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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繁乱拥堵的马路上,他无意识地操作着排档,眼睛却左右看着街道两旁。
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个恶劣的玩笑。明明该是个开心的平安夜,他策划了好几天,甚至暗暗布置好盛大的惊喜,谁知,所有的准备抵不过一场意外,惊喜变成了惊吓甚至惊骇,两人好不容易回暖的关系更是降到了最冰点。
他后悔死了,真不该接那个电话。但是不接又如何呢身为她的未婚夫,哪怕是名义上的,他也必须尽到该有的责任。
她说她父母从g省过来,傍晚抵达,想跟他们吃顿饭。在咖啡厅等候时,服务生不小心把别桌残余的冷咖啡泼洒到她胸口,褐色的一团,在米色大衣领口很是显眼。附近就是b城商厦林立的购物区,他本着绅士风度陪她一起过去,顺便给莫家两老选购礼物,谁能料到该死的会那么巧
而他终于知道沈略为什么瞒着同学,不让他去学校。她室友惊诧的目光落在她摇摇欲坠的身上时,他心疼死了,那句“莫老师的未婚夫”,难堪的何止她。他乍然听闻后先是震惊,紧接着怒气袭来,因为她的轻易相让。可要她怎么说呢她沈略的男朋友他知道她脸皮薄说不出口,也站不住脚。
本来的缓兵之计,如今却成了他俩之间最强大的阻碍。
中秋回大院时孟唯亭还提醒他,说莫芯蕊在g大客座讲课,让他收敛点。他当时嬉皮笑脸不以为意,“我跟她没什么,一没牵过手二没亲过嘴的,纯洁的不能再纯洁,能惹出啥事儿”
“订过婚呢真以为小孩子扮家家酒,演完就忘”
他觉得自己和莫芯蕊都没拿这段婚约当回事,临时合作演演戏糊弄一下瞎操心的两老而已。却忘了,戏里戏外,演员容易抽离,观众却久久回味,甚至当真。
最最要命的是,他一心想隐瞒的人,也当了真。
从停车场出来后车窗就一直没关,寒风夹杂着霰雪,一粒粒冰疙瘩呼呼往他脸上砸,也将他砸清醒几分。他带上耳机急切地给她拨电话,无意外的,传来的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开始心焦,越发担心起她。会不会冻着会不会饿着会不会再遇到个冒失的司机
因为眼睛一直搜寻着路两侧,红灯亮起时,差点跟前面的出租追尾。他猛地踩下刹车,手指杂乱而飞快地弹着方向盘,只几秒又烦躁地收回,取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白色的烟雾缭绕,蓦地,他眯起眼睛,目光聚焦在天桥下的公交车站。
那个游魂似的单薄身影刚刚站定,一辆公交车便停靠进站,长长的车身挡住他的视线。他掐灭刚吸没几口的烟,卡在车阵中,一瞬不瞬地盯着车站的方向。
轰隆隆的引擎声响起,公交缓缓驶离,空荡不少的车站已不见她的踪影。唐颂顾不得自己停在直行车道上,往后倒了几分,立刻猛打方向盘,追着公交车转弯。
沈略根本没看公交路线,随便挑了一辆便挤了上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又冷又饿,一步都不想再走。
车上空位有很多,抬头看了看车内贴的路线说明,这才发现还有两站就到终点了,难怪有空座。
她拢紧衣领,搓搓冻僵的手,然后环住双臂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冰豆子一样的雪子不知何时已经转成轻盈盈的雪花,飘飘摇摇落地,转瞬消失在柏油路面上,留下一个淡到极致的小点。
今年的初雪,许多孩子拿着糖葫芦兴奋地大叫,还有戴着圣诞帽的可爱女生,撒娇地把手伸到男友的大衣口袋里,然后被对方紧紧拥住。
收回视线,车厢里同样人人洋溢着笑脸,她也试着扯动唇角,却比哭都难看。
没多久就到了终点站,车内的乘客鱼贯而出,只有她愣愣地坐在原位,售票员站起来提醒:“到站了,终点站到了”
她恍然回神,急急忙忙下车。没想到路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浮雪,湿滑湿滑的,她趔了下才颤巍巍地站稳。抬头看看天空,鹅毛一样的雪花优雅地旋舞,漫天都是,在路灯晕黄的光芒下,宛如夏日绕着灯火的飞蛾。
飞蛾扑火,贪图一时的绚烂温暖,却赔上最珍贵的生命。她不想做那些傻傻的虫蛾,拼命挣脱逃离,依然逃不开与虫蛾相似的宿命。
灯柱旁边,烤地瓜的大婶跺着脚把手贴在炉壁上,借着暖炉蒸腾的袅绕热气取暖,看到她后,露出灿烂憨厚的笑脸,用东北口音喊道:“小妹儿,买烤地瓜吗又香又甜的烤地瓜啊。”
她眯起眼睛,任雪片从眼前簌簌落下,突然间,时空和记忆都开始混乱。
去年的第一场雪,从故宫出来,他偏要送她。也是坐着晃悠悠的公交,到了中间不知名的某站,他去报亭买了个烤地瓜,用报纸包着,暖烘烘的塞进她的手里。
她嗓子忽然哽得难受,今年的他又在哪里
大婶怕烫着她,报纸包了一层又一层,殊不知,她的手凉浸浸的,怎么也捂不暖。接过那个地瓜,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那年那日,他张开臂膀抱住她,声音如同叹息:“忘了好吗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遗忘与重生的机会。”
她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却把两人都点入了地狱。
额头上仿佛还有他柔软双唇的暖暖温度,脸颊早已冰凉一片,泪水蜿蜒,融进风雪,生疼生疼,好疼
她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手中的地瓜已经没有温度,眼前的世界蓦然幻化成熟悉的景物。“瑞德高中”几个苍劲有力的金字如戴了白色的绒帽,高高悬挂在校门之上。
而自己所站的位置,竟然是校门边的小巷。
“咳,考试的时候千万别想我啊,我允许你这两天不想,就两天”
“明天考完在罗羽巷水吧等你。”
她用沉默的谎言做着无声的欺骗,他倒退走在香樟小路上,笑着跟她告别,灿烂的笑脸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水吧还是老样子,宽阔明净的玻璃窗上贴着红色的广告贴字,奶茶多少钱一杯,柠檬水多少钱一杯,连价格都没变。
最靠近玻璃窗的那个桌子上,摆满了书本和草纸,橘色的灯光非常柔暖,男孩低下头,握着笔认真地演算。
她睁大水蒙蒙的眼,手中的地瓜轰然落地
119 缘浅情深
雪依然下得紧,漫天飞舞,纷纷扬扬,不一会儿便铺满青石板小巷,地上仿佛洒着晶莹细碎的白沙,一个大叔骑着自行车缓缓碾过,留下两排相依交错的车辙。男孩的身影被遮挡一瞬,再次出现在朦胧的雪幕中。
沈略抹了抹眼睫上因为融雪而挂满的水珠,用力眨眼,再看,他还在,不是幻觉,实实在在
水吧因为离瑞高很近,平时有许多学生光顾,平安夜,又恰逢周五,店里十分热闹,玻璃门开了关关了开,可爱的女服务生笑着迎来送往。
灯光下,他整个人看起来绒绒的,安安静静地翻书,写字,停顿的空荡,手习惯性地转着笔,丝毫未被周身的嘈杂所影响。
她怔怔立在小巷对面,不知站了多久,头发上肩膀上积满落雪。只是默默地站着,贪婪地望着,不进去,也未离开。
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好像闪了下,拿起看了眼,用拇指飞快按了几秒,然后回身装进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兜里。
沈略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吓到,慌慌张张地闪进身后的饰品小店。她半弯下腰,看似在挑选耳环,视线却透过粉色的货架,一瞬不瞬凝在他身上。
顾允丞旋身的动作一顿,蓦然偏头看向窗外,细密的雪花飞得热闹,小巷却安静极了,空荡荡毫无人影。他望了许久才有一个男人抱着怀中的小女儿经过。垂下头,他抬手收拾好桌上的复习资料,全装进黑色的书包里后,站起身走向水吧的另一侧。
水吧的屋子是狭长型的,室内比较深,他的身影消失了片刻,然后再次出现在落地玻璃窗后。
沈略只看到女服务生笑眯眯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很是熟稔的样子,然后她挥了挥手,亲自拉开玻璃门送他出去。
他在门口戴好帽子,抬头时目光再次扫过来,依旧是熟悉的眉熟悉的眼,她鼻子一酸,随便抓了对耳环,急急忙忙转身去柜台付款。哪怕隔着饰品店的橱窗和货架,哪怕隔着雪茫茫的深巷,她也没有与他面对的勇气。
付完钱从饰品店出来,果然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她站在长长的空巷中央,犹豫良久,推开了他方才跨过的那扇门,坐在了他方才落座的椅子上。
一杯温热的奶茶入肚,浑身仿佛才有点暖意,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洁的桌面,似乎那里还残有他掌心的余温。
女服务生看她怔怔地盯着桌面,拿着抹布走了过来,诧道:“咦有水渍吗刚才还有人在这里写作业了呀。”
沈略脸颊染上尴尬的绯色,忙缩回手,“不不,没有。”
服务生微微一笑,点点头准备离开,还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略显迟疑的询问:“他经常来么”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女孩口中的他是谁,眼中闪过几许惊诧,然后笑道:“算是吧,每周五晚上都会来坐会儿。好几个月了,平时都待到打烊的,今儿倒是走得早些。”
沈略心中震了下,随即有些窘,没想到会问一个陌生人这些。
女服务生看出她的异样,挤挤眼又笑,俏皮地说道:“他很帅吧你是第七个问这话的女生了哦。”
沈略扯扯唇角,垂下眼睑。
“不过,偷偷告诉你,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她的睫毛刷的一下子掀开,呆呆地看着服务生。
服务生年龄也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会儿腼腆一笑,“嘿嘿,我猜的。”说完,指指水吧内侧的一面墙。
沈略望过去,立即被满墙五颜六色的便签纸给惊着了。
“跟西巷分店学的,这学期老板才挂上,许愿墙哦,你也可以写一张试试,便签在下面的抽屉里。”
女服务生说完就去前台忙活了,沈略不自觉地站起,朝那面色彩斑斓的墙壁缓缓走去。
她睁大眼睛,抬头略略扫视。
希望晶晶月考能进前一百名。小莉
啊呜,今儿又被灭绝师太没收了一本小言。咳,才发现师太也有这爱好,想看找我借呗,干嘛明抢啊。
王明明,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红的黄的绿的,圆形的方形的心形的,大约有数百张小纸片。说是“许愿墙”,更多的是一些少男少女的碎碎念,有些用昵称落款,有些画着鬼脸。
她漆黑的瞳仁在看到一张苹果形的绿色便签后,霍然放大。
好像看见她了
好想看见她。
寥寥几字,没有任何落款,只在最下面标着26w的序号。熟悉的笔迹,却不像往日那样潇洒,落笔似乎带着淡淡的迟疑。
她眼眶模糊,抬起的手微微颤抖,缓缓揭下那张“青苹果”。
身边的抽屉被人拉开,又有一个女孩走过来,笑嘻嘻地写了张崭新的纸条,找到空隙按在墙上。见她一直站着不动,女孩歪歪头笑了笑,把笔递向她。
沈略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摇摇头跑出小店。
手里的纸条被她下意识地攥紧,然后又慌忙松开,一寸寸抚平,不料一大片雪花落在中间的“想”字上,墨色淡淡晕染,字迹渐渐模糊。
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眉心拧成纠结的曲线,眼泪终于豆子似的砸下来。
罗羽巷口,一辆迈巴赫静静停着,车身被风雪涂抹成清冷的白色。车内的男人同样蹙紧眉毛,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定定地锁住女孩。
唐颂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怕一松开就会忍不住拥她入怀。
看她从公交车下来差点滑倒时,他的车轮也是猛地一滑;看她默默然伫立在风雪巷中时,他手脚冰凉彷如身处冰窖,心弦凄紧地狠狠拨动。然,这一切都抵不过那小子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那霎,他终于知晓她视线凝望的方向,他终于知道自己无论怎样都抵不过她心中一个名为“顾允丞”的符号。
这些时日,他费尽心思哄她逗她,她常常在笑得灿烂时蓦然收敛,眼里闪过淡淡的懊恼和郁色。他知道她又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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