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如此多骄 完

第 26 部分

“我们很像。”茅十八笑的有些惨淡,“很多事情明明不想去做,但是却必须去做,没人拦着我们,可是我们心里清楚,不可能逃的。再不甘,再想逃,这也是我们的人生,我们注定要走这条路!”
我们很像,可谁不是这样?窝窝想起,每天傍晚踩着沉重的步伐往家里走时,那些与她擦肩而过的人,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学生也好,白领也罢,大家都被生活压抑的想逃,可是心里都知道,这就是人生,逃无可逃,只能拼命行走于这条路上。
只是有时候,走累了,会忍不住思考,我究竟为什么会走在这条路上,我在追逐着什么?
“辛苦的活着,需要赞美么?明明每个人都一样,大家都很辛苦,你指望我因为这个可怜你么?”窝窝轻笑道,“是,我很累,但是我不可怜我自己,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我累的时候谁会陪着我。你呢?茅十八?”
茅十八悲哀的看着窝窝,冰冷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淡淡的指尖是冰冷的色泽,是死去的爱情。
“你很了不起,总舵主。”窝窝笑着抬起手,抓住他冰冷的手指,然后缓缓放离自己。
你很了不起,你已经是总舵主了。
你很了不起,你已经有你的人生,你的事业,你的权利了。
你伸出双手,努力的抓住更多的东西,你什么都没有放弃,除了一个我。
“我只是想让你们都活着!”茅十八眼睛微红,背弃而去的天地会未能让他哭泣,然后眼前的少女却轻易让他落泪。
这还不够清楚么,究竟谁重谁清?
可惜,你拥有一双看透人性,看透y谋的眼睛,却始终看不清自己。
茅十八忽然搂住窝窝,脆弱的呼吸。
窝窝垂着手,柔软的手指如花瓣般娇嫩,却胜过那刀兵武艺,轻而易举的将天地会总舵主掐的不能呼吸。
真是讽刺啊……窝窝苦笑起来。本来,只是想剥离不属于他的东西,剥夺伊凡王子的身份,剥夺天地会的大义,可原来,最令他痛苦的,是她自己么?
“虽然很俗气,但是我还是要说,你走了,就别回来。”窝窝伏在茅十八肩上,轻轻的说,“……你放开了我,就再也不要抱我。”
“我没有!”茅十八哽咽道,“……第一次,是在庄家。我不是隐藏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不敢说!但是我一直守在你身边!第二次,平西王府,我不是突然消失,是春花姨传密信与我,她跟我说,你会遇到危险,让我盯紧你……所以,我眼睁睁的看着天地会和江湖上的无数豪杰被抓,只为了跟踪到地牢!你明白了么?我是为了救你,而天地会才是顺便!第三次……”
窝窝睁大眼睛,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互相伤害互相猜忌,只有到了最后,才肯哭着说出理由,留下一句悲哀的对不起。
“第三次……你到了神龙岛。我知道,这么多次让你遭难,是因为我实力不够,是因为他比我更有权势!所以……我必须做好这个总舵主。我不是想要当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只是想有朝一日,只要我一个人就行了,只要我一个人保护你就够了!”茅十八不依不饶的吼道,“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牺牲了多少人的命!我带着好多人送死,我杀了多少人,我……”
“是我的错么?”窝窝哽咽着说。
茅十八瞬间沉默,半晌,才搂着窝窝,苦笑着说:“不,是我的错……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清楚。我只叫你等我……却不说为什么。”
“我讨厌等待。”窝窝抽泣道,“我讨厌你……你总是丢下我,天地会和我哪个漂亮,你丫瞎了眼啊居然看不出来!你还杀了洪龙,他虽然色,可是……他不该死的啊……”
“对不起。”茅十八一声一声重复着,仿佛要将亏欠的道歉一次性说够,“对不起,对不起……”
“滚吧!我不接受!”窝窝突然一把推开茅十八,豁然站起,俯视的姿态,让眼泪流回眼里,随手脱下外衣,丢到茅十八身上,“你不是有易容术么?海叔的缩骨功你肯定也会,快点扮成我滚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窝窝已经感觉到了,茅十八这是在赴死。
亏欠她,也亏欠着天地会,拼命希望对立的两者同活于世,最后的结果只能被夹在缝隙中死去。
对天地会,他再也不亏欠什么了。他用命还。
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只希望和窝窝呆在一起,诉说一直说不出口的歉意。
最后,他能守住的誓言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滚啊!”窝窝胸口起伏,忽然落下泪来,狠狠的看着茅十八,吼道,“我就是想看你活着,然后好好记住,你欠我!——以后多生几个漂亮儿子来伺候我女儿!赚的钱三七分我七你三!”
茅十八愣愣的看着窝窝,像是被霸王龙吓到的小兽,良久良久,却浮现出一丝久违的温柔笑容。
“你原谅我了,真好。”茅十八温柔微笑着,说。
“没有,你给我翻滚,然后滚远。”窝窝俯视之,“滚出我的世界里……”
变装成窝窝的茅十八率先离去,这是最后的逃脱机会,窝窝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一次……她不用再等待他了。
他已经滚出了她的世界。
……不过,这可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她将面对一个更难应付的人。
不久,律一身冷肃的站在窝窝面前,脸色十分难看。
“为什么要放他走。”律冷冷的问。
丽春院的相亲
“解释!”律的表情看起来很恐怖。
窝窝搓了搓鼻子,并没有被他的凶相吓到。
她现在绝对可以算得上心情舒畅,性情豁达,就算丫端出一盘子的三明治给她吃,她都会开开心心的吃下去。更何况只是一张惯来只打雷不下雨的凶脸。
但是解释的话她却说不出口。
真话发自肺腑,如此的贴近真心,于是如含羞草般敏感,远不如挥洒谎言那般得心应手。
我已经摆脱了过去,那耿耿于怀的等待与不甘。现在,我只属于你——这话能说么?一辈子憋心里吧憋心里吧!
律的唇崩的很紧,等了很久很久,只等来了窝窝的沉默。
“……他威胁你?”律冷冷的开口,“还是说,放他回去,对天地会的打击更大?”
窝窝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原来铁面无私的律大人也会找借口,找理由?
他为她找好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就像一包一包绑着谎言之花的礼物,只要她点头,他就欣然接受。
可是窝窝说不出真话,也不忍心对他再撒谎。
这世上有一个人,她不想欺骗,也不忍心欺骗。
这让律的脸色渐渐发白,仿佛受到质问的并非窝窝,而是他。
“对不起。”窝窝低声道歉,“我只是想放他一条生路。”
“无论身为台湾郑家长子,还是天地会总舵主,他都不能活。”律冷漠的说。
“可是他也是茅十八啊,你把他当江洋大盗处理了吧。”窝窝讪讪笑道。
律没有说话,目光却变得哀伤,抬起手,似要抚在窝窝脸上:“……那么多事,还不足以让你对他死心?”
狂风暴雨般的律和冷酷无情的律都吓不倒窝窝,惟独这般脆弱的律,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生生顿在空中,然后黯然落下。律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暗淡无光。
永远最璀璨的星辰,九十九层的群星之主律,居然也有失去光芒与锐气的一天。
“……是什么,支撑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律的声音极淡,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泡沫,终将在阳光之下化为悲哀的碎片。
这下窝窝是真慌了。
钢铁般的意志,白银般的身躯,星辰般的深邃,黑夜般的莫测,这就是律。永远的王,永远的胜利者,绝不可能被打败的律。
长久以来被小心翼翼对待的窝窝,在他面前一直是脆弱的易碎品。她从来都不知道律也有这么
羸弱的一天,她从来都不相信……有一天,她会伤到律的心。
“我解释!我真的解释!听我解释!”窝窝抬头大叫起来。
可是,似乎已经晚了。
律仰着头,闭着眼睛,神情悲哀,披风上落下一片一片白色的细雪。
他就像要融化的冰雪之王。
在战败的那一刹,灰飞烟灭。
扑到他身上的窝窝,摇醒的却是另一个人。
叶修摇了摇头,睁开眼睛,倔强的眼神,有一种迸发的温度。
“啊窝窝!”叶修笑着伸出双手,啪的一下按在窝窝脸上,把她的脸当年糕般揉捏,“那个混蛋!滥用职权!没有征用令也敢随便调用我的身体,我……你怎么了?”
叶修猛的松开手,被揉成诡异形状的脸瞬间恢复原形,脸上的眼泪纵横交错,看起来十分狼狈。
“赶快以牙还牙,滥用职权跟他对调回来!我……我有话没说完啊……”窝窝抬起双手,捂着脸哭泣起来。
叶修慌了,赶紧抬起手,可是往日里严苛分明的戒律锁却像没了电池一样,化为一团漆黑,沉默不语。
失去了律,它只是一块普通的锁。
“……不行啊,他又滥用职权了,我没法接通他。”叶修咬牙切齿的甩开手,然后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嚎啕大哭的窝窝,略一迟疑,已经伸出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脖子,将她禁锢入自己怀里。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善后?”叶修愤愤不平的低吼。
为什么我只能善后?
为什么每一次我归来……都会看到她在哭泣。
哥哥,你如果真的不要她……就不要每次都抢在我前面!
最终,追缴天地会的行动还是没能继续下去,家里的烂摊子就够戒律者们急的了。眼看着律进了dx,出来的却是叶修和哭的发晕的窝窝,再看监狱长温柔到恐怖的眼神,这群老油条子直觉不好,他们似乎陷进了一个不好的圈子……简称三角圈。
在这个恐怕只能活两个人的圈子里,他们简直就是炮灰般的存在,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还是赶紧打包打包回家吃饭比较安全……
于是在叶修下令留下一批人帮助索菲亚成为摄政女王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戒律者都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变态的监狱长,选择了至少算是正常人的索菲亚。而原本属于王后一系的哥萨克骑兵,除了变成戒律者的那群外,其他的早就被律慑服,没有抵抗余力的加入了索菲亚公主的讨伐大军。
索菲亚大喜过望,这群简直是从地狱里召唤来的魔兵还有他们的消防车已经深深震撼了她的心。毫不犹豫的跟叶修签订了一系列注定要签订的盟约之后,她喜滋滋的带着一群戒律者奔赴本国去了。
剩下的人在窝窝的催促之下直接踏上了归国之旅。虽然比起原著,他们的归国寒碜了点,既没有索菲亚送的华美皮草,也没有护卫的哥萨克骑兵,只有行色匆匆,风尘仆仆,这也就算了,最悲愤的还是回到北京城后,律以帝王之姿奖励了建宁王爷与和硕公主,然后令他二人回宫休息。
之后,任凭窝窝使出浑身解数,就是得不到律哪怕一次的召见。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某年某月某天,律派人丢给窝窝一包细软,然后秘密将她绑出皇宫,丢一马车上,星夜兼程丢回了扬州。
当马车绝尘而去,窝窝抱着那包细软茫然的站在扬州城的街头,心里既是愤怒,又是伤心。
十年一觉扬州梦。她仿佛走了一个大圈,然后被丢回了。
到头来,她什么也没得到。
狠狠的抹了把眼泪,抱着包袱匆匆走,直踢开丽春院的门,她才巨吼一声:“给我一间上房两个标志的姑娘!”
……看来丫已经自暴自弃准备沉浸于温柔乡中了。
一楼的客人刷刷的看向窝窝,瞬间把丫的底气给看没了。
一名彪悍如熊的小二扛着把菜刀溜过,吐了嘴里的草梗,哼哼道:“姑娘你来找场子?谁不知道咱丽春院已经从良了?现在是丽春客栈!”
丽春客栈还是龙门客栈啊?一楼的客人个个露出黑社会标志表情,金牙一闪朝窝窝微笑。
下一秒,一个圆形生物从天而降,砸在小二身上,然后露出一副圆滚滚的笑容来:“闺女~!”
窝窝还没反应过来,咯咯笑声已经在楼上响起。
她抬起头,看到一名明艳动人的女子莲步轻移,扭着腰肢走下楼来,眼中藏着数不尽的宠溺:“标志姑娘没有,唯有老娘一个,你要不要?”
“娘!”窝窝顿时化为一火箭飞了过去,抱住春花妈就不肯撒手了。
“……我仿佛听到了自己一把老骨头嘎吱嘎吱响的声音。”春花妈嘶哑咧嘴的说。
“娘!我被甩了!”窝窝可不管,一颗脑袋拼命在春花妈胸口磨蹭。
“甩了总比死了好!”春花妈眼看这小畜生是不肯放过她一把老骨头了,干脆也一把搂住,搂的窝窝骨头作响,一边搂,一边在她耳畔低语,“……律大人前日诏告天下,和硕公主自被神龙岛贼寇劫持后,受了惊吓,归来后重兵缠身,已……你知道老妈多伤心么?你丫还不如自杀,病死多痛苦啊!”
“我没死!我是被甩了!”窝窝狠狠的说,一边心里却有些苦涩,这算什么啊,连她唯一一个能靠近他的马甲都注销掉了,若要相见,难不成还要再混宫里当次小太监?
“喂!一间上房!”一个别扭的声音响起,窝窝往楼下一看,只见建宁小王爷一身盘蛟箭袍站在楼下,一身上下除了手中一条荆棘鞭再无他物,触见窝窝的眼神,立刻别扭的别过脸去□小二,抽的他陀螺般滚,“上房呢!”
“哟,这不是来了个上门女婿么?”春花妈单手支腰,风情万种的朝窝窝丢了个媚眼,“闺女你怕什么,律那个机器人不要你,娘给你纳个七个八个,回去之前,当够你的韦小宝,如何啊?”
“我反对!”一直竖着一只耳朵朝着窝窝这边的叶修立刻吼道。
“我赞成啊!”一楼二楼的全体黑道摸着下巴诡异的笑起来。
于是,黑道第一客栈,丽春院相亲大会的帖子雪片似的飘散出去,居然还附送窝窝的精美画卷……
沐王府。
“小王爷不见了!”
扬州城外。
一名冷艳刺客拉起黑色面罩,眼中皆是复仇怒火。
游侠少年中。
有一人拉着图画,眯起眼睛看了半晌,旁边的少年打趣道:“楼哥,你若是喜欢就去参加呗,咱兄弟都支持你!”
紫禁之城,上书房中。
一人静静坐着,黑暗无光的书房内,没有燃起一丝灯火,唯有那张相亲帖摊在桌上。
丽春院的贤婿
扬州十里花街,本只是夜夜笙歌,如今大清早的却也热闹无比。
那扬州第一客栈丽春院的美老板今个儿买一送一,嫁一个女儿送一家客栈的消息一传出,顿时聚集了一大批人,如居心叵测的同行,穷困潦倒的乞丐,自命风流的酸儒,以及妓院龟公等等……
无他,正经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媒妁之言。只有丑的鬼斧神工的姑娘,她家里才会出此下策,意图招个上门女婿了事,所以总的来说,诸位乞丐兄还是很有诚心的。而其他人,看热闹的成分更多。
而这份看热闹的心止于美老板带着她女儿往楼上一站为止。
韦春花和海大富一同买下丽春院当茶楼的时候,已经换回了天下第一美人陈圆圆的妆容,只是平日习惯戴一层薄薄轻纱,遮掩那绝世容颜。但即便如此,那楚楚可怜的身姿依旧让人留恋此间,多有裙下之臣连青楼都不去了,只痴痴的跑来丽春院看着春花妈,然后口水流进茶碗里。
大伙从没听说过她有女儿,本以为是美娇娘生了只小蝌蚪,这高楼一瞥,才惊为天人。
根本就是缩小版的美娇娘嘛!
于是看热闹的抖抖衣衫,精神抖擞的踢开乞丐,认真起来。
同行想着娶回去好吞并丽春院,乞丐想着姑娘给块饼吧,酸儒想着多个小美人做妾也不错,妓院的不用说了……
不过垂涎归垂涎,要想娶老婆,还得照规矩来。
海大富抖着一身肥r,十根手指头上戴满金器,像尊弥勒佛似的闪亮出场,捂着嘴笑的诡异,捏着兰花指道:“现在开始文试,要考的人跟着我来……先说好了,一个考生一间房,咱是客栈,要进房就付钱先~”
同行闻言,恍然大悟,韦春花好手段啊好手段,居然拿女儿做卖点!……考,一定要考!不把这个女儿娶回家,明年她妈肯定故技重施,天天抢我生意啊啊啊!
于是一场充满潜规则的考试开始。内容全部比照三十七世纪公务员考试,天文地理无所不考,不过考不过也没有关系,送水的店小二口很松,会暗示只要一百两,他马上帮你做……
酸儒闻言,恍然大悟,天下考场一般黑,古人诚不欺我也。于是振作精神,把这考试当做科考的一次预演,拼命给钱……
如此这般,把每一个进了考场的人都搜刮干净后,海大富捏着嗓子喊道:“考试结束!”
一群人脸色各异的出了房间,自有人收了他们的考卷给了海大富,任他挑选中意之人。
不错,管你付没付钱,海大富压根不知道答案,丫只挑中意的人过……不过大家素不相识,给的钱多的自然比没给钱的看着顺眼嘛。
方逸在暗处看的明明白白,以他眼里心性,自然将这其中猫腻看的透彻。这荒唐的考试他可没打算参加,他只想趁着人多眼杂混上楼去,结果了某人性命。
……但是,这胖子老板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总给他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且看看吧,方逸咬牙想道。
海大富一边看试卷,一边看众人,一个劲捂着嘴咯咯直笑,把方逸的j皮疙瘩都笑起来了,暗自感叹,这人怎么这么像太监……
身旁打手似的店小二伺候上笔墨纸砚,海大富抓着笔大写一通,然后将人名一一念来。
“将由。”
“炮回。”
“沐剑屏。”
方逸睫毛一颤,斜眼看向人群,果然见到小王爷沐剑屏有些紧张的扣紧了帽子。
“曾楼。”
“什么?”抱剑游侠闻言发愣。一群武陵少年拥簇着他,嬉笑调侃:“楼哥真行,连笔都没摸就考中了,恐是那楼上姑娘看上你了吧!”
方逸的眼角抖了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脚步轻移,便要悄然无息的退出丽春院。
却已迟了。
海大富高兴的不得了的看向他,眼中都是慈祥的岳父之光:“方逸!”
站在方逸身边的人轰然一退,将方逸整个人孤立出来,然后纷纷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一身灰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男子。
方逸连嘴角都在抽搐,直觉告诉他,此次相亲,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还主动踩了进来。
“方师哥!”沐剑屏猛见熟人,欣喜无比,立刻跑到方逸身边,扯着他的袖子不肯放。要说起来,沐剑屏温和善良,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次违逆兄长,独身上路,能平平安安的到这里而没中途被人卖掉,真乃奇迹。
“……师弟。”方逸很无奈,本想甩开他,但可惜他从神龙岛归来后,手筋脚筋皆被律挑断,
虽然保了一条命,却也不是沐剑屏的对手了。此次翻山越岭而来,明的来不了,只能行暗杀手段。
那厢,曾楼已经被同伴调侃的一脸通红。一群英俊少年大笑着将他往楼上推。
“第二场,武斗。”海大富捂着嘴诡异一笑,“我不想讲什么规矩,但是谁上了三楼,谁就是我闺女的夫君……”
话音未落,一群人就噔噔噔的往楼上冲。
“哈!一群脓包交给我吧!”一名少年游侠大笑着掏出怀中暗器,几下便将挤在楼梯上的人打了下去,空出一条阳光大道来,示意曾楼上去。
“开什么玩笑啊!我真不是来娶老婆的!”曾楼头疼的喊道。
“楼哥别这么说嘛,我看那姑娘长的挺好看的!”“是啊!而且你不娶,我们怎么好意思娶老婆,你快点啦!”一群没什么良心的游侠少年将曾楼推上了楼……
要比没良心,韦春花绝对在高楼大厦上俯视这群少年。
顶楼绣阁,窝窝被绑在床上,身上轻纱曼曼,脸颊红嫩娇艳,像待开花苞,青涩诱人。
“不错不错!”始作俑者韦春花摇着帕子,笑的骄傲,“我果然是个手艺人,这一打扮,保证律大人见了立刻按耐不住,来个饿虎扑食,霸王硬上弓……”
“混蛋!我没看见律,我只看见了一堆你的同行,乞丐,龟公……嗷嗷嗷!”窝窝抓狂的挣扎着。
“哎哟,闺女你放心啦~男人就是要的,不他就嘴硬!这点娘比你清楚~”韦春花拢了拢发髻笑道,“我敢保证,现在已经有探子告诉他,咱这场相亲来的都是何等货色了,想想自己的女人可能会被这群人……哦呵呵,他就算现在在俄罗斯,也会立刻召唤出神七飞过来~”
“……然后我们都不能活了。”窝窝面无表情道。
“去你的,是你不能活了~”春花妈想都没想就丢了一大堆粉红色的瓶瓶罐罐到窝窝床上,然后望天,“娘早就备好了几匹快马,只待把咱库里的银子都换成银票,然后立刻和亲亲相公私奔~除非你个不孝女生个一男半女,不然别想老娘回来!”
“……哇!我真不敢相信,你真是我娘么?是不是妖怪假扮的?太无情了啊啊啊!”窝窝眼巴巴的看着女王样的韦春花。
“老娘身子骨脆弱的很,可禁不起律大人的折腾。哎,一只忠犬你不要,偏偏要选战斗机器人,多伤身啊伤身~”韦春花毫不留情的把包袱往肩膀上一背,就扭着细腰往外走。
若换了不久前,若有人提起茅十八,窝窝立刻会心如刀绞,可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心痛的时间了,r体的折磨迫在眉睫啊……
“老妈!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万一他没来,你忍心看你女儿被一群不认识的野男人xxoo么?”窝窝悲催的大吼。
韦春花回眸一笑:“他这都不来,那还是一辈子别来了吧。放心啦女儿,大富早就派他的弟子候在边上了,如果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立刻打死……再说,来的可不是别人,许多你都认识的哟~”
想了想,韦春花眯起眼睛,狐狸似的笑道,“……若是律来了也好,我倒想看看了,那样遵循戒律,绝不容许任何违背剧情的事情发生的他,是不是能继续遵循下去……是不是能亲手推动接下来的剧情……丽春院一夜十八摸呢?”
……个人觉得,律最大的危机是日后怎么面对这样一个恶质丈母娘……
“退避!”丽春院楼下,金戈铁马,一群朝廷官兵已经横出长枪,驱赶开看热闹的人。
黑色的吴字旗迎风飘扬,旗下,一名懒洋洋微笑的男子眯起眼睛,看向高楼。
本来还在推辞不已的曾楼和游侠少年们顿时静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们来扬州的目的可并不是为了看漂亮姑娘,而是杀了当朝驸马,吴三桂之子吴应熊,以便挑起双方不和,从中得利!
海大富笼着袖子,弥勒佛似的站门口,心里嘟囔道,孩子他妈啊,女儿好吃香啊……
“进门一百两。”弥勒佛伸出手来。
吴应熊看着他,懒懒一笑,一个响指,已有人掀开满车红布,元宝堆砌,黄金千两。
“贤婿!”海大富立刻睁开眼睛,眼中闪着真诚的光。
“……呵,岳父大人。”吴应熊翻身下马,箭袖寒枪,矜贵难言,满清第一美男子,风流倜傥,望向高楼,侃侃笑道,“若得令爱为妻,吾当金屋以藏之!”
真乃贤婿也!在场所有家中有女的大叔都感叹了。
丽春院的爱情
吴应熊哈哈大笑,随手一掀,血色披风蔓延。
吴旗将士冲进丽春院,分作两股,手中银枪铿锵一声击在地上。
一片肃静中,吴应熊如同在自家花园漫步般,从两列将士中间一路走上阶梯,就像一名懒散的帝王登上他的王座。
那些早早往楼上冲的酱油君和炮灰君们压根不用人,看见吴应熊上来,就纷纷从楼梯上往下跳,整齐的和下饺子一样,场面十分壮观。
“吴应熊!”大厅一角,曾楼的声音亮起,手中惊鸿剑出鞘,指向吴应熊,“我乃王屋派曾楼,你可敢与我一战?”
吴应熊头都没回,懒懒散散的回了一句:“我从来不接受男人的邀请。”披风一角便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曾楼尴尬无比的保持着那副持剑指天的模样,半晌才讪讪的收回剑,身后一名少年游侠狠狠道:“楼哥,追不追?”
“……追!”曾楼默默的带领一群少年游侠往楼上冲。尾随他们之后的自然是心怀叵测的方逸和十分烦恼的正太王爷。
都说女人的价值来自于追求她的男人的价值。
这么一闹腾,扬州客纷纷回忆起那惊鸿一瞥的少女样貌来,一个人忽然惊醒过来:“吴应熊?可是吴三桂之子,平西王世子吴应熊?”
放眼天下,青年才俊,除却当今天子,便只有吴应熊一人,黑旗将军,勇战无敌。能得此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女子,却也当得天下第一美人之名了。
不知不觉间借吴应熊上位,一跃成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窝窝,很是尴尬的看着床前男子,他的目光比俄罗斯冬天的风还冷,他的身体散发出冰川般的寒气,一开口,牙齿就嘎吱出一阵冰雹声……
“你想诱惑谁?”律冷冰冰的说。
知男人者春花妈,律果然来了,而且来的比她预料的还早还仓促,当然,其反应也远比她想象中的猛烈。
那个有些受伤的律就像一阵浮云般消失在窝窝记忆深处,眼前只有一头暴怒的野兽。
会受伤的律已经很稀奇了,谁见过这样暴怒如北地雪狼的律?这样汹涌的愤怒只属于那些十几岁的少年,不大适合已经奔三的男士啊……
本来还打算好好道歉,然后拉拉手和好如初的窝窝已经吓懵了,只能凭借身体本能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嗷嗷嗷……不要吃了我!”
律俯视着眼泪汪汪的羔羊,无情的露牙笑:“我不吃,谁吃?谁敢吃?”
窝窝楞了一下,为什么话题越来越往食人族的饮食习惯方面靠拢,连忙打住:“留小的一条生路吧,让小的苟延残喘于世,也好用余生来孝敬大王啊啊……”
“哦?”律眯起眼睛,背后的大尾巴似乎甩了甩,“真的要用余生来孝敬我?”
“是啊是啊!请给小的这个机会吧!”窝窝猛点头,“要我发誓都可以啊,我马上对鼎发誓……”
接下来的话被律用一根食指封住。
冰冷的手指按在窝窝唇上,律莫测的笑着:“不用了……我不惯和别人共用一样东西。”
窝窝楞了一下,才无奈的想起丫的誓言都快不值钱了,圣诞鼎已经承载了太多誓言……
冰冷的手指缓缓滑落,点在窝窝的锁骨上,然后一路往下,滑入那轻薄的衣衫中。
律单膝点地,并没有解开窝窝的手,只是将身体凑的很近,微眯的眼睛里带着点点戏谑的光:“你已经不是圣诞老人了,你是我的戒律者。”
冰冷的手指顺着窝窝的手臂一路滑下,像一滴冰冷的露珠。最后,触在窝窝的鼎上,身为金字塔最高层,所有下等阶级必须无条件服从,包括窝窝的鼎。于是毫无意外的,那只记录了无数誓言和责任的鼎在律的指尖解除,滑下,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是我的戒律者。”律的呼吸喷在窝窝脸上,另一只手已经与她十指交缠,缓缓的将那只交缠的手拉到她眼前,律的微笑宠溺又可怕,“我亲手戴上戒律锁,只属于我的戒律者。你不是别人的圣诞老人,从这一天起就不是了……”
戒律之锁,束缚之锁。如果如他而言,是仅属于两个人的守戒之锁,从此以后,只属于彼此,而不属于别人……那么,不是和结婚戒指没啥区别么?
本来还挺害怕担心的窝窝猛然愣住,死死的瞪着律的眼睛。
在那双深海般幽暗冰冷的眼睛里,她只找到了她自己。
深海中仅有的一点光,与唯一的人。
“你是只属于我的戒律者。”
律的声音一遍一遍在窝窝耳畔响起。
万能的君王也有想要祈求的东西,冷酷的戒律者首领也有脆弱的时候。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律最不擅长的东西,恰恰是窝窝最擅长的东西……于是,那么轻易的,就从这一声声冷冽的呼唤声中,寻找到了他真正的感情。
不要离开我,不要爱上别人。
强硬的语言之下,居然是如此脆弱的感情么。
眼泪缓缓落下,窝窝忽然觉得,那个别扭的说不出真正感情的自己,又蠢又残忍。
一直以来只有律在帮助她,无条件的帮助她,无时无刻的爱护着她,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boss应该做的了。就照她往日所见,哪个戒律者不是被他欺压的上天下地,形如枯槁,只有她是特别的。就像他所说的,她是他亲手戴上戒律锁,只属于他的戒律者……
他的笨拙让他有口难言,很多话他永远说不出口,但是他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不是?
“哭也没有用。”律的声音冷酷,但是抚摸窝窝脸颊的手却很温柔,“你是我的戒律者……我不能让你爱上别人,更不能让别人抢走你。你可以永远恨我,但是我必须杀掉那些该死的人……别哭着求我,我不会心软。”
“我没打算求你。”窝窝看着律,为他的言不由衷而无奈,笑着说,“放心,谁也抢不走我。”
律俯视着窝窝,忽然安静了下来。
窝窝的嘴唇一开一合,每一个字,都让律眼中的光芒更盛一点。
“我永远属于你……只属于你……我爱你……”
丽春院的求婚
“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最犀利的武器,冠以此名的电脑病毒曾经简单轰炸了无数台电脑,如今,也轻易的感染了人类的终端武器,律。
温柔的伸出手,抚在窝窝的脸蛋上,扭过她别扭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
“……居然被女方抢先了……摧毁性打击。”律的声音可听不出受到了任何打击,只有说不出的喜悦,“给我一个挽回名誉的机会。”
“什么机会?”窝窝条件反s的问道。
束缚她双手的丝绸清脆的碎裂,律一只手轻柔的牵着窝窝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将她带起,在床沿上坐好。
在窝窝反应过来之前,律已在她面前单膝点地,跪在地上。
清风入罗帐,渲染的金色阳光落在律的身上,将他镀上一层漂亮的金黄。
他一手拖着窝窝的手,另一只手如同发誓般按在右边胸膛之上,以心脏的跳动许诺,以真实的情感诉说:“嫁给我。”
我爱你。
嫁给我。
最简短的三个字交相辉映着,那一刻,窝窝觉得自己过去的一切彷徨仿佛冬雪遇春,消融殆尽。过去所有的不幸,只是为了迎接今天的幸福。
见窝窝迟迟不答,律咳嗽一声别过脸去,有些不自在的说:“……戒指和证书我都没有准备,你现在先不答应也可以。等回去以后……”
别扭的表情真是不适合你啊律大人……感觉整个时空都在崩裂……
看着这么可爱的律,窝窝几乎立刻就要答应了,但是一声悲哀而绝望的声音响起,仿佛焚烧琴瑟的火焰。
“那我怎么办呢?”
叶修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扬着下巴,一如既往的傲娇,艳如牡丹。他往律身边一站,直接令窝窝想起了初见他与小皇帝的时候,牡丹与玉玺,多刺的绝美,与最高的权势诡异的纠缠在一起,宛若图腾。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每一次每一次都让你伤心,世上男人那么多,虽然……找不到完全配得上你的,但总归比这个男人好吧!”叶修狠狠的看着律。
律面无表情的看着叶修,虽然是惯常的冷酷面孔,但是……杀气很重。
“关你什么事?”律淡淡道。
“每次你惹她伤心,都是我来安慰!你简直是多出来的,不需要出场。”叶修冷哼道,“如果是嫁人的话,选我绝对比选你好!”
“哦,你挺有自信的嘛。先去地牢里待一年清醒一下吧。”律淡淡道。
“自信和地牢有什么联系么?啊?竞争者全都投进地牢,你是独裁者啊?还有你似乎忘记了点什么吧,我才是监狱长,你给我下地狱去吧!”叶修烦躁的吼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反对我的都要下地牢。我放你一年假,你去地牢待着,等我结完婚再回来。”律道。
“一年??你y险!你根本是打算生完孩子再放我出来!”叶修怒了。
“哼,你该感谢我,让你这个违逆兄长的罪人亲近我们的孩子,简直是在洗涤你身上的罪孽。”律冷笑。
“滚!别装的和神父一样,你这个假公济私滥用职权的混蛋,我要告你!我要把你关到地牢里去!”叶修大怒。
两兄弟争锋相对,剑拔弩张,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俩个感情算不上好,但是现在绝对是糟糕到了极点,照这样发展下去,绝对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趋势啊。
“停停停!”窝窝其实很想明哲保身,但是他们都是殃及池鱼的料啊,只能无奈的做投降状,眼睛看向律,将那被打断的一句话说下去,“我愿意。”
两兄弟立马愣住,看向窝窝。
窝窝脸刷的一红,被瞪了老久,还是磕磕碰碰的将话说全了:“……我……可能……大概……还是愿意的。”
叶修的脸色顿时就惨白了,凝视着窝窝,y晴不定。
律闭上眼睛,温柔的微笑,似乎在享受这一句话带给他的余韵,然后才伸出手将窝窝揽进怀里,然后淡淡的扫向他的弟弟,“她已经对我发过誓了,她只属于我。”
叶修静静的看了他们很久,才唇一勾,魅惑的一笑,有些凄凉,却也有壮士断腕的苍凉:“……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律眼睛一眯,刚想动作,却全身一僵,搂着窝窝的手臂被迫松开。
“……你做了什么?”律愤怒的望向叶修。
“……也没什么。”叶修苍凉的笑笑,“强迫你离开一下而已。”
“……你是白痴么?”律冷冷的看着叶修。他在九十九层的穿越机估计被动了手脚,如今精神波强制收回,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很快就会回来……而那时候,有些人,必须面对他的怒火!
但是,情况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就在律皱着眉头倒下去的那一刹,黑色的火焰舔吐在叶修的戒律锁上,原本鲜红色的戒律锁上被蔓延的黑火舔吐上一层诡异的黑色图腾,看上去就像一圈黑色荆棘。
窗外飞进一个圆滚滚的身体来,海大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了窝窝就跑,叶修缓缓抬起头,手中的鞭子朝他狠狠抽去,却被一圈粉红桃花阻拦。
海大富飞身跃下,落在马车上,扬起马鞭策马飞奔。马车里,窝窝惊魂未定的被韦春花搂在怀里。
“玩大了玩大了。”韦春花无奈的笑着,犹豫的看向丽春院的方向,“我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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