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寒空敛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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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云天共远五
全身被突生的怪异感觉笼罩。
一路行来,并无迹象表明他们中了什么幻术,且祈紫宸也看到了与她一样的景象。她们两人同时着了道的几率,实在太小。
那这壁画便是真的。
无人能够在自己到凌云雪山后入洞之前那么短的时间里绘出这幅惟妙惟肖的壁画,况且上面天长日久水蚀的痕迹是做不得假的。
然又是为何,在这通往万圣尊师墓的水道之中,会有这样的一幅壁画难道那百年前的万圣尊师真如墨昭华所说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早已料到了她苏薄红会于今日入洞取宝
这个想法很快又被苏薄红自己驳斥,第一她绝不相信一个人类真能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其二则是若他预料到自己会入洞取宝,便" >本没有必要画这幅美化她的壁画,倒是画个十八层地狱来的更实际些。
唯一的可能,壁画中只是一个长得与她十分相似的女子。
像是要强迫自己相信这从理智上来说仅有的结论一般,苏薄红不再多看壁画一眼,只是她转过头时,却觉眼角余光扫到白衣一角,悠然在洞壁上飘过。倏然回头,那壁画上女子身后不曾被她注意的地方,却多出了一个全身缟素,白纱覆面的人,也不知是自己方才过于专注于女子身上没有发现,还是片刻前才出现的。
正要定睛细看,苏薄红却觉思维在瞬间中断,一个幽然的声音占满了她的脑海。
&l;陛下回来了百年&r;破碎的词句让她无法判断话中的含义,而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却还是盯着壁画在看,祈紫宸和墨昭华都神色不变,难道刚才都是她的幻觉不成
&l;不要不要她不是&r;
一直靠在她身上的林星衍突然皱着眉呓语起来,苏薄红不由挑眉,放低了声音问道:&l;星衍,你说什么&r;
&l;我不允许&r;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林星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苏薄红的衣襟,十指细瘦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薄红有些意外,重又将他抱稳后正想细问,脚下的木筏却是一震。
原来这并不是一个无底洞。
木筏已经顺流飘到了暗河的尽头。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延伸往下,不知通往何方的阶梯。而从阶梯远处竟还有隐隐的灯光。
不知为何,苏薄红的脚步顿了顿。
自从刚才看过壁画之后,她总有种挥之不去的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加上林星衍异常的反应,就算是苏薄红,这一步的跨出还是犹豫了。
阶梯通往的,究竟是何处。
少有的不确定让苏薄红一时间无法决定。
可只听身边一阵风声掠过,少年的身影却不知何时往阶梯下飞奔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l;sht&r;苏薄红伸手去捞却扑了个空,忍不住" >口脱口而出,没有太多的时间顾虑其他,也飞身跟了上去。
祈紫宸在阶梯口略停了停,片刻后目中异色闪过,也纵身掠去。
天、旋、地、转。
这种滋味,苏薄红一辈子都不想在体会第三次。
所谓的&l;阶梯&r;原来竟是幻象。
就在她踏足的刹那,便只听得到耳边风声呼呼掠过,所幸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将怀里的男人抛给了祈紫宸,以她的功力又有自己殷鉴在前,多半能保他无碍。
至于她自己,若要死掉,却也很不容易。
在无边的暗色中坠了也不知有多久,她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面上,不过这&l;地面&r;竟是意外地柔软,与她体内自动生发的真气一起护住了她的身体。等重击的晕眩过后,苏薄红尝试着活动手脚,发现全身竟毫无损伤。
该说是意外之幸么,呵。
扶着墙站起身来的瞬间,苏薄红几乎被瞬间变得亮如白昼的空间灼伤眼睛,等她的双眼习惯了这份光亮重新睁开时,却发现自己正落在了一张床上。
极其柔软的大床,四面的床柱上都饰以飘逸的轻纱,令人感觉恍若梦境。
而那突然亮起的嵌满两边墙壁的夜明珠,正发出明亮而柔和的光芒,将四下的景色都照得分明。
丝被上的云纹,轻纱上的流水暗花,嵌着夜明珠的玄色墙壁,还有搭在紫檀描金衣架上的一套同色衣装,无一不是她最喜好的颜色款式。
手抚过冰丝衣料柔滑的触感,苏薄红的眼微微眯起。
自从来到凌云雪山,她便一直有这种感觉。
有什么人,正躲在她看不见的暗处,牵制引导着她每一步的行动。最后的结果便是,她如今站在了这里。
而妆台边上,放置的一顶小巧玉冠在苏薄红看来,却是说不出的眼熟。
日前,她刚佩戴过的小冠。看来这些衣物,正是华国女子在迎娶夫侍时所要穿的盛装。
原来这大墓之中,雪山之下,竟有佳人,想要入她苏家门墙。
只是,他用的方法,真是,大错特错。
唇角上扬,素手微动,那极薄极韧的冰丝衣服,顿时被撕成了两半,委于地下尘土之间,恍若明珠蒙尘。
本是无关对错的死物,却恰好当在苏薄红怒气正炽时,成了发泄的对象。
裂帛的声音被女子的脚步抛在了身后,她往这间虽大却四壁密闭的房室唯一的一扇门走去。
并不曾落锁的门触手便被推开,而展现在眼前的,是布置几乎与她落下来那间房室相同的又一间房室。
所不同的是,这间房室中,雪洞一般毫无家具装饰,唯一的东西便是横在房室中心的一具巨大的冰棺。
上面雕凿着的并蒂莲花纹案," >致而清雅,覆着的一层无色薄纱却为它增添了三分朦胧。
苏薄红的脚步在离冰棺半米处停住。
凌云雪山上,埋葬的是被西华人尊为万圣尊师的华国大陆上百年前的国师。
这间巨大的房室,便算是椁室。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陪葬么
心念动间,苏薄红掩在大袖下的右手已浮上了一层浅淡青气,立意要在三尺之遥,将那冰棺毁个干净,管他尊师也好,鬼神也好,俱都灰飞烟灭,便再无作祟可能。
只是内劲已吐,千钧一发之际,冰棺却发出巨大的吸引力,吸着她的身子往棺上撞去。
不得已撤了掌上内力,转而伸手撑上棺沿,才免于跌倒。
触手处并非想象中刺骨的寒凉,却别有一番温润之感,而覆着的轻纱也因为她的动作飘然落地,露出棺中人的容颜。
那恍然若仙,清逸出尘的容颜,不知为何看在苏薄红眼中,令她的心重重一跳。
仿佛,久别之后倏然的重逢,既惊讶,又甜蜜。
眼光顺着流云般披散在冰枕上的银发往下,慢慢滑过秀挺的眉,轻闭的双眼,长翘的睫羽,最后落在棺中人抿成优雅弧度的唇上。银丝织就的长衣层层包裹着他修长纤细的身体,堆叠出静谧而安详的气质。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只是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睡。
着了魔一般,苏薄红眼神变得空洞,缓缓伸手,想要去抚" >他沉睡的容颜。
明明隔着冰面,不可能触碰到,但是指尖,就是传来了微微的酥痒,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入一般。
茫然地动了动手指,直到一丝寒气透骨而入,苏薄红才略略回复了神智。
她并不明白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身体,竟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l;啪&r;的一声轻响突然从她手下传来,等苏薄红低头望去,却是本来完美棺面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纹路。
警觉地迅速收回手,却为时已晚。
片刻的停顿过后,毕剥的破裂声便瞬间此起彼伏起来,一时间晶莹剔透的冰棺上布满了纵横的裂纹,小块的碎片也开始剥落。
一向清明的思考此时却不知被什么阻住了,苏薄红连离开此地都不曾想起,只是立在棺边,看着冰棺一点点崩裂,然后,心中竟似在期待着些什么。
&l;你来了。&r;银色的身影从棺中坐起,恍若破茧而出银蝶,方才还毫无生气的人脸上此时带着可令天地万物失色的浅笑,一双浅色金眸定定地望着苏薄红,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都化在了眼波流转之间。
只见他步履轻盈,优雅地行至苏薄红身边,伸指抵上她的眉心,幽然续道:&l;我的陛下,我的魔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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