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小姐向客人提供这类服务至少也要索取一千多元的“小费”,何况又是纯子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孩呢!但纯子只让姚纲给她签了二百元的“小费”单,多一分她坚决不肯再要。下班回到住处,纯子怎么也无法入睡,二十几年的身世像胡乱剪接的电影胶片,无序地在脑子里放来放去。自己的年岁越来越大了,再这样放荡下去何日是头呢?女人就像一枚落叶,飘来飘去最后总是要飘落到男人的脚下。所谓叶落归根,女人本没有自己的根,女人的根就是男人。君不见,像英国女王加拿大总理美国国务卿这样万人之上的西方女人,回到家后也得小鸟依人偎依在男人的怀里,何况一个普通的东方女人呢!可是像自己这般身世,找一个像姚纲这样使人信赖的男人恐怕是不大可能的,那样不仅人家会嫌弃自己,自己从良心上也会觉得对不起人家。如果随便找一个男人嫁出去,那自己可能又要重新面对随时挨打随时被抛弃的凄惨命运了。
纯子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拿起一听,却是母亲打来的。自从伤心地从家乡返回本市后,纯子便很少再同家里人联系,只是隔一段时间给父母寄回去一些钱,并顺便把自己最近的地址变化告诉二老,以便他们有什么急事时能够找到自己。两位老人已近花甲之年,身体都不是太好,纯子总感到与他们相聚的机会不是很多了。电话里母亲的语气既兴奋又神秘,简单地问候了几句便让纯子听另外一个人同她讲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女孩的声音。那不是自己的女儿吗!纯子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双手抓紧话筒,发疯似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恨不得把女儿从电话里抠出来,抱在怀里,含在嘴里,塞进自己滚烫的心窝子里。纯子快有三年没见过自己亲生的女儿了,孩子都已到了上学的年龄了,不知她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
纯子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女儿,她要立即到飞机场等张退票飞回去!
但是母亲告诉她不要回去,回去了也见不到她的女儿。孩子被她父亲看管得很严,平时根本不让纯子的父母见到。今天纯子的父亲身体不适,躺在床上特别想念外孙女,而恰巧孩子的父亲临时出门一天,纯子的母亲才想办法把孩子带过来一会儿,但马上就要给人家送回去。如果此事让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知道了,怕他又要闹得地覆天翻了。
放下电话,纯子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天下也许很大很大,它能使骨r分离天各一方,日日思念却无缘一见;这天下也许很小很小,它不能为一个弱女子提供一爿安宁的空间,无论她走到哪里,痛苦和烦恼都永远追随着她。纯子的眼泪像屋檐上的雨水一样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但她却哭不出声来。这种无声的哭泣,也许比放声大哭一场更令人难受。纯子感到心里堵得很,好像马上就要窒息了。纯子感到胸口一热,一口黏黏的痰y涌了出来,里面裹着少许鲜红的血丝,接着又是一口,血丝更多了一些。纯子惊了一下,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问题,但随即便不再去管它,人活着如此痛苦,或许死了更舒服些。
纯子胸中郁闷,痛苦难熬,忽然想到那两包白色的粉末,便打开抽屉翻找出来。那是一位客人给她的。那天她为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做完按摩后,那人在皮夹子里翻找了半天,说身上的钱不是很充足,且一会儿还有他用,便拿出这么两包东西来递给纯子,说以此来顶替一部分“小费”。那人告诉她说这东西是很值钱的,纯子如果自己不用可以卖出去,要么就等他下次来时再“赎”回去。那人没有讲明那是些什么东西,但纯子早已猜到了。过去“紫蔷薇”有两三个小姐吸食这种东西,蒲德威发现后怕她们给公司惹麻烦,把她们给赶走了。纯子不在乎那几个“小费”,也不需要这些白色的粉末,但她仍有些好奇,便把东西留下了。
此时纯子心中痛苦,想起曾听人说那东西能使人忘记烦恼,消除痛苦,使人舒服得赛过神仙,便想试一试。纯子把那两包东西找出来,打开一包,见里面装着一些呈细微颗粒状的白色粉末,拿到鼻子下闻一闻,似乎没什么气味,用舌尖舔一舔,感到有些苦涩。纯子按照想当然的方法,用一纸条将一包粉末卷了起来,那样子很像小时候看到的父亲用关东烟叶卷的“大炮”,只是在纯子灵巧的手中,这支白粉“大炮”更为精致小巧,看上去很是好玩。纯子用打火机将纸卷点燃,小心翼翼地吸了起来。开始时,不知是不是由于心里紧张的缘故,纯子感到有些恶心,但很快便被一股诱人的馨香所陶醉,那香气似乎弥漫于整个房间,包围着纯子的身体,沁入她的五脏六腑,融进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
纯子不知道吸食多少为宜,那一小包白粉除去散落了一些外,装进纸卷里的便统统被她烧掉吸食了,似乎有点吸过了量。纯子晕晕乎乎地倒在床上,感觉似乎就要睡着了,但却睁着眼睛,看得见眼前的一切,只是什么都变得模模糊糊的,还变了形,摇摇晃晃地就要移动起来。纯子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零件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想挪动一下也不大听使唤;但也不像是别人的,一旦挪动起来自己还是有所感觉。不管挪动身体的什么位置,那里都轻飘飘的,好像它们不是骨r做的,而是气球吹起来的。纯子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飘进了茫茫无边的云海里。那云是那样的洁白,洁白得像棉絮;那棉絮是那样的柔软,柔软得像白云。纯子轻飘飘的身体浮在不知是白云还是棉絮的海洋里,任其漂游,只感到周身从未有过的舒适,心中从未有过的轻松。她感到世界是这样美好,人生是如此幸福。所谓活神仙的感受,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纯子醒来之后,感觉自己像换了个人似的,烦恼减轻了,身体的不适感没有了,精力旺盛了许多。但只过了两日,纯子便又焦躁不安起来,特别想重温那种飘在云里的感受。于是,纯子把另一包白粉也照着上次的样子吸掉了。纯子意识到自己可能已中了“毒瘾”,心里有些害怕起来。她听人说过,这种东西吸食久了要戒掉是很难很难的,许多人最后连命都赔进去了。她决定要克制自己,不能再这样吸食下去。但一两日尚可克制,时间稍长便越来越难忍受了。有时,纯子竟感到自己的身体里似生了许多虫子,它们到处爬动,似乎马上就要蚕食掉她的整个身体,使她苦不欲生,满床翻滚。有时,她感到心里热得像有一团炉火在烧,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全身,但那冷水好像也变成了热水,丝毫不能使她感到清爽。
纯子痛苦难熬,最后只得打电话给那个风度翩翩的家伙。那家伙很快便风度翩翩地来了。但他什么也没有带,而是要纯子先把钱给他,然后同他到附近取货。纯子万万没有想到,交易的地点就在银海大酒店的西餐厅里。那家伙用手提电话咕噜了几句纯子一个字也听不懂的方言,几分钟后使有人走进来交给他两包香烟。
他把香烟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把其中的一包丢给纯子,把另一包拆开后抽出一支叼在了自己嘴里。他告诉纯子货就在纯子的烟盒里,不过请纯子最好回家后再打开包装,有什么问题可随时同他联系。他看纯子满脸狐疑的样子,笑着说:“许小姐请放心,干我们这一行的是世界上最讲信誉的人,绝没有一个j商。货色和数量都绝对有保证,丝毫不会差的。”
纯子回家打开烟盒,那里面果然有几小包与上次的“小费”一模一样的货品,但纯子没有想到她的三千块钱只换来这么一点东西“。纯子虽然早就听说这玩意儿很贵很贵,然而眼前的情景仍然使她大感意外。纯子估算了一下自己需求的数量和自己的收入,立即有一片经济危机的y云笼罩上心头。纯子的收入不菲,但她花钱如流水,自被丈夫打出家门后便不再有积蓄的打算。她不仅自己乱买东西,与朋友聚餐时也多是她付账,见到有困难的人她也喜欢捐助人家一笔,甚至到女士酒吧消遣时,年轻英俊的男服务员送上一杯咖啡她也要塞给人家一张百元大钞作为小费。
在一些姐妹已成百万富婆时,纯子却几乎两手空空,甚至还有借钱应急的时候。没有人不对她的行为目瞪口呆。
经济上有何困难那是以后的事,当务之急是解决生理上的需求。纯子迫不及待地撕开一包,准备马上吸一包以解燃眉之急。纯子按照那个风度翩翩的家伙刚才传授的方法,将一些白粉撒在一张口香糖的锡箔纸上,用打火机在下面烧烤,同时嘴里叼着一枝吸管在上面吸食。但吸了半天,纯子怎么也吸不到那种迷人的味道,打火机一晃,烧到了持着锡箔纸的手指,被烧的手一颤,昂贵的白粉全都散落到地上了。纯子心疼得直叹气。
纯子觉得还是自己的土办法实用。但为了节省一些,纯子先将一只卷烟撕开,把烟丝撒在纸条上,再把一些白粉撒在烟丝上,然后再卷成一支铅笔粗细的纸管,点燃后吸食。吸完后,纯子便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那美妙时刻的到来。但等了许久,那一刻不仅没来,纯子反而觉得更加难受了,吸食那东西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纯子估计可能是吸食的数量不足,看来又想舒服又想省钱是不可能的,天下没有这般好事。于是,纯子又卷了一支纯净的白粉“大炮”,痛痛快快吸了起来,那贪婪的样子真像三天没喝水的人突然趴在了泉眼上。吸完这一支,纯子很快便进入了那种美妙的境界,飘在了久违的白云里,忘记了痛苦,忘记了烦恼,重新找回了那美不可言的活神仙的感觉。
当了一会儿活神仙后,纯子重又回到了人间。回到人间就得想人间的事,纯子面对的第一件人间大事便是如何赚钱,以保证她每日数百元的各种消费需求。纯子尚无其他赚钱之路,她的财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桑拿浴客人的钱包。向来不大喜欢算帐的纯子,此时也不得不掐着指头估算起自己的收入和支出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纯子发现自己每日并不稳定的收入要应付基本稳定的日常支出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没有别的办法,纯子决心以后不能在“小费”问题上牵就客人了,不管是什么客人,多给可以照单收下,少给一分也不能答应。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一向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纯子看来今后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纯子认真对付了几日客人,虽有时搞得不太愉快,但收入确实增加了许多。这天纯子接待了一个肌r像公牛的粗壮男人,但这男人一开口说话却是一副沙哑中夹杂着尖利噪音的破嗓子,像动画片里的“唐老鸭”患了重感冒。广东人称这种嗓子为“鸭公嗓”,倒也形象真。纯子为“鸭公嗓”提供了“全方位”服务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向他索要一千六百元“小费”。“鸭公嗓”在身上翻了半天翻出一百元,但允诺再为纯子签一张一千五百元的“小费”单,等到结账时由他们“老大”统一付钱。
按照“紫蔷薇”的规定。客人所签“小费”单限额为五百元,多签多付的部分公司全部扣留,小姐们并不能多得一分钱。蒲德威定下这条规矩,固然可以使自己多捞一些,同时也可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因小姐们索要“小费”过高而影响客源。但促使他这样做的直接原因,却是发生在“紫蔷薇”的一件令人尴尬的事。过去附近有一家规模不大但很有特色的酒楼,酒楼的老板因有求于人,曾请一群官场上的朋友来桑拿浴消费,几个小时以后,光客人所签“小费”加在一起就有好几万元。请客者始料未及,倾其所有缴了不足一半,所欠部分答应翌日筹款补缴。但从此以后那位老板再没有出现过,那本来还算红火的酒楼也关门大吉了。
既然钱拿不到自己手里,小姐们自然不会让客人多签“小费”,超过限额部分一律要以现金交易。所以,小姐们通常只在贵宾房向客人提供特别服务,来贵宾房的客人钱包都带在身上,缴纳现金自然比较方便。像“鸭公嗓”这样,身上带着钱包却没几个钱的客人确属少见。纯子只让“鸭公嗓”签了五百元的单,要他出去后另付一千元现金,“鸭公嗓”竟也爽快地答应了。
“鸭公嗓”离开后,纯子便走到楼下,在酒店门口的y影处等候。十几分钟后,“鸭公嗓”同另外两个男人大摇大摆地步出酒店,径直向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纯子迎上去,客气地同他打招呼。“鸭公嗓”也客气地回应纯子,说:“哟,是你呀,许小姐!你的服务真不错,过两天一定再来找你。”说完转身便走。
纯子见他想赖帐,赶紧拉住他的衣角。“先生,您的小费还没给呢!”
“小费?小费不是早就给你了吗?”“鸭公嗓”作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态。
“这个无赖!”纯子有些火了,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先生,您的记忆力不会这么不好吧?刚刚说好的事情怎么就忘了?”
“说好的事情?谁跟谁说好了?我跟你吗,嗯?”“鸭公嗓”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边说边对着两个同伴挤眼睛,三个人“嘻嘻”地y笑起来。
“这么几个臭钱也赖帐,算什么男人!”
“我不是男人吗?我是不是男人你刚才不是见识过了吗?”三个人笑得更放肆了。
纯子一肚子火气,满脸通红,嘴唇发抖。她在这个城市的娱乐场所混了好几年,虽不指望在这种地方能碰到什么圣贤,但像眼前这样的流氓无赖却也少见。“你……
你不要耍无赖,不给钱别想就这么走了!你不要面子,姑乃乃也不怕撕破脸皮。“
这时,已有行人驻足观看。“鸭公嗓”脸色y沉下来,恶狠狠地说:“你一定要钱?”
“别废话!”
“好!那就给你!”“鸭公嗓”嗓音未落,一巴掌打了过来。纯子躲闪不及,左脸被狠狠扇了一掌,顿感脸颊火辣辣的,眼前直冒金星。纯子尖叫一声,发疯似地向“鸭公嗓”扑来,要同他拼命。未等纯子靠近,“鸭公嗓”一拳击在纯子前胸。纯子倒退几步跌倒在水泥地上,挣扎了几下却没有爬起来,一口黏黏的疾y裹着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滚了出来。
兽性大发的“鸭公嗓”并未就此罢休,一步窜过来还要动手,却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住手”,其声如雷。“鸭公嗓”心里一惊,回头看时,见一个黑大个同一个白面书生正疾步向他走来。
来人是黄风岭派出所的正、副所长黄海与秦孝川。二人今天也接到了银海大酒店周总经理的请柬,欲来参加晚会,但因公务缠身拖延到此时才来。刚才纯子与“鸭公嗓”纠缠时二人已经看到了,估计要出事,便停下来在远处观看,并未走过来。这警察的思维方式与常人有所不同,逻辑性极强,办事循规蹈矩,要解决问题就一定要等问题出来了再去耐心地解决,要抓人则一定要等那人干了该抓的事后再去从容地抓人,不像凡夫俗子们没事时杞人忧天,有事时手足无措。但他们这一等,纯子便吃亏了。
二人都没有穿警服。“鸭公嗓”见只有两个人,其中还有个戴眼镜的书生,便不再把他们放在眼里,用两只绿豆眼斜视着向自己靠近的秦孝川说:“管什么闲事!
这婊子是你干妈还是你舅娘?“
“混蛋!”秦孝川本想按照执行警务的程序,让他们先交出证件来,问话之后再决定怎样处理,但“鸭公嗓”的一句脏话使秦孝川立时火冒三丈,证件也不想看了,话也不想问了,抡起扇子般的大手猛抽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鸭公嗓”的左脸像被钢板拍了一下,下巴险些脱落。“鸭公嗓”趔趄一下尚未站稳,秦孝川的拳头已向他当胸打来,又听“嗵”的一声闷雷,“鸭公嗓”只觉前胸像被砸了一铁锤,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爆裂开来。秦孝川孝敬他的这两招,竟与他欺负纯子时所用的招法如出一辙,不知是不是由一个祖师爷那里传下来的,只不过他挨的这两下比他打纯子那两下可要重得多,狠得多。
秦孝川近“鸭公嗓”还要动手,却听身后一声怪叫,接着便有一股冷风从背后扑来。秦孝川回头一看,见“鸭公嗓”的一个同党举着把一尺来长的尖刀正向他刺来。秦孝川忙一闪身,尖刀擦臂而过,把秦孝川的衣袖挑了个d,胳膊上也划了个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秦孝川经历过无数次搏斗,但却从未被对手伤过。那小子这一刀没有使秦孝川产生丝毫畏惧,却把猛狮般的秦孝。川激得更为暴怒。秦孝川转身一脚踢中持刀人的小腹,咆哮着扑将过来,看样子非要将他撕成r片不可。
正在查看纯子伤势的黄海见秦孝川两面受敌,又被对方刺了一刀,赶紧跑过来助战,边跑边厉声喝道:“放下武器!我们是警察。”
那两个家伙愣了一下,然后拔腿便向汽车跑去。正在发动汽车的家伙刚想下来帮手,见此情景也赶紧缩了回去,三个人钻进车内慌忙逃去。秦孝川追赶上去,只来得及用拳头砸了一下车p股,汽车便一溜烟地开跑了。秦孝川下意识地往怀里一伸手,但很可惜,今天为参加舞会,枪没有带出来。
黄海拉起秦孝川的胳膊关切地问:“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没事,只擦破一点皮。”秦孝川满不在乎地说,“我说所长啊,你喊什么‘警察’呀!看,到手的鸭子又被你吓跑了!”秦孝川看着远去的车影摇了摇头,显得很有些遗憾。“有没有看清车牌号是多少?”
“没看清。”
其实在汽车启动的那一刹那,黄海已看清了车牌号码,心里吃了一惊。这车他认识!
这时,蒲德威等人已跑来楼下,大家把纯子抱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何彬对纯子很是关心,蹲在沙发旁,摸着纯子的额头轻声问她伤得怎样。纯子确是被“鸭公嗓”打得不轻,倒在水泥地上时只觉腹内暴热,眼前发黑,险些晕厥过去,但此时已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说话仍有些吃力,对着何彬苦笑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纯子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都在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甚为感动。姚纲站在何彬的身后,神色忧虑地望着纯子,阿华搂着姚纲的一只胳膊也站在旁边。纯子闭上眼睛,几滴泪水从眼角滚了出来。她有些羡慕阿华,阿华身边有一个值得信赖可以依靠的男人,阿华绝不会像自己这样任人欺辱。自己哪一样也不比阿华这个乡下女孩差,可自己的命运就是不如人家。要是自己遇到了一个好男人,怎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呢!
何彬让蒲德威把车开过来,赶紧送纯子去医院。
黄海对秦孝川说:“老秦,你也一同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大家这才注意到秦孝川的左臂上流了不少血。
黄海转对大家说:“今天多亏了老秦,不然,纯子的命怕都保不住了。”
于是,大家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泰孝川。何彬过来拍拍秦孝川的肩膀,伸出大拇指说:“老秦,好样的!看来那几个家伙还真有些厉害,连你老兄都给伤了,要换成我们非得被他们收拾了不可。”
秦孝川伤得不重,血已止住了,但仍有些隐隐作痛,衣袖血迹斑斑的颇有点狼狈。但在大家赞赏的目光下,秦孝川心里却像喝了蜜酒一样很是舒服,甚至舒服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平日里性情傲慢的秦孝川,此时却实实在在地谦虚起来,连声说“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其他话便全都不会说了。
何彬对秦孝川说:“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好,免得感染了。过两天等纯子也好些时,我来请客,为你庆功。”
“嗯……”蒲德威本想说还是由他来请客吧,但忽然想到上次请这些人吃饭时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悲惨结局,心里一犹豫,已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声长鸣。
不过,这倒使蒲德威忽然想起来,过几天就是秦孝川的生日了。去年秦孝川过生日时,蒲德威在银海大酒店为他摆了一桌宴席,还送了他一块金表。可秦孝川这小子对那么贵重的礼物一点也不在意,随手就送了别人,气得蒲德威好几天撒不出n来。但无论如何,这号人物的马p还得继续拍,今年可要好好动动脑子,送他个如意的礼品了。
第22章 赚钱有瘾
姐妹俩本来就善于自学成才,又遇上这么个喜欢推广台湾经验的客人前来指点,对这套游戏很快便演练得精湛纯熟,出神入化了,几乎每次出征都可马到成功,满载而归。数月前她们“跳槽”来“紫蔷薇”,接受经理“试钟”时认真地演练了一场,结果深得薄德威的赞赏。
就在纯子因“小费”而与人发生争执并遭人殴打的同时,“紫蔷薇”桑拿浴里还上演着另一场围绕“服务费”而展开的闹剧。剧中的主人公为一男二女,男的叫彭福水,乃银海大酒店总经理周飚的妻弟,女的是“紫蔷薇”赫赫有名的姐妹花,被称为“大牡丹”的表姐阿芳和被唤作“小牡丹”的表妹阿玲。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因“服务费”而发生争执,在这样那样的服务公司也许并不稀奇,但在桑拿浴贵宾房这种极端文明高尚因而便极端“私密化”的场所里发生,便的确有些令人费解了。由于两人是表姐妹,或许是其中的一位与客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人民内部矛盾,另一位帮忙解决来了?其实也不是。因为按照“紫蔷薇”桑拿浴的规定,一名小姐在按摩房里专心工作时,任何人士——不要说是表姐妹,就是亲妈也不得擅自入内。这也不难理解,如果按摩房全跟公共厕所似的可以随便出入,那人家桑拿浴的老板怎么好意思向客人收取那每小时几百元的“钟费”,派个眼花耳背的老大妈守在门口,每次收两毛钱也就算不错了。
其实,这里上演的正是“紫蔷薇”桑拿浴的压轴好戏,轻易不肯示人的,通常说只有彭福水这种既尊贵又会享受的老板级人物才有幸成为戏中的主角,也只有阿芳和阿玲这种经验老到的明星级小姐才会在这场演出中粉墨登场。
阿芳与阿玲来自与广东交界的一个省份。表姐阿芳出生在乡下,表妹阿玲出生在县城,但两家相距不足五公里,只隔着一座小山。小时候,要么表姐到表妹家住几天,要么表妹到表姐家住几日。姐妹俩感情甚好,但也经常吵架。表姐阿芳身体强壮力气足些,表妹阿玲小巧玲珑力量弱些,真动起劲儿来肯定是阿玲吃亏。但阿玲心眼灵活嘴巴乖巧,每次发生争吵时不管是谁先挑起的事端,不管真理在谁的手里,阿玲总是首先跑到家长那里告状,待家长以裁判者的姿态将两个孩子叫到一起问话时,阿芳又总是笨嘴拙舌地讲不出个道理来,讲来讲去总是阿玲有理。所以,姐妹俩争来吵去,到最后阿芳总是占不到便宜。
但吵架归吵架,姐妹俩的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自幼养成的相互依恋之情也不是孩童之间的争争吵吵所能扼杀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越来越相互离不开了,谁一日不见谁便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倾慕异性的年龄,可阿芳和阿玲却都没有对异性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倒是姐妹俩在一起冲凉洗澡同床共枕时常有些冲动的感觉。
初中毕业后两个人都没有继续升学。先是阿玲到县城里的一家百货商店当营业员,没过几天她便把阿芳也弄到这家商店里来了。商店里工资太低,整天站在柜台后面盯着一群群看什么都新鲜买什么都嫌贵的乡下人也够腻烦的,半年之后阿玲又到市里的一家宾馆当上了楼层服务员。这回她要把阿芳带到身边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市里虽然比县城大不了多少,整洁不了多少,楼房也高不了多少,但这里的人比乡下人高上一个等级,比县城里的人也高上半级左右,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这里各单位招工的条件之一便是报名者必须是商业户口,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对阿芳来说似乎比登天也容易不了多少。
多情的表妹离不开表姐,聪明的阿玲也不可能被这等人间琐事难倒。阿玲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有两把万能钥匙,有了其中的一把便几乎没有打不开的锁,没有进不去的门。这头一把钥匙是金钱,这个她暂时没有。而这另一把钥匙,她有,表姐阿芳也有,而且还都很不错。既然已到了关键时刻,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表妹进行了一些周密的安排之后,便把表姐接进城里,连夜进行战前动员。待阿芳弄明白表妹的意思后,惊得目瞪口呆,说什么也不同意。阿玲说表姐呀,你这个人可真迂,你知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多么宏伟的事业吗?那是使你这只连鲤鱼都不如的泥鳅跳出龙门的大事呀!你只要跳出这一步,以后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步登天一劳永逸了,到那时候你就是想受苦都没地方受去了,想不享福都由不得你呢!
这么好的事,就算是用条胳膊去换都绝对值得,何况你根本就损失不了什么呢!就算你有些损失,可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呢?难道你留着它,就为了将来像头老母猪一样去没完没了地生孩子。然后便在山沟里拱来拱去永无出头之日了吗?
再说,这事也不是要你一个人去做。为了你,表妹我也豁出去了。我们俩分头行动,我去对付那个人事局长,你来对付宾馆的经理。我们一步到位,中间环节全都省去,让那些小鬼儿看着干瞪眼。
阿芳说,就算你说得对,我按照你的办法去做,你能保证人家那么大人物就肯跟你做那事?就算人家跟你做了,人家要是不帮你转户口不招你做服务员怎么办?
到时候还不是我们白吃亏!
阿玲说表姐呀,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土哇?你怎么连这点事都搞不明白呀?你以为他们真是什么大人物?大个p!要说大,也就是他们手里那点权力大,他们那小心眼连个普通老百姓都不如。要是他们没了手中的权力,大街上要饭去都找不着门。不过呢,也正是因为他们既看中那权力,又y心不死,所以我们才能利用他们。只要他跟咱们做了那事,到时候让他做什么他就得给咱们做什么。否则咱们一闹,到公安局去告他一状,或者到他们单位去贴几张大字报散发两相传单,他即使不坐牢也得名声扫地,他那权力还保得住吗?
至于说这第一步你怎么让他上钩——这话太夸张了,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你让他上钩的问题。你不去招意他,他还在时刻盯着你打主意呢。你只要给他一个眼色,保准他会像饿狼似地扑到你身上来,根本用不着你去费什么心机。尤其是宾馆的那个经理,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穿凉鞋打领带的小子,简直就是个每一分钟都在嗅着鼻子寻找腥味的馋猫,好对付极了。上次我来报考时,半个晚上就把他全都搞定了。
什么?你……
阿芳这才明白,原来她这个精明的表妹早就在利用她自身的资本为自己的飞黄腾达架桥铺路了。她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表妹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无可指摘。她们这种出生在穷乡僻壤的女孩子,即便是金枝玉叶到头来还不是像碎石烂草一样被埋没在山沟里面。她们不靠自己奋斗哪有出头之日。而像她们这种身无一技之长的黄毛丫头,不靠自身的那点资本还能靠什么呢?
阿芳凭着自幼养成的对表妹的无限信任,最终听从了阿玲的安排,并在阿玲的指导和鼓励下艰难地完成了她的使命。那对于她来说真如一场恶梦一般,今生今世都难以忘怀。她从来没有想到过那种被几乎所有男人和大多数女人所疯狂追逐的游戏,原来竟是如此的痛苦和无聊,远远不能同她与表妹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相比。
在以后的日子,当她被表妹带上那条布满荆棘的不归路后,她仍然时常想起那令人刻骨铭心的痛苦滋味,时常在眼前浮现那一片令人心惊r跳的殷红血迹。如果不是本职工作的需要,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做那种事了。再后来,如果不是表妹有了个男人养着,她也不得不效仿表妹,她或许永远也不会让自己的身边睡着个男人。
阿芳又同表妹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生活了。她以为她终于跳过了龙门,从此便可以做一个光荣的城里人,无忧无虑地同表妹在一起经营她们柳绿花红的小天地了。但她没有想到,半年以后表妹又不见了。当几日后表妹在遥远的南方给她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她那边才是她们要寻找的银山宝地时,她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不知道这次又要靠什么去为自己铺垫那通往宝地的金光大道。
她想错了。这次她其实又回到了靠双手谋生的原始状态,只不过她双手所接触的不再是坚硬的农具或冰冷的商品,而是一具具软绵绵热乎乎的人的躯体。
阿玲带着她到桑拿浴做了按摩小姐。虽然她一进桑拿浴便被那豪华而陌生的环境惊得头重脚轻,走起路来像喝醉酒似的总想跌跤,但她没有对表妹的选择提出任何异议。历史的经验证明:真理永远在表妹手里。她同表妹一起接受桑拿浴的按摩培训。表妹虽已比她多学了几日,但却没有她对技术掌握得快。她身体强壮,能吃苦耐劳,动手能力很强,很快便能熟练地运用师傅传授的全套技能和诀窍了。她感到很得意,心想这次她一定能比表妹做得好,不会再事事都显得逊她一筹了。
可是做了一段时问,她却发现自己不仅没能超过表妹,而且简直是差距更大了。表妹常常一晚上便能拿回一两千元的“小费”,而她最多只能拿回来三四百元,空手而归的情况也不少见。还有,表妹做了一段时间后便有了不少熟客,这些熟客中以瘦小枯干的男人居多,来后便点名要表妹给“做钟”。而她阿芳几乎就没能笼络住什么熟客,有两三个回过头来找她“做钟”的客人则全都是两百磅以上的大胖子,她拼出吃奶的力气在他们身上按揉他们仍喊用力不够,不断催促她再加力。她做上半小时便头上冒汗,做上两个钟便有筋疲力竭的感觉了。她根本不希望这些客人再来找她。
表妹也曾把自己的一些诀窍向她传授,可是她一直理解不深,运用不熟练,没有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她很想亲眼看看表妹是怎样为客人“做钟”,怎样与客人周旋的,但由于桑拿浴严格的规定,她不敢在表妹工作时进入她的房间,因而也便一直无法领略表妹为客人“做钟”时的风采。
一日,阿芳正在为一位台湾客人按摩,表妹敲门进来了。原来,她答应带给经理的一件东西连同其他物品一起忘在家里了,需要回去取来,经过经理的同意便向阿芳借钥匙来了。她接过钥匙,向客人道声对不起后便要离去。台湾客人看到阿玲,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连说小姐不要走,小姐不要走。
阿玲说有事吗,先生?
台湾人说还能有什么事,请小姐给我做按摩呗。
阿玲说我表姐不是正给你做着呢吗?她的技术比我好。
台湾人说你表姐做得不错,我很满意,可是我希望你也给我做。你们姐妹俩一同给我做,多有意思!
阿芳说没听说过,两个小姐给一位客人按摩,哪有这种做法?
阿玲说做倒是可以做,只是“小费”要付双份的哟。
台湾人说那是当然的啦。在我们台湾,不仅要付双份“小费”,有的地方还要付双倍“钟钱”,要是做得高兴客人还要给额外的奖励呢。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御驾亲征”,就是说是皇帝的待遇。过去朱元璋打仗回来,便一定要让两名美女侍候他,多一个不要,少一个不行。什么?没听说过?你看你看,你们还是大陆人呢,对中国历史还没我们台湾人知道得多。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们需要跟我们台湾人学习的地方多了!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你们啦,学好了,将来到香港到台湾去做就都没问题了。
好为人师的台湾客人开始耐心地教授他的两位大陆同胞。他平躺在按摩床上,让阿芳和阿玲分前后左右站开,一个在左前面负责他的上半身,一个在右后面负责他的下半身。阿芳和阿玲按照他的要求站好位开始工作,可台湾客人仍不满意。
我说小姐,给皇帝服务能是这个样子吗?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呀?
台湾人顺手撩起阿芳的上衣,说把这个脱掉嘛。
阿芳吓得赶紧往后退。阿玲过来三下两下把表姐的上衣和胸罩解了下来,伸出两个手指头说:老板,这项服务可是要加这个数的。台湾人看着阿芳丰满的胸脯直咂舌头,根本没看清阿玲的手势便连说可以可以。阿玲随即也脱去了自己的上衣。
不过她的脸蛋儿虽比表姐动人,身材却远没有表姐丰满,台湾人看了她一眼便仍把视线移到阿芳身上来了。
阿芳光着膀子为台湾人按摩胸部。台湾人津津有味地盯着她看,看着看着手便伸了上来。阿芳觉得身上像有虫子在爬,直想打冷颤。她求救似地看着阿玲,见阿玲向她使眼色便只好忍了下来。可过了一会儿,台湾人的注意力转移了。只见他轻轻蠕动着身体,嘴里哼哼吱吱地发出呻吟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阿芳转头一看,见阿玲已把手伸进台湾人的短裤。在那里轻轻摸索着什么。阿玲得意地冲表姐一笑,然后对台湾人说:先生,这里要做吗?
要做,要做。
那可要加这个数。阿玲伸出了三个手指。
没问题,没问题。他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痒得难受,要赶紧解脱才好,哪里还会有什么问题!
阿玲扯下他的短裤,继续不紧不慢地抓弄着,近乎若无其事的样子。
阿玲的动作简直把阿芳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天下还有这种游戏,更没有想到她的表妹竟如此精于此道。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的!
台湾人连哼带抖地折腾了一会儿便再也忍耐不住了,跳下床把阿玲抱在怀里,张开大口在她肩上和胸前乱啃着,同时又腾出手来去扒她的裤子。阿玲用力把他推开一些,说先生你别急,做这事可是还要加这个数的。她同时伸出了两只手掌。
台湾人看也没看便说行啊行啊,追过来继续与阿玲纠缠在一起。待他把什么事都做了,穿好衣服倒在沙发上喘气时,他似乎还没搞清他今天到底答应了阿玲多少“小费”。他从衣袋里扯出一把港币丢给阿玲和阿芳。阿芳高兴得刚想说一些千恩万谢的话,阿玲却抢先开口了,说先生你给的这些可是少很多呢。你们台湾人是最讲信用的,我们需向你们学习的地方多了,可是总不能让我们学你们讲好价钱又赖帐吧!
台湾人无可奈何地又去衣袋里摸索,说不是我赖帐,一是你这价要得也太高了,二是我身上带的钱确实不多了,就这几张人民币了,你们总得给我留下到收款台结帐和“打的”的钱吧。又说,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们了,没想到大陆的女孩子这么厉害,我就是在台湾也不会被宰得这么惨。
他又抽出几张人民币递给阿玲和阿芳,悻悻地离去了。
阿芳抱着阿玲激动得直跳,说阿玲你可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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