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九千里

第五十六章:刀

小猴子把玩起手中树枝剑,这孩子盯着东方的群山怔怔出神,这深山老林热闹起来了必孤剑子传下了九手剑招,每一招都是这剑子大人千锤百炼才领悟的精华,私藏了几十年犹如一坛坛老酒,不知为何今日却都放出来了,引得几百个孩子大呼小叫,很是兴奋,云鹤弟子与云鹤剑子两人驻足而立,也在默默观望着必孤的手段,这剑子好似云中之龙,一身白袍那叫一个干净如雪,当他看着这深山中一张张兴奋的小脸时,这位剑子幽幽一叹,羡慕的意思溢于言表,他固然有身边云小鹤这种顶级天赋的弟子,可终究只有这一人,未来的剑城必孤剑子的徒弟徒孙占据了大半年江山,外加其他剑子一些雪藏的底牌,他这一个云小鹤怎么也排不上号,是看出了自己师傅内心的惆怅与无奈,云小鹤倒是浑然不在乎,咧嘴一笑,摸了摸腰间的苍龙。
见到弟子这一举动,云鹤剑子稍显欣慰,却看见了蹲在一处山峰上动也不动一下的小猴子,顿时脸色微妙起来,这深山老林的好苗子不多,可这发呆的小猴子绝对算是其中的第一流,如果能把这个家伙带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云鹤剑子悄无声息的靠近小猴子,对这个孩子来说很多事情都是无聊的,比如学剑,小猴子将树枝剑的剑尖都快把玩包浆了,也不曾回头看必孤剑子一下,必孤那九剑似乎很没有吸引力,这个孩子沉默似深思,脑海里却想着之前落下的那片叶子,小猴子甩了几下手中的木剑,眼角闪过一丝明悟,这时他却被打扰了,一个剑者的思维一旦被打断,那只有一个举动能倾泻出怒火。
杀人,小猴子气的想要杀人,可当他一回头看见云鹤剑子时便露出了认怂的笑容,摸着脑袋嘿嘿傻笑,伪装出的人畜无害令云鹤剑子本人都叫一个尴尬,云鹤弟子更别说了,他冷哼一声,对这位竟然能和自己平分秋色的家伙很不屑,身为剑者一定要有傲骨与斗志,哪里能谄媚低头,这家伙实在不是个东西,这两人的神色被云鹤看在眼中,这位剑城十八剑子之一微微摇头,不知在替谁无奈。
小猴子笑而不语的盯着云鹤剑子,并非这隐忍数年不出手的天才摆什么架子,他真的不喜欢说话,如果把所有说废话的时间都放在睡觉上,那一定是很开心的一段人生,云鹤剑子眯着眼睛,低声指了指不远处舞剑似疯魔的必孤,笑道:“离开这个家伙,跟我走?”
第一次看见这么明目张胆挖墙脚的,必孤剑子抬头看天,算计着这一次深夜何时到来,一个完善的杀人念头已经出现了雏形,可剑子还是隐忍着装做不知,他也想知道小猴子会做出什么选择,毕竟在这几年里他也不太喜欢这孩子,一时间必孤舞剑的步伐缓慢了下来,他与云鹤剑子神色纷纷微妙,都在期待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小猴子怔怔出神盯着手中树枝木剑,陡然认真道:“你会烤肉么?”
云鹤剑子瞪大了眼珠,险些拔出身边云小鹤的腰间长剑,把这小子一下子劈成两半,烤肉?那是堂堂剑城内的一代剑子能做的事情么?若不是云小鹤将这小猴子当成了命中宿敌,死活不让自己这暴怒的老师拔剑出鞘,那未来的一代天才注定要在今日陨落了,云鹤剑子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深山,最后却回头朝着小猴子递过去一道深邃的笑容,必孤剑子忍不住了,误以为这是威胁,幽冥古剑划破虚空,这一剑之下,天空都似乎阴沉下来,本来是幽冥一剑能斩出天明,难不成还能斩出个深夜来,那必孤剑子可成为剑城十八剑子之中当之无愧的老大了,云鹤剑子不理会挑衅般的威胁,扭头变走。
小猴子果然是个不忘本的好孩子,必孤收剑盯着不远处那发呆的年轻身影,眼眶微微泛红,好在他不曾听见小猴子与云鹤究竟说了什么要求,要是听见了说不得也是一剑切开这混球的脑袋,烤肉?这剑城内当真有人会那种奇技淫巧么?
……
当云鹤剑子气势汹汹找到自己的时候,暮洛以为少不得一场大战,这位少年无奈摇头,暗道剑城十八剑子还真每一个服软的家伙,各个眼高本事也高,还又争强好胜,说好的要夏蝉剑就一定要拿下,平手都不行,为了捍卫自己第十九剑子的赫赫威名,暮洛打算是动用真本事正面应战了,可谁知道云鹤剑子气势汹汹,可走到暮洛跟前却堆起一张犹豫面庞,喃喃道:“小十九,能不能教我烤肉。”
暮洛呆滞,手里的夏蝉剑险些掉下来。
当得知一切前因后果之后暮洛才微微点头,谁知道小猴子对烤肉如此念念不忘,其实这也不难,人间红尘那么多酒楼饭庄,各个都有一两手绝活本事,暮洛这一手烤肉的本事也是在五六岁时流落街头,饿的要死不活时硬生生溜到一家饭庄偷学来的,当时那饭庄后厨一个大胖子,刀法娴熟,三下五除二将一头牛给大卸八块,牛肉牛筋分离,肉香气味飘出十里,暮洛当时躲在烧火坑附近就那样看着后厨胖子烤肉,只听说血流成河,可暮洛当时的的确确是口水成河了,这少年记得还很清楚,如今自己这一手烤肉的本事比起当年那名不见经传的后厨来,只是个小巫见大巫,回忆的往事再一次被提及,暮洛眼神陡然泛起精光,他带着苦心要学烤肉绝技的云鹤剑子来到更深山脉处,眼神中的精光愈发璀璨,当时只道是寻常,误以为那一年遇到的后厨大师耍的卸牛刀法稀松平常,可时至今日,暮洛眼界已经今非昔比,他反复琢磨着当年那一位后厨的刀法,却越来越觉得有我味道,看来这天大地大到处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凭借着对自己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的自信,暮洛在这后山打到了一头小野鹿,将这倒霉的野兽平放在一块大青色石头上,暮洛拔出了腰间的夏蝉……
这是作甚?堂堂剑城四季歌之一的夏蝉竟然要用作切肉,云鹤剑子气吞山河,恨不得一口将眼前的臭小子吞下去,要知道剑可是剑者的生命与心血,一生修行路的象征,可这小子竟然……云鹤剑子痛心疾首,但还是按住了一边眼神放光,恨不得一下子将暮洛处置而后快的云小鹤,默默将云小鹤的苍龙剑按回剑鞘,云鹤剑子心在滴血,喃喃道:“咱看他烤肉。”
暮洛不理会身后那一对酸不溜丢的师徒,人间红尘的凡人虽然没有修为,可以未必都是凡夫俗子,听说很多凡人世界中的高人大德颇为神异,比如一些庙堂大瑞虽然没有半点修为,可妖魔鬼怪近不得身子,一声浩然正气的怒骂都能令鬼魅逃窜,暮洛回想起当年那个饭庄的大胖子后厨,眼神浮现一抹明悟,都说人做到极致就地上神仙,一身本事也和这天地自然契合,当年那后厨的几手刀法用来切肉可以,不知用来切这修行者的天地是否锋利,暮洛心念一动,一剑落下,并非常见的以剑去斩,而是砍,夏蝉剑法中这没有这一粗鲁的招式,云鹤剑子微微摇头后却猛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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