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鬼

第十五章·结论2020年5月19日“有谁来查过我的资料吗？”林超一边说着一边问正在忙碌着的同事，现在省公安厅的所有人都在为前一天发生的杀人案件忙得焦头烂额……不对，应该说是前两天了，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零点。
竟然忙到现在才能回到公安厅里来整理资料，而且进来之后就发现了自己的信息被调用过一次的记录，这多少让林超感到不爽，但他也显然知道这里面有些蹊跷。
“嗯，之前姚老师来这儿查过一次，又不止你自己的，好几个人的都调用了一下，”同事头都不抬地说道，“他说拿来作为案件所需的心理画像的对比材料，我觉得也没什么事，就给他调了。”“你还真是心大。”“能有什么心大不心大的，现在案子赶得正紧，谁能来出一份力都是好的。再说了，姚老师不是也分到这次专案组里了吗？我权力也没大到拦着他查这个。”林超没有再跟他说下去，调出了熊连科安排的材料后，拿着材料打印件直奔熊连科的办公室而去。
从二十五日早上开始到现在二十六日的零点，林超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先是去走访凶杀案当晚的目击证人、然后去现场及周边调查监控录像、下午的时候又去了受害者家做笔录、接着又去了案发的区派出所交接情报——这一次作为正式的刑警参与进案子里面，林超也终于感受到了凶杀案所造成的恐怖压力。
不过现在还好，一天的调查看来并没有白费——林超现在脑海里大概已经有了一定的答案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个答案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因为这么来看确实是有那么点荒谬。而且某种意义上，这个猜测提出来之后的风险性很高，如果出错了的话对于自己的名誉、熊连科的名誉，甚至于整个省公安厅都会留下难以抹除的污点。
但是就在刚才调取资料的时候，这个疑虑被抹除了——他现在已经可以确信自己的猜想没有问题，而且现在已经是事不宜迟、必须行动的时候了。
来到熊连科办公室门口，林超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熊连科惊讶地抬起头——他现在还在整理分析着案件材料，一副很疲惫的模样——不等熊连科开口，林超立刻说道：“熊队，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点荒唐，但听了之后希望你能够赶快开始行动。”熊连科瞪大眼睛，随后露出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你说吧，有道理的话我都会采纳。”林超大口喘了喘气，问道：“犯罪心理科的姚忠文姚老师，他现在人在哪儿？”“他今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在这边了，说是为了更快的破案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凶手过于警惕，在调用了一部分材料后获批去单独调查走访了。”“也就是说你真的给他批下来了？让他独自去调查那个叫陈琳的女生？”“我是一直到刚才不久前才知道，老姚在厅里是老熟人了，他直接找了厅长给批下来了，也说是为了不让我对这事太过分心。就在三个小时前得知后我也立刻派了人手去那边协助调查了。”“那可能会出大事啊……陈琳那边有消息吗？”林超说着擦了下头上流下来的汗水。
“一个半小时前已经给回话了，陈琳在家平安无事，但是据她父母说似乎是刚回来的。”熊连科叹了口气，“他的父母似乎很不乐意协助调查，是个麻烦事。”林朝松了口气，之后又说道：“那么刘建松那边呢？今天下午有没有去调查？”“在你今天上午去了一次之后下午我又让地方派出所的人去了一趟，但是他好像已经出门了……刘建松住的铁板房本来也是违章建筑，他似乎也对于警方的调查很抗拒，当然违建这事儿不归咱们管。”“那么姚忠文有没有参与过对于刘建松的调查？”“你怎么一直在说老姚的事情？整个案子他都或多或少知道的，作为心理画像上的专家不至于不去了解……”“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啊，熊队！”林超的声音提高了，“为什么一个心理画像的专家会在初步的凶手轮廓分析上出这么离谱的差错！”熊连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这次的画像与之前几次相比确实差别很大，专案组里的几个人也都挺有争议的，因为这样等于说这次的凶手跟之前几起并非是同一人，或者说之前的画像出了重大差错……这么些年了，老姚不应该会做这种事的。”“如果按照他这次的画像标准，那么最符合的凶手应该是这次作为凶案现场目击证人之一的那个叫刘叶霞的女人，但是问题是她有绝对合理的不在场证明！”林超说着把刘叶霞的材料及笔录拍了出来，“老姚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信息，但他依然坚持的话那绝对是他自身出了问题。”“小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不懂吗，熊队？老姚自由活动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多的已经不合理了……而且，案发当晚，老姚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吧！”“什……你在说什么胡话？”熊连科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后，急了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负责同一案件的同志之间都不能互相信任的话，怎么能破案？”“如果老姚是那么值得信任的话，那么他就不会在这次案件上表现得那么遮遮掩掩了……”林超顿了顿，“熊队，我跟老姚确实是不熟，但我觉得作为厅里首屈一指的专家，不管怎么说这次他的行事风格都太不合道理了，你跟他共事了很久了吧，也该明白他这次哪里不对劲的吧？熊队，我不是危言耸听，我只是要提醒你——在这种反常规的凶杀案中，也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去分析凶手！”熊连科喘着粗气，靠在椅子背上，缓了一阵子后，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老姚的？”“下午去拜访受害者家属的时候，”林超也冷静了下来，说道，“我对于受害者家的状况一开始算是一无所知，在笔录过程中受害者的父母的态度也令我起疑——他们的话语中似乎对于自己女儿的死并不是那么关心，甚至于没有感受到为人父母的那种悲伤感来。若说是心态好、有修养，那这更近似于无情了。”“你的意思是说……受害者张绍馨的家庭有问题？”林超点点头：“在拜访了受害者家属后我假装离开，但随后又找了几个区派出所的同事帮忙，打扮成便衣后去拜访了受害者家以及附近的一些租户、邻居，从他们的话语中得知了张绍馨家内部的一些奇怪传闻，但是那些传闻里面有不少也自相矛盾，我一时间难以分辨所有言论的真伪，但是有几个地方吻合度很高——张绍馨家里经常有一些陌生男女出入，其父母至少有一方长期维持着不伦关系。”熊连科摇了摇头：“这样的家庭内部的悲剧确实会对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这也不会跟老姚牵扯上关系。”“本来确实是跟老姚牵扯不上关系的，不过张绍馨本人似乎也存在有同样的行为。”“……什么意思？”“受害者本人曾趁父母不在家的野外带着陌生男子回家，这点上有好几个人说。为此我去找了社区保安处调查了监控录像。这种老社区的很多监控摄像头都已经坏了很久了，实际有用的只有那么几个，我们调了好一阵子监控才在几天前的一段录像里找到了受害人与陌生男人回家的录像，我打印了照片，你可以看看。”林超说着，把照片放在了熊连科眼前。照片里与张绍馨走在一起的男子开上去身材很挺拔，脸用帽子和墨镜遮住，看不太出面容来。熊连科摇了摇头：“光凭这个也不能证明……嗯？”突然间，熊连科愣了一下，他看着照片里的墨镜男子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盯着看了好久，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老姚的女儿都差不多有这么大了，他怎么会……”“如果要证明不是他的话倒是很简单，现在就跟老姚联系一下，只要确认了，那么一切都好说，”林超说着，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也在为了什么事情忙碌着，只是……与我们在忙的不是同一件事。”熊连科的表情十分凝重，他愣了十多秒后，叹了口气，拿起了电话听筒，播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您好，你所拨叫的用户手机已关机……”电话里传来的提示音让熊连科很茫然。林超瞪大了眼睛，说道：“老姚应该没有睡觉时候关手机的习惯吧？”熊连科深呼吸了几口，说道：“我立刻下指示，全城范围内搜索姚忠文的位置，现在开始……”“我觉得已经不用了，现在只需要搜索四个地方就足够了。”“哦？”“首先是陈琳家附近，调取一切附近可能调查的监控点，确信老姚在附近出现过；然后是老姚本人的住所，我记得是在警察厅家属院里，不难，如果可以的话下搜查令，搜一下他的家里，说不定有关键证据；然后……是这次事件的两个目击证人，刘叶霞和刘建松的住所，现在老姚很可能是在这两个地方！”“为什么你总是惦记着这两个目击证人？我记得从一开始调查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说刘建松，而刘叶霞你也是第一时间去她的住所拜访的，他们两个在我这边看来只是很普通的现场目击证人罢了，你对他们带着多少疑心？”“熊队你别误会了，我一开始疑心比较重的只有刘建松，但是现在我对于他的疑心已经转移到了老姚身上，但是这摆脱不了一开始的一些疑点——他在做笔录时候的高亢表现，以及他与前几次凶杀案的凶手画像的相似程度。如果存在蓄意的可能的话，那么老姚很可能是从很早之前就关注过刘建松这个人了，那么刘建松很可能就会成为老姚利用的重要对象。”“嗯，可以理解……那么刘叶霞呢？”“这么说你可能没法理解，熊队……老姚的初步画像虽然离谱，但是我在拜访了刘叶霞之后，觉得多少可以相信一点点，还有……她的某个部分，与我的一些预期相符合。”真正的重点，林超没有说出口……这必须等到姚忠文被绳之以法后，才能慢慢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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