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天命神官,求其改命。老祭司连道胡闹,自然不肯答应为了一个身份卑贱的民间歌女而惊动天命神官。
幸王气得鼻子发红,抓起长案上的玉管羊毫笔,刷刷几下,在碎金纸上写下一句话,然后揉纸成团,死活着要老祭司帮忙转递到天命神官的手里。
对着幸王,老祭司是骂不得打不得,不胜其烦,只好愁眉叹道:“罢,罢了,老夫就当日行一善。至于神官大人会不会看殿下之辞,应殿下之求,就非老夫能力所在了啊。”
幸王即刻笑眯眯地谢过老祭司,好象一点儿都不担心天命神官会有什么反应。
过了约莫两刻钟,老祭司不急不缓地走回来,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幸王:“神官大人要见殿下,请。”
幸王顺着老祭司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殿北面的墙壁上,悬挂天地八卦图之处不知何时竟出现一条仅容一人行过的白光走道。
及至光道前,隐隐闻到缕缕奇花异草之香,幸王犹疑片刻,毅然踏入其中。
见神器...
光道尽头,一片白梅林香意正浓,林中有一座纯木搭就的古朴小屋。幸王不慌不忙地走到屋门前,揖礼道:“小王拜见神官大人。”
虚掩的门扉无风自开,屋内飘出一个悠远淡然的声音:“你为何写这两句诗?”
幸王闻及此音,舒眉而笑,流露几分不羁神采:“当年神官大人临墓而叹,其情其景,长琼至今犹记在心。”
屋中之人沉默半晌,缓缓睁开双目,骤然射出两道亮如闪电的光芒。刹那间,一股磅礴悠邈的气息弥漫了整片白梅林。
幸王浑身一震,面色青白,冷汗涔涔,感觉自己仿佛连肉带骨都被人一一透视。他强自挺直腰杆,坚定冷静的目光与精致柔婉的面容在无形中凝合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突然,一块龙形黄玉佩自幸王身上破襟而出,直飞入屋。
屋里只有一榻一几一蒲团。
一个容貌年轻如弱冠的白衣男子趺坐于蒲团上。一头长长青丝,如水流淌满榻,是那种流转不出任何光泽的最纯粹的黑。而肌肤则是几近透明的霜白。这两种最极端的颜色集合在他身上,却是无比的融洽。
未曾亲眼见过天命神官的凡人绝对无法想象,自旦禧皇朝就已闻名天下的堇衡真人竟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个美男子。
“既已破茧,何苦再回来?”天命神官把玩着手中玉佩,收敛气息,轻叹道。
幸王如释重负,仰天长笑,而后肃容,一字一句:“江山如画,苍天不公,长琼遗愿未了,此番卷土重来,志在必得!”
天命神官淡淡问道:“朝廷之争,你有几分把握?”
“七分。”幸王沉着回道,“杜晏昶是冉仙师选定的人。祭天之日,只要神官大人出面助我一臂之力,大局可定。”
冬风寒,拂落片片白梅。
梅香染额发,幸王临风而立,一动不动。
良久。
白色光道凭空再现,将幸王清瘦的身形笼罩在内,一句“昔日我欠你一个人情,明朝还你一片江山,公道自在……”远远飘来,轻轻地回荡于光道之中。
第79章
幸王拱手拜谢天命神官,转身之际,悲喜刻骨只一瞬,沧桑百年了无痕。
二月初,细雨润如酥,一夜之间,满城绿意新,杏花在枝,粉薄红轻掩敛羞。
每年祭天皆定于立春之日。
南陵帝杜晏昶提前斋戒三日,亲自书写祝文。皇室与朝廷六部各司其职,制作祭品,整理神库祭器,修整御驾所经的街道,安排保驾队伍以及乐队陈设等等。
后宫之中,除了徐太妃,就只有天凰贵妃够资格陪同皇帝前往神殿祭天。立春当日,天际还未露白,颜初静就在宫女们的侍侯下,起床净面漱口,略吃了些早点,然后梳妆,换上玉色中单,外着织金云凤文天青翟衣,腰间系上同纹玉革带,分饰玉珩,以玉珠相贯的瑀、琚、冲牙、璜、玉花、玉滴等等。双足则穿青袜与三珠描金云凤青舄。最后戴上百粒桃红宝石与千颗粉珍珠点嵌而成的七尾金凤冠,但觉一身累赘,如同人形珠宝展示模具一般,很不自在,只是转念思及今日终于有机会见到神器乾弓坤箭,便无心再理会这些琐碎。
旭日将升的前三刻,吉时到,钟声响,皇帝起驾。三千羽林卫簇拥着皇帝与贵妃乘坐的龙凤大舆、直嫡皇亲的金珠轿以及文武朝臣的各色官轿,一起浩浩荡荡地向座落在鋈特儿群山之中的神殿出发。
京郊,初春的晨风略带冬末寒意,吹得旌旗猎猎。
御驾队伍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抵达天意山。此山麓下建有一座奉天殿,是皇帝祭天前后的暂休之处。
因祭天大典举行时间极长,皇帝通常会在奉天殿用过午膳才登山祭天。御驾未至之前,宫中的御厨已先行一步到此准备,故而很快就有宫侍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斋菜入殿。
这时,尽管颜初静只怀胎两月,在宽大华丽的翟衣的掩饰下,根本看不出腹部的细微变化,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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