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捧着茶杯,思索良久才继续说道:“我近期会搬出去,搬到哪里,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男人用暗哑的嗓音说:“沈嘉文,我不结束。”
“嘉泽,我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我不想否认那段时间荒唐的经历,也没法让你忘记它。只不过,我们都应该向前看,就当谈了一个不合适的人,在适当的时机放手,对谁都有好处。”
“你把它当成是荒唐的经历?”
“是,荒唐,且可笑,就像一个淫乱的梦境。我们都失去了做人的样子。”
“那么。”男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上露出笑容,“沈嘉文,你醒吧,我继续做梦,别吵醒我的梦。在你眼中,我虽然失去了做人的面目,总还有这点做梦的资格?”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转身离开了。
嘉文静坐良久,直到天色变黑,日头西落,才从沙发上起身。她走到房间,从柜子里拿出手提袋翻了翻,看到了一张名片,她拿起来,让智能管家调高房间的亮度,仔细看了看。
她喃喃念出了名片上的名字:“穆青……”
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
黑框眼镜,淡然的微笑,端正却不张扬的脸,一个寻常不会让人注意到,注意到了就难以忘记的男人,一个像白开水一样的男人。
她打了他的电话,两人谈了很久,挂了电话之后,她把心理治疗的预约发给了嘉泽。
“这个地址,明天下班你去看看。”
入睡之前,她看了一遍手机,那边没有回复消息。
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愿意去做这种事。
一切事情都得慢慢来。
她搬出去了,无声无息,只带走了重要物品。
想查她搬到了哪里不是一件难事,她的行动轨迹都是很固定的,每天两点一线。但是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嘉泽冷笑一声,把她发过来的心理治疗预约消息给删掉了。
刺目又碍眼,看着隔应得慌。
他打电话过去质问她,为什么要给他发这种消息。
“沈嘉文,我没病,重申一遍,我没病。”
面对他的歇斯底里,女人显然要淡然很多,“我没说你有病,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应该更加注重心理健康。”
“你认为我的心理有问题是吗?爱上你是种神病是吗?或是神变态?”
“我没这么说。”
“你也没这么想吗?沈嘉文,你敢说你没这种想法吗?”
女人却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说:“和一个有丰富阅历的人聊天是很舒服的事,放松心情,就当认识一个新的朋友,把心中的想法向他倾诉,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沈嘉文,你的阅历不够丰富吗?我想跟你聊啊,和你聊天我非常舒服。如果我有病,如果你认为我有病,那么就由你来医治好不好?不然的话,你干脆把我关进神病院算了,就像那些拉着孩子去做‘电击治疗’的家长一样。网瘾是种神病,爱一个人也是一种神病。沈嘉文,你觉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的声音温柔又古怪,像毒蛇吐着鲜红如血的信子,湿漉漉的,阴冷冷的,黏在她耳朵里,无端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嘉文皱了皱眉,又说了几句话,然后把电话挂了。
没再听到她的声音男人扔了手机,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掀到了地上,捂着脸发出可怖的笑声。
他深深地爱着的人,不仅不爱他,还认为他有神疾病,直接否定他对她的爱,这是什么人间惨剧?他想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惨?
嘉文重整信心回到工作中,把原有的成绩推翻重来,又是联系国内的客户,又是对接海外高校医疗器械研究室,难对生活有所疏漏,一段时间后竟然接到了他的来电。
“嘉文,上次你发给我的消息,我删掉了。”
“嗯。”她忙得没时间理会这些,接电话的时候眼睛仍盯着电脑屏幕看,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我想清楚了,既然你想让我去,那么我就去。”
她飞舞的手指停住了,开始用心思考这句话的意思,许久之后,才说道:“很好,能想通就好。你等等,待会儿我有空重新发给你,当然你有其他想去的咨询处也可以。就当是去谈谈心,聊聊天。”
他好像很快乐似的,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好啊,我等你,一定不能失约。”
挂了电话,嘉文稍稍松了口气,捏开衣领休息了片刻。
事实上,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唯有寄希望于时间,时间这味良药,可以治愈一切伤痕,至于感情越来越疏远,也是种无可奈何之举。破镜重圆,是一件不能的事。
嘉文最近也在注意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所以见到穆青的次数变得很频繁。
两人往往不是在心理治疗医院见面,而是在酒吧里,或是在咖啡厅,或是一起出去吃饭。
穆青是一个能让人感到舒服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学心理的关系,他对人的观察简直到了细致的地步。
嘉文问他:“是不是我在进入酒吧的那一刻,你就开始观察起我了?”
“职业病,会不会觉得冒犯?”
“你们心理医生,是不是像汉尼拔那么厉害?扫一周,就像x光似的把这个人扒得一干二净?那还挺可怕。”
穆青脸上的微笑微凝,他肃着脸,“那不是观察,那是犯罪,带着作弊器的犯罪。在国内,汉尼拔不是心理医生最大的误解,江湖骗子和算命先生才是。”
嘉文最近心情好了不少,闻言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两人聊着天,嘉文不把话题扯到了嘉泽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才问男人:“最近……是不是有个青年去找你了?长得很出色。”
“沈嘉泽?”
“嗯。”
“你弟弟吗?”
“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该如何界定,你也大致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不说这个。你觉得……他的神状态怎么样?”
面容淡然的男人罕见地皱了皱眉,微微摇了摇头。
“抱歉,我现在还无法下判断。即使是下了判断,我也不能和你说。做人还是得有一点点职业道德,咨询者的心理状况我们不方便透露。”
嘉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喝完咖啡,即将分离之际,嘉文说:“穆青,你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你,这段时间或许不会那么容易过。谢谢。”
“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她捧着咖啡杯,犹豫了片刻,脸上露出略微哀伤的笑容,因此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她的声音也低沉了不少:“也帮帮他,尽量帮帮他。他还那么年轻,人生顺风顺水惯了,遇到一些挫折容易想不通,人也容易钻牛角尖……帮帮他,好吗?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嘉文,他的路他自己会走,无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事情会变成这样,不是你的责任,你的负担太重了,长时间被内疚这种负面情绪绑架,会加重你的心理负担。”
嘉文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绞紧,“穆青,你不了解……请你帮帮他。”
男人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光芒,稍纵即逝,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
“好。”
只回答了一个字,却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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