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冷雨飘飘梳梧桐,洛水滚滚荡河殇】
冷傲天在四下搜寻一日一夜未果之後,回到了山洞,带着洛无情等人,继续那大海捞针般的寻人行动。
这日一群人来到了一个名叫涂虞的城镇,冷傲天开了别院,租了四间厢房。
其中冷傲天独自一间,冷雨疏与姜曼一间,洛无情与姜牛一间,而阮龄中因为算是客人,所以冷傲天也帮他开了一个单间,但亦因如此显出了众人在冷傲天心中的亲疏远近。自己人可以挤挤,待客之礼却不可废。
众人放下行囊,打水洗尘,稍做安顿之後,便至大厅用膳。冷傲天随意点了几个当地菜,又叫上两斤牛肉与一壶白乾,自斟自饮,五小们则是在菜肴上来之後各吃自菜。
此时正值饭点,周遭数桌亦是坐满了食客,有些人细声交谈,也有的人高谈阔论,不过却有个有趣的现象,周围的人客们所谈之话题,十有八九都是在说着这个最近在镇上所举办的一个一年一度的大规模市集。
五个小辈本就是少年心性,其中又以姜牛个性最为飞扬跳脱,喜好热闹,闻他人之言不免有些意动。阿牛这几日亦有些摸清楚冷傲天的个性,用手肘顶了顶洛无情,示意他对师傅提出要去逛市集的要求。
洛无情转过头来,看见姜牛又是眨眼又是努嘴的表情,不觉莞尔,调笑道:
“阿牛你脸怎麽了?不会是被苍蝇给叮了吧?”洛无情的话,将除了冷傲天之外的另外三对眼球都吸引了过来,众人见到姜牛的样子,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冷雨疏厅见那些食客的谈论,本就有意去逛逛,此时见到姜牛的样子,觉得好笑之余,转过头对冷傲天撒娇道:“爹爹……”冷傲天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後,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几个,想去的都去吧。”姜牛一听到这句话,便狼吞虎咽的把碗中的饭给吃完,放下碗扯着洛无情的衣袖,催促着他动作快一点;洛无情则是不为所动的继续夹菜,眼神却飘向了姜曼。
冷雨疏和姜曼二女本来胃口就不大,早已吃得差不多了,冷雨疏闻言亦放下了手中碗筷,对姜曼说道:“姜师妹,咱们去市集逛逛吧。”姜曼露出有些意动的样子,随即却又为难的说道:“师姐,还是你们去吧,我留下服侍师父。”姜曼自从拜冷傲天为师之後,每日都会帮冷傲天打水,并服侍他洗手洗脚等;冷傲天一开始不习惯,叫她不必如此,後来在姜曼每日仍持续坚持之下才渐渐习惯了,同时也欣慰着自己收了个孝顺体贴的女徒弟。
冷雨疏知道自己老爹的性格,冷傲天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正打算继续劝说时,洛无情却先开口道:“小曼姐,你和冷师姐去吧,我来服侍师父即可。”冷傲天此时笑道:“想去的都去,不想去的就在客栈待着,我等会到附近晃晃,也不需要你们的服侍。”姜曼和洛无情见冷傲天如此说了,也不再多说,五个人结伴出了客栈,往镇上的市集慢步而行。
也不知是嫌太慢还是怎地,姜牛突然兴起提议比赛脚程,阮龄中为了要在冷雨疏面前求表现立即附和,冷雨疏对除了爹爹和弟弟之外的男人清冷惯了,也对这些少男在她面前争相表现的行为见得多了,对此提议不置可否,姜曼则是文静的性子,只是微笑看着,洛无情始终沉默而淡然的跟在众人身後,不发一语。
姜牛见没人出声反对,且阮龄中也表示赞同,当下发了一声喊:“开始!”便提气运起轻功,身形陡然往前窜出。
阮龄中自视武功为同辈中佼佼者,并没有立刻跟着窜出,而是等到姜牛已跑出百丈左右之後,方才一展身形,姿态俊逸的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速度迅捷的往前追上。
冷雨疏与姜曼二女也发劲跟上,从二女同时还能谈话说笑的神情看来,明显就是未尽全力。洛无情更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仍是漫步的姿态,远远的吊在二女身後,却一直未曾被抛开至视线之外。
姜牛毕竟拜入冷傲天门下不久,而冷傲天这段日子以来对他的武功传授,一直是以武功招式为主,内功为辅,至於轻功身法,则只是稍微提点几句便过。但是对於洛无情,冷傲天在发觉他在武功招式上的悟性天赋只是一般之後,便嘱咐他把心思放在内功的修练和轻功身法之上。皆因冷傲天知道,在内功修练到一个境界之後,对敌时招式上的影响便会越来越低,就如同冷傲天自己在无极归元功达到第二层之後,他人已难以招架他随手所发之一掌一拳。
而洛无情此时虽看似行走的姿态,却是每一步都跨出六七丈的距离,也因此能够吊在众人後方而不至於被完全的甩开。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冷雨疏二女来到了集市之处,看见了站着等候的阮龄中与姜牛两人,端看姜牛郁闷的表情,便已知这比试的结果了。
阮龄中满面笑容,举止有些飞扬,对着走近的二女笑道:“哈哈,姜师弟的轻功还真是精湛啊,在下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侥幸快了那麽一丝,承让,承让。”言谈间卖弄之色却是尽现於脸。
姜牛虽有些不忿,却是大方的说道:“阮师兄游刃有余,我却是拼尽全力,这高下之间立判,我是输得无话可说。”阮龄中闻言更加的得意了,这些天因为冷雨疏对他和姜牛仍是清冷淡漠的态度,唯独对洛无情却是和颜悦色,早已心怀不满,,此时见洛无情姗姗来迟,出言调笑道:“想必洛师弟定是身怀上乘轻功,才会不屑於和我们比试了。倒是不知冷大侠传了洛师弟什麽功夫,愚兄是否有机会见识见识?”阮龄中当初见识到洛无情的惊人箭术时,对其是有些敬畏的,但是後来见到洛无情竟似内功甚弱,竟会被任万剑偷袭得手,而且当初两人结伴追截任万剑,意图救回冷雨疏时,洛无情除了追踪之术尚佳外,所展现出来的轻功实在是平平,因此便认为他只有箭术拿得出手,其他功夫其实不值一提。
洛无情也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师傅并没有特别传我另外的轻功身法,恐怕要让阮兄您失望了。”阮龄中话一出口,众人脸上已微微变色,包括原本微笑着与姜曼谈话的冷与疏竟也收起笑容,心下更是不平,反而不依不饶道:“冷大侠名满天下,一身奇功绝艺层出不穷,怎麽可能没有传授洛师弟一招半式呢?洛师弟此言怕是有推拖之意,看不起在下了吧?”其余三人听见这话,脸色已是完全闻之色变,面带不喜之色望向阮龄中,唯有洛无情仍是一脸平淡的说道:“家师确实是没有传我什麽特殊的轻功,阮兄要这麽想,我也没有办法。”洛无情说的确是实情,冷傲天本身就不会什麽特别的轻功,那些缩地成寸,凌空虚度的身法,都是源自於神奇的无极归元功第二层境界的缘故。
阮龄中此时已有些骑虎难下,洛无情油盐不进的回答亦使他渐渐恼怒,出言便有些无礼道:“洛兄你如此百般推拖,莫不是怕堕了冷大侠的威名吧?”洛无情仍是不喜不怒的表情,耸肩说道:“我是真的不会什麽特别的功法,随便阮兄怎麽说吧。”一旁的姜牛此时终於忍不住的说道:“不如就让在下来领教阁下的高招,切磋几招如何?”阮龄中此时巴不得有个台阶下,闻言正欲点头应允,不料洛无情却在他说话之前接口道:“阿牛,师父平常是怎麽说的?学武之人首忌好勇斗狠,你被人挑臖几句,就把师父的话都抛到脑後去了?”阮龄中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台阶,哪会轻易就此放过,当下说道:“只是切磋几招罢了,怎会算是好勇斗狠呢?”说话间摆了一个起手式,接着说道:“姜师弟,请小心了!”话说完立刻便对着姜牛出招刺出。
姜牛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脱口而出,被洛无情一说,才刚打消了念头,没想到阮龄中一剑却已刺到,连忙向後一跃,先避其锋之後,抽出腰间的长剑,便与阮龄中斗在一起。
姜牛虽在武学招式之上颇有天赋,毕竟习武时间尚短,内力也跟不上,很多精深奥妙的招式并未得冷傲天传授,一开始在彼此互相试探时尚能与阮龄中斗个旗鼓相当,十数招过後却不免左支右拙,渐渐的露出败相。
一旁的姜曼见状脸上露出紧张之色,冷雨疏和洛无情则是专注的注视着两人的状况,似乎是只要情况不对,便会出手。
姜牛此刻能够苦苦支撑,完全靠的就是他在招式上的天赋。而相对的,阮龄中此时却觉面上无光,本以为可以很快解决的一场比试,没想到拖了许久仍未拿下对方,而对手仅仅是一位习武尚未达一年的新手!
本欲在冷雨疏面前表现的阮龄中,感到了无比的羞辱,心中竟起了歹毒的念头,在姜牛因内力不足,於某次格挡时长剑被荡开露出破绽之际,一剑向着姜牛的右肩下方刺去,这剑如刺实了,不免会受到重创,虽无生命的危险,或是断肢残障之虞,却也将得在床上躺几个月方能痊癒!
冷雨疏见状双眉一蹙,便要出手相救,却只见眼角闪过一道影子,却是洛无情忽然出现在姜牛身边,正伸手抓向阮龄中手中的长剑!
阮龄中看见洛无情出手,心中一惊,又随之对洛无情如此托大,竟敢随意便抓向自己长剑的行为暗喜,心中冷笑,暗中运劲,使得手中的长剑震荡,只要洛无情这一爪真敢抓下,便会被削去数根手指!
就在冷雨疏与姜曼姊弟等三人的惊呼声之下,洛无情的手仍是不改去势,迳自得靠向长剑,接着众人耳中便听见“锵”的一声,一把脱手长剑飞起,只见阮龄中两手空空,竟是他手中的长剑被人弹飞!
原来洛无情见到阮龄中震动长剑,经验不是非常丰富的他亦不敢托大,当下变爪为指,两指避过剑锋,在刃面一弹,阮龄中本当洛无情内力只和姜牛一般,就算较好也差距不大,却没料到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促不及防之下,长剑顿时脱手。
阮龄中大惊之下,双脚立即在地上一蹬,身形如大鹏展翅一般向上腾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剑柄,立刻将双脚向上一缩,并在空中转身为头上脚下的姿势,舞出剑花护住了头部,俯冲向下,在快落地时又是一转,双腿落实的踏在地面。
从这一连串的动作看来,阮龄中的反应与对敌经验极是丰富,即使长剑脱手仍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中做出相对的应变,如果敌手因此而轻敌大意的话,很有可能反而会被对方的应对所创,进而扭转优势。
但是洛无情在弹飞长剑之後,完全没有进一步抢攻的想法,只是一手抓住姜牛的肩膀,向後退出了战圈之外,已至於等阮龄中落下,摆好守势凝神一看时,却见到洛无情只是淡然的站在二女身旁。
洛无情淡淡的说道:“阮兄武艺精湛,姜牛不是敌手,这切磋还是到此为止吧。”洛无情所说的话,和他淡然的表情,落在阮龄中的耳中所听,眼中所见,都成为了一个极大的讽刺,尤其是那所谓的武艺精湛,配上那长剑脱手的一幕,更是让阮龄中怒火中烧,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阮龄中面孔扭曲着,忿然道:“洛兄好俊的功夫,不过靠偷袭得手似乎不算英雄好汉,不如我们堂堂正正,再过几招如何?”其实洛无情虽然算是突然出手,但阮龄中却也及时快速的反应过来了,但是未先出声言明便贸然出手,严格上是可以认定为偷袭的,所以阮龄中便站住了这点上不放,指责洛无情有胜之不武之嫌。
但洛无情本意就只为了出手救人,完全就不想和阮龄中动手,闻言依旧是淡然的笑了笑道:“贸然出手是小弟的不对,在这和阮兄说声抱歉了。至於切磋则是没有必要,阮兄的武艺高强,无情就不献丑了。”言罢仍是拉着姜牛不放,转身便往市集内走去。
阮龄中看着洛无情的笑容,感觉到的是讥讽之意,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喊道:“侥幸靠偷袭胜得一招便走,这算什麽?你转过身来接我这招再说!”在说话的同时,剑已刺出,话方说完,竟已刺到洛无情的背心後方不足一丈之处,转眼间便将刺入洛无情的体内!
眼看即便洛无情此时就算做出反应,也已经来不及之时,一柄长剑适时的出现,架开了阮龄中这一刺,却是身旁的冷雨疏,终於是出手了。
“阮师兄,请你适可而止。洛师弟已说了不愿与你比试过招,你为何还要对他出招?”总算是看在阮龄中痴情的陪着自己一路找寻弟弟的份上,冷雨疏虽然脸色始终对他冷漠对待,言语中还是留了余地,否则阮龄中这一下,绝对可以算是背後偷袭的小人行径了。
阮龄中见到冷雨疏出面了,且话语中偏向的是洛无情一方,本想在冷雨疏面前出头的机会不但失去了,如果继续闹将下去的话,更是会惹怒冷雨疏,大大的得罪她,阮龄中脸上一阵青白交替,终於是压下了自己的傲气,强忍了下来,心中对洛无情的怨恨却是更加的深刻。
阮龄中强露笑颜,对着冷雨疏道:“既然雨疏你都发话了,那我自然听从便是。”冷雨疏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收剑入鞘,拉起姜曼的手,四人连怏进入了市集,阮龄中则是怨毒的盯了洛无情的背影一会,才收起手中长剑,快步跟上冷雨疏的身影。
冷雨疏自小便在雪山派内长大,雪山派和武林中大部分的门派相同,都是男多女少的局面,冷傲天在派内又是身分超然,柳雪柔更是雪山派掌门的独生女,在派中就如同皇宫中的公主一般,而冷雨疏身为两人之女,在派中便如同当初的柳雪柔一样,受到类似的待遇,甚至因为冷傲天这天下高手的身分,众人对她的爱护与敬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程度。
柳雪柔当初便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与身分之下长大,才会养成了那样清冷淡然的性格,而柳雪柔在经历那些事之後生下了冷雨疏,对她的教导更是严格与保守,再加上柳雪柔自身的言传身教,冷雨疏那冰冷淡漠的气质与性格,更是比柳雪柔还要变本加厉,尤其是对男子的态度,更是尽显清冷孤高之姿。
但要说冷雨疏和柳雪柔这对母女性格相同的话,却又不然。或许是天生的性格,又或许是後天的礼仪教化,柳雪柔对父母亲人,或者是夫君冷傲天的态度,虽说比一般人要亲近许多,却也是严守礼教,如水般淡然;柳雪柔对待丈夫和对待父亲都是差不多的,以敬服为主。柳雪柔从小便似乎是一个完美乖顺的女儿,不会对爹娘撒娇耍蛮,态度恭敬且事事顺从;而她对冷傲天也是如此,良好的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形象。
而冷雨疏虽说在人前的形象,比柳雪柔还要冰冷,但是她却会在爹爹和外公面前任性的撒娇,骄横的提出要求,在没有外人在时更会活泼的抱着冷傲天讥讥喳喳的说个不停,尽显小女儿神态。
可以说冷雨疏的冰冷是装出来的伪装,或者说是柳雪柔认为理应如此的教导之下的结果。置於柳雪柔,是否天性就是淡漠如水呢?还是也是後天礼教之下所导致的呢?
或许是因为两人同房而睡的原因,亦或许是因为姜曼的身分是冷傲天的女徒弟而非雪山派的女婢,又或许姜曼并不像那些婢女一般对她毕恭毕敬,而是自然的相处……总之,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从未有过同性蜜友的冷雨疏,似乎多了一个可以崭露她本性的对象了。她和姜曼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下,似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而她在人前冰冷的脸孔,在面对姜曼时便会和面对冷傲天时一样,那冰霜冷漠的面具就会溶化不见。
洛无情和姜牛在之前并未和冷雨疏接触相处过,自然是对此毫无感受,而阮龄中则是唯一发现冷雨疏这个转变的人。冷雨疏对姜曼态度上的转变,让阮龄中在一开始惊讶过後,心中大受鼓舞。原本因为冷雨疏始终冰冷对待他的态度而有些失意的阮龄中,发现到冷雨疏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是那副样子,他认为只要自己持续努力,也能有融化冷雨疏冰冷面具的一天。
冷雨疏与姜曼俩人手拉着手,看似感情甚好的一对姊妹花,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的逛着。姜牛与洛无情则是落在了後方跟着,而阮龄中逛着逛着,找了个空档钻到了冷雨疏的身旁继续献着殷勤,有一句没一句的插着话的不放过任何可以同冷雨疏说上一两句话的机会。
不一会来到一个摊位之前,摊上摆着头簪发饰、项链耳环、珠宝玉佩等各式各样的饰品。二女开始拿起一件件饰品,饶有兴趣的挑选着,不时的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阮龄中仍是热情的凑在冷雨疏身边,不时的称赞几句,也不管冷雨疏是否有询问她的意见,冷雨疏皱了皱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他却装作若无所觉得样子,厚着脸皮的贴在二女身旁。
这下连一向恬静温柔的姜曼都有些受不了,放开了冷雨疏的手,向着站在一旁的洛无情与姜牛靠了过来;冷雨疏见状亦停止了挑选,冷冷的看着阮龄中,使得阮龄中无法再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只能讪讪的问道:“雨疏,怎麽了?”其实在未遇上冷傲天等人之前,阮龄中便一直是如此厚着脸皮的缠着冷雨疏的,当时冷雨疏还没什麽感觉,反正自己想搭理他便回,不想理便当作没听到即可,为什麽现在却会觉得他烦人呢?
冷雨疏下意识的瞥了姜曼那处一眼,姜牛是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但洛无情却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在姜曼询问他意见时,轻声的在她耳边回应着表示自己的意见。
看见两人间亲昵的神态,冷雨疏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酸涩与不自在,高傲的她立刻驱散了这种感觉,跨了几步好离开阮龄中一些距离,却又不愿走到姜曼与洛无情旁边,转过头自个在摊位上继续拨看着。
阮龄中的一双眼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冷雨疏的身上,冷雨疏所有的表情与行为都被他默默的看在眼里,见到冷雨疏不搭理自己的问话,还跨步离开自己时心底更是不满,看见冷雨疏又停下身形独自挑选饰品,而非凑到洛无情身旁,才有些释怀,却也将洛无情视为他追求冷雨疏的一大绊脚石。
此时在一旁无聊的随手翻看摊子上物品的姜牛,忽然“咦”了一声,顺手抓起一对簪子说道:“无情、姊,你们看,这对是什麽鸟,怎麽刻得这麽的活灵活现的,就好像真的一样?”几人的目光都被姜牛所说的话所吸引过来,又同时惊咦一声。
“这位小兄弟好眼光,这对凤凰栖梧桐的发簪可是小人机缘巧合之下所得,据说是一位专门帮皇亲国戚制作饰品的巧手工匠所制。”摊主的话声於此时传了过来,对着落无情等人解释道。
姜曼此时已将这对玉簪从姜牛的手中接了过来,细细的抚摸把玩着,似乎对其极是喜爱。冷雨疏也在这时靠了过来,眼中亦不掩饰的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姜曼看见冷雨疏亦对这发簪极有兴趣,随手拿起在冷雨疏的头上一比,笑着说道:“这簪子配姊姊还真是漂亮呢!”冷雨疏随手接过端详了一会,看见姜曼也对其露出喜爱之意,摇了摇头将簪子递还道:“这是小曼你先看见的,还是你买下吧。”姜曼却是不接,推辞道:“插在姊姊你的头上,可要比我好看多了,还是姊姊你买下吧。”两人互相推辞了半天,姜牛见状不由说道:“唉呀,这推来推去的要道什麽时候,不是有两支吗?我看一人一支得了。”冷雨疏一想有理,正打算付钱时却听见阮龄中说道:“我看这凤凰还是雨疏你比较适合,两支可以轮流戴或者一边插一支都行。”说完又对摊主说道:“这对簪子我买下了,多少钱?”四人闻言同时皱了眉头,姜牛更是直接出口道:“这簪子是我先发现的,你凭甚麽抢?”说完也是对着摊主喊着:“我说老板,凡事可得有个先来後到啊,这对簪子多少钱?”摊主闻言点头说道:“小人虽是小本生意,这买卖的规矩还是有的,这位客官要买的话当然是卖您了,总共二十两银子。”姜牛对於能够让阮龄中吃鳖高兴不已,身手掏了一阵却是一愣,他怎麽就忘记了,自己身上根本只有几个铜钱,根本没这麽多。
姜牛一脸尴尬,小声对洛无情问道:“你那有钱吗?先拿出来付一下。”洛无情闻言一脸无奈的摇头,当初在村内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的交易,又哪来这麽多银子?再说,两人当初匆忙追出,身上根本就没带什麽钱,後来拜了冷傲天为师之後,用膳投宿等花销都是师父出的钱,他们不是跟着师父一起找人,就是专心练武,也一直没有时间到外面工作赚钱啊。
阮龄中一看便知道姜牛的问题,哈哈一笑道:“没钱还跟人充什麽胖子,老板你现在总可以卖给我了吧?”摊主似乎也不喜阮龄中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有心再给姜牛机会,等了一会才问道:“这位客倌,您还买吗?”姜牛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姜曼,说起来三人之中,姜曼身上是有钱的。一般人都认为女人较为细心,冷傲天似乎也是如此以为,在收了三人为徒之後,便时不时的会给姜曼一些银两,只要需要结帐付钱时多是交给她办理。
不过一来冷雨疏也喜爱这对发簪;二来即使冷傲天在五人离开前便对姜曼说过随便她买些自己喜爱的物事,但是她仍认为这些钱不应该花费於此。所以,对於弟弟所投过来的眼神,姜曼只能摇了摇头。
姜牛虽然很想让阮龄中吃一次鳖,却在得不到姜曼的支持之下,只好无奈的对着摊主摇了摇头。
冷雨疏见状说道:“且慢,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付钱,不需要你送!”阮龄中闻言连忙道:“雨疏,这二十两不过屈屈一点小钱,只是代表了我一点心意,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再说,方才你也听到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後到不是?就让我买来送你,用不着这麽大的反应吧?”冷雨疏一听也对,这二十俩确实对她来说算不上什麽,之前两人同行,一路上阮龄中总是抢着付帐,自己也没怎麽在意这点小事,这些开销可是比这大得多了;再加上不愿再与阮龄中在此交缠不清,便不再出声反对。
等到阮龄中付过了银子,冷雨疏立即说道:“既然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了吧?我要怎麽处理,你应该也不能反对了吧?”不等阮龄中说话,立刻转头对姜曼说道:“小曼,你看你喜欢哪一支,我们一人一支。”不料姜曼却是摇头说道:“这是阮师兄送给姊姊的一番心意,妹妹又怎麽好坏了阮师兄的好意呢?”说罢便举步向着下一个摊子而去,洛无情默默的跟在姜曼的身後,而姜牛则是怒瞪了阮龄中一眼,才满脸不甘的随後跟上。
冷雨疏闻言却是愣在当场,想不到自己竟然一时失察,犯下了错误。方才姜牛和阮龄中对上,身为姊姊的她没有支持就算了,又怎麽可能现在还接受这把阮龄中付钱买下的簪子呢?
冷雨疏有些恼怒的转身道:“都是你非要抢着付钱,这对簪子我不要了!”说罢也不管阮龄中接不接,一甩便将一对簪子抛向阮龄中,阮龄中慌忙的接过这对发簪,一时间愣在当地。
他只是单纯的看冷雨疏很是喜欢,便想着要抢着买下送给她好讨她欢心,却没想到事情最後会演变成这样,竟然又惹得冷雨疏不快。一想到遇上这几人之後破坏了自己与冷雨疏二人独处的机会不说,还不断的破坏他接进讨好冷雨疏的机会,反使得自己最近在冷雨疏心中的地位大降,想到这不禁对洛无情等三人心生怨怼与憎恶之心。
不一会众人来到了一个摊子前,这摊子上摆放的是木头雕刻的动物,有猫、狗、马、牛、虎、熊等各类各样的飞禽走兽,每只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或许是因为接连的两场插曲,使得众人的兴致大减,除了洛无情之外的四人只随意的看了看,便又往下个摊位走去。
而洛无情却是饶有兴趣的拿起一个雕刻仔细的看着,好一会才看完放下,又接着拿起下一个观看,等到其他四人都走了,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姜牛发现洛无情没有跟上,转回来唤他,却被洛无情打发走,说是自己等会就跟上。
洛无情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雕刻纹路,脑海中却泛起了一幅景象……一个中年庄稼汉子坐在一间茅草屋前的木椅之上,手中拿着块木头,用小刀在木头上刻着。一个小男孩从庭院外跑进,叫了声“爹”之後,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地上,看着中年男子专心的雕刻着。
不一会日照西斜,中年男子终於放下了小刀,手中的木头成了一只小狗模样的木雕,男子将手中的木头小狗交给男孩,小男孩高兴的拿着跑到一边去把玩着这只木头玩具狗。
洛无情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自己,而那中年汉子,就是自己的亲爹了麽?不过不管洛无情如何用力的去想,那男人的脸始终无法看清,只知道那摸着自己头的大手是那麽温暖,递给自己木雕时的笑脸又是那麽的和蔼……洛无情终於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木雕,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跟上了姜牛他们四人。
或许真的是受到了影响,冷雨疏和姜曼等人又逛了一会,就都没了兴趣,纷纷离开的市集,回到了客栈。洛无情一路上都是低头沉思的样子,一回到客栈没多久,便又自己跑了出去,又回来时却带着一块大木头,洛无情到客栈後的柴房借了斧头,将一块半人高的大木头分成了一块块随手可以拿起的木块。洛无情就这样席地而坐,拿着木块开始削了起来,过不久似乎是刻坏了,又似乎是自己不满意,随手便将木块丢到堆柴中,又拿起一块完好的木块继续削刻着。
洛无情此时的内力已非常深厚,一块质地坚硬的木头,在他手中就如同一块豆腐一般,轻轻一划便被削开,下刀极为的容易,不过一两个时辰,被当作废柴丢弃的木块已有了二十多块,加上原本的木柴堆起了一个一人高度的小木丘。
如此这般数日已过,洛无情每日练功之余,必定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练习木雕,在即将离开这座小镇之际,洛无情个没被丢弃的木雕总算成形了,是一只小狗,看起来和他记忆中那只极为的相似。
洛无情拿在手中端详了好一会,才将之收近怀中,又闭目沉思了一下,方拿起一块新的木块,凝神下刀……这日姜牛从外边进来,看见洛无情坐在厢房外的庭栏上,手中拿着小刀与一根木条,专心的刻着。这一个多月以来,洛无情平白多了这麽一个雕刻的嗜好只事,姜牛已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倒是次看到他拿着一根极细的木条,和以往的粗短木块不同,好奇心一起,不由走近观看。
“咦……这是……哇!真漂亮……你刻的?”姜牛走近一看,洛无情手中的是一根长长的木簪子,下端尖细,上面刻的是一只凤凰,腾飞的凤凰羽翼上的羽毛根根分明,那华丽美妙的凤凰之姿,简直是要在眼前活过来一般,这雕工之精细,若说是出自宫庭工匠的巧手所为,也不会有人怀疑。
姜牛赞叹了半天,方醒悟过来,又问一次道:“这你刻的?”见到洛无情点头承认,仍是不敢相信的又左右瞧了半天,方道:“你做这个是打算要……”洛无情淡淡的说道:“给你姊做的。”话说完却有一丝害臊之色一隐而逝,却被眼尖的姜牛发现:“唷呵,还不好意思了……怎样,要不让我这小舅子帮你送去?”洛无情闻言尚在沉吟,冷不防手中的木簪被曾牛一把夺了过去,说道:“做兄弟的还不了解你吗?得了……我跑一趟吧!”洛无情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姜牛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摇了摇头,转身走进身後的厢房。
姜牛手持木簪,来到姜曼与冷雨疏的房门之外,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开,出来的却是冷雨疏。
冷雨疏见来人是姜牛便道:“来找你姊的?她给爹打水洗脸去了。”冷雨疏这几日正逢女人家的月事到来,方才觉得身子困乏便小憩了一番,睡前把头上的绑带和发簪都卸了下来,此时听见敲门声还来不及整理,只用手随意梳拢了一下披肩的长发,便来开门。
因为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慵懒的神情,又因为睡到一半被叫醒,不由得又带了一丝似嗔似怪的娇媚神态,加上一头柔顺的青丝披荡在肩上,别有一种柔媚清丽的美感。
姜牛平素见惯了的是冰冷的冷雨疏,哪曾见过这个样子的冷雨疏,一时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冷雨疏见姜牛没回话只呆看着她,眉头一皱,眼神却被姜牛手中的木簪给吸引了过去:“咦,你手上拿的是……好漂亮的木簪子啊,你买的?”姜牛随口应了一声,仍未回过神来。冷雨疏又道:“你给你姊买的吧?”同时从姜牛的手中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似乎极为喜爱。
姜牛看见冷雨疏的表情,忽然觉得这发簪在她头发上戴着一定极为漂亮,鬼使神差的说道:“你戴上吧,是给你的。”“嗯?”冷雨疏闻言有些愕然,抬起头疑问的看向姜牛。
姜牛见状才恍过神来,连忙说道:“啊!这是……是无情亲手雕刻的,他是要给……给……”想到方才自己竟然脱口说错话,现在一时竟不好说出实情。
冷雨疏却是会错了意,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代我谢谢他。”说完却是不等姜牛再说,便一把将房门给关上,把满头大汗,张口还要说话的姜牛给关在门外。
冷雨疏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握住木簪在胸前,深吸了几口气,只觉脸上热的发烧,心却是噗通的跳得厉害,她摸着簪子仔细的看了一会,脸上露出笑容,又跑到铜镜前将簪子插上,对着镜子照了一番。
冷雨疏忽然想起,洛无情这段日子疯狂沉迷在木雕技艺上的情形,心中泛起了感动:“原来他是为了……才学木雕的……”又想起那日他从任万剑手中救下自己的那一幕:“其实……你不用对我这样好的,那次之後,人家心中便……有你在了……”冷雨疏又拿下木簪握在手中,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心口,又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看着铜镜,眼神与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不时露出迷恋娇羞的笑容,痴痴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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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落花有意水无情,凤凰浴火燃木簪】
姜曼从冷傲天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一推开房门便看见冷雨疏坐在铜镜的前面发呆,一直到姜曼走到了冷雨疏的身後,都没发觉到姜曼的到来。
“雨疏姐……雨疏姐……”姜曼轻声唤了两声之後,冷雨疏方才回过神来,回道:“呀!小曼,你回来啦……”姜曼点了点头问道:“雨疏姐你刚怎麽了?在想什麽事情这麽出神?我都进房好一会了你都没发觉。”冷雨疏闻言有些脸红,面容羞涩腼腆的说道:“没什麽啦……”同时想将手背到身後,却不料这一动反倒是牵动了姜曼的视线,姜曼轻咦一声问道:“这是什麽?……”姜曼这一问使得冷雨疏那张脸更加的面红似枣,缓缓的打开手心露出了手中的木簪,声如蚊蝇:“这……这是……一个木簪……”冷雨疏低着头,害羞又结巴的说着,却因此而没看见姜曼在看见木簪时惨白的脸色。姜曼看清楚了冷雨疏手中的物事之後,脸孔瞬间变色发白。冷雨疏毕竟是有着她的矜持,即使暗中关心注意洛无情,也不好如姜曼那般可以直接走过去和他没事找话般的闲叙。
姜曼和姜牛与洛无情的关系本来就比他人亲近,姜曼又比姜牛细心许多,在之前就已经瞥见洛无情最近在雕塑的这把木簪,心中还暗自心喜着,却不料此刻却出现在冷雨疏手中,难道……冷雨疏半天也没说出个什麽连贯的句子出来,却也发现了姜曼一下子没了反应,奇怪的抬起头,只看见姜曼眼眶有些红,脸色也不对劲,不由出声道:“小曼,你怎麽了?”姜曼闻言道:“大概是有点累,不要紧的。雨疏姐,你这木簪子很漂亮呀,什麽时候买的啊?”冷雨疏闻言又无由的心虚羞腆道:“呃……这……这不是买的,是……是无情他……他送的,也不知他哪买的……”姜曼闻言,心中最後一分希望随之破碎,脸上血色尽去,又看见冷雨疏的表情,哪还不知冷雨疏对洛无情的心意,只是满心绝望的想着:“雨疏姐本就生的比我要美丽许多,无情和她本方是良配。姜曼啊姜曼,莫说你已是不洁之身,配不上无情,就算你还是清白的,那又如何?怎又及得上人家的万分之一呢?”冷雨疏见姜曼似是满腹心事般,不由再次关心问道:“小曼,我看你脸色真的很不好,你是不是有什麽难解的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姊姊我帮你参详参详。”姜曼闻言连忙强提笑容,又怕被冷雨疏看出点什麽,转而说道:“我真的没有事啦,不过啊,雨疏姐,我前几天有看到无情很专心的在雕琢一根木簪子喔,跟你手上这根一模一样耶!我看,这不是他去买的,是他亲手做的喔!”冷雨疏一听心神果然转移,虽然心中早已猜到,此刻经由姜曼的口中证实,还是免不了心喜万分,却是脸露羞涩的假装说道:“喔,真的啊……我说这做工怎麽有点粗糙呢,原来是自己做的。”姜曼明知冷雨疏在装,却仍是不免心生坦护的回道:“做工粗糙?不会啊,我怎麽觉得比一般的工匠都要精致许多呢?姊姊你不喜欢啊?那给我好了!”说罢还装做伸手去拿。
冷雨疏见状连忙缩手,急忙说道:“唉呀,这是无情送我的,你想要那个首饰盒内的簪子你随便挑,这把……”说到一半,看见姜曼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幡然醒悟过来,顿时住口,却已是红霞满布。
姜曼见状说道:“我说姊姊……你怎麽这麽紧张啊?……难道……你对咱家的那个小子……”冷雨疏闻言更是羞赧不堪,佯怒道:“小曼!你乱说什麽……”姜曼不以为意的说道:“好吧,算我乱说,对不起了姊姊……”冷雨疏闻言面色方霁,不料姜曼又道:“那我去叫无情死心算了,难为他这份心意了……”说罢便作势欲要离去。
冷雨疏见状不由跺脚嗔道:“姜曼!你给我站住!”姜曼转身故意露出奇怪的表情说道:“雨疏姐,怎麽了?”冷雨疏顿时一窒,不知该说什麽,半晌後方道:“你……你不要乱说了,那个无……冷师弟他……哪有什麽情意,不过一根小小的木簪……你……休要再胡言乱语了。”姜曼闻言反问道:“你真的认为我是胡言乱语吗?无情他为了做出这根木簪子,从完全不会木雕的情况下从头练起,除了练功、用膳和就寝,可以说所有能投入的时间都全部用上了,就为了亲手做出这根『做工粗糙』的木簪送你,如果不是对你有意,他为什麽不做给和他情同姊弟的我呢?……姊姊,如果你真的对他无此情意,就尽早让他死了这条心;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姜曼说到最後竟有些心如死灰的惨然,是啊,连我这个当姐姐的都没有……既然无情的心意如此,冷雨疏又看起来明显亦是对他有意,那自己何不尽力促成此事呢?这也是姜曼如此对冷雨疏步步进逼的原因,却没想到这一切做起来是如此的让她心痛。
冷雨疏看见姜曼红着眼,脸色凄苦的样子,还以为是在为了她情如亲弟的洛无情感到忧伤所致,不觉有些动容,终於不再矜持,低下头喃喃道:“小曼,我真的不知道……从他救了我那一刻起,我就……时常想起他……本以为他已死,自己只是因为无法报恩而怀念……却没想到他没死,遇到你们之後,我……我真的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姜曼闻言柔声道:“那他拿这木簪给你时,你是不是心中欢喜,甜甜的,想起他都会脸红?”冷雨疏闻言臻首更加低垂,面若桃花般,声若蚊蝇的应道:“嗯。”又细声的说道:“姜牛拿给我的时候,我脸都要烧起来一样,害我接过来马上就将房门给关上了,也不知道日後他会怎麽笑话我了。”姜曼皱眉道:“阿牛?不是无情拿给你的?”冷雨疏摇头轻声道:“是姜牛拿过来的,说是无情……洛师弟给我的。”姜曼看见冷雨疏头都低到了快要碰到自己的胸脯,害羞的脸似要滴出水来一般,不觉莞尔的调笑道:“那……要不我去跟无情说,你也……喜欢他?”冷雨疏闻言“啊”的一声,抬起头慌乱的看向姜曼,却对上她那洞彻心扉的眼神,羞赧的说道:“别……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再逗我了,我……我现在心乱做一团,都没了主意……”姜曼闻言从背後贴上冷雨疏,双手搭着她双肩道:“好啦,我就不开你的玩笑了,这件事你放心,就交给我办吧!”语毕,却情不自禁的滴下两滴泪水。
洛无情回到了厢房,等了许久都不见姜牛回来。转念一想,姜牛这小子天生的就闲不下来,应该是又不知跑哪去了,也就不在意,却不知姜牛这次是搞砸了事情,怕见到洛无情而不敢回房。
洛无情一个人待在房内,心中猜测着姜曼在收到木簪之後,会有些甚麽样的反应,应该是惊讶和欣喜吧?又想到过往的点点滴滴,嘴角也不禁泛起笑容。二人的心中对彼此应该都有着情意,只是因年少脸嫩,从不曾将之宣之於口,这次自己亲手制作了这一个可以说是定情之物的簪子送给她,也算是将自己的心意说出了,她应该能懂得的吧?
不过姜曼最近对自己总是若即若离的,洛无情自己其实也猜到了原因,那就是姜曼在被沾污失了清白之後,所产生的自卑心理作祟的结果。关於这点,洛无情心中也很愤怒而痛恨着圣门的那些人,但是这一切却不是杀多少人就可以挽回的,即便洛无情现在或许有能力将当初那些人杀光,已被沾污的姜曼也不会因此而回复清白的处女之身。
而洛无情真正关心的,还是姜曼受到伤害的内心,但这却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只能不断的给予姜曼关心爱护,希望能在时间的流逝之下,淡化那留在她心口上的伤疤……傍晚用膳时分,洛无情步出房门往前廰而去,到了客栈大厅,只见姜曼与冷雨疏并肩坐着,阮龄中正坐在二女对面,对着冷雨疏说着话,冷雨疏爱理不理的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冷淡许多;姜曼则是对一旁的店小二吩咐着,应该是在点着今晚的菜色。
洛无情不自觉的往姜曼的头发上一瞧,没看见她戴着那根木簪时先是一愣,转眼却发现冷雨疏的头上那根木簪有点眼熟,定眼一看,面色立时一变。洛无情心想:“为什麽?难道她不喜欢,送给了冷师姐?还是被师姐借去戴?难道她竟然不明白我的心意?否则怎会轻易将她送人,又或者借人?”洛无情心中惊疑不定,却总是在姜曼的心意上猜测着,完全没有往姜牛竟然会送错人的方向上猜。洛无情缓步来到饭桌之旁,坐在姜曼斜角的位置上,低头沉思而不发一语。
冷雨疏在洛无情出现之後表现的更加冷漠,对於阮龄中所说的话半句也不回应,只是偶而和姜曼说上一两句;姜曼则是眼神有些黯然,却仍强颜欢笑的和冷雨疏小声说着话;阮龄中原本还偶尔可以得到冷雨疏一两句冷冷的简短回答,在洛无情现身後却被直接打入冷宫,直接被无视,面对这样的窘境,心中的愤怒简直就要将他的理智完全的燃烧殆尽!
阮龄中顿时将洛无情当做了罪魁祸首,冷冷的说道:“洛兄弟也太会摆架子了吧,这样姗姗来迟,让二位佳人在此等候,这可不是君子之风啊。”洛无情平日淡然不惊的心态已不在,满脑子都是姜曼为何会这样做的问题,对於阮龄中的挑衅话语完全失去了应付的耐心,直接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再次低头沉思,连话都懒得回。
阮龄中见状心中大怒,直接拍桌而起,大声道:“洛无情你这是什麽态度?
你还懂不懂礼数?”姜曼与冷雨疏闻言皱眉转头,正要说话之时,洛无情却忽然抬起头来,两道眼神如利剑般冷冽的刺向阮龄中,阮龄中只觉一股沛然的气势席卷而来,全身汗毛乍起,又觉自己一身上下,各处弱点彷佛暴露在洛无情的凝视之下,当下不自觉得退开三步,手放剑柄,如临大敌般戒备着。
就在场面剑拔怒张,一触及发之际,只见姜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随即跑来并说道:“你们在做什麽?师傅来了。”原来姜牛这厮竟怕到不敢面对洛无情,在门口处一直等着,直到看见冷傲天慢慢的走来,才赶在前一步进到食堂内。
阮龄中强忍着怒气,又不愿以此事在冷傲天面前告洛无情的状,毕竟人家是师徒,就算告了状又如何?即便冷傲天不会袒护徒弟,也顶多责骂几句罢了,但自己在冷雨疏面前则会成为小家子气的人。
於是这顿饭便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之下,吃的异常的沉闷无比。以冷傲天丰富的阅历,自是看出了这几个小辈心中都有心事的情况,心中亦觉奇怪,明明早上都还好好的,怎麽不到一日就都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
冷傲天沉思了一会,心下已有计较,等见到众人吃的差不多之後,便起身离席,在离去之前说道:“你们几个都别乱跑,好好在房内待着,我要考较你们的武功进境入何。”等众人应是之後,又对冷雨疏说道:“雨疏你跟我来,爹有事要问你。”在冷傲天父女二人离开一会之後,洛无情满脑子都是姜曼的事,没注意到身旁一脸心虚的姜牛,也不管满脸怨毒,暗含怒气的阮龄中,起身时在姜曼耳旁快速小声的说道:“小曼姊,我有事跟你说。”语毕不待姜曼出声拒绝,也起身跟着离席。
原本心里还没准备好,还不想这麽快面对洛无情的姜曼,见状亦只好无奈的对剩下的二人点头,说声慢吃之後,跟着退席,追着洛无情的背影快步跟上。
洛无情在前面走着,此刻他的心中有怨有怒,亦有千万般疑惑不解,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来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庭院,方转身看着姜曼问道:“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吗?”姜曼听见洛无情有些质问的语气,又见到从来不曾对自己发过脾气,一向柔声细语的他,此刻竟似有些生气的样子,不禁一愣,寻思:“他是问木簪的事还是别的事情?怎麽我都没生气的问他,他就这麽个态度对我了?”又加上木簪的事,不觉心中气苦,又觉满腹委屈,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便要转身就走。
洛无情见状连忙跨步,一把拉住姜曼的手臂,看见她眼角垂泪的样子,心中一软,顿时柔声说道:“姜曼姊,你当真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姜曼闻言一怔,心中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问道:“什麽?”洛无情见姜曼的样子,不由有些惨然的笑道:“原来你真不知……难怪你会把我送你的木簪转送给冷师姊了……所以你待我那麽好,是真的一直把我当……弟弟看待了……”姜曼闻言如遭雷击,呐呐的说道:“送……送给我的?不该呀……师姊为甚麽要说是你送给她的……”洛无情闻言愕然道:“是阿牛从我手中抢去,说要帮我拿给你的……等等,他刚刚一直没回房,用晚膳时也一直不敢跟我说话……难道他……”洛无情接着又对姜曼问道:“所以你以为是我送给师姊的?”见到姜曼忽然红着脸娇羞的点头,又骂道:“这头死牛……不行,我得去和师姊说清楚,把这簪子要回来。”姜曼原本解开了误会之後,心中正自狂喜着:“原来他是要送我的!是送给我的!……”一听见洛无情说要把木簪要回,突然想到冷雨疏之前被自己逼着给吐露的心声,连忙道:“不行,你不能要回来!”洛无情不解的看着姜曼问道:“为什麽?那是我送给你的啊?”姜曼不知怎麽解释,只得随便找个藉口道:“都送出去了,送错就送错了,哪还好意思讨回来?”洛无情瞟了姜曼一眼,说道:“别的东西就算了,这东西的意义不同,再不好意思也得要。我好好的和师姐说明,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之物,这麽重要的东西,师姊会谅解的。”洛无情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出口,但一旦说了之後,神情却变的无比的坚定。
姜曼听他这样一说,心中既是甜蜜又是害羞,但同时也有些气急,见到洛无情转身似要立刻去找冷雨疏,连忙说道:“你……你不能去,因为师姊认为这是你送她的定情之物!”洛无情闻言整个身形一顿,半晌才满脸震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低着头的姜曼。姜曼细细的声音传来,有些颤抖和惶恐:“师姊她对你也……也有那种意思……”心中想着:“终於还是说了,师姊那麽漂亮美丽,无情知道後,一定是无比高兴的吧……”姜曼说完见洛无情迟迟没有动静,不禁稍稍抬起头,偷偷望眼瞧他,却见到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连忙将眼神转开,却听见洛无情道:“但是我并不喜欢她啊……”姜曼愕然道:“你讨厌师姊?”洛无情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讨厌,是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师姊就是师姊啊,我对她没有对你的……那种感觉啦,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姜曼闻言心中泛起甜意,却也同时被洛无情的话给羞的满面通红,转过身背对着洛无情强言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麽感觉,什麽意思。”洛无情见姜曼如此回答,顿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後,只见洛无情渐渐的胀红了脸,眼神却透露出一股决心,缓缓说道:“意思就是……我喜欢你。”姜曼没想到以洛无情内敛的个性,竟会如此直接大胆的说了出口,惊讶的瞪大着眼转头看向洛无情,对上的却是他坚定而充满情意的眼神。
姜曼有些慌乱的避开,心儿却不停的“砰砰”跳着,双颊滚烫如火般,蓦然忽然感觉到洛无情壮实的身体从後方贴了上来,双手环抱住自己,被心爱的男人那浓厚的雄性气息一激,身体顿时一软,彷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向後靠紧了男人的怀抱。
暧昧旖旎的气氛漫延着,洛无情有些颤抖的手,缓缓的扶住姜曼的双肩,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两人默默的互相凝视着,脸越贴越近,姜曼动情的闭上了双眼,微微的抬起下巴,迎向印下的嘴唇……四片唇瓣相触之际,姜曼不由得嘤咛一声,两人双唇相接半晌,随即分开一小段距离,彼此再次四眼相对,又似在各自回味着那美妙动人的滋味,两人的呼吸同时的清晰而逐渐加重,彼此相吸的双唇终於不堪诱惑,再次激动的紧紧互相沾黏……姜曼在这一刻忘记了一切,只想要感受这缠绵悱恻的浓浓情意,不料柔嫩的脸颊忽然传来一丝刺刺的感觉,原来是洛无情的胡渣。姜曼的脑海忽然出现了一幕想要深藏在脑海,不愿再次想起的的景象……恶心的男人淫笑着在她洁白无瑕的躯体上亲吻舔吸着,又来到她娇嫩美丽的脸庞上,胡子不断的刺激着他柔嫩的肌肤,也同时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不要!”姜曼忽然一声惊呼,双手推拒着面前的男人,睁开紧闭的眼才发现,方才只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眼前的人并非是那些沾污她的恶心男人,而是洛无情。
洛无情有些错愕,随即以温柔而关心的语气说道:“小曼,对不起,我弄痛了你吗?”姜曼神情黯然的低下头,摇头说道:“无情,我……冷师姊她比我大方,美丽动人,你跟她才是良配……”“不!你别再说了!”洛无情有些恼怒,打断姜曼的话语,就像她方才打断自己的浓情与温馨一般,说道:“小曼,我知道你为什麽会这样说,你是因为之前被圣门……我告诉你,我不在意,我喜欢的是你的心,我……”“我在意!”小曼蓦然奋力一挣,脱出了洛无情的怀抱,转过身说道:“每个女人都想将最纯洁无暇,最完美的自己,交给自己心爱的人,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我真的在意!”洛无情闻言焦急的唤道:“小曼……”姜曼转过身将手掌放在洛无情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深情却充满无限忧伤的看着洛无情,彷佛下定决心般缓缓的说道:“当时……我曾经想过要一死了之的,但是你们来救了我,之後被困住时,我也想过就这样死在一起,也算是最坏的结局之中,一个最好的下场了。但是,我真的不想你们二人死,我祈求上天能救你们出去……没想到最後师父出现了,救了我们。那时我就打算,我要终身不嫁,一辈子侍奉在师父身边,以报答他的恩情。无情……你还是忘了我吧,师姊才是你应该用心对待的对象啊……”洛无情看着言不由衷的姜曼,听着她的话语,心中只觉无比的沉痛,他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终身不娶,陪伴着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子侍奉他来报达他的恩情。我这就去和冷师姊说清楚,把这所有的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的!”言罢,凝视着姜曼,缓缓的退了三步,旋即转过身迈步前行。
洛无情迈出不过三步,身後一阵香风袭来,身体已被姜曼从背後牢牢的抱住不放,洛无情感觉到後颈处有点湿,那是姜曼如断线珍珠般不断落下的泪。
“你……又何苦……我……不值得……”身後传来姜曼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刺痛着洛无情的心。
洛无情缓缓的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姜曼,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不!你值得的,我洛无情今生,非你不娶!”洛无情不会说什麽甜言蜜语,但这简短真挚的心之声,却是如此憾动着姜曼脆弱的心,姜曼感动的亦伸出手环抱着眼前的男子,紧紧的搂住对方,作出对洛无情如此痴心专一的举动,最真切实在的回应。
现实的阻碍却不会因为两人终於同心而迎刃而解,姜曼旋即又开始苦恼了起来,关於冷雨疏和洛无情之间的美丽误会,又该如何处理……忽然,两人无声的紧搂半晌之後,姜曼眼睛一亮,似乎是有了想法,柔声在洛无情耳边轻声低语道:“无情……”洛无情如大梦初醒般回应着:“嗯?怎麽了?”姜曼有些扭扭捏捏,红着脸嗫嚅道:“不如这样……你……你娶师姊为妻,我给你做妾……”洛无情讶道:“为什麽?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呀……”姜曼说道:“你可以试着接受她嘛!然後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洛无情摇头叹道:“你真的不了解我吗?我今生只会喜欢你一个,再怎麽培养对我来说,都是没有用的……这样到头来不是反而害了她吗?”姜曼不依道:“可是,师姊她真得对你……”洛无情打断道:“你别再说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尽早和她说清楚才对。”姜曼闻言急忙道:“不!你答应我,千万别这样做,我……我会再找机会跟她说,但是在这之前,你……你可以不要表现出来,试着……假装……接受她,对她好一点,可以吗?”洛无情瞪大着眼,看着姜曼道:“不行!这……这不是欺骗她的感情吗?这会让她越陷越深的……小曼,我们一起去告诉她事实,好不好?”姜曼神色坚定的摇着头说道:“你如果不答应我,那我们就真的不可能了,我要你试着接受她,和她相处,如果一段时间後,你真的没办法喜欢她,我会告诉她一切的。如果你连这样都没办法的话,那……那你就忘了我吧。”洛无情紧皱着眉头看着姜曼,心中挣扎许久,终於做了人生中次违背他原则的承诺,叹道:“好吧,我尽量试试,希望你这样做是对的……”又接着说道:“别的女人巴不得她的男人一辈子只爱她一个,真是搞不懂你,怎麽一股劲的把我往外推呢!”姜曼闻言不禁娇羞道:“你臭美!谁是我的男人了?”洛无情看着眼前美艳不可方物的姜曼,眼神霎时呆住了,双眼不眨一瞬的直直瞧着姜曼含羞带怯的神情,看得她心中又羞又甜,挣出了洛无情的怀抱跑了开去,留下了娇媚的背影,又传来一句柔腻的话语:“不跟你扯了,我去看看师父和师姊说完话了没……”洛无情看着姜曼离去的方向,定在原处好一会,方转身回房。
姜曼来到冷傲天厢房所在的院子,便看见冷雨疏刚出了冷傲天的房门,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一看见她,连忙将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到姜曼身前,拉着她往外走去。
等到出了冷傲天的院落,又急步行走了数十丈,来到一个回廊的角落隐蔽之处後,方出声说道:“小曼,刚爹爹问话时,问到了我为什麽魂不守舍的,我随便找个理由说了,如果爹爹等下问起,你就说不知道喔。”小曼点头应了一声,又问道:“师姐,你怎麽……没跟师父说呢?我看师父他不是这麽古板的人啊?”冷雨疏闻言跺脚道:“唉唷,我一个女儿家,怎好意思说嘛……”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脸一下子红了,说道:“还有啊,爹爹应该是不会问这个,但是如果他有问起这个簪子的来由时,你要跟他说,这是我买的,不能说是……无情他亲手做给我的,知道吗?”小曼闻言又“喔”了一声,点头表示知道了,张口想跟她说点有关洛无情的事情,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冷雨疏没注意到姜曼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者是看见了却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有什麽事晚点再说,刚爹爹叫我出来唤你了,应该是之前说的要考较你的武功了,你快去吧!”姜曼听见冷雨疏如此说,亦只好点头挥手,转身再次朝冷傲天的厢房而去。
而在二女分别离开之後,一个十多丈外的阴影角落处,竟然走出一道身影,紧握着拳头,似乎在竭尽全力的忍耐着什麽,否则便会爆发一般。而在这道身影走出阴影之中後,如果二女还在的话,便会立刻认出这个男子的身分,并发觉到两人的对话竟然被此人偷听而勃然大怒!
这个身影,竟然便是阮龄中!
阮龄中紧握的双手,竟然流下了鲜红的数滴鲜血,想不到他的心情竟是如此激动,以致於过於用力而使得指甲插入了掌肉之中仍不自觉。阮龄中眼神怨毒的看着冷雨疏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念道:“想不到我这样死心踏地的对你,你还是视若无睹,还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他!……洛无情!你等着……敢试图抢我阮龄中看上的女人,我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在冷雨疏之後,姜曼、姜牛、洛无情等人,亦分别的受到了冷傲天单独的召见,却似乎是没有问出什麽来,几人的行为举止,又好像恢复了正常。
匆匆半月就在这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中度过了,可那暗潮汹涌的紧绷感,又似乎一直悄然的跟随着……这日众人来到了青城山脚下的铁口镇,冷傲天一行五骑来到镇口之时,出乎意料的竟遇上了阵容庞大的拦路之人。驰近一看,大约百来人的阵势,尽皆穿着一袭青衫,腰别长剑,一字排开,声势浩大。
也是一袭青衫装扮的阮龄中,见状惊喜的大喊:“爹!”又转过头对冷傲天说道:“启禀冷大侠,是我爹爹率青城派弟子,举派相迎来了!”原来,早在数日之前,众人接近青城派时,阮龄中便多次向冷傲天提出,请众人到派内盘桓数日的邀请,冷傲天却一直未曾给予正面的答覆,只不置可否的说到时再看看云云,没想到阮龄中竟会暗中通知了自己的父亲,如今青城派的掌门阮寰宇,让他率人在山脚下的铁口镇入口之处,设下了如此大的欢迎列队。
如此一来,基於礼数,冷傲天势必不好再拒绝了。
冷傲天虽心中有些不喜,表面上仍是淡然从容,五人骑至距领头的阮寰宇十丈之处,纷纷下马,对着阮寰宇抱拳见礼。冷傲天淡淡的朗声说道:“敝人率徒儿出外办事,路过贵派,未上山拜会已是失礼,怎敢劳动阮掌门大驾,又是如此的劳师动众呢。”阮寰宇抱拳还礼,哈哈笑道:“敝人听闻冷大侠有要事在身,本不敢打扰冷大侠办事,不过前几日接到小儿的飞鸽传书,才略为知晓冷大侠所办之事,敝派弟子武功虽然上不得抬面,倒是胜在人手众多,对於冷大侠所要办之事,亦可略尽棉薄之力,便不请自来,毛遂自荐了,还望冷大侠别见怪才是。”冷傲天听见阮寰宇直接点出儿子未经自己允许,便暗中告知行踪一事,也算是光明磊落,直认不讳了;又想到找人一事,至今未见端倪,人手多些的话,於这事上亦是一大助力,当下说道:“不敢不敢,冷某这点小事,还要劳烦贵派上下花费如此心力,冷某实在过意不去啊。”阮寰宇闻言笑道:“冷兄不必如此客气,大家同是武林正道中人,本就应同气连枝,阮某已派人带着夫人与冷公子的画像,在方圆百里之内,各大小城镇乡村四处查访了,不如请各位至派内稍待数日,等候消息如何?”冷傲天闻言亦只有回道:“如此还真是麻烦阮掌门了,冷某与这几个不肖徒儿就只有叨扰几日了。”阮寰宇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冷大侠肯光临我青城派,真是使得我派蓬荜生辉啊!哈哈……请!”冷傲天闻言亦是摆手作势,淡淡的道:“请!”两人客套一番之後,便当先而行,带着一众浩浩荡荡的众人上了青城山,来到青城派内,在大厅喝了几口茶,又客套半晌之後,阮寰宇体贴的说着请各位客人好生休息,晚上设宴款待之後,便将冷傲天一行人安排了下去,吩咐阮龄中好好招呼客人,自己则是回到书房等待。
约莫盏茶时分,书房之门被人敲响,阮寰宇淡淡的说了声“进来”之後,跟着门开,却是阮龄中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爹爹!你看到了吧?冷傲天他女儿,是不是如我所说的那般国色天香,世间绝色之姿?”阮龄中口中说着,脸上带着的却是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望的表情,又咬牙切齿的说道:“爹,你可要帮我啊。这个女人,我要定了!”阮寰宇缓缓的点着头,说道:“确实是美如天仙没错,更重要的是,可以藉由这门亲事,拉近与冷傲天的关系。”沉吟了一会,又说道:“不过你信上说她心有所属,这可不好办哪!究竟是哪派的弟子?”阮龄中双眼透露出寒芒,恨恨的说道:“他也来了,就是这次跟在冷傲天身边的一个徒弟,叫做洛无情!”阮寰宇闻言双眉一轩,道:“哦?那你对这个头号的情敌,又有什麽了解?
他的为人处事如何?家世背景如何?性格如何?武功又怎样?他与冷雨疏二人的感情又发展到了什麽地步?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一给我仔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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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扑朔迷离情两难,曙光未现乌云起】
今夜的青城派,繁灯如星,掌门人阮寰宇在大殿内设宴款待冷傲天等人,阮寰宇不时的主动向冷傲天敬酒,说着不着边际的客套话语。
阮灵中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今晚回到了他的大本营,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他可是设下了连环计,就是要让洛无情在冷雨疏面前出一个大丑,他要让冷雨疏知道,洛无情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阮灵中才是唯一配得上她的人中之龙!而随着场中表演着孔雀扇舞的舞女退下之後,他所安排的个重头大戏即将登场!
一个身着藏青劲装的青年从弟子席中跃出,来至场内,抱拳向着阮寰宇躬身行礼,说道:“青城弟子纪无忧见过掌门、冷大侠。”阮寰宇摆手说道:“免礼。”纪无忧起身道:“弟子剑术低微,但逢贵客大驾光临,又实在拿不出其他的本事以一娱各位,只有舞剑作乐,却不免贻笑大方了,还望冷大侠与其众高徒不吝指教。”语毕在众人鼓掌叫好声中,纪无忧左手在剑鞘上一拍,长剑自行跳出,右手一握剑柄,挽了一个剑花,当下在场中舞起剑来。这个叫纪无忧的青城弟子,剑舞的倒是不错,可以看出在剑术上浸淫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出招迅捷沉稳,劲道控制精微。
冷傲天在座上看得微微颔首,转头对姜曼和姜牛姐弟轻声嘱咐,要二人好好观看。阮寰宇在一旁听见也是微微得意,暗自心喜,毕竟能得到冷傲天的肯定,表示纪无忧的剑法还是很不错的。
一套剑术舞毕,纪无忧立定於场中,一副气定神闲之样,竟似汗都未流下一滴,可见他每日不知道要练上几次,才能有此轻描淡写之功力。
场边众人皆鼓掌叫好,冷傲天也是连连点头,对阮寰宇道:“阮掌门调教的好弟子啊,这弟子剑术当真不错!”阮寰宇闻言自是连连谦让,但那副喜上眉梢的表情,却透露出内心的喜悦之情。却不料纪无忧於此时道:“多谢冷大侠的抬爱,弟子不甚感激。弟子不才,想要向冷大侠之高徒洛师兄讨教几招,还望冷大侠应允。”阮寰宇闻言喝道:“无忧!不得无礼!”冷傲天则是摆了摆手道:“无妨。”眼神淡淡的看了阮寰宇一眼,又扫了阮龄中一下,方转头对洛无情说道:“那你就和阮掌门的徒弟切磋一下吧。”见到洛无情起身走进场内,阮龄中暗自得意:“哼!你不是内力强劲吗?等纪师弟将你内力消磨的差不多之後我再上场,在雨疏面前将你击败,到时後好教雨疏得知,你也不过如此罢了!”洛无情双手背在後腰之处,缓缓的走至纪无忧身前十丈开外,面对着他站定之後,右手在身前一摆,说道:“纪师兄,请指教。”说完之後,竟没有摆出任何防守或是攻击的架式,只是淡然的立於原地。
见到洛无情如此托大,所有的青城派弟子都有些义愤填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般,脸上露出了愤然之意;而纪无忧亦是脸色大变,铁青着脸。阮龄中则是心中冷笑,以他这段日子和洛无情相处下来,他知道洛无情并非是故意托大,而是他本来就是如此的性格;但是他就是讨厌洛无情这副凡事处变不惊,淡然处之的态度。
阮龄中心想:“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吧,即便你能击败纪师弟,想必也会大耗内力,到时看你拿什麽跟我斗!”纪无忧感觉受到了侮辱,正打算出手教训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忽然想到阮龄中之前提醒自己的话,此人身法迅捷有如鬼魅,内力刚猛强劲,要自己对敌时小心防御,旨在消耗对方内力为主。纪无忧猛然醒悟,冒出一身冷汗,原来对方是故意要自己急躁出手,露出破绽,然後一举出手致胜,自己要是贸然出手,岂不中了奸计而为敌所乘。
纪无忧当下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凝神注视洛无情,严守门户。
洛无情仍是不为所动,面对采取守势的纪无忧,不攻不守的站在原地,甚至又将右手从身前收回,双手背後的淡淡的看着纪无忧。
场面出乎众人意料的陷入了僵持之局,阮龄中更是有些惊疑不定,难道洛无情竟然猜到了自己对纪无忧的嘱咐,知道自己要消耗他的内力,所以采取了这样的一个对策?
场边的青城派弟子却是渐渐得不耐烦而有些鼓噪了起来,要不是掌门人在场恐怕都要直接开口骂了出来。冷傲天的表情和洛无情差不多,自顾自的喝着酒,只是偶尔看一下场中的情形;而姜牛与姜曼似乎对洛无情充满了信心,虽然关住着场内对峙的二人,表情却是自然悠闲;冷雨疏表面上仍是一副冷若冰霜,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但是眼神中却有一丝紧张,双目牢牢的看向洛无情。
阮龄中除了看向场内的二人之外,眼角亦时不时得便会飘向冷雨疏,以他对冷雨疏的了解,自是发现了她眼神中的异样,心中妒忌更甚,对於不进攻的洛无情却是毫无办法,只能在心中暗骂。
阮寰宇却是越看眉头皱起越深,心中惊疑不定,按照儿子对洛无情的推断,他只是内力比较深厚罢了,拜冷傲天为师尚不足一年的他,招式上定然无法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是现在站在场中,似乎全身都是破绽的他,怎麽会有一种令自己无法出手,且有一种如临深渊,无法匹敌的感觉?但是这怎麽可能?他只是一个小辈,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啊?但为何以自己几十年下来的丰富对敌经验,却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身在场中的纪无忧,聚精会神,精神紧绷的严防洛无情突然出手;相对的洛无情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盏茶的时间,二盏茶……两人虽未曾真正交手半招,纪无忧的额际却已微微见汗,阮龄中不由暗骂洛无情卑鄙,再这样下去,根本不用洛无情消耗什麽内力,纪无忧却终会自露败象。
场边几乎所有人都已看出这点,纪无忧自然对此心中雪亮,原本他还认为洛无情只是外表装作如此罢了,其实暗中也和自己一样全神防守着,却不料他是真的托大,却使得自己疑神疑鬼的,虽然自己也没有功力上的损耗,但精气神却在对峙中有了不少的消耗。
纪无忧知道如果再守下去,不需要洛无情主动来攻,自己便会露出破绽,趁现在洛无情仍是不摆出防守姿态的状况下抢攻,或许是唯一扳平局面的机会,当下不再犹豫,长剑一颤,迅速的刺向洛无情空门大开的右胸部位。
纪无忧不愧是浸淫剑道许久,这剑来得好快,一眨眼之间,已达洛无情身前五丈之处,洛无情仍是动也不动的,似乎是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般。
纪无忧本来只使出了七分力,随时可以因应洛无情的反应而变招,见到洛无情全无反应之下,又加了一分力道,长剑以一个更快的速度刺向洛无情,转瞬间已缩短距离至三丈左右。
二丈……一丈……洛无情仍是没有动作,随着距离的缩短,纪无忧所加的力道也随之增加,剑尖的速度也更加迅猛,而场边观战的众人表情亦随之变化,连原本信心满满,神态悠闲的姜氏姐弟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冷雨疏更是冰冷的神情尽去,神色惊惶的张口欲呼;青城派弟子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连阮龄中也面露喜色,阮环宇原本暗自惊疑的神情也不再,就连原本淡然的冷傲天都有些惊讶,神情中又带有一丝欣慰的喜色;只有洛无情仍是神色不变……说时迟那时快,一丈的距离转瞬即逝,眨眼间剑尖已然及体,似乎就要刺入洛无情体内之时,洛无情终於动了……只见洛无情不闪不避,就那麽神色从容的伸出背在身後的右手,徐徐抬起,二指伸出,夹住了长剑前端七寸之处。洛无情的动作清清楚楚的显现在众人的眼中,使人感觉到动作极为的缓慢,但事实上却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之间,就将剑夹住,使之无法寸进!
这种诡谲的景象,使得场外众人的汗毛乍起,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明明应该是快到看不见的动作,却诡异的在所有人的眼中,看起来是那样的清楚分明!这怎能不让人在感到不可置信之余,又产生了一种此人似鬼如神的感觉?
冷傲天是除了洛无情自己之外,最明白他功力进境的人了,但是连他亦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洛无情之前已达瓶颈,却迟迟无法突破,冷傲天仔细的探察了洛无情体内的状况,才断定他必须要将脑中那些紊乱的细微复杂经脉理顺,也就是完全恢复了记忆之後,才有办法突破。
原本打算让洛无情自行感悟,突破境界的冷傲天,在思考半天之後,才决定直接将真气转换为真元的要诀教给了洛无情,原因就是脑部的经脉实在太过复杂与精细,连冷傲天都不敢贸然尝试帮助洛无情调理,要让洛无情本身的真气去冲破那些闭塞的细微经脉更是不可能,冷傲天思索之後,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洛无情自行以更高阶的精元去调理那些经脉。
原本如果是自行感悟的话,洛无情的身体便会在突破的过程中受到“无极归元功”的改造,而自行的将体内的真气转化为真元,并能够自动的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精华入体,产生真元,而之後经由自己对身体的摸索,才会渐渐领悟到转化真元与吸收天地灵气的方法,就像冷傲天所经历的过程一样。
但是洛无情现在却是先学会了转化真元的方式,而吸收天地灵气的方法,不管洛无情在冷傲天教导之後如何尝试,都无法成功,由於洛无情已走上了与冷傲天不尽相同的道路,冷傲天也只能猜测,必须真正的达到第二层的境界,才有办法直接从天地中吸收灵气吧。
也因此洛无情只能按照层心法的方式产生真气,再自己运转心法将真气转化成为真元,然後以此真元来调理紊乱的脑部经脉,并逐步的冲开那些闭塞的血路。而冷傲天也预测,如果洛无情将体内庞大的真气转化为真元的话,应该会有类似自己当初大闹圣山时的实力。
当然,由於洛无情的身体无法自动的在战斗中吸收灵气转化,所以他的持续能力自然是会不如那时的自己。
短短的数日时间,冷傲天预测洛无情此时能转化约一半的真气就很好了,却没想到从洛无情此时的表现看来,就算没有完全转化,竟然也有了八九成之多,这速度怎能不叫冷傲天惊讶又欣喜呢!
而坐在冷傲天身旁的阮环宇,此时心中不但是惊讶无比,也充满了恐惧!他终於知道自己方才的感觉从何而来了,那是之前在圣山看见冷傲天屠杀圣门众人时如出一辙的感觉,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想要对付他!
不要说自己的儿子,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十几年来,当上掌门之後,虽然得以修练青城派高深的奇功绝艺,自己也日夜苦练,不曾间断,但是阮环宇自问对上当初的冷傲天,仍然不是他数招之敌!
而这个洛无情,就算没有当初冷傲天的身手,怕也相差不大了,他还是这样的年轻,比冷傲天当初的年纪都要小上许多,连弱冠之年都不到,可想而见,此人的未来,武功会达到什麽样的高度!这已经不是要顾虑他是冷傲天爱徒这样的身分了,光是他自己具备的武功,就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动心思暗害的对象!
而在场中的纪无忧,显然和其他除了冷傲天与阮环宇二人之外的众人一般,尚未认识到洛无情此时的功力境界,只知道他似乎比自己高,却认为只是高出一些罢了,还试图运劲想要抽出被夹住的长剑。
洛无情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见他手腕轻轻一转,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出,长剑应声而断,断口正是洛无情夹住的部位!洛无情接着松开两指,一截折断的剑尖落下,而在剑尖落地之前,洛无情已化指为掌,轻轻的在纪无忧胸前一按,纪无忧的身形高高的随之抛向半空之中,接着竟似被封住了手足,动也不动,直直的落在地面之上。
这一幕对阮环宇更是有着似曾相似的感觉,他只感到全身都要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在纪无忧落地时发出“碰”的一声之後,整个大殿陷入了寂静无声的情况。
洛无情显然下手极有分寸,内劲上的控制亦极为巧妙;只见纪无忧落地不过片刻,便立即纵身弹起,手足上的束缚似已消失,由此可知一二。
阮龄中的脸色时青时白,洛无情如此轻描淡写的击败纪无忧,使得他设下的计策全盘打乱。原本在与父亲阮环宇讨论之後,设下的个计画,便是以车轮站的方式,藉口切磋比武,然後打败洛无情;之後再令青城派众弟子轮流向洛无情敬酒,将他灌醉;最後再让弟子扶他回厢房休息,而方才献舞的几个下女已经安排好在洛无情的房内,然後一场醉後兽性大发,非礼不会武艺的弱女子的高潮戏码做为最後的收尾,让洛无情身败名裂,受到众人的唾弃。
现在步计画就受到了阻碍,洛无情看来内力根本没有什麽损耗,虽说阮龄中以备不时之需也准备了其他几个功力不错的师弟准备对付洛无情,但是除了纪无忧的功力最为接近自己之外,其他人都要差了自己一筹;洛无情如此轻易的解决了纪无忧,眼下就算硬是派着这几人上场,又能消耗多少洛无情的内力,使得自己有把握战胜他?
而如果就这样放弃了步计画,直接执行第二步计画,内功饱满的洛无情又要多少酒才能灌醉他?习武之人皆知,通常内功越强之人越难以喝醉,如果需要甚至还可以使内劲将酒气逼出体外,达到千杯不醉的状况;如今洛无情一身深厚的内力尚在,想灌醉他势必难度要增加数倍以上。
如今阮龄中有些陷入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的窘境之中,不禁往一同制至定这个连环计的父亲望去,却震惊的发现了阮环宇藏在惊讶背後的一丝惧怕。
一股可怕的想法出现在阮龄中的脑海,却又被他立即否定而驱逐。不可能!
父亲不可能是在害怕这个小子,他一定是因为别的事情!阮龄中强迫自己的眼神移开,不再去想此节,眼神不由自主的漂向了冷雨疏……冷雨疏此刻的脸部表情已回复了冰霜美人的样子,但她看向洛无情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股摄人的光芒,阮龄中觉得有点熟悉,忽然想起,那似乎和自己或者其他的男人,看向冷雨疏时的眼神,非常的神似……一股强烈的愤恨与忌妒的心情从心底深处升起,很快的盖过了阮龄中脑中所有复杂的思绪,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麽,不,是一定得要做些什麽……阮龄中忽然想起,父亲在书房简略提过,当初冷傲天大闹圣山的前因後果,以至於造成近年来武当和雪山两派,被其他名门正派与圣门联合排挤的局面……阮龄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一事,这事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然是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但是按照爹在书房中对冷傲天那件事情的描述,此事或许是一个杀手鐧,再不济也能使他们师徒间产生一定的隔阂……阮龄中主意已定,强装出笑容起身说道:“洛师弟还真不愧是冷大侠的闭门高徒,武功远超在下许多,自叹不及啊……却不知师弟如此深厚的内功,是传自冷大侠呢,还是其实是源自圣门呢?”冷傲天与洛无情等人闻言眉头一皱,旁边的阮环宇连忙喝道:“中儿,不得胡言乱语!洛少侠的武功自然是源自於冷大侠所传,又跟圣门有何关系。”冷傲天却是左手一摆,说道:“我想听听阮公子此话之中,有何涵意,不妨明言即可。”阮龄中对冷傲天抱拳笑道:“还请冷大侠莫怪小侄出言莽撞,小子只是方才刚刚想起,之前与洛师弟一道追踪淫贼任万剑时,曾与洛师弟聊过几句,洛师弟目前失去了记忆,应当是不记得了;但是当初聊到洛师弟的家世出处时,洛师弟曾经交代过,他是当今圣主夫人的侄子,算起来还与我们青城派有所渊源呢!只是当初小侄心急冷姑娘的安危,便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此时才想起,还望洛师弟莫怪我未尽早告知才好。”冷傲天闻言心中大讶,瞟了洛无情一眼,又对阮龄中确认道:“你说,无情是飘雪的侄子?”阮龄中点头道:“洛师弟当初是如此说过,不过也仅只寥寥一句话罢了,当初小侄也只是听过便算,没有深入细问。”冷傲天闻言点头,心中暗自沉吟:“对了,他也姓洛……飘雪的侄子……不会真是飘云和他所生的吧?……记得当初他死在我掌上时,正是他雨飘云两人成亲之日,但是否俩人成亲前就有过夫妻之实,当初我也未曾细问过……”冷傲天沉吟半晌,心中已有计较,当下对阮龄中再次说道:“承蒙阮公子告知此事,冷某不甚感激。”又转过头起身对阮环宇抱拳道:“感谢阮掌门盛宴款待,冷某在此谢过,此时夜色已浓,在下与几个徒儿也酒足饭饱,就此先行退席了,礼数不周之处,还望阮掌门莫怪。”阮环宇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是在下招待不周才对。”两人客套了一番,冷傲天抱拳转身,带着洛无情等人下去,洛无情默默的跟在冷傲天身後,其他人则是回到了各自的厢房之中。
冷傲天让洛无情坐下,自己则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洛无情对此有些受宠若惊的连忙起身,冷傲天却是摆手阻止了他。
冷傲天喝了口茶,又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此事的缘由,还得从当初正道围攻圣门一事说起,当初的圣门,在正道的眼中,被视为邪派,也不是如今圣门这一个称呼,而是叫做魔门……”冷傲天徐徐将往事对洛无情一一道来,从正道围攻圣门开始,到洛石洪杀死青云道长,自己又大闹圣门,将洛石洪毙於掌下的经过,从头至尾,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
“所以,如果阮龄中说的属实的话,你很有可能就是洛石洪和欧阳飘云的儿子,而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冷傲天最後淡淡的说道。
洛无情闻言连忙起身,对着冷傲天双膝跪下後说道:“师父,您对我有救命与传业大恩,弟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洛无情话说一半,却被冷傲天摆手打断,说道:“无情,你先别急。”冷傲天淡淡的看着洛无情说道:“这些日子,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如果我真的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认我为师,是为不孝;我冷傲天是绝对不会收一个不孝的人当徒弟的。”洛无情此时也逐渐冷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师父,我觉得您应该不是杀死我爹的人。”冷傲天讶道:“何出此言?”洛无情回答道:“因为在我仅有的少数记忆之中,是有着儿时与父亲相处的片段记忆的,如果当时父亲真的死在您的掌下,那为何我後来又会见过我爹,以至於还记得他的样子呢?”冷傲天沉吟半晌,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此事尚有值得推敲之处……可惜你目前记忆还未完全恢复,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恢复……”冷傲天又道:“为今之计,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去一趟圣山,查明真相,询问出当初的事实到底是如何。”洛无情应了声“是”之後,方才起身。
冷傲天看着洛无情,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下去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就动身吧。”洛无情眼神恭敬的看着冷傲天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在上,请恕徒弟不能随侍在侧之罪,还请受徒儿一拜。”语毕,洛无情对着冷傲天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後,方起身告退。
洛无情於隔日清晨天未亮前,便孤身一人离开了青城派,只留下一封书信。
姜牛在去找洛无情时发现放在桌上的信,匆匆之後便立即去找了姜曼,姐弟两人加上冷雨疏商讨了一番,三人都一致认为此事应当和昨日阮龄中所提知事有关,由於洛无情在信中只说了要去做冷傲天所交代的事情,三人便连怏来到了冷傲天的房门之外。
冷傲天毫不避讳的将洛无情可能的身世与事情的经过简略的告知了三人,三人听後不免无胜唏嘘,又为洛无情的圣山之行感到一些担忧。
阮龄中得知洛无情离开之後欣喜异常,又开始了对冷雨疏频频献着殷勤,缠着她不放,不料冷雨疏在重遇冷傲天之後就有些刻意疏远阮龄中的行为,在洛无情走後不但没有好转,还对他更加的冷漠;阮龄中原本以为会渐渐好转,甚至回到之前只有两人一起时的态度,想不到情况反而更糟。
在洛无情离开後三日,阮环宇突然来见冷傲天,两人寒暄客套了一番,分别落座之後,阮环宇也不罗嗦,直接道出来意:“说来惭愧,敝派的弟子查访了方圆数百里的范围之内所有的城镇,还是没有冷公子的消息……”冷傲天对於这结果也不意外,只是淡淡的说道:“还真是麻烦贵派了。”但阮环宇却又接着说道:“不过,尊夫人的消息,倒是侥幸得到了一些。”冷傲天闻言双眉一轩,应道:“哦?”阮环宇知道冷傲天在等他说下文,却转开了话题道:“这个……冷大侠,不瞒您说,小儿龄中对令千金心仪已久,每日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我这个做爹的实在看着心疼,龄中这个小子虽然说不上青年才俊,但人品和武功还是不错的……我这就斗胆向您提亲来着,还望冷大侠可以考虑之後,给予答覆。”冷傲天有些不悦的皱眉说道:“阮掌门你的意思是,如果冷某不答应的话,你便不会将内人的消息告知在下了,是吗?”阮环宇连忙回道:“喔,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尊夫人曾经在铁口镇出入过,还到过一个当地大商的府中做客,我已经命人将这个洪员外请来了,此刻应该在上山的路上,一会便到。我只是想说冷大侠一但得之尊夫人的消息之後,便会动身离开,怕稍後您事忙,所以才在现在先提出此事,却忘了先交代清楚,想不到引起您的误会,抱歉,抱歉。”冷傲天闻言脸色方缓,沉吟道:“此事关乎雨疏的终身大事,还得等到冷某找到内人之後,问过她的意见才行,请恕冷某现在无法给您答覆,不过我答应你会慎重考虑的。”其实阮环宇等得就是这句话,他这几日察言观色,大约摸到了冷傲天的性情习惯,才会故意在正好得知了柳雪柔的消息之後,在这个时刻提出亲事。
阮环宇闻言喜道:“冷大侠肯考虑,阮某不甚欣喜,您看我们是不是前往大殿稍後,我看这洪员外应该也差不多要到了。”两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门,还未行至大殿,已有下人来报,说是洪员外已在大殿上等候。
阮环宇同时又请人通知了冷雨疏和姜氏姐弟三人,一同来至大殿,几人在殿上听着洪员外的说词,说是柳雪柔曾到他的府上做客,询问是否见过冷家姐弟,後来却突然有一个装扮成小厮的武林高手,突然对柳雪柔动手,洪员外自己亦被那小厮给点倒晕了过去,醒来时已不见二人踪影,倒是下人看见二人一面激烈的交手,同时翻墙离去。
冷傲天听完洪员外的说法,皱眉思索了一番之後,便对阮环宇辞行离开,阮环宇却藉口要阮龄中跟着冷傲天历练,让他继续跟着冷傲天行动,冷傲天受了阮环宇在这事上的帮忙,也不便拒绝,便带着四人离开,朝着洪员外所说,二人离去的方向寻找线索。
*** *** *** ***经过了数日的跋涉,任万剑与柳雪柔二人,终於抵达了武当山的山脚之下的一个小镇。任万剑提议先找个大夫帮柳雪柔看看,柳雪柔却说自己没事,想要先上武当再说。两人在一间小馆内用过了午膳,而这一路以来的二人同行,此时似乎到了分道扬镳的一刻。
两人的心情似乎都有些沉重,默默的走到了镇外通往武当山上的路旁。任万剑先是提醒柳雪柔,要她答应自己,一定要找个通医术的道长看看她的身体,柳雪柔默然的点头算是答应了,一下子两人又没了话说,陷入沉默之中……“柳妹……”“青山哥……”两人忽然同时开口,似乎有些最後的话要说。
任万剑与柳雪柔对视一眼,再次同时说道:“你先说……”这有些心有灵犀的巧合让两人都笑了,亦冲淡了一些别离的的怅惘。
任万剑笑着,眼角却有些水雾,彷佛下定决心似的提起勇气说道:“柳妹,我会在镇上的旅店停留数日……如果没有他们的消息,你便下山寻我,我会继续陪着你找寻他们的下落。……如果……那你方便的话,遣人送个口信即可,不方便的话,也就算了。”柳雪柔听完低头“嗯”了一声,脸上出现些许犹豫的神情,沉吟半晌之後方才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任万剑道:“青山哥,不管如何,我三日内必会亲自来向你说明结果为何。”柳雪柔说完便转身离去,任万剑咀嚼着柳雪柔话中的含意,痴痴的望着她逐渐远去,最後消失在蜿蜒山道的身影,心中有些喜悦,却也有些担心,按照柳雪柔话中之意,即便冷傲天就在武当山上,她也会下山一见自己,但这样一来,柳雪柔所要承担的,将是……任万剑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在镇上找了唯一的一间小旅店投宿,这些日子以来都有柳雪柔在旁相伴,如今一下子面对孓然一人的情况,才发现竟是好似心头被剐下一块肉的难受。任万剑向店中兼着掌柜和小二一职的跛脚老人要来了数坛酒,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酒醒,任万剑顾不得头痛欲裂的感觉,又向跛脚老人要了几坛酒,坐在小旅店的门口直接喝了起来……柳雪柔展开身形向山上急赶,两个时辰便上了山,来到武当正殿玉虚宫正门之处,柳雪柔对道僮说明了自己的身分和来意,不一会一个中年道人便在道僮的通知之下迎了出来。正是与冷傲天同辈的师兄,流居道长。
柳雪柔一见抱拳见礼道:“雪柔见过流居师兄。”流居道长哈哈大笑道:“柳师妹,你怎麽来了,冷师弟呢?这次没跟你一道回来?”柳雪柔微笑摇头,道明了来意。流居听毕後点头说道:“掌门师兄正值闭关期间,派中之事目前是由我们几个师兄弟代为处理,前些日子我们有收到冷师弟传来的讯息,说是遇到了雨疏那个丫头,现在还在找风骤那小子的下落。”流居又说道:“说到这我才想起,冷师弟也有请武当传讯出去,让各地的据点除了留意冷风骤那小子的消息之外,也稍为留意弟妹你的消息,我初时见到你时倒是没想起这事儿,还以为冷师弟是和你一起的。”柳雪柔笑了笑也没说话,如今得到了冷雨疏平安的消息,使得她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大半,毕竟她当初就是因为那有如亲见的可怕恶梦,才会在担心女儿的情况下而下山的,如今冷雨疏既然无事,想来冷风骤应该也不会出什麽大事……流居见惯了柳雪柔淡然冰冷的样子,见柳雪柔没说话也不以为意,反而他还觉得柳雪柔这次话还比之前多了不少,人也外向许多,以前总是冷傲天在代她发言居多。
流居笑着对柳雪柔说道:“我看天色也暗了,弟妹你不如就先下去歇息吧?
我待会请人送些清粥小菜到厢房中,你要不就在这等冷师弟他们?我等下就把消息传递出去,想必最多一个多月,师弟接到讯息後就可以赶到武当了。”柳雪柔本欲点头应允,却忽然想到了什麽,表情一僵,说道:“不了,既然风骤的下落还没有消息,我还是继续下山找他吧!”流居闻言说道:“好吧,不过师妹你再怎麽说也得和各位师兄弟见见吧?还是先在这歇一宿,明早见过各位师兄之後再下山如何?”柳雪柔在得到冷雨疏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後,心中一松一喜,紧接着竟然从心底泛起了想要立刻下山的慾望,自山下和他分别不过几个时辰,却有种越来越强烈的失落孤单的感觉,一听到雨疏没事的消息,就有种想要立刻下山将这喜讯和人分享的冲动,不过流居所说的在情在礼,柳雪柔若是还要坚持马上离开的话,也太不顾礼数了,也反倒会使人觉得奇怪。
於是,柳雪柔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流居道长的安排,在後院厢房留宿了一晚之後,又在第二天於早膳时一一与冷傲天昔日的几个师兄见礼,闲话了一阵,也在师兄们的介绍之下认识了一些小辈。
结果这一拖又到了用午膳的时刻,在众人的热情之下再次被留下用膳,用过膳後几位师兄再次劝柳雪柔留下等冷傲天父女,不过在柳雪柔坚持离去之下,最终还是作罢。
此时却又有人提议要柳雪柔最少也要等掌门师兄出关,见过一面再走,岂料柳雪柔一听掌门流扬师兄应该在一两日内便会出关,却反而一刻也不愿再待在武当,立刻告辞离去。他们又怎麽知道,流扬正是柳雪柔整个武当上下之中,最不愿意,最不想见到面的唯一一人。
柳雪柔终於在第二日傍晚下了山,回到了镇上。
柳雪柔询问了在屋外乘凉闲聊的几位大妈,得知镇上只有一间小旅店,是由一位独居跛脚,性情有些孤僻怪异的乾扁老人所开,当下婉拒了几位大妈好意留宿的提议,照着她们指引的路径,寻到了小店门前。
柳雪柔看见一个乾瘦跛脚的小老头,背对着她,正在门口收拾着,似乎打算关店,连忙上前询问是否有一位名为杨青山的住客,又简单的描述了任万剑的外貌。
老人转过头瞥了柳雪柔一眼,又转过身去继续收拾,边说道:“小店内目前只有一位客倌,不过俺没问姓名,外表倒是和姑娘所说的甚是相似,不过……眼下他倒是病倒了。”柳雪柔闻言一惊,有些焦急的问着那人的情况如何,又是怎会染病的。老头一面收拾一面将任万剑这几日几乎不食米饭,只顾喝酒的情况说了,柳雪柔一听眼眶立刻就红了。
老头此时也收的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请进来吧,俺把这门关上了就带你去看他……俺看他也是一个痴心汉子,姑娘你也挺关心他的,最後还是忍不住找来了……照俺说,不管他做错了啥事,看在他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小俩口挺班配的,恩恩爱爱的不挺好麽,吵什麽架呢这是……”柳雪柔闻言一阵脸红,听这老头话中之意,竟把自己和任万剑当做了一对情侣甚至是夫妻,此时也不好做什麽解释,只是默默的低着头,跟在老头身後往後院走去。
柳雪柔跟着跛脚的老头来到了一间房前,老头忽然一个立足不稳,往一旁摔倒,柳雪柔不及细想,一个跨步来到老头身旁,想要将老头扶住,却没想到仓促之际,老头这一摔势头还挺大,柳雪柔虽然即时握住了老头的双臂,老头的整个身子仍扑到柳雪柔怀中,而头正好枕在柳雪柔胸前,脸部还埋进了柳雪柔那两个柔软凸起的双峰之间的低谷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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