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上海滩

第24部分|黑色星期五【2】

.
谁&r;明台倏然站起来。
郭骑云硬着头皮,说:三长一短,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的暗号。毒蜂跟他们曾有合作,现在是国共两党合作期间,大家相互有通往来。不过,三长一短,是他们紧急求救暗号。&r;
去开门。&r;明台说。
是。&r;郭骑云快步下楼去开门。
明台掏出手枪来,子弹上膛。他慢步走到楼梯口,他的枪口对准了楼下的玻璃门。
郭骑云打开门,看见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他不认识此人,照惯例问道:先生,我们今天不营业。&r;
我不是来照相的,我找人。&r;黎叔说。
找朋友还是找亲戚&r;
找妻舅。他从下江过来,不识路。&r;
下江人去陪都的多,他到上海,一定另有缘故吧。&r;
明台听得心里堵得慌,原来,国共两党联络的暗号与军统局上海站的联络暗号,几乎换汤不换药。这只能证明一点,毒蜂&r;与共产党合作由来已久,双方早已熟悉。
那么,毒蜂&r;行动组与共产党合作,就是郭骑云身上的第二个谜。
黎叔一走进来,明台就认出来,此人就是他在香港来福巷错认的那个身手不凡的中年人,他居然是共产党。
明台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明镜的身影,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收起了手枪。
事情紧急,我才来请你们帮忙。&r;黎叔说,他的目光突然停在影楼的楼梯上,明台风度翩翩地走了下来。
是你&r;黎叔眼中有惊异之色。
我们见过面,还交过手。&r;明台说。
对,你一见面就想要我的命。&r;黎叔淡淡一笑,问,为什么&r;
明台对这个问题有些尴尬,说:我要是说,我当时认错人了,你信不信&r;
做我们这一行的,相识就是缘分。认错了,证明我和你有缘。&r;黎叔说。
这口吻很像惠小姐&r;,明台想。
你来有什么要紧事吗&r;明台问。
你们这里谁做主&r;黎叔看着明台和郭骑云,显然,郭骑云从哪方面看,都比明台够资格担当重任。
我做主&r;明台的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那好,我是上海地下党锄奸小组的组长,我叫黎叔。我们的组织曾经和你们的上任毒蜂有过多次友好合作。所以,危难关头,我来请你们帮忙,事情非常棘手。&r;
出了什么事&r;明台问。
半个小时前,我的一名手下去东湖宾馆窃取一份汪伪军需官的重要文件,她失手了,在宾馆门口被76号的鹰犬给逮捕了,幸好,她把文件及时扔进了垃圾箱。&r;
需要我们做什么&r;
我跟她约定,如果失手,把敌人引到月色咖啡馆,由我设法营救。&r;
76号的人不是傻瓜。&r;
的确不傻。所以,我在她包里事先放了一封密写信,写了晚上八点,在月色咖啡馆碰面。因为时间很紧,所以,特务们直接带她去了指定的咖啡馆。&r;
既然圈套是你定的,你就直接去营救好了,何必找我们呢&r;
他们有十三个人,这是我没有预计到的。他们一般只出动一组,六个人,这次,他们两组同行了。我需要帮手。&r;
明台想了想,看了看黎叔,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这个人会有一种异样的好感,是因为他跟姐姐认识吗他是大姐的朋友吗那箱子最终落到惠小姐&r;手上,那么,他跟惠小姐&r;是什么关系呢上下级
咖啡馆内部图,有吗&r;明台问。
我画给你。&r;黎叔掏出一支笔来,郭骑云马上提供一张信笺纸,黎叔快速画出内部结构,出入的途径,一目了然。
你手下长什么样&r;明台一边问一边快捷地勾画出进出的方向和具体撤退的路段。同时,一张照片摆在了明台眼帘下。
惠小姐。&r;明台脱口而出。
你们认识&r;黎叔的目光对着明台别具深意地一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r;明台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所有在他心中生出有关两党&r;的小障碍,由一张照片全部破除。明台的心底想着只有两个字:营救。
制订计划,马上准备行动。&r;明台说。
黎叔收起照片,由衷地说了句:谢谢。&r;
等一下。&r;明台忽然想起什么,说,如果我们配合贵党营救成功,贵党从汪伪军需官身上获取的利益,是否能双方共享&r;
黎叔微微一笑,颔首说:当然。&r;
明台点点头,说了句:出发,具体细节车上说。&r;
四个小时以后,月色咖啡馆酿就惊天大血案。
第二天,上海滩各大报纸用大幅篇章详尽地剖析了这场血案。因所处环境不一样,所以,报纸的标题也就完全不一样。租界内一片赞誉之词,沦陷区满篇愤慨悲情。格杀汉奸,青史留誉&r;与刺客当道,暗杀者血腥&r;形成鲜明对比,一时海上风起,海浪汹涌几乎要湮灭租界里的暗礁和沦陷区的膏药旗。
十三具尸体搁在76号大院里,都蒙上了白色的麻布,沉重的死亡气氛笼罩着76号每一个人的头顶。成天价的叫嚣、杀戮、酷刑,每日里押着犯人逼迫他们跪在阴暗、潮湿的墙角,朝着他们脑袋开枪的快感,瞬间被这十三具臭肉给毁灭了。
黑色预警,黑色星期五,黑色的墙角下,不再是抗日分子&r;的血肉,也开始弥散出刽子手血腥冲鼻的腐肉味。
黑气、死气从下至上的开始分流、充溢,充斥着76号每一个房间、每一个人、每一根神经。事实教育了嗜杀者&r;,头上有青天。
每一个汪伪政府的官吏,心里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汉奸&r;的烙印,是他们想抹也抹不开的。
有那天良&r;尚未丧尽的,心都是虚的。走路看见影子,也怕是有人跟在后面要杀他,太阳底下走不得,月光底下同样不敢走。
76号的小头目们心里很清楚。他们的威信遭到了一次重创,他们的手下惶惶不安了,这不是一次小型狙击,这是一场有预谋、有成效的大规模屠杀&r;。
杀戒已开,76号的鲜血就会溅向任何角落。
强权不代表实力&r;,76号一样会成为暗杀者&r;案板上的鱼肉,一种前所未有的大恐惧充斥在汪曼春的心头眼底。
十三名死者的家属,有老有少,还有青春美貌的妇人,一个个披麻戴孝,跪在76号的西花棚院子里。哭声震天,大有把76号的西花棚给哭垮的架势。他们喊着严惩杀人凶手&r;和杀尽抗日分子&r;的口号,呼天抢地,有两三个妇人用头猛烈磕着地上的青砖,磕得一头血包,一个个像节妇一样,做出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汪曼春清楚地知道,那三个妇人都是童虎的姨太太,主心骨没了,家就散了。如今这样闹腾,也就是想多要些安家费。当然,估计也有真心要殉情的,至少在汪曼春心里,对情&r;字一直抱有幻想。
梁仲春来了,他穿了一身黑色丧服,垂头丧气。
这个人和这身衣服、这副表情,让汪曼春感到恶心。汪曼春认为这个关键时刻,应该穿上军装,杀气腾腾地为士兵鼓气,而不是来哭丧。
梁仲春双眼空洞,绷着干枯得如同一张死狗的脸。他的手垂下去,眼泪从空洞洞的眼窝里迸落下来。
梁和汪的手下很不安地站着。
家属们也不哭丧了。
西花棚院子安静下来。
梁仲春说:我的兄弟们,在昨天夜里,在新年伊始,为新政府的安全和新政权的稳定付出了宝贵的生命。鄙人痛心至极&r;
家属们的哭声又起。
重庆政府和延安分子的屠杀行为,令人发指鄙人不胜愤慨&r;梁仲春的声音高亢起来,他涨红了脸,因为过于激动,连脖子都变得很粗,法租界内的无良报刊,造谣污蔑,中伤我76号的名誉。在这里,我郑重地向大家保证,我一定会将制造新年谋杀案的凶手绳之以法还上海滩一片朗朗青天&r;
汪曼春的鼻孔里喷着冷气,她转身离开了。
梁仲春看着汪曼春娇小傲气的背影,对手下说:我们要同心协力,抓获上海滩上所有的抗日分子,为大日本皇军,为汪主席分忧,守住我们的阵营。不可退缩,不可畏死,不予人攻击的口实,力求忍耐,早日捕获真凶,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雪恨&r;
汪曼春独自走出76号的大门,门口居然有人在等她,她十分意外。
阿诚一直在76号门口守着,他并不知道汪曼春什么时候会出来,他只知道,等着汪曼春出现,等这个女人迈出76号大门的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因为此刻自己代表明楼,代表明楼的关怀。
果然,汪曼春看见阿诚站在岗哨底下受着冻,着实心尖一热,有人在默默关心她,照顾她,注视她。
汪处。&r;阿诚迎上去,我家先生叫我在这等着您,带您回汪公馆。&r;他在雪地里杵着,寒风割着他的耳朵,他的耳根通红,手上和耳垂上有明显的冻疮。
你怎么不戴个手套和耳套啊,或者坐在车里等也行啊。&r;汪曼春毕竟是女人,看着阿诚受冻心里有些不忍。
先生吩咐,就在门口等着。坐车里等,对汪处不尊重。&r;阿诚恭敬如仪地替汪曼春开车门。
师哥在我家&r;汪曼春一面坐上车一面问阿诚。
是,昨夜里他就去了,忙着布置灵堂。原本要叫您的,知道您这里也出了事,就没惊动您。先生请了法师替汪老先生做了水陆道场,准备着初七出殡。先生说,出殡的时候务必隆重,所以,请汪处过去商量一下,筹备一下。&r;
车缓缓启动。
汪曼春隔着车窗看着两旁逆行急闪的树木,幽幽地说:人已经死了。&r;
阿诚不说话。
汪曼春说:槁木成灰,没意义了。&r;她说的是自己的心,心只剩下一堆灰了,她别过脸去,不让眼泪滴下来。失去了叔父依靠的汪曼春,不仅感到恐惧,思绪甚至还有些凌乱。
明楼,靠得住吗她在想。
如果这一生一世都要靠自己,自己还有什么欢乐可言呢
靠自己,对于女人来说,不是要强、而是时势逼得你要强。
路,已经被自己越走越窄,路,变得荒凉且寂寞,没有人有义务陪着自己走在一条看不见前景的蓬蒿丛里。
包括自己的心上人。
湖水泛着涟漪,雨雪初晴的天空泛着天蓝色的暧意。
法国公园的茶餐厅里一片宁静、祥和。黎叔坐在茶餐厅的中间,面向着靠湖水的窗,阳光绚丽,湖水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多姿多彩,变得一片光明。
明台的手里拿了份报纸,走了过来,径直走到黎叔身边的位置上坐下。这是上海抗日联盟不同寻常的一次会面,预示着国共两党的间谍坐上了同一条风雨同舟的战船。
你好。&r;明台因自己年轻,所以主动问好,这是他明家的规矩,习惯成自然。
你好。&r;黎叔作答。他对这个出手不凡的年轻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就像在香港来福巷他一出手就要将自己置于死地,那股狠辣的劲,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来拿事先说好的东西。&r;明台说。
<>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