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 晓春

第 10 部分

了逃避,你知道。”
“我早就料到谁都留不住你的,从你来找我的那天起我就清楚,你始终不属于一个地方、一个人──发生那么多事情,你也不适合长留。”
我打断他:“你别误会我,我不是……”
他也打断我:“我不会误会你,也不想与你有什么误会,我们之间应该不存在误会了!我知道香港不足以留住你,只是这次,你不会再不跟我说一声就走,这样的结果已经让我觉得──”
“耀扬,你需要我的承诺?”我按住他的肩,冷静地看着他。
“我不需要。”他的声音不大,但像是压抑着什么。
我也固执起来:“你需要的,我也需要!”
他郑重而严肃地看着我:“我还能给你什么?你还要什么?陈硕,我不想划个圆把你圈起来,你要走,我不会不给你自由,可我不想你就此消失在我的视线外,明白吗?”
“我只不过不想待在香港,并没有说要退出你的生活从此消失。”
他沉着道:“如果那是你要的自由,我阻止不了你。”
我狠狠推开他:“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要离开香港,不是要离开你!”
“我相信你,陈硕。”他突然笑了,掌心重重拍我的胸口一下,“我一直相信你,你最好也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他转身到另一边去开车门:“其实在这儿的确也是麻烦不断,否则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
我拉他的车门也坐上去:“来法国给我做专职司机。”
“那要看我心情了。”
“爱来不来,不强求。”我笑,“我把巴黎西郊那房子买下来了。”
“我没意见,你花钱,我却又多个度假的地方。”他打方向盘漫不经心地说。
“去你的。”转头看着他,“下星期我就走。”
“嗯,我一会儿再去找你。”突然又玩笑似地说,“要不要我跟你隐居?”
“我们在一块儿,再怎么隐也是白搭!”
“哪帮人在捣蛋呢?”他哼笑。¤自由¤自在¤整理¤
“呵,我的敌人不少,这你知道。”
他刹住车:“不是我的,是我们的,如果没有我,你哪里来的敌人?”
“认识你之后,有时候我会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男人和男人并无区别,只需要一些勇气罢了。你无须知道自己爱男人爱女人,现在,你是我郑耀扬的情人,其它并不重要。”
“你这自大狂,不送医院症治一下是不行了。”我揉乱他的黑发。
“好,你送我去,我不会反抗。”
69
我想这一次离开宙风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下次来香港,也不过只是一个观光客,而不再是人群中拼杀的其中一人。
后一周,当我收拾办公室的文件时,乔安娜走进来。跟我有些日子了,已能察觉一二,她面色镇定地说:“看来我又要另觅其主。”
“相信我,你能应付得来。”
“但愿吧。”她苦笑,“你为什么总是匆匆来又匆匆去?”
“你像在作诗。如果我能向你解释清楚整件事,我也不会离开了。”
“可见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她的表情有些失落,“人人都爱你,人人都留不住你。”
“你也爱我?不不,你不爱我,即使你开玩笑似地说过。”
她噗一声笑出来:“原来你还记得,呵呵,我是不敢,不是不想。”说着便往外走,突然又回头说:“董事长离婚了,昨天。”
“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
“不。只是我一向比较灵通。”她遗憾地摇摇头,“可靠的感情还剩多少,现实往往叫人感到绝望。”
“你这年纪不适合说这话,起码再过二十年才有资格。”
她点头微笑:“多谢忠告。”
与郑耀扬已有一种默契,在这样复杂的外部环境下长期混战,总有一天会出更大的乱子,我这么做最主要也是让他不要太为难,他为我作的让步已经够多,我也希望用一种新的方式来开始我与他的关系。他是了解我的,所以并无异议,即使前方充满不确定,但终究有东西在维系着,这东西足以让双方产生坚定的信念。
那天晚上我去了风运酒廊,一杯“冰魄”下肚略觉舒爽。波地看见我,有些惊讶,于是走上来靠在吧台边与我攀谈:“听说你又要离开宙风?”
“我的来去有这么多人关注吗?”
“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
他这话挺耐人寻味,我笑答:“或许吧,大概也没多少人想我留在宙风。从一开始,我就是个来砸场的。”
“陈硕,别人说你拽,我一直没觉得,现在知道了,你是天生这副德性。”
“多谢夸奖。说我太直接也好太狂妄也好,都不重要。只是如今有一些人恨极我,让我在这儿没法停下。”
波地神经质地笑起来:“老大拼了命罩着你,怕什么?”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的侧脸。
“你以为我看不懂?”
我轻挑眉:“看懂了又怎样?你觉得我和郑耀扬罪无可恕?”
“不不。但不可否认,你们两个都是危险人物。”
“呵。”我叹笑,“那今天这酒廊的安全是不保了,我约了郑耀扬来。”
“老弟,手下留情。”他笑着向阿明嚷,“再来三杯,我请。”
“我还需要保持清醒。”对波地笑道,又朝对面扬一扬手,他来了。
郑耀扬的神情有些倦怠,颓然的样子看来挺特别的:“威士忌。”
“你怎么了?”我转身看着他。
“被一帮马来西亚人给轰的,原先的价就是谈不下来,打了三小时口水战。”
“没想到你这么会说。”我淡笑着把酒推到他面前,“解解渴。银盾的货顺利出去了吗?”
他点一下头:“中途倒没出什么纰漏,估计明天可以到越南。”冯鹏飞倒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波地亲自在吧台后给我调了一杯酒:“陈硕,特制‘血玛’,尝尝。”
“别给他喝多,一会儿还要开车。”郑耀扬这时居然抢过酒护起短来。
我不得不笑起来:“你搞什么鬼?”
他趁势向我靠过来,把嘴唇放到我耳边:“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今晚,你怎么陪我?”
我不知道波地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但我是一句不漏地听到了,脸刷一下红了,这种经历真是太久不遇,很有点尴尬。
看我避开脸装正经,他笑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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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波地,他正东奔西窜,装作没看这边。于是我讲了句:“过会儿去我那儿。”
“呃?”
“有必要重复一次吗?”
他的表情挺玩味:“今天的太阳方向对吗?我想想,有几天没回丽月宫了──”
我说:“五天。”
“下个月,我来法国待一段时间。”
“宙风的兄弟不会有意见?”
“他们是最怕我一直盯在后头严阵以待,说实话,我已经几年没有过假期了。”
“这次是为我还是为自己?”
“都有。”他伸手触摸我后颈上的尾发,被我笑着扬手挡开。
“到法国,我们比一场。”
“比什么?”
“游泳。”
他笃定地指指我:“那你输定了。”
我探过去握住他的手:“不,是你输。”
郑耀扬一愣,随即淡笑着饮下那杯“血玛”。
70
每个细胞张狂地索取着那些看不见却能清晰感知的激热,深沉压抑的呻吟,近似发泄的探索,湿热的温存、疯狂的交缠、饥渴的唇舌交战……不知是他诱惑了我,还是我诱惑了他,汗水浸染彼此强魄的r体,当他冲进来时,那种疼痛与快感交织的刺激,几乎立即令我沉沦欲海──他的发、我的手指,他的吻,我的胸口,他的眼神,我腰间的爱抚,爆发时的嘶吼……
前一夜的激情还残留在我的身体里、记忆里。但此刻我已踏上法国的土地,不再是驱逐和留落,心中郁气消散。曾经亲历过的那些灰色事件,如今若可以一一淡却,又未尝不是好事。
但一个人真想要漂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我选择在这一处与世无争之地安身。也许我的个性真的不适合长期窝在这一小方净土,但对目前来说,还是可取的。我对“宁静”一词的新鲜感也许是一年或是三年,谁知道呢,我只想稍作一些调适,使所有与我交恶的人暂时忽略我,因为我也想暂时忽略他们,彼此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也太无转圜之地,难免心生厌倦。
我不知道郑耀扬如何看待我的这次“隐世”,我想他也不过是凭着我们之间的那份特殊的默契,才放任我的行动。我们不要对方的自由,各自还是各自的样子,只是有些东西变了,变得令人牵挂和压抑,也许更好,也许变坏,但对自我确认的恐惧远远大过对未来的恐惧,如果再遇更多的冲击和打压,也许我们面对的方式又会不同,有些事情一旦变质,就很难再修正,所以从一开始我们还维持着起码的尺度,但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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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郑耀扬产生不应有的欲望之后,大部分事情都脱轨,连着他也在自己的天平上失衡。在过危险期后,换来的这种平静并非坏事,但没有人可以真正宣布了解自己,我们对彼此的那种毫无道理的信服其实可以在一瞬间毁了对方,但我们还是踏出了这重要的一步。
在周围小镇闲散地逛了一个礼拜,回西郊别墅后,有熟识的当地人前来询问我的意向,这次,我婉拒重返教会学校任教的事。不过游泳馆仍是我的去处,那一天,正从跳板入水,就被一个激动的喊叫拉出水面:“本!你回来啦!我是明超我是明超──”
啧啧,虎头虎脑的庄明超。
我向他游过去,他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继续嚷:“新来的教练待我们很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实那教练就在不远处盯梢,真是个傻小子。
我打趣他:“还不会游?那可真够笨的。”
“我!我现在除了跳水,其它都会啦。”
我当回教唆犯:“那好,现在就下水来比试一下。”
他连连摇着颗大头:“今天不行,妈妈快来接我了。”还是一个小p孩呢。
今天再见到章慧,境况与心态已是大不同。我爬上岸,拉下泳帽,冲她笑笑,她惊讶过后就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终于回来了。”
“并不久。”我淡笑着走过去,一把将明超夹在右手臂下,他咯咯笑闹。
“今天晚上来我家。”她还是那么坦率,“我妹留这儿读大学了,她也记挂着你呢。”
我只好说:“呵,对,我还欠她一场球。”
“不只欠一场球吧?”章慧朝我眨眨眼。
我叹笑:“我和她没什么。”
“如果喜欢她就出击,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幻想。”作为一名姐姐,章慧如是说,她的直接总是让我觉得吃惊,她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走在前头。
晚上,我带着水果和酒上了庄氏夫妇家,这又成了我回法国拜访的第一家。章佳迎上来,表情自然中带着些腼腆,用法语问候我:“陈硕!别来无恙?”
我用英语回答她:“不赖,你呢?混得如何?”
她用中文:“整天打仗似的,课业还是跟不上。”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也正抬头认真地望着我:“那儿解决了吗?”
“哪儿?解决什么?”¤自由¤自在¤整理¤
“你跟我装傻啊?这么急着赶回去,不是为了所爱吗?”她的脸因紧张而有些发红,这样初级的试探并无恶意。
我想起了章慧刚才的那些话,于是答:“当然是重归于好了。”
她的表情僵了僵,毕竟年纪太轻,有些情绪还是掩藏不住:“那要恭喜你了。她漂亮吗?”女人永恒的问题。
“佳佳!怎么还在这儿拖着陈硕扯呀?”章慧及时出现,把我拉进客厅,“小妹见到你太激动。”
“我哪有?!”章佳有些急了。
“还不承认,行啦行啦,来坐下吧,明超跟个小皮猴似的,一个转身就把我特制的罗宋汤给弄了个翻。”我想她是故意扯开话题的。
入座后,我的手机响起来,对在场的人道声歉转身接起来,那边说:“怎么三天两头都找不着你?我后天就到你那儿。”
“这么快?”
“不想见到我说一句,我去住旅馆。”
我低笑:“快滚过来吧你,食物自备,我不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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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按掉电话,一回头,才发现大家的眼睛都停在我身上。
“有朋友要来?”章慧首先发问。这回他们没扯到“女朋友”身上,因为我用了“滚过来吧”一词。
“嗯,后天上午到。”
“他是网球好手吗?”章佳也c上来。
我认真地看着她说:“不应该说网球好手,应该说是运动好手。”
小姑娘有些兴奋了:“太棒啦,我就猜到你的朋友会与众不同。”
“这结论下得可太仓促了。”我打趣她。
章慧也笑道:“佳佳是哪里都不忘兜运动搭子。”
“后天我们球场见行吗?”样子已经是迫不及待。
章慧笑说:“佳佳,你要和一个长途跋涉、一身风尘仆仆的对手打球,会不会显得太趁人之危?”
“姐?!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明超似懂非懂地大笑起来,气氛完全失控,只剩下满屋的笑闹声。
我在这其中显得有些静默,一直在想,如果我和郑耀扬过这类家居生活会是什么光景,老实说,我没有想过。一开始我们就是明争暗斗,后来既没有上演化敌为友的戏码,也没有同归于尽,我们只是──只是走到一起,有点矛盾,有点奇特,又自觉是那样理所当然,即使有些事情错了,或者本不该如此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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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后天。他真的丢开这些那些来这儿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从此牢不可破更进一步,因为见到彼此、感知彼此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许我早该承认,从此,郑耀扬在我生命中已经别有意义,不能说谁为谁做出牺牲更多,而是我们都甘愿在对方的生活中扮演一个配角,原来是因为太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稳定的人,现在是因为太清楚害怕对方的突然消失和退避,那种混合着不安的深厚契合度使我们都显得有些神经质。
本来,我们俩都不是那种会特别在乎别人,或者确切地说,不是那种会在乎自己的人,而如今,我们从不同程度上有所改变,可以讲是变得更坚韧了,但也可以讲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懦弱。但我们谁都不想深究下去,只管往下走,这就是我们的相处之道。
那天上午,我正准备去机场接人,就听见外面汽车喇叭声大作,开头没在意,结果有人上来按门铃。我走出去一看,居然是章氏姐妹,姐姐开着她丈夫的大型吉普,这大清早的就浩浩荡荡拉着妹妹来我这儿捣乱。
章佳笑道:“你的表情怎么不惊讶?”
“我接待不速之客的经验太多,早已麻木。”
“要命。”她拍脑门,也是个不做作的女孩,“来来来,我们送你去接人。我等不及要见那运动高手。”
“我瞎吹的,你也信?”
“少废话,上车!”拉着我往外面去。
章慧下车来给我拉车门,章佳大笑:“我姐夫可从来没有过这待遇。”
“你姐夫要有陈硕一半英俊,别说开车门,要我侍候他洗脚都行。”姐妹俩爽朗地逗趣,笑成一团。开朗的女人,很难让人不快。
一路上他们都想事先打探一下我那突然来访的“朋友”,大概是想象不出我这孤僻惯了的怪人也会有朋友。
在约好的机场出口处等人,我们来早了,半小时后也没见人,直到章慧的一声轻咳:“喂喂,快看,东方帅哥!噢我的天,简直是我大学时期的梦中情人。”
我眯着看过去,正是郑耀扬,挺拔的身型、优雅的举止、危险的气质,在人群中很醒目。他此刻正带着隐密的笑意慢慢向我们走来,章慧忍不住激动地向他挥起手,他拉开车门笑了笑,一手将黑色prada行李袋丢进宽敞的后车座。
“这就是你要等的朋友?”女人们有些不置信。
“郑耀扬。”他自我介绍。章慧自动下车转到后面,我上驾驶座,他坐上副座。
“一看你就是运动健将,陈硕的朋友果然精彩。”章慧非常高兴,“佳佳!怎么不说话?难得见到这样漂亮的人物,傻啦?”
“姐,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可跟你急──”小女孩出声抗义。
“哪儿找来这么一对活宝?”郑耀扬看着我轻问,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
一个急转弯我答:“有比这更头痛的,来了就知道。”
“嘿,我是章佳!”已经忍不住扑上来,“明天有空吗?去打球。”
我对他笑:“瞧,来了。”
老兄好脾气地说:“好啊,明天。”
“爽快,我喜欢!”重重吃郑耀扬一记豆腐。
“呵,女中豪杰哪。”他头大地苦笑,大概是想不到我会跟这样的阳光人物扯在一块儿,还一起来接机,“飞机坐得人都僵了。”
“打算留多久?”
“三个星期吧。董事局我已经交代下去,张冀云那儿也作过安排,有事电话联络。”他倒真是潇洒地全搁下了。
一路载着哼哈两将,热闹非凡,直到回我的地盘,我把车还她们,两人还意犹未尽。
章慧温和老辣地使出杀手锏:“让我们进去喝一杯水,陈硕陈硕,你别老是这么不客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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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侧身挡在门上:“我朋友要休息,改天再来闹,行吗?”
“不。”章慧微笑着摇一下头,“不,陈硕。”
我让开道,郑耀扬笑着看她们一眼,自顾自脱外套往楼上去了。
“右手边第二间。”我冲他说了一声,他点点头。
我去冰箱取饮料给两位大小姐。¤自由¤自在¤整理¤
“你们好酷。”章佳笑着坐到我身边,随着认识的加深,她已经放下淑女架子,恢复烂漫本真,“我们又不是打扰你和女朋友约会,干嘛这么小气?他──是你什么朋友呀?你们认识多久了?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的问题未免太多。”
“ok,我闭嘴。”她转过头去看另一个,“姐,你替我再问一遍。”
“他是你什么……”章慧的耍赖功夫原来也如此到位。
服了她们,我连忙抬手阻止:“他是我一个很特别的朋友,就这么多。你们喝够了吧?不够可以再带几瓶走。”
“你为什么从来不邀请别人进你家的?难道一定要像刚才那帅哥这种级别的……什么来着?噢对,特别──才能获取通行证进出你家?”章慧笑得别有用意。
“姐,我怀疑陈硕是当间谍的。”
“你好莱坞片子看太多了,佳佳。”
我受不了。“我上去一下,你们自便。”抛下她们上楼去看郑耀扬,其实我是想去提醒他,刚才我是口误,都是给俩女人搅的,他的房间应该是右手边第三间。
推开门进房间,浴室已传出哗哗水声,我有点恶作剧似地一下拉开浴室门。
“记得敲门。”他看了我一眼,甩了甩湿发,赤l着身体向我走来,然后伸出手臂用劲将我的脖子揽住,“你这段时间每天把我在脑子里过几遍?”
我挑衅:“过滤的‘过’?”
他轻咬我的耳垂:“你给我小心!”
我低笑着推开他:“你把我衬衣都给打洗了。”
“那干脆脱掉。”
“她们还在下面?”
“谁?”他的动作一滞,抬起眼睛看了我三秒锺,“她们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她们也问过你和我到底怎么回事。”
“噢?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我一个很特别的人。”说着,我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头,结结实实吻过去,舌尖翻搅着情欲,激热在体内聚集,我拖着他出了浴室,将他压在墙上反反复复深深吮吸,濡润的舌尖逡巡着每一寸敏感地,手指勾画着他背部优美的肌理。
啪!锡罐落地的声音,我和郑耀扬同时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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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章慧只差没有哈腰九十度道歉,她身后的小女人已经靠在沙发上震惊地盯着我们无法动弹,眼睛睁得滚圆。
郑耀扬轻拍了一下我的脸,转身进浴室去穿衣服。我向她们缓缓走过去,低头瞥了瞥被跌下的饮料污染的地毯。
“你搞坏了我的印度手织毯。”我淡淡一笑,有些安抚味道。
“啊……”章慧轻嚷,“是我失态,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哎,我不晓得该怎么说。”她也不想让彼此太尴尬,所以故作轻松。
我放低声音:“你们总是习惯这样顺便闯进别人的家、别人的房间吗?这样──可不好。”
在人前和郑耀扬表现亲密并非没有过,但在章氏姐妹面前到底是不一样的。
章佳这时回过神来了,慢慢走到她姐姐身后,小声说了句:“姐,我们回去吧。”年轻的她未经世故,没有想到会撞见这样的事,还发现在身边人身上,所以强作镇定未免有些难。
“佳佳,你没有什么跟陈硕说的?”章慧突然这样问。
“没有。”她摇摇头往外走,“姐,我在下面等你。”
章慧看着她走出去,表情有些无奈,对我歉意地笑笑:“她失恋不是第一次了,别介意她的态度。”我浅扬一下嘴角,表示无所谓。
“噢……”她猛地一步上前,叹笑着倒在我怀里轻轻拥抱了我,“陈硕,你真是令人觉得──措手不及。”她放开我,转身也往外走,到门边突然又回头加了句,“他很出色,身材真是没话说,我很久没看这样赏心悦目的l男了。对啦,这手工地毯我一定赔你。”
我用眼神和微笑回应她:“不用赔了,因为全世界再找不出一模一样的一条。”
“全世界也只有一个陈硕是我的朋友、明超的偶像。”
一身轻便的郑耀扬在这时从里面走出来,路过我身边,习惯性地扬手揉了下我的头发,稳重成熟的他有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做出一些孩子气的动作。他冲章慧一点头,就拎着行李袋进了卧室,大概也只有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在没有威胁力的人面前,他的神经比较粗,不过也幸亏他如此大方,否则场面可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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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她俩,我重新回到房间,郑耀扬正坐在沙发上喝我的红酒。
“你倒会自得其乐。”我在他旁边坐下。
“不及你会享受。”他哼哼一笑,“老有这么些人关键时候闯进来,我还不得喝口酒压压惊。”
“你也需要压惊?”我挑了挑眉,装作意外的样子。
他但笑不语,靠过来伸出手抚摸我的脸。
“想干嘛呢?”把头往后躲了躲,“我说,你还有力气搞?”
“本来是没有了,但看见你又有了。”他笑得挺邪门:“怎么,这些日子你就一点儿没想过我?”
“想你什么?r体?”
他的声音吹鼓着我的耳膜:“陈硕,你不老实。”
说完,他就开始用嘴唇耐心地点火,身体升温急不可待,双手迅速探入我的上衣,掌心在我的胸口和腹肌徘徊,唇舌顺着颈肩往下,突然整个人面朝我压下来,用力地扯我的上衣,动作甚至有些粗暴。
当他抬手褪下自己的衣服时,我喘息着笑道:“刚穿上又脱?”“所以干脆别穿了。”他半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体内的欲求已被他成功挑起,当他再次与我激烈接吻时,我们的呼吸立即浑浊融为一体,熟悉的无度的需索,激发出双方体内的渴望。我去解他的皮带,他已经将右手探入我底裤,他轻重适度的爱抚,令我极之享受。“嗯……”我不自禁地凑上去吮吻他的胸膛,意识已经渐渐远离,下t的胀痛和快感,又令我自控力尽失。口中一个用力的吮吸,使他发出难耐的低呻,他冲动地拉开裤子拉链,把身体向我重重贴过来,对我暗示他要更多。
我沿着他的肌理往下舔吻,直到来到他最脆弱的地方,当指腹与他坚挺的部位摩擦时,那灼烫等待抚弄的欲望在我面前一展无遗,只要我一放开自己,他也很难不立即沦陷,所以这种互动带给他最极至的快乐,我知道如何让他快乐。卖力地挑逗他,口唇在此刻化作利器,将他生生分解占据,这时郑耀扬如此透明如此性感,室内只剩下紊乱的不成体统的呼吸,和彼此沉重激烈的心跳……
“啊──你真是越来越行了……”他愉悦地低呻。突然,他把我拉起来,靠上来与我的身体紧紧相贴,柔韧嘴唇的温热湿气正巡视着我耳下的敏感地带,搅得我情潮澎湃,他那未得满足的身体不断磨擦着我的,高热的激情的r体相互汲取着对方的阳盛,我又伸手去触碰他,他强忍着就地发泄的欲念,猛地起身要拉我进房间,我与他力量相当,一个反手把不防备的他拉扯到地毯上,这一次我压了上去。
他表情一滞,但眼里的饥渴并未有丝毫的退却,我们对视了几秒锺,然后就疯狂地拥抱在一起,开始了无极限的冲击,我们像被海水冲刷一般,全身的细胞都涌动着激热。浓烈的开场,快意席卷全身,感官刺激与野兽般的交缠使我们无所顾忌。
现在这成了一场无法结束亦看不见未来的相守,我们只有尽情享用目前拥有的一切,透支和沉迷都会被原谅。我滑下身子继续舔吮他的r尖,他浑身一颤,将手指c入我的黑发中,我的手也始终在各到各处煽情。直到再次唇齿相触,他才翻了个身,手却因此不小心撞到茶几角,“呃!”他轻呼一声,却转而泄愤似地在我手臂同样的位置咬了下去,我痛得反s性地将身体往后撤,我们在对方眼神中发现燃烧着的饥渴和热望,突然,他埋下头积极让我舒服──“啊……嗯……”实在爽,我挺了挺下身,使自己更深入他温润的口腔,再缓缓撑起上半身看着他y荡的动作,眼前为性而狂的郑耀扬是属于我的,他的成稳、雷厉风行,他如刀刃般的手腕,领导者的气势,都无法替代此刻这具r体所散发出的致命的原始的诱惑力。我轻颤着手指用力地扯住他的发,那灵活的高技巧的进攻,使我渐渐能感觉高c的临近,震魂慑魄……
“啊──”我低吼,他却忽然邪笑着放开我,硬挺的下身在我腹部阵阵地冲动:“你放松,我们一起来……”他俯下头,又是一阵激吻,当被濡湿的手指轻轻探入我身体内部时,强烈的折堕感和激痛一瞬间侵占我的感官,我微微皱起眉,等待着身体的适应。郑耀扬似乎察觉到了,轻拍我的腰侧,他喜欢用这种方式鼓舞我。接着,他猛地顶了进来,“啊!”那样迫切,顺着一股狂野的律动,他的心跳和呼吸完全乱了,我们越喘越剧烈,在长时间的抗衡后,我也喊出来,痛已麻痹,快意腾升,他弯下身体含住我的喉结,不断叫着我的名字:“陈硕,陈硕……来,啊……”我放任着自己,迎合着他,追逐着快感,两人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哈!你好棒,啊──”
“再来!”
我们用各种方式让对方觉得畅快淋漓:“陈硕,说你爱我,说……”热力四s、高烧不退,电流袭向全身,我迈向高c,嘴里疯嚷:“我爱你,我爱你!啊──”再也止不住热y的喷s,我们嘶喊着,成为对方灵魂的俘虏……休战片刻,又是下一轮进攻,我们似乎要将对方变成自己,当然这不可能,但我和他都是狂妄的人,往往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未知的并不能影响我们,而我与他真正要克服的,不过是自己。前方再是惊涛骇浪,只要还有第二个选择,我们都不会选择屈服,这可能就是我们和别人的不同。
74
大白天搞得昏天暗地的,结果就重新回到床上再躺半日,郑耀扬因为时差缘故,再加上后来的一番大战,体力不支,直睡到下午黄昏时分才醒过来。等我进房间将自制的煎蛋三明治递到他面前时,他睁开尚朦胧的眼,一脸吃惊。
“什么时候学会服务人了?”
“你不要?”我缩回手,直接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边咀嚼边自夸,“还不赖,我只有做这个是好的。”
他笑:“你不觉得这样从一个饥饿人士嘴里夺取口粮很不人道?”
我重重坐在他身边,一把搂过他脖子,将缺角的三明治送到他嘴边:“还你人道。”
他的眼睛此刻恢复平时的清明幽深,赤ll地投向我:“难道没有其它可补偿的?”
“没有。”我将身子探过去,在他唇上吸了一口,迅速撤离现场,边走边回身发指示令,“吃了它,然后跟我去兜风,我人在车库,你一会儿下来。”
“这个可不够我吃。”他老兄还有意见。
“你现在是在法国,饿不着你。”我笑着出去。
如果那天我愿意给郑耀扬多两块三明治,说不定我们就不会去巴黎市中心的星级餐厅吃一顿劳神子的晚餐,而世上的事情就有这么巧,我们迎面遇上了一个麻烦的旧识。
他居然朝我们这桌走过来:“看来我要收回先前的话了,我说我们没缘份成为一家人,说你不配进入费斯特家,我想应该收回。呵,没想到在巴黎也能够遇上你──和你的朋友,你们似乎非常自在。”兰迪默的刻薄仍没有丝毫收敛的迹象,翠绿的玻璃眼球倒微微有了些情绪,不过那情绪都是冲着我来的,“开上好的香槟,我请。”
“不必,这里不是纽约,由你来尽地主之谊似乎说不过去。”郑耀扬冷静地开口,不客气也不失礼。
兰迪默未动声色,微微将目光在我与郑耀扬之间徘徊片刻,最后对我说:“忘了恭喜你,你快做父亲了,但我想,你大概也不会太高兴。”
我和郑耀扬迅速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将手头的刀叉握紧了几分,尽量保持镇定,按捺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莉蒂亚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他将手撑在我们的桌子上,架势有些危险地近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我辜负了她,可她对我义无反顾,即使她说过“没有爱的生命无意义”这样的话,但她还是成全了自己。
“你们会如何对她?”我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他。
费斯特家训练有素的保镖包围过来,却被兰迪默抬手阻止。
“你以为我会不善待自己的妹妹?那孩子是她的,一个人的,她不允许任何人过问,任何人非议,她就是这么待你的!”他一把纠住我领口,兰迪默极少这样失态,“在你决定放弃莉蒂亚之后,你已经放弃了关于她的一切,包括孩子。”
是的,自懂事起,我便孑然一身,一直以来,我不想连累谁,不愿羁绊谁,孩子,那样珍贵的生命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兰迪默重重推开我,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人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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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非常迷茫和颓丧,静静立在原地,然后有一只手沉甸甸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将我飘乎的心渐渐放回到胸腔,我又坐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陈硕?”他问得很直接,我与他之间也不再需要拐弯抹角。
“我可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
“我必须提醒你,现如今,费斯特家不缺少任何你能给得起的东西。”
我知道郑耀扬说的是大实话,但我还是愤怒了,也许是激动:“那你告诉我,我这多余人再做什么才可以换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就因为你不是当事人,你就有权利说这种混帐话?!”
“陈硕,你这他妈叫做不识好歹!”他也火大了,“你以为我喜欢管人家这档子闲事?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是你,我才过问的,要是觉得我戳你脊梁骨,你大可以自己决断!”
我深呼吸:“希望我很快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常因为彼此观点相左或是意见不和而发生崩盘,我不想再那样,我想无论如何与郑耀扬沟通时都必须换一种方式了,再不能如此执着地坏下去。
“你会知道的,你一向很清楚自己的每一步。”他也压抑住了。
我叹道:“实际上,我不是太清楚,如果真的清楚,很多事从一开始我就根本不会去做。”
“也包括认识我?”
“不,这不在此列。”认识他,我并没有要求把时间要回,错过郑耀扬,就错过自己,我现在可以这样说。
75
这顿饭吃得十分扫兴,我们直接驱车回了家,并无心情在外逗留。
回去后,我一下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在想,以往是不是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招致这样那样无休止的寻衅。”
郑耀扬坐到我旁边:“如今的状况还真多。”
“难道就不能一一解决?”
他很认真地问我:“你说是解决那些人呢,还是解决那些问题?”
我瞥了他一眼:“我不像你想的那样冷血。”
他突然又哼哼笑了,伸手揽住我的脖子:“如果没有我,你的麻烦可能不会这么频繁。”
“你内疚?”
“不。”
轮到我叹笑。
他手臂一个用力,我上半身整个倾向他,压在他胸口:“陈硕,我们之间的和平周期有多长?”此时,他俯视我,霸道也困惑的眼神让我无所遁形。
“三个星期?你……”我避开他的视线,淡笑道。其它话音未落时,他已经低头封住了我的嘴。
我知道他对我的答案是不满意的,我又何尝满足了?经历那么多,伤害那么多,击退那么多,但那些看不见的障碍仍潜藏着,只不过我跟郑耀扬都是行动派,一向认为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
我本来想说一年、三年、五年或更久,但我说了“三个星期”,因为我和他是男人,我和他特有的相处方式,外人绝对难以想象。可外表再强悍,内心还是会想需索一些奢侈的东西,比如依赖、信任、默契、重视,以前我不在乎这些,是因为不在乎某个人,现在我在乎郑耀扬的想法,可我们又都没有把握可以确定对方是否真能与自己一生相系,因为我们同样野性不羁。
有时我会怕自己这种反常的热情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郑耀扬也怕自己有朝一日燃到尽以后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我们倚靠对方的能量呼吸运作,也抗拒对方的毁灭性的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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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之后,我边喘边问了一句一想起就觉得相当愚蠢的话:“你难道永远不结婚?永远在我这个大男人身边耗费你的精力和感情?”
他的回答倒也是一绝:“彼此彼此。”
“郑耀扬,你不是个正常人。”
“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他不理我,突然执拗起来。
我讲给他听也是讲给自己听:“我不离开你。”
双方的不确定使我们更加谨慎,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所致,而是经过两人的深思熟虑。
“费斯特呢?你不可能不闻不问。”
话题终于转回来了,我坐起来:“我需要想想。”
“陈硕,你从来不会把‘想’挂在嘴边,你一向要行动便行动。”
我有些吃惊:“你这话──有什么涵义?”
“意思很明白,你是孩子的父亲,他们无权干涉你的权利。”
“你让我去争夺监护权?”
“如果那个莉蒂亚同意与你共同抚养的话,可以。”
我笑着摇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讲。”
“你认为我该不高兴?陈硕,看来你还没有能足够了解我。”他站起来去倒红酒,“还有,我还可以帮你找个全世界最狡滑的律师。”
“那费用可不会便宜。”我也不得不笑了,“费斯特家不会善罢甘休。”
“你是说那个兰迪默?”郑耀扬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看着我,“你看不出他对自己妹妹非常用感情?别跟他硬碰硬就行,你并没有处于劣势。”
我朝他走过去,劫走他的酒杯:“你是赞美费斯特家族处理纠纷比较文明友善?”
“可以这么说,那小子对你印象不坏。”
“你说谁?你说──兰迪默?”我大笑,“郑耀扬,你的幽默感与日俱增。”
“不必草率地夸奖我,我不过说了实话。”
我来了兴致,拉他贴近自己:“你说清楚,你觉得我有几成胜算?”
“六七成吧。”
“为什么你这样肯定?”
“因为没有几个人可以忽视你,陈硕,我这是在肯定你。”
我干笑:“我把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不必草率夸奖我。”
第二天,我们去了游泳馆。明超让小朋友组成啦啦队助威,我换上泳裤,看见郑耀扬已经在泳池边做热身,他一身漂亮的肌r吸引了外场的女人们,我笑着走上去。
“你晒黑了不少。”郑耀扬看见我笑道,“技术想必略有提高,可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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