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准?哈哈哈,”晏翎错愕地望着他,随即了悟的朗笑出声。如果他给她的感觉犹如九五之尊,那他这番话无疑就像是圣旨般。好一个天王,比起路易斯,是更加来得狂妄而目中无人。
恐怕别人的生命在他们的眼中,远比一只蚂蚁还要来得轻贱;而她,竟有幸选择自己的死法,她是否该对他说声“谢主隆恩”呢?可笑呀可笑,这真是她此生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听闻晏翎毫无克制的大笑声,路易斯脸色一沉却没说话,只因为他太明了天王的性子,而对她——一个令他颜面尽失的女子,在他不借冒着被连降三级的罪责留住她的命,她却无视于他的用心。故她的死活还关他啥事?偏这慌乱揪结的心灵,为她竟寻不回最初的平静,他的心真沉沦至此?
啧,算了吧,不要他的女人,他要来何用?
“严逸琛,这……晏少帮主可是在笑?”柯德勒掀了掀嘴角,慵懒的语调拉得极长,眼光瞄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路易斯,话却是对着严逸琛说。
严逸琛微皱起眉头,因为晏翎笑得这般张狂、这般大声,除非是个聋子才会听不见。而天王自然不是聋子,事实上天王还耳聪目明得很咧,只是听闻这笑声,他不得不承认,晏翎是他生平仅见最有种的一个青年。
“天王,我要和你决斗。”晏翎止去笑声,在严逸琛回话前抢先撂下话。本以为为父报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没想到这机会来得如此快,倒出乎她意料之外。
“决斗?你要和我决斗?哈哈哈……两位,是我听错了吗?晏少帮主竟然要和我决斗?”仿佛像听到一个好笑至极的笑话,柯德勒大笑的斜倒在椅背上,帝王般的气质整个垮掉,他像个痞子乱没坐相地望着他的下属,漫不经心的眼眸赫然暴s异采。
“天王……”严逸琛眉头是皱得更紧了,这乱没气质、没威望的大笑声,通常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天王难得的认了真;而第一次记忆若无错误的话,那是在他看见岳鎍之时,现在……他真的想要决斗吗?
路易斯一震,不想理会的心在这一刻缺了好大一角,这个蠢女人,是嫌自己日子活够了吗?就连他都未必有这自信能单挑天王,而她却不知死活……
他该视若无睹,因为这本就是她该有的下场,无论决不决斗,她都免不了一死的命运。因为就算她赢了决斗,天杀盟所有成员将上天入海狙杀她,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如果她输了决斗,这世上就再没有晏翎这个女子……
心猛地揪结成团,紧密沉重的压迫在胸口,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有这么难受拧心的感觉?她本来就该死了,是他一再的犹豫迟疑。虽说最初是他过于轻忽,如今……
“怎么?天王不是恩准我选择我的死法吗?是晏翎听错了,还是天王仅是随口说说做不得数?”晏翎眉一挑,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尽管结果都是死,或许还能拼上那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机率,为父亲和威武报仇。
晏翎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均变了脸色。
晏翎是满脸挑衅不屑的神情,至于柯德勒,却像是尝到甜点般的笑漾了嘴角。而他这副神情落入路易斯的眼里,他只觉得一颗心急得快要跳出胸腔似的慌乱;此时此刻,他若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他这些年来的情场生涯,可真是白玩了一遭。
“哈哈……你真是有种,晏翎,我真是愈来愈欣赏你了。如果你愿意加入天杀盟,我可以饶你不死。”柯德勒优雅的缓缓坐直身躯,然后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宣布。
柯德勒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又变了脸色,特别是路易斯,他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无法相信这蠢女人竟会如此深受天王所青睐,他和晏翎终于不再是敌人,只要她点头,他们甚至有可能变成同事,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就止不住雀跃的飞扬起来。
“不可能,我晏翎乃是堂堂竹林帮少帮主,生是竹林帮的人,死是竹林帮的鬼。别说是要我放弃这一帮之主的地位,光是你杀了我父亲晏庆新,这仇恨早就不共戴天,是势不两立!”晏翎高傲的仰起头,不屑地撂下话。
一句。不可能。,像桶冰水当头淋下,路易斯顿觉一股绝望的冰冷寒意,从心头向四肢百骸窜去,刺骨的冷冽,冻得他思绪有片刻无法运转。
“说得好,好久没有碰见个女人这么有种。好吧,晏翎,既然你要求和我决斗,那我自是成全你了。”柯德勒一耸肩,除了岳鎍,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过让他感到有趣味的人。这个晏翎既然不能为他所用,更是万万留她不得,否则天杀盟难保不出状况。
女人!
天王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均错愕地抬起头,特别是严逸琛上副如遭电殛般的看若晏翎,面无表情的脸上,全被难以置信所取代。
“天王,此言差矣,我不认为要求决斗就是有种。你何不解读成我对你恨之入骨,毕竟你杀了我父亲,还杀了本帮第一护法,我身为竹林帮少帮主,无论于私于公,我都有向你要求决斗的责任,无非带不带种。”稳定心神,晏翎冷笑的嗤之以鼻。都到这个节骨眼,男人亦或女人,这些已经都无所谓,因为她并没有活着离开此地的打算。
“天王,尊贵如你何须亲自出手,这个决斗还是交给属下来吧。”路易斯再也无法控制内心冰冷又紊乱的思绪开口说道。在他正窃喜她的生命能得保全,孰料竟又转变成势不两立的局面。
决斗——难不成她真认为自己有这本领能伤到天王一根毫发?这个蠢女人,不会真这么蠢吧。光是凭他之力,她就难以相抗衡,更遑论是和天王,她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路易斯,我对你很失望。”柯德勒眼光瞟向路易斯,慵懒的神色瞬而变得凝重,在看见晏翎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他为何迟迟到现在还没取她性命。一如严逸琛般……
唉!看来天杀盟真得好好整顿一下,他是否真的荒废职责太久,现在连他最得力的爱将都不自觉的沉沦,显然他真的有必要重新肃清一番,否则天杀盟迟早有一天将成为历史名词。
“天王,晏翎是我的任务,这场决斗……”路易斯平静的继续说,别说天王对他失望,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因为直到此刻,他才看透自己的心情,但一切可还来得及?
“路易斯,此刻你就记得晏翎是你的任务了吗?没用的东西,我要你何用!”任务?柯德勒轻声笑了出来。
“天王。”路易斯皱起眉头,一颗心在听闻这轻笑声缓缓跌入谷底。
“路易斯,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再说冤有头、债有主,这场决斗请你不要c手。”看着路易斯严肃而冷然的脸,晏翎的心悸动着,对于他的用心她不甚明了,却莫名地可以感受到他的温暖;就如同在房间时,他不愿让她前去是相同的感触,难道他是真的喜欢她……
天呀!她竟又在这里胡思乱想!这场决斗攸关她能否报得大仇,至于竹林帮,相信文天岳会为她撑下去,只是这份恩情……唉!待来世牛马以报之。
“晏翎,你我早已是敌人,你企图暗杀我的主子,就等于是我天杀盟的敌人,只要是天杀盟的一员,都将生生世世追杀你;而你竟妄想和我主子决斗,天王是何等地位,你不过是一小帮之主,有何资格要求和天王决斗。”路易斯冷冷地讽刺道,其实一颗心已七上八下的跳乱着。
他已鲜久未曾见天王如此认真,除了三年前的岳鎍。
晏翎一震,她和他早就是敌人,即使下达旨令的人是天王,可路易斯身为天杀盟第一把交椅天将,她和他的确早就成为敌人……心忽地痛了起来,在这生死未定的一刻,她的心好痛好痛还带有一丝黯然……
“莫言,带晏少帮主下去准备一下。”无视于路易斯的话语,柯德勒缓缓下达旨令,因为他太了解他,就如他对他是相同的道理,谁叫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
“是的,天王。晏少帮主,这边请。”莫言恭敬的走出,然后朝晏翎伸手,即在前引路。
晏翎点点头,然后尾随在莫言身后离去,在经过路易斯身边,她本想视若无睹的走过,偏一颗拧痛的心却禁不住回眸,在迎上他冰冷却深邃的翡翠绿眸,那黝暗的灵魂之窗,一抹微弱的火苗正对着她缓缓燃烧,郁抑的情感挑起她沉痛的思维,她缓缓别过脸去,他的未来仍是一片光明,而她无疑已走向黑暗……
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不!该说是从未有过开始,又何来结果之说。敌对的灵魂本就不该相接触,她竟有幸在生之年尝到心动的滋味,可却是如此苦涩微甜……
够了,真的够了,
当晏翎一走离听力范围内,柯德勒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路易斯,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天王,你真的想听吗?”路易斯挑了挑眉。晏翎临去前那一瞥,再度触动他内心灵魂深处在意识到她的命危在旦夕时,他早就想拉着她一道跑人;偏——他不能,若不解除掉天王的旨令,他和她可说是没有明天。所以他不能意气用事,无奈他的心,却在她离开时一并跟着失落了。
这就是爱情吗?爱得如此措手不及,又教人无所适从。他发现自己竟做不到完全的无动于衷,这就是爱情吗?
“你说呢?”柯德勒不看可否地耸耸肩。
“我不晓得。”路易斯苦笑的一摇头。
“路易斯,这不是个好理由。”柯德勒半眯起眼睛,端详着身旁两大爱将——一个是面无表情却明显的神游太虚;一个则满脸问号的看着他。天晓得他亦有满腹不解,什么旁观者清,遇上这档事,他只觉得头痛不已。
“我知道,但除了这个,我已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许你可以给我答案或选择。”路易斯轻喟一声,他原本是如此看不起爱情这玩意,没想到在短暂的时日内,自个儿却一头栽了进去,这是为什么?
“严逸琛,你说呢?”柯德勒把问题丢给一直在旁晾着的严逸琛,他可不容许他在伤透脑筋的时候,有人却在一旁纳凉,而通常这个人是路易斯,如今连严逸琛都染上这恶习,看来真是近墨者黑。
“天王,你要我从何说起?”严逸琛回过神来即冷冷地回道。爱情这种事,本就无理可寻,再说他自己都搞不甚清楚的情况下,他能给得出什么答案或选择?
“就你所知的说。”一个个都想把问题丢给他,柯德勒没好气地一撇嘴,看这样子,天杀盟不灌入新血是不行了,否则主要的杀手一个个变成这副德性,天杀盟还能继续下去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晏翎是个危险人物,若不能为天杀盟所用,实是万万留不得。毕竟以一个女流之辈,却能将竹林帮搞得有声有色,甚至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却没教人发现,这胆色、这豪气,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严逸琛深思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晏翎已表明心迹,这个人该如何处理?”柯德勒斜瞄了路易斯一眼。
“天涯何处无芳草。”严逸琛冷冷地回道。
“严逸琛,你说得倒轻松,既然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你的大肚婆亦该一并给拖出去斩了,她可是泄漏了天杀盟不少的情报给晏翎,要不然天王怎么会被人从暗处放冷枪。”路易斯不悦地嘲讽道。他倒好呀,事不关己说得恁般轻松,当初他若有这豁达的心,因紫筠就不会活到现在。
“路易斯,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紫筠怀了我的骨r,所以我无法杀我孩子的母亲,除非你的晏少帮主也怀了你的孩子,那自又另当别论。”严逸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该死的,他就非要拖他下水吗?哼。
“好一个你无法杀了你孩子的母亲。那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因紫筠生下孩子,你就会杀了她是吗?”路易斯冷笑地反问,如果他可以不要单恋那枝花,早早一枪杀了她,就不会拖到现在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
“你……”严逸琛为之气结。
“我怎样?”路易斯压根不甘示弱。
“够了,我可不是要听你们吵架。既然晏翎一心想找我决斗,可见她有寻死之心,路易斯,此事就到此为止。至于你的失误,看在你过去不败的纪录上,我就不予追究。”柯德勒慵懒的语调难得的严肃起来。
此时,严逸琛耳中的小型通讯器响起,他走到一旁去聆听。
“我要一个机会。”不败的纪录因为晏翎有了瑕疵,路易斯苦涩的一笑,就如同他完整的心首度出现了隙缝。
“路易斯,你该知道失误的人没有要求机会的资格。”在看见路易斯脸上异常坚定的神情,柯德勒缓缓站起身,如果他斩不断这份情缘,他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我只要求一个公平。”路易斯心一沉的声明。
“天王,事情不好了。”在听完通讯器中传来的讯息,严逸琛开口道。
“什么事?”柯德勒没好气地一挑眉。
“岳大队长率领警察包围银河璇宫俱乐部。”严逸琛恭敬的说明。好一个岳鎍,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理由呢?”柯德勒一阵错愕,他的未婚妻竟然包围银河璇宫俱乐部,可昨晚他们才一起度过个浪慢的激情夜晚,孰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她记忆力恢复过来了!
“还不清楚,只晓得她手中有搜索状。”严逸琛耸耸肩,自从柯德勒出面之后,岳鎍就不再是他的责任,他自是乐得轻松。
“你去处理。”柯德勒一挑眉,若岳鎍真的恢复记忆,那他的身份更不宜曝光。而他则是得将岳鎍尽速带离台湾,然后回到他的势力范围英国,到时她就真的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是的,天王。”严逸琛恭敬的点头就要退身离去。
“天王,我跟着去看看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好助严逸琛一臂之力。”路易斯若有所思地开口,既然他无法要求一个公平的机会,那他只有自力救济,不过这也得感谢岳鎍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嗯。”柯德勒点点头,然后迈步往来时路走去,因为他必须先做好撤离的准备。这回无论岳鎍记忆有无恢复,他都决定要带她离开,然后到英国举行婚礼,到时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公爵夫人。
“路易斯,你在打什么主意?”严逸琛狐疑地打量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路易斯。不知怎地,他的表情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他的预感从来不曾出过丝毫差错;可要他相信他对天杀盟的中心诚度,这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无庸置疑,偏心中的不安就是挥之不去。
“我晓得岳鎍为何会拿了搜索状来包围‘银河璇宫’。”路易斯了悟地对他扬嘴一笑,除了他,相信没有人会如此紧张晏翎的安危;而会让岳鎍不惜杠上柯德勒而请出搜索状,除了因紫筠,是不作第二人想。
“为什么?”严逸琛深思地瞅着他,只因他的笑容令他宛若看见一只不怀好意的黄鼠狼。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不会真记上心头了吧?
“你爱因紫筠吗?”路易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
“你想说什么?”严逸琛一怔,有点无法理解的望着他。
“我说你将要失去她。当然,如果你不爱她,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起。”路易斯一耸肩,眼角余光则是端详着严逸琛脸上的神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严逸琛冷冷地说。他不晓得路易斯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不怀好意。只是紫筠他爱她,故他并不想要失去她,偏……他是在故弄玄虚吗?
“听不懂我可以说明白点。我敢说岳鎍拿搜索状,就是要找出失踪三个月的因紫筠,而这通风报讯之人,就是文天岳,至于他这么做的动机,则是为了晏翎。一旦天王晓得岳鎍想要的人只是因紫筠,在哄娇妻开心之余,你想天王会怎么做?这个应该不用我再说下去吧。”看着严逸琛的面无表情逐渐消逝,路易斯微笑的牵动嘴角。
“你想怎么做?”严逸琛愈听脸部肌r是愈加抽动,因为他无法反驳他的话。而天王……无论如何,他都得保有紫筠,因为他爱她,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失去她。
“把岳鎍的解药给我。”路易斯邪恶地撂下话。
第八章
晏翎等候在一光明的房间内,在选择枪战之后,莫言就将她带入此处,并要她好好歇息一番,待到日出东方,决斗立刻举行。
而为了能使自己的体能发挥到极致,她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只是脑海一想到明日父仇可望报的画面,她的心半是兴奋半是无助,因为她成功的机率实在是少得可怜。
死亡她并不畏惧,只是在想到竹林帮日后的存亡,她就忍不住忧心忡忡。并非她质疑文天岳的能力,而是在意帮内弟兄和大老若不服起了冲突或内哄,竹林帮势必瓦解毁灭。
若是如此,到了九泉之下,叫她如何面对晏家的列祖列宗?
她不能死——
她必须尽快睡眠,这样她或许还能从决斗的枪战下活存,只是若侥幸杀了天王,她能活着离开天杀盟吗?答案实已昭然若揭,毕竟她就算赢得决斗,天杀盟的成员也不会让她活在这世上。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就拧痛起来,她真是不明白,既然此生无法拥有爱人的机会,为何在她将死之前,还要让她尝到爱情的滋味。是上天依她这孤单的心灵,让她不再匮乏,但却教心——痛了满身。
不该接吻的,在他温热的唇下,她可以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需要温暖;在他强健的臂膀下,她像朵攀附的菟丝花,渴望他的呵护。若非严逸琛及时进入,她真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禁不住,她又会偷偷地想,若让亲吻持续下去,情况又未尝不可?
天哪!她在想什么?她这副身子没有一个男人会喜爱的。因为长期施打男性荷尔蒙变得平胸不说,而长时间的锻链体魄,导致肌肤的纹路相当结实也一点都不柔软,除了下t还保有女子的性器官,她事实上和男人是没什么两样。
他不会喜欢的,而她亦不容许自己承受他不堪的侮辱;因为她是晏翎,是竹林帮少帮主,而他却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下属。这样的结局如何能开出美丽的花朵,一切该是到此为止就好,偏她的心却止不住要想……
蓦然,房间外传来异常吵杂的喧哗声,使得陷入沉思的她,一颗心没来由得慌乱起来。她必须镇定,尽量让自己的心回到最初的平静,她是晏翎不是吗?面对威武和文天岳的痴情守候,她都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这回没理由叫路易斯给乱了分寸,尤其在她极可能会死去的前夕。
“喀”的一声,k了锁的房间门被打开,晏翎抬眸的同时,来者的身影亦映入眼帘——路易斯。
晏翎错愕地楞坐在椅子上,无法实信的眸光,看着他高大潇洒的身影来到她的面前。
“跟我走。”一见到晏翎俊俏的容颜,路易斯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若非行宫已被记忆恢复的岳鎍给搞得天下大乱,他亦无法趁乱来带她离开;至于其它的后续发展,他可以想象得到,不过一和她相提并论,他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趁行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王和岳鎍的大战上,否则他想要带她安全离开,还真得费上一番功夫。
“不,我不会跟你走。”晏翎一震,随即了悟的摇摇头,事情走到这般田地,实不容许她有任何改变。因为就算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即使要死在这里,最起码和天王决斗让她无怨无悔,是死而无憾。
无奈一颗心却因他的出现而止不住的喜忱,还以为她和他之间就这样了,孰知却在此刻真切地看到他的心意。还以为他的喜欢仅只是口头戏耍,孰知他竟是认真的,这份认真,让她渐渐平静的心再度起了如骤雨般的涟漪……
“这可由不得你。”路易斯如闪电般地扣住她的手腕,坚定的撂下话就要拉着她起身。
“何必呢?就算今天我离开这里,明日天王还是会派杀手来狙杀我,而你也会因私下放我走而遭受到组织的制裁;且只要一有机会,我还是不会放弃杀死天王的行动,所以我走不走都不会改变我既定的命运。你走吧,我不想欠你任何人情,因为我还不起。”压抑下内心澎湃汹涌的情绪,晏翎佯装冷笑地瞟过他强健的手臂。只要他愿意,她心知肚明以他的能力,他可以带她到天涯海角,只是……她累了,真的真的好累,这二十四年来,她从来不曾为自己活过,这一刻,她只想赶快做个了结。
“什么叫既定的命运?真是笑话。”路易斯嗤之以鼻的冷笑,无法相信她竟一心寻死,这不是他喜爱的晏翎。
“笑话也罢,我的心意仍是不会更改。”晏翎唇边漾出一抹清冷的笑容,她的命运从一开始确实就像个笑话。
“晏翎,你错了,我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只要能活下去,就有一丝机会。至于我的命运……自然是由我自己选择。我爱你,所以我选择放你走,因为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的人为了复仇,愚蠢的死在我面前。别忘了人生还有比决斗更有意义的事情——譬如你的责任和身份,你难道忘记你是竹林帮的少帮主?你难道忘了那些为你忠肝义胆、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弟兄?甚至那个为你不惜一死的文天岳,只要能救出你,不惜铤而走险触犯法律,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他怎么不晓得她如此死脑筋,简直就像粪坑里的石头是又臭又硬。路易斯差点气煞得想要打醒她。
“天岳,他怎么了?”晏翎一怔,唇边的笑容顿时逸去。
“他目前还好得很,只是为了你的安危,用他的项上人头做担保请动了岳鎍,现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已乱成一团。”路易斯撇撇嘴,岳鎍的搜查令对天杀盟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一颗药丸,却撕破天王不在乎的面具下是多么在乎,眼下没啥事比得上岳鎍的清醒,而他就赌上这变数的可行性。
人说富贵险中求,他的爱情只要她活在世上,他已别无所求。
“岳鎍,难道是紫筠……”
“那些你不用管,你最好还是担心文天岳的下场,岳鎍在搜查不出任何结果的情况下,你认为岳鎍会怎么做?再来他此番的举动无疑已激怒了天王,至于文天岳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动机你若不明了,最起码他的用心你得接受,否则他就太可悲了。至于我,你就更不用管了,因为我想这么做,所以后果如何我自会承担。至于你……只要别妄想暗杀天王,我保证他现在不会有时间去理你。”路易斯不容分说地截断她的话。
从知晓她是女儿身开始,他就可以感觉到文天岳对她的态度不止是一个下属对上司,只是当时他并不明了自己的心;如今,唇边不禁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他都将离开此地,还要说些什么……可笑呀可笑,他的爱情到头来只落得无话可说四字。
而天王——一个岳鎍就够他头疼到暂时无暇它顾,否则他不会要在短时间内尽速撤离台湾。
而他自是得一道跟随,从今而后,她走她的阳关道,他则是过他的独木桥。偏脑海一想到这辈子再也瞧不见她,他的心就像坠入了万丈深渊般难以回复。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你不晓得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难道你不明白一旦离开此地,你我还是敌人?难道你不晓得我压根就不想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晏翎紧紧压抑住的情感在听闻此番话后整个溃决,想要别去爱上一个人,为何会这么难?更何况他还是她的敌人哪,为什么她还克制得这般痛苦心动得如此轻易!
“如果我知道为什么就好了。走吧,时间不多了,有时间问为什么,不如花点心思在文天岳身上,他是个好男人,一定可以给你幸福。”路易斯自我嘲讽地扯动嘴角,天晓得他根本就不想将她交给任何男人,但事以至此,他还能做何选择?最起码,他晓得她还活着就够了。
“路易斯,你错了。”文天岳会带给她幸福,她一点都不意外,无奈一颗心不是想给谁就能给得。更何况离开此地,她就是男儿身的晏翎,一个男人又如何去爱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对她深情不悔。就是如此,她更不能用无心去回报他的痴情,不然她就太残忍了。
“是吗?都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谁对谁错?”路易斯无奈地一耸肩,这样真的够了吗?为何一颗心这般刺痛?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一枪杀了她,今日也不会心痛至此。
是他活该吗?还是这就是他当杀手的报应?
“你说得对,都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谁对谁错,我跟你走。”宛若当头棒喝,晏翎震在原地有好几秒钟光景,随即她了悟的点点头,因为这就是她的命运。从她懂事以来,她一直坚定不移的朝此迈进,就连她父亲死讯捎来的那一刻,她都很清楚自己的脚步该往何处踏出。几曾何时,她的心因他的出现全乱得理不清方向,如今——
是她该痛定思痛、重新出发的时候,即使是他,都不该教她遗忘自己的本分。因为她有她的责任,一如他有他的职责,而他们是走在两条平行线上,自今而后不会再有交集的一天。
“为什么你会是晏翎?”路易斯深深地凝望她一眼,然后不舍的移开视线。
“别问我没有答案的问题。”无法迎视他深刻的眸光,晏翎亦别开脸,心却失落在无边无限的境界……
天杀盟总部行宫书房,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浓厚火药味。
“我要竹林帮灭亡。路易斯,你听清楚了没有,这是我最后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否则别怪我不念往日情谊将你所有功劳一举抹煞掉。”柯德勒慵懒的语调听似漫不经心,可冰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天王,我既然会放她走,你认为我还会接下这个工作吗?”路易斯有些好笑的撇撇嘴,无视于一旁严逸琛的关注。因为放走晏翎,他反倒觉得自己肩膀轻松许多。唉!只有那个蠢女人可以带给他莫名的压力,至于主子随便他想拿他怎样,他一点都不在乎。
“好,你不接那我就亲自来吧。”柯德勒英气的眉毛高高一挑。反了反了,他的下属一个个都造反了,从严逸琛拿出解药,到路易斯趁乱放走晏翎,这回他若再不好好严惩,他这天王的威严何在?
“天王,此地已不能久留,我们还是快点撤离吧。你非法在岳鎍执勤时拘留了她,台湾的情治和警政单位都不会坐视不管,再加上岳家的军事背景,现在不走将对组织极为不利。”一直在旁保持沉默的严逸琛冷冷地开口。天王要亲自出马,可见他们真的把他给惹毛了,只是叫路易斯执行这个任务,对他实在太过于残忍,偏银河璇宫俱乐部如今已露了底,天杀盟在台分坛无疑已名存实亡。
“住口,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两个在暗中搞的花样,既然此地不能久留,惹恼我的人一个都不要想活。”柯德勒慵懒的语调依旧毫无抑扬顿挫地提高了音量,不提到岳鎍他还不这么生气,而一想到岳鎍像刺猬般地攻击他,他就火冒三丈的怒不可遏。而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哼!真是让他想到就有气。
“天王,真正惹恼你的人是我,你杀了我吧,我毫无怨尤。”路易斯不在乎地开口,反正他都无法拥有晏翎,活着似已了无生趣;可严逸琛和他不一样,再说这一切本就是他怂恿他,既然天王想要找人开刀,那就由他一人承担吧。
“你这个叛徒,我还没有惩治你,你倒是好呀,奋不顾身就跳出来。怎么,你真如此爱晏翎?”柯德勒冷笑的讽刺道,如果路易斯是觉得他还不够火大跑来浇浇油,那他这番话无疑做得很成功。
“天王,如果你真的要竹林帮灭亡,这个任务就由我来接吧。”无法相信耳中所听见的话语,严逸琛一挑眉,叛徒多严重的罪名。
“严逸琛,不用你多事,你还是顾好你的大肚婆,别自揽麻烦。”路易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小子存心跟他过不去是吗,既然真想接手这个任务。早知如此就不提醒他,让他也尝尝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滋味,哼。
“你们两个不用在我面前演戏。路易斯,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爱晏翎吗?”柯德勒不悦地眯起眼睛,他们若想因此转移他的注意力,这回他们就错了,或许他急着要带岳鎍离开台湾,但没有人可以惹怒他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认为你还需要听到我的回答。”路易斯坚定地看着天王,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够明显而无庸置喙。
“好,我可以成全你。”柯德勒唇边掠过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
“什么?”路易斯错愕地怔在原地,是他听错了!还是天王真这么说了!
“从现在开始倒数二十四小时,我会不择手段的致她于死地;路易斯,你就去保护她别受到我的狙击,如果二十四小时后她没死,我就撤回对她的狙杀令,你做得到吗?”柯德勒挑衅的瞄了他一眼,这是他对他的挑战亦是恩惠,同时可以看出他现今所拥有的实力和爱情有多强烈,他很期待。
“ofcourse。”路易斯难以责信地看着柯德勒好几秒钟,然后对着他笑了。
“你可以走了,希望二十四小时后,我还可以看见你。”柯德勒冷眼瞟过他的自信满满,就是这态度令他激赏,毕竟这才像是他天杀盟的首席杀手,至于晏翎……他可以期待吗?
“我亦希望。”路易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对他比出一个胜利的姿势,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去。
“天王,真的只能这么做吗?”看着路易斯踩着自信的步伐消失在书房门后,严逸琛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天王唇边那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严逸琛,你说呢?”柯德勒不实可否地耸肩。
“我不为无法预测的结果妄下定论。”严逸琛冷冷地回道,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刻,他实在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来冷静的判断、分析这一切。
“说得好,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这结果会是如何。不过现在我有个工作要你去执行,你若失败,因紫筠亦会跟着完蛋,我想为了她,你会比较认真去执行每一个过程。”柯德勒有趣的缓缓起身,惹怒他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不付出代价。
“天王,我早就有所准备,请说吧。”严逸琛微微一笑,如果路易斯赌上这1/24的可能性,他没理由不拗过这一把。
“很好,我要你去!”
晏翎一踏入竹林帮总坛,就看见文天岳拄着拐杖等候在大厅上,而原有的头发,竟褪去乌黑转换成触目惊心的满头白发……
“天岳,我回来了。”晏翎心一颤,言语差点卡在喉咙吐不出一字,无法相信他竟然为她一夜急白头发,只因为她任性的一意孤行,他的性命就此蒙上了y影。
愧疚让她于心不忍,脚步沉重地就是无法踏向前,因为她所能做的,就是如何保全他的生命不受到威胁。在迎上他欣喜又深情的双眼,她几乎是心虚的连一秒都无法面对而仓皇移开视线,毕竟这一生,她真的给不起他想要的爱情,因为她的一颗心,早就失落到连自己都寻不回的地步。
“少帮主,你回来属下就放心了。折腾一夜,少帮主想必累坏……”看见晏翎移开视线,文天岳的心顿时被针刺戳似地疼痛。但这本就是他所选择,值得庆幸的是,她总算安全归来,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在晏翎离开竹林帮时,他就违背她的命令派人暗中跟随,在发现她失去踪影,他简直急坏了;但焦急是救不回晏翎,于是他打了通电话给现任重案组侦一队的大队长岳鎍,赌上他的猜测、臆断和生命,她果然安全的回到竹林帮。
这样就够了,他再一次的告诉自己,他必须隐藏起对她的爱恋,默默地在旁守护着她,这样就够了。可一想到他差点失去她,爱恋的心就一直啃蚀着他的灵魂——
他爱她,他爱她呀,难道她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难道这样他就真的觉得够了吗?天晓得他多么想要拥她入怀,然后大声的告诉她他爱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值得你如此冒险。天岳,你该知道我给不起你想要的东西,除了我的命,这一生我都无法回应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难道不晓得吗?”他黯然的眸光让晏翎愧疚的心完全崩溃,无法释怀的不安让她完全克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明知道永远不可能,为什么还能一本初衷的无怨无悔,她的态度一直表现明显,为什么他还会爱上她?而他究竟是爱着男人的她,还是女人的她?她何德何能接受他这番痴情?天可怜见,她如何配得上他?她甚至还欺骗了他。
“我让你困扰了吗,少帮主。”文天岳轻喟一声,还以为她永远感受不到他的情意,没想到她还是感觉到他的心意。是他表现得太明显,还是满腔情意浓厚得再也抵挡不住……
他真的好爱她,偏她却是不曾爱上他,这份认知令他的心痛上加痛。
“你从来都不曾令我感到困扰过,相对的是,我一再利用你对我的好,却难以回报……”他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她是个差劲的人,为了竹林帮,她可以变得很无情亦很冷血,但面对他的情……她却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往日的视若无睹。
过去,她总认为自己是个无心的人,爱情两个字完全不敢去触碰,所以她用忽视当成保护自己的武器,这么多年,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守备得很成功,孰料在遇见了路易斯,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你不需要回报,我说过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回应我的爱,但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文天岳闭上眼睛,还以为自己的心可以坦然的面对她的发现,孰料他的心,早就为她多年的沉默而无意地刺动得伤痕累累。
可悲呀可笑,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是吗?为何他却觉得内心深处有股无力的疼痛感,即使她在发现他的痴情守候,换得的却是难以回报,他告诉过自己无怨无悔,为何事到临头,他却仅觉得自己难过的想抱头好好痛哭一场……
“天岳,你好傻,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做。”晏翎感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天晓得她是多么需要他,可也仅此而已,但在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她只觉得自己好卑鄙,而她还可以如此卑鄙下去吗?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注定此生是负了他,不然她真的会是个卑鄙的人。
“我们为何又绕到相同的话题上,少帮主,你不用再为我的事情困扰,再说值不值得,不是由你来决定,我认为值得就够了,只要能够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很满足了。”文天岳深吸一口气,他微笑的张开眼,他明白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是因为太明白,他才更裹足不前。因为他不能做到像路游那般强悍,而她的内心深处,却需要一个强势的人来为她遮风挡雨,这些是他和威武都做不到的。
他能怪谁?他只能怪自己为何不像路游那样强悍令她无所畏惧。
“够了,天岳,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放自己一条生路吧,我不想再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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