看你,是怕她看见你伤成这样会受不了,毕竟年纪还小,藏不住那股烈性子。”
“这回,你帮了我大忙。”封侵无感激地说。
水芙蓉淡淡一笑。
“既然认了我当姐姐,我不帮忙行吗?为了一个女人出生入死,难得你也有这么一天,我不是善妒之人,帮一点忙就能成全你们,也是好事一椿呀。”
“巧巧的个性很驕纵,万一沉不住气,你多帮她一点。”
“她的确非常沉不住气。”水芙蓉失声一笑道。“今晚要不是你被关在牢里,让她还有些忌憚,否则我看她早就和太子拚个你死我活了。”
“我就担心她会这样。”他忧心忡忡。
“放心吧。”水芙蓉抽出手絹,替他擦了擦背上的血,再轻轻撒上药粉。“先把血止住,再多忍耐几个时辰,我已经吩咐侍卫好好照应你了,明天天一亮,看看皇后那边能不能有动静,我得先走了。”
封侵无頷首。
水芙蓉幽幽望了他一眼,回身走出牢房。
深夜,燕顺从“封府”离去以后,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封夫人焦虑得一夜无眠,静等着天一亮,就立刻赶往皇宫面见皇后。
无论几品大官的宫眷,一向都是由皇后下令才能进宫郑b鲁鐾蝗唬夥蛉讼肭蠹屎螅票氐镁悴愎乜u拍芗米牛蕴旎姑涣粒统宿i进宫等候了。
偏巧皇后这日在皇太后宫里待得久一些,封夫人苦等了一个早上,直到近午,才等到皇后回宫。
当皇后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大为惊怒,她立刻命人将封夫人送回去,正准备动身赶往太子府时,却不禁犹豫了一下。
若要她以母后的身分命令太子释放封侵无,根本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其中牵扯到巧巧“身分”,便让她颇感为难,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不仅对太子的名譽有損,对太子将来的登基之路也是一大考验,朝中文武大臣若是对太子偏好女色的性格大加讨伐,身为太子母亲的她,岂能不保护?
但是,这次太子的乖戾行径又令她感到心寒不已,万一太子真的因此杀掉封侵无,对出过几朝重臣的封家而言实在有愧,而杀封侵无的理由竟是如此荒谬,传扬出去,太子的人格必会遭到质疑,将来有谁敢忠心事君?!
就在皇后犹犹豫豫,取決不定时,巧巧正面临着她生命中最痛苦的煎熬。
从早晨太子一觉醒来开始,宿醉头痛的太子就开始了对巧巧苦不堪言的折磨,原来伺候太子的事全数落在她的头上。
从一早的烧汤沐浴,她就一个人扛着烧滚的热水,一桶一桶的倒进澡盆,太子一会儿嫌汤,一会儿嫌冷,动不动就暴怒,把她辛苦倒满的热水一脚踢翻,她又得重新再一桶一桶扛过,当她累得手都举不起来时,真想一桶滚水泼过去,汤花太子的脸以洩恨!
但是她无论如何都得忍下来,否则太子一怒之下又要鞭打封侵无了。
平时简单的沐浴,这一天太子非搅得翻天覆地才肯罢手。
好不容易沐浴完,她还得振作精神去收拾被太子踢翻的水患,这么一折腾,她那双娇嫩柔细的手已长出了水泡,稍一用力就破皮,疼得她直在手上拚命吹气。
太子在用早膳时,还要她弹琴作陪,她那双手已经红模@鄄豢傲耍蹙闷鹪倮吹伲肫鹚饺氐母嬲',无论如何都得取悅太子。
她熟练地弹起七弦琴,指尖一拂过琴弦,她就疼得不住抽气,却又不敢随意应付了事,只能硬着头皮猛撑,用尽全力卖弄她的琴艺,好不容易一首曲子弹完,她飞快地放下手,在心里大大地松一口气。
“我准你停下来吗?”太子咬牙切齒地咆哮。
巧巧一惊,停也不敢稍停,继续拂弄琴弦,虽然心里早已把他砍死了千万次了,脸上仍一派柔顺。
太子很清楚巧巧是为了封侵无才如此委曲求全,明明在她眼中看见怒火熊熊,像座待喷发的火山,但表面上却平静柔顺,极力压抑,不管他怎么残忍对她,她都不再开口顶撞,也不吭一声,而唯一对他说过最多的字眼,就只有一句“求殿下放了封侵无”。
哼!明明自己花钱买的女人,却一心一意都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虽然他不见得真想弄死封侵无,但封侵无和巧巧之间的感情却让他痛恨莫名,他就是无法忍受,非要看见他们两个人都痛苦才觉得痛快!
当巧巧累得两手发顫,再也举不起来时,太子才终于叫停。
她不过才喘了几口气,太子的第二个命令又来了!
“还没见过你跳舞……”
水芙蓉一听,马上依向太子身边,膩着声音说:“太子,花姑娘一个早上还没吃东西呢,让她吃点东西以后再跳好吗?”
“她的骨头硬得很,没有吃东西的必要。”太子冷冷地说。
巧巧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光站着就已经摇摇欲坠了,哪里还有力气跳舞,要是再不让她吃东西,饿昏过去都有可能,她眼睛不由自主的地瞪着太子面前的糕点,饿得快流出口水了。
“要不,就给花姑娘换件舞衣吧,她这身衣服不适合跳舞,跳起来只怕也不好看,何必扫兴。”水芙蓉又说,想乘机让巧巧能多喘几口气。
太子盯着水芙蓉,冷笑着说:“你在帮封侵无吗?替封侵无照顾他心上人?”
水芙蓉浑身一凜,既然被太子看出来,她再想掩饰只会更加惹恼他而已。
“我怎么敢帮他们呢?不过……侵无到底也认了我当姐姐,这层关系让我不能不多关心他们一点,如今我的一颗心全在太子身上,只想让太子开心一点,太子别疑心我了。”她干脆拐了一个弯说。
“好!”太子狡猾地一笑。“你把舞衣拿过来,就让她在我的面前换掉。”
巧巧瞪大了眼睛,惊呼:“不用换了,穿这件衣服也能跳!”
“不行!”太子的笑容更y险了。“水芙蓉,快去拿来呀!”
水芙蓉也后悔自己的提议了,但是如果现在违拗太子,后果恐怕不容易收拾,只好回屋去取来一件舞衣,用眼神示意巧巧不要企图抗命。
巧巧咬牙切齒,气得七窍都要冒出烟来,她恨恨地卸下外衣,急匆匆地穿上水芙蓉取来的舞衣,但是就算动作再如何飞快,还是都让太子一樱抟帕恕?br /
水芙蓉察觉到太子的眼神,在看见巧巧l程之后便亢奋貪婪了起来,为了分散太子的注意力,她扬高声音故意轻快地说道:“花姑娘,跳个蓮花舞吧,我来为你奏琴。”
巧巧不是看不出太子饥渴的眼神,像只饿了好几天的樱媸倍蓟崦推松侠匆话悖彼饺芈畹那偕炱穑15挑骠嫫鹞瑁恍闹慌瓮嗤涎右坏闶奔洌诖缺】旄侠淳人?br /
她轻盈地舞动肢体,犹如一技新荷出水,婷婷妍妍。
水芙蓉开始吟唱一支蓮花的歌,缓缓而起,歌声犹如沾润着霏霏春雨,柔美裊糯,巧巧很感激水芙蓉的帮忙,她的歌声果然让太子分了一点心,目光轮流在她们两人身上梭巡,不再只盯着巧巧一个人。
巧巧配合着水芙蓉的歌声,歌舞渐渐交融,巧巧陷入了美妙的情境之中,她笑望着水芙蓉,尽情地高舞起来,她双臂弯曲高举,手掌如托,十指微曲,脚步交错慢转,浑身旋动,恰似漾漾在秋水之上的荷蓮,一株新荷含苞待放——
随着水芙蓉的歌声轻轻淡淡远去,巧巧的舞姿也渐渐停止,她优雅地折腰伏地,在寬大的襯襦之上,彷彿盛开着一朵清雅絢丽的蓮花。
巧巧舞得尽兴,开心得忘记了太子的存在,一迳对水芙蓉笑说:“姐姐,你唱得真好,琴也弹得真好!”
水芙蓉虽然也开心极了,但却不像巧巧那般忘形,她笑盈盈地望着太子,说道﹕
“太子欣赏完了蓮花舞,接下来欣赏醉牡丹好吗?”
巧巧一曲舞完,太子的饥饿感更为强烈,他的双目发红,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他缓缓站起身朝巧巧走过去,一面说:“不必跳了,我现在不想看你跳舞,我要你过来陪我。”
巧巧的心沉了下来,浑身寒毛竖立,像只戒备的刺蝟盯着他。
水芙蓉也紧张地站起来,以她跟了太子一年的经验,太子现在已经欲念勃发,不会放过巧巧了。
她不敢相信,太子一向不喜欢曾经被男人碰过的女人,但这一次恐怕要破例了,当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时,就像洪水猛兽,挡也挡不住!
她眼睁睁看着太子一把抓住巧巧,橫抱起她,就要往內室走去。
巧巧力竭声嘶地抗拒,狂叫:“放开我——”
太子那张圆圆的脸此刻绷得死紧,巧巧接触到他那双渴望而暴戾的目光,恐惧得昏眩欲呕,她疯狂地推拒,惊叫不已。
巧巧不留余地、拚死般的挣扎惹怒了太子,他发出嘶嘶冷笑。“在我要了你之前,先杀了封侵无再说!”
“不要!”巧巧失常地惨叫。“你要杀他,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
太子紧紧扣住她的双手,朝门外大喝着:“来人哪!”
门外的侍卫立即进来听令。
“杀了封侵无!”他无情地下令。
侍卫呆了呆,突然之间,另一名侍卫急奔来报。
“太子殿下,皇后驾到!”
太子脸色一变,待要把巧巧藏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皇后如风般捲了进来,视线环屋一扫,细细打量着慌张的太子、茫然不安的巧巧和一脸放心的水芙蓉,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太子跪地迎接,水芙蓉急忙拉着巧巧跟着跪下。
“母后怎么突然来了,事先为何没有告知儿臣。”太子疑惑地问。
皇后在椅子上坐下,盯着自己不长进的儿子,心灰意冷地说:“事先告诉你,我还能抓得到你的小辮子吗?”
“母后,谁向您嚼舌根……”太子的脸上又青又白。
“别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些什么花样!”她截断他的话,问道:“封侵无呢?”
太子咬牙没有接口。
“你把他怎么了?”皇后大声质问。
“关在地牢里。”
皇后一招手。“来人,去把他放出来。”
“不行!”太子嚣张地。“我不能饒恕他!”
“他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不能饒恕?”皇后的语气严厉。
“一个女人就能让封侵无对儿臣生出背叛之心,他对儿臣的忠心可议,这样的臣子留有何用!”太子怒不可遏。
皇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未来儲君说出来的话,大为震怒。“我还没质问你为何终日沉迷于美色中,竟还拿五十万两让封侵无千里迢迢跑到临安为你买个女人,到这个时候,你还好意思说得这般理直气壯,简直是可耻至极了!”
“母后,儿臣买女人和懲治封侵无是两回事……”
“还敢狡辩!”皇后怒拍桌子,喝斥。“水芙蓉不也是你费尽心思弄来的吗?为什么当时就大方得很,肯把她送给封侵无,这会儿怎么全变了呢?你有一个水芙蓉了还不知足,难不成想买来天下间的美女吗?荒唐!”
太子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再也挤不出半句话来。
皇后打量着巧巧,叹气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巧巧。”她小小声地回答。
“你和封侵无可是两情相悅吗?”
“是。”她郑重地点头。
皇后微頷首。“好吧,这回由我替太子作主,把花巧巧赏赐给封侵无。”
巧巧惊喜不已,急忙叩头谢恩。“谢皇后娘娘成全。”
“母后,我不答应!”太子仍顽固地大嚷。
“太子,你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为什么总是沉迷于声色,不知长进呢?”皇后简直气坏了,大声责骂。“我为了你费尽苦心,希望你能顺利当上一国之君,你却不知道爱惜羽毛,成日美酒声色,再这样继续下去,到手的皇位就要飞了,到那时候,母后再有通天的本领也保不住你了呀!”
皇后祭出“宋室江山”这个法宝,太子就算是再冥顽不灵的孙悟空,也难逃如来的手掌了。
看太子已经臣服,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封侵无自小就护卫着你,母后不相信你看不出他对朝廷的忠心,他不过是爱上你想要的女人罢了,真要对他赶尽杀绝吗?你把花巧巧赏赐给他,还能保住他这个座前大将,一旦杀了他,就像自断一臂,甚至于落得兇残的骂名,如此一来,有谁还敢为你效命,母后再不骂醒你,将来也是一个昏君。”
太子的激怒渐渐被皇后抚平了,他也不禁自问——难道真想因此而杀掉封侵无?他如此看待十年来的君臣之誼,从今以后,燕顺、朱武等护卫大将还能对他忠心不二吗?
当他把盛怒之下所失去的理智全都抓回来时,心情也逐渐冷静平复了。
他自嘲地说道:“母后所言极是,当初儿臣因为太信任封侵无的性格,所以才挑选他远赴临安,没想到连他也把持不住,居然还已经先斬后奏,儿臣才会忍不住气昏头了。”
“先斬后奏!”皇后兴味十足地望着巧巧,事情圆满解決,放下了心,便取笑起她来。“封侵无连水芙蓉都不动心,花姑娘的本领真高,难怪太子得花上五十万两来买你,不过这笔钱他是白花了。”
水芙蓉轻轻一笑。把先前惊恐混战的紧张气氛化解了,巧巧看着皇后慈善的笑脸,和太子虽不甘心但已不再兇暴的神情,这才敢相信自己和封侵无得救了。
巧巧急忙向皇后磕头,焦虑地恳求着。“皇后娘娘,侵无伤得很重,能不能先将他放出来疗伤?”
“当然要放,封侵无有个什么差错,我对封夫人也难以交代呀!”皇后回身对太子吩咐。“太子,由你亲自去放了他。”
“是,儿臣这就去。”太子撇了撇嘴角,虽不情愿也不敢违拗。
他大踏步地走出去,皇后又朝身后的侍卫下令。“去准备好马车传到大门口,接到封侵无以后立刻送回封府去。”
“是。”侍卫领命离开。
皇后攙着女侍的手站起来,朝水芙蓉和巧巧温和地笑了笑。
“我要回宫了,花姑娘一会儿就随封侵无回府去吧,我会请董御医到封府替封侵无灾危悴槐氐p牧恕!?
巧巧万分感激,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竟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她实在太感激了,真不知该如何报答皇后娘娘才好。
她郑重跪下磕头。“多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我和侵无会永远将皇后娘娘的大恩记在心里。”
皇后呵呵一笑。“一将难求,我得替这个不成材的儿子保住身边的大将,将来,你只要告诉封侵无,请他多多輔佐太子,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巧巧听了不胜感动,不论皇后的身分多么尊贵,身为母亲的那份心情仍然令人动容。
“去接封侵无吧。”皇后和气地拍了拍巧巧的脸。“我知道你心里急得很,别跟我们耗在这儿了。”
巧巧嫣然一笑,用力点了点头,回身飞奔了出去。
当她一路奔出花园,远远看见燕顺和朱武攙着封侵无慢慢走向大门,所有的喜悅全充斥在眼睛里,化成了眼泪酸楚,不可收拾。
“侵无!”她飞奔向他,一下子就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我好高兴你没死——”
封侵无狠狠倒抽一口气,疼得冷汗淋漓。
“你再用力一点,我就死了。”他痛苦地说。
她急忙放手,一迭连声地道歉。
封侵无捧起她的脸,反覆细看,看见她额角上的擦伤,又看见她红模y乃郑嵘嵛剩骸霸趺磁模俊?br /
“那不重要,只要你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她太开心了,忍不住仰起头一个劲儿地吻他,狂乱地吻他的脸、他的下巴、他的嘴。
封侵无不得不控制住她,因为燕顺和朱武正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像两个傻瓜一样。
“先跟我回家再说。”封侵无在她耳边轻轻说。
“是啊、是啊……”燕顺促狭着。“有些事不方便在外人面前做。”
朱武一听,呵呵大笑起来。
封侵无故意没听见他们的调侃,迳自和巧巧一同上了马车。
“侵无,太子说了,等你把伤养好之后,尽快回太子府来。”燕顺说道。
封侵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驶出太子府。
巧巧倚在封侵无的身畔,仍然喜不自胜。
“我说昭慶寺的菩薩真的很灵验吧,如果没有芙蓉姐和皇后娘娘,我们恐怕就死定了,将来我们真的成了婚,你得陪我一起去昭慶寺还愿喔!”
封侵无吻了吻她额角上的伤,笑了起来。
第十章
自从巧巧一进封府大门,封夫人就不曾露过一次笑容。
进府的这一天,巧巧总是像黏皮糖一样黏在封侵无身边,就连董御医替封侵无寬衣上药时也没有迴避过,其实她根本想都没有想过应该要迴避。
在董御医灾蔚耐保伙蛉艘苍诔 ?
巧巧仔细观察封夫人,她陌生而权威,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细细的眉毛,寬额方頤,美貌未衰,但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挺直的背脊,少有动作,看上去好生威严。
她发现封夫人很少直视她,偶尔随意的一瞥也总是异常冷淡,她多少已能感觉到“花魁娘子”的盛名带给她的牵累了。
董御医开完了药方子,交代该如何上药、如何熬药的细节之后,封夫人便亲自送董御医出府。
好不容易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封侵无轻轻握着她的手,提醒她。“巧巧,刚刚你应该迴避才对。”
“为什么要迴避?”她不以为然。“我又不是不曾见过你脱光衣服的样子。”
“我们现在还没成亲,我娘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光明正大的,你明白吗?”他叹了口气道。“更何況,还没成亲就已和你先行夫妻之礼,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我娘交代这件事。”
“你总是会娶我的,有什么打紧。”她巧笑嫣然,不以为这是件多严重的事。
但是封侵无却不这么想,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母亲是官宦名门之后,守寡多年,品德貞坚贤淑,能不能接受巧巧这种身分背景悬殊的媳妇。实在是他目前最大的考验了。
“巧巧,你爱我吗?”他郑重地问。
“当然爱你呀!”
“很想嫁给我对不对?”他伸手抚她的脸颊。
“当然。”她抓住他的指尖亲了亲。
“好,那你就必须先听我的话,好好给我母亲一个好印象,行吗?”
“我哪里不好?”她不解。
“你并没有不好,只是别把醉颜楼那一套跋扈刁蛮的脾气带进府里来,你必须先让我母亲喜欢你,她才不会太计较你的出身,明白吗?”
“真辛苦。”她大发娇嗔。
“再委屈一阵子就行了,想成亲也得先让我养好伤才行,这阵子你就乖一点,别惹事。”他拉下她的颈子,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巧巧抓住机会,把舌头钻进他口中,顽皮地挑逗他的舌尖。
封侵无低低一笑,两个人正吻得缠绵悱惻时,封夫人刚好推门走了进来,把这一幕全看得一清二楚。
“红颜祸水!”
封夫人陡然出声,把两个人吓得迅速分开来,也同时听清楚了封夫人所说的那句话。
“侵无——”封夫人喝问。“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她?”
封侵无抬眼望定母亲,认真地回答。“娘,巧巧是个好姑娘,对我也一心一意,我決定娶她。”
“我不答应!”封夫人厉声吓阻。
巧巧蹙了蹙眉,终究还是忍不住c了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为什么不答应?”
“巧巧,你别多话。”封侵无阻止她。
“这样的女子,充其量只是一块姬妾的料,怎能登堂入室。”封夫人的语气冷峻而锐利。
“娘,您就算不答应,我还是要娶她。”封侵无坚定地回答。
“你当真要娶一个勾栏出身的女子为妻?”
“娘,巧巧失身于我时,仍是干干净净的处子之身,并不是娘想像中的那样。”封侵无着急地解释。
“荒唐,太荒唐了,前后不到二十天的工夫,她就已经失身于你了?”封夫人又惊又怒。柑蛔园蔡患斓懔耍挥腥魏蚊志驮敢馐砀腥耍饩褪悄闼降暮霉媚铮俊?
封夫人尖锐的言词实在让巧巧气得快昏了,再也忍无可忍,索性先发制人。“娘,侵无知道我是好姑娘,不管您答不答应,我都已经是他的妻子,您也已经是我的娘了。”
“谁是你娘,什么名分都没定,胡叫什么!”封夫人板下脸,错愕极了。
“名分是迟早的事,我叫您娘也是迟早的事,何必计较太多呢!”
巧巧的直言直语令封夫人当下张口结舌,一句话也回不上来。
封侵无被巧巧的话惹得笑出声。“娘,巧巧说得没错,我迟早是要娶她的,这个心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封夫人见自己动摇不了儿子的決心,只能退一步了。
“除非迹褂械蒙塘浚溆嘁桓琶馓浮!闭馐撬詈蟮娜貌健?br /
封侵无不想让巧巧受这种委屈,正要开口争辩,没想到巧巧竟然一口答应了。
“好哇!”她笑脸盈盈,完全没有一丝勉强。“娘,我愿意。”
母子两人都呆住了。
“当侵无的妾你真的愿意?”封夫人一脸不信。
“当然愿意,只要侵无爱我,他给我任何名分我都不介意,如果他不爱我,就算当上他的元配妻子也不见得开心。”在巧巧心里,只要封侵无爱她一个人,她的身分是“妻”或“妾”根本没什么差别。
“你……”封夫人满脸困惑,她不相信这个出身勾栏的女子这么容易就能满足了,还以为自己得使出十八般武艺才能对付得了她。
巧巧生怕封夫人反悔,再次地提醒她。“娘,答应让侵无迹椅悄卓谒档膯眩颐嵌继耍荒芊椿凇!?br /
封夫人更加诧异,她弄不懂巧巧的心态,吶吶地反问她一句:“你知不知道侵无就算迹随不褂腥2薜幕幔俊?br /
“知道,不过我也知道侵无只会要我一个女人。”巧巧自信满满地说。
封侵无再度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巧巧的“大言不惭”,不过母亲恐怕一时之间还难以招架,通常一个有教养的官家小姐,是不会这样大话连篇的。
“我现在不和你们谈这件事,”封夫人的脑子已经被巧巧搞得一团混乱了。“侵无,你先把伤养好,迹饧碌裙徽笞釉偎怠!?br /
封夫人话刚说完,转身欲走,见巧巧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眼睛朝她狠狠一瞪,没好气地说:“夜深了,花姑娘也该回房去了吧,我已经给花姑娘安排了住处,快随我来。”
“我想和侵无在一起。”巧巧当场回绝。
封侵无见母亲就要大发雷霆,忙扯了扯巧巧的手,用眼神警告他。“别使性子,快和我娘去。”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般裝模作样的干什么?!”她秀眉微蹙。
“你先前答应过我的话,现在全忘了吗?”他正色地。
“好吧。”
巧巧的神情轻嗔薄怒,不情不愿地跟着封夫人出去。
封夫人将巧巧安置在封府中的别苑,巧巧简直是气闷极了。
在巧巧心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曾忌讳过任何人,艳姨娘也从来不曾拿“列女传”、“女眨А薄1芭氖椤闭饫嘟滩睦唇逃牵乃枷牒托形匀挥胍话闶看蠓蚣彝ァ6橄忝诺谒萄隼吹呐哟蟛幌嗤?br /
她想做的事情一律是百无禁忌的,但是这样子的巧巧,却犯了封家的大忌讳,尤其是封夫人。
她完全无法接受规规矩矩教养大的儿子,竟会去爱上一个勾栏女子。
她相信侵无绝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美色迷惑的人,那么,爱上花巧巧的真正原因在哪里?
封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
第二天上午,婢女替封夫人梳头时,有意无意地说道:“夫人,今儿一早,花姑娘就去少爷的屋里了,她说要自己照顾少爷,要自己替少爷熬药,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封夫人脸色一变,草草用完了早膳,退去了婢女,独自一人便往封侵无的屋子走去,快到房门口,她正思索着该用什么话来羞辱巧巧时,隐约听见了他们在屋內谈话的声音,她停住脚步,慢慢踱向窗旁,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她听见侵无温柔怜惜的声音。“你的手还没好,别去碰水。”
“你别理我,我心里开心就行了,我喜欢伺候你。”
“太子抽了你一鞭,我还没看见你伤得如何了。”
“很丑,模y孟裉跎吲涝谏砩弦谎罅耍幌敫憧础!?br /
“在地牢时,我一直很担心太子为难你。”
“太子的本性这么残暴吗?我说了一句让他不中听的话,他就派人去抽了你十鞭子,当时我吓坏了,真怕你会死在他的手里,只好由他打骂也不敢还口了,当时我就想,万一你真的死了,我定会杀了他来给我们陪葬。”
封夫人听了,心中微微一震。随即听见侵无接着说:“当初我就警告过你,決定跟了我的后果就是一起到煉獄走一趟,幸亏你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否则以太子的权力和地位,到最后关头还能坚持得住的女人不多了,幸好你没有想过要背叛我,也还好有人救得了我们,否则我们就只好一起到y曹地府去做夫妻了。”
“我要爱你,谁都不能干涉,只要能和你做夫妻,到哪里都行,y曹地府也没什么可怕。”
对思想保守封建的封夫人而言,巧巧真切坦率的话让她颇感惊奇,巧巧的话都能让她胸口一热,更何況是侵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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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夫人暗暗一笑,真是知母莫若子。
“那该怎么办?我们都已经出生入死过了,难道连想当你的侍妾都这么难吗?”巧巧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说:“太子的懲罰顶多是r体上的痛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娘这关只怕才是事关重大了。”
“万一连侍妾都不肯给你呢?”
巧巧的声音垂头丧气地。“如果还有另一个封侵无可以选择,我一定不肯如此屈辱,偏偏封侵无只有一个,我能怎么办?就算要我当你的丫头也只得认了。”
侵无大笑着。“不至于如此,我对你是真心的,怎么能让你当个伺候我的丫头,就算你要,我也不愿意。”
封夫人无限惊愕,呆了半晌,她无法置信这个勾栏出身的女子竟痴心至此,全心全意深爱着侵无,在侵无的笑声里,也充满了对巧巧的疼惜与怜寵,她若真有心阻撓,只怕也是白费力气了。
她旋身,慢慢踱着步子离开,受着原始感动的驅策,她做出了另一个決定——
巧巧很高兴封夫人这几日来不再对她声色俱厉,有时在封侵无房里待到深夜也没有人来赶她回房,这样“优厚”的待遇,实在有点让巧巧受寵若惊,但她懒得去揣想太多,单纯地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
这天,她正在为封侵无包裹伤口时,封夫人推门走了进来,一看见巧巧,劈头就说:“把帖身衣物收拾好,我派人送你到秦太尉家去。”
封侵无和巧巧毫无心理准备,都吓了一跳,巧巧更是惊跳起来,反应快如电光石火,嚣张地大叫:“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我要跟着侵无!”
“冷静一点,秦太尉是我的姨父。”封侵无制住冲动的巧巧,疑惑地问母亲。“娘,为什么要把巧巧送到姨父安?”
“不是要拆散你们,急什么!”封夫人微微皱眉,神情挺无奈。“我已经说服了你的姨妈和姨父,他们同意先认巧巧当干女儿,再让她嫁进咱们家,既然要嫁入封家当正室夫人,没有一个称头的背景怎么成。”
封侵无了解了母亲的用心良苦,半悬的一颗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事情变化得实在太快,巧巧整个人都怔呆了,像被点了x一样动也不动。
“怎么,我的安排不满意吗?”封夫人不悅地。
“当然满意,多谢娘。”封侵无说道,一面用手臂撞了撞巧巧,巧巧这才回过神来,笑逐颜开,高兴得只差没有冲上去抱住封夫人。
“满意、满意,娘,您待我真是太好了。”她的眼瞳亮晶晶的,闪动着雀跃的光采。
“知道我待你好就听话一点。”封夫人没有太多的表情,像一个神,有无上的权威。“先送你到秦太尉家住些时日,就算要成亲也得照礼制来进行,过些日子,我们会先到秦府提亲,成亲日子订了之后,再把你迎娶进门。”
“娘,要住多久?”巧巧咬着唇问,真担心要她去住上一年半載,那她肯定会疯了。
“放心,我也不敢让你住太久,你这烈性子,久了还不把秦府弄得人仰马翻吗?暂住在秦府的这些口子里,你最好是安分一点,要是秦府有人向我告了你的狀,你就休想嫁进封府来了。”封夫人下了最后通牒。
“是。”巧巧近乎取悅地应承。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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