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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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找不到吗显然,我的话伤害了他的男性尊严,他看着我:你也知道事情始末,为了彻底洗去这件事的痕迹,我也可以将你灭口,你以为你的嘴足够使我放心吗
我一懔:你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他叹息一声,很是无力:杀人不是我的爱好,再说,也是我主动告诉你,你与我们,与宫里,都无关,你连太子府也没怎么出过,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没有人会怀疑你。
我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问了,这下凭空多出一个思想包袱,如何甩得掉
后悔了他问:谁刚才还言之凿凿,一身正气
始作俑者有资格质问旁观者吗
他背过身,又忽然站起,回头看了我一眼,阴着脸走开。
大概是嫌我太不识抬举了吧,给脸不要脸,给台阶不下,又不能令他心情平复,反正取悦他的人多了,所以走了,毫不留恋,因为人多啊,谁会在一棵树上吊 死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得罪他,不,第二次,第一次比今天厉害多了,他直冷落了我一年,破镜难圆,终究是圆了,可裂痕还在,一不小心,就松动,就露馅。
感情也像镜子,不单照自己,也照别人。
辰儿十岁,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由奶娘带进来时,头垂得低低的,害怕多于好奇。
我没立时过去,远远站着:记得我吗
他依然低头,无声无息。
一时有些冷场,奶娘抱歉地冲我一笑,对辰儿道:不是说过叫人的吗
辰儿抬起头,满面悲戚,泪光闪烁,动了动嘴唇,眼泪又落了下来,再次低下头。
说好叫母亲的。奶娘不好意思:这孩子认生,过几天就好了,您别介意。
要叫也是该叫太子妃母亲,她身子不好,我不过是代为照料:爷让叫的
奶娘点头。
我走到辰儿身边,蹲下:叫我阿姨吧,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她出远门去了,让我照顾你,想吃什么同我说,想玩什么也告诉我,别怕。
辰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或者说相信了没有。
母亲突然不见了,任何一个孩子都会哭,除了哭只有哭,辰儿毕竟大了,一定问过不少人,大家都置一词,于是只有接受现实,接受又怎样,还是没有母亲,所以除了哭还是哭,悲伤中定又透着胆怯,也许还问过安朝,安朝这人,被问急了,一定失了耐心,呵斥也有可能。
可怜的孩子,没有妈妈,怎么长大呢
我让奶娘退下,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孩子,还没和这种孩子相处过呢,也没有经验,只能边做边学了:我带你出去玩罢。
他摇头,后退。
哦,我忘了,小孩间是有玩伴的,哪有兴趣和大人玩:那你自己去玩吧,我这里有桂花糖,带去分给你的小伙伴,好不好我转身拿糖,只听身后有个稚嫩的声音:不要。
终于初试啼声了,我微笑:不要紧,不会让奶娘知道,只要别一下吃太多吃不下饭。
他盯着我,小小的嘴角微微上扬,居然在冷笑:你在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呀,这小孩子整个一小安朝嘛,这眼神,这神态,这酷爱审视的习惯,我说一看见他怎么有股熟悉的感觉,原来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轻敌必败呀:辰儿,你怎么了
你们都不说我妈妈去哪了,你们都不是好人。
这孩子,说他成熟他又幼稚得可以,说他幼稚,又总做惊人之语,我继续装无辜:阿姨没有骗你呀,过一阵子你妈妈就回来啦,你爹怕你一个人孤单,所以让阿姨来陪你玩。
他不为所动,理智地注视我,小大人似的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我叹了口气,装好人真累,吃力不讨好。我也有情绪,也有喜恶,昨晚的哀伤还没缓过来,现在可劲掩饰着,却被一个孩子轻易揭穿。算了,哪个孩子能迅速接受母亲替代者呢,产生敌意几乎无可厚非,让时间来解决吧。
不过,安朝似乎比我着急,当晚他便问:辰儿听话么
很好啊。我笑道。
不叫你也算很好他扫我一眼:你的标准还真不高。
小孩子,你希望他有多成熟懂事
至少要明事理,遇事不一味悲戚。
你说的有些大人也做不到。我道:你的标准太高了,做你的孩子,岂不太累。
做蠢货倒是不累。
我知道你在乎才会求全,可是求全多半有毁,恩威并施才好呀。
他已经十岁了,从前我也未必没有施恩,可你也看到了,他性子太倔,你倔你倒是强啊,他倒好,只知道哭。哭到二十岁,成个什么
我没孩子,也没带过孩子,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我觉得你的方式有问题。
仁者见仁吧。他举起酒杯,又放下,看着我:你越来越喜欢和我对着干了。
有吗
明知故问。他一笑:这不就是。
昨天我得罪他,他今天就消了气,也算难得,我为他斟酒:那我赔罪。
不先干为尽
我举杯饮尽,反正是葡萄酒,这一点醉不了的,醉了也是自己房里。
够豪爽啊。他拍拍我的肩头。
免得被你小瞧嘛。
一杯就能免去小瞧他轻蔑地笑。
我不甘示弱:谁说喝一杯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仰脖干尽。
到底是女人。他摇头,不改轻蔑。
换大杯子来
我们的小水晶杯被换成大号的。也许是不如意事太多,最近谁都没有好心情,我们思维默契地达到一至,喝,喝醉拉倒。
一杯接一杯,开始是我为他倒,后来意识变得模糊,手上越来越没劲,酒全倒歪了,流得到处都是,他嘲笑我,我便撒娇要他为我倒,渐渐举杯的力气也没有,而且找不着嘴,于是求他喂我,他酒量似乎不错,至少比我清醒许多,笑着看我撒酒疯,后来自己也纵声大笑,不管醉没醉。
我起身,想去躺一会儿,可地不稳,坑坑洼洼的拌脚,房子也在晃,扶桌子,桌子太矮,正好身边有个他,索性扑在他身上:睡觉,我要睡觉。
还说不怂,才喝几杯啊
我胡乱说着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觉得安朝抱我上床,我坐在床上,好象另外又说了些话,貌似挺激动,使不完的力气,蹦来跳去的,最后在激动中失去知觉。
醒来时屋里亮堂堂的,光线刺目:中午了
嗯,快吃饭了。他坐起来穿衣。
我也坐起来:菊儿。
他忙制止,指了指我身上。我一看,妈呀,一丝不挂,记得睡下时有衣服的呀,我忙钻进被子。
酒劲还没过呢身上有没有衣服都不知道。他看着我,笑得很有内容。
看我做什么
有意思。他摸下巴,玩味地打量我,像吃了某样东西犹在回味。
我浑身不自在,开始回忆,我做了什么让他坏笑着说有意思的事吗那一定是糗事,可无论什么事,脑子里只有一团糨糊,搅一搅,更乱了。
我昨晚醉得很厉害
他点头。
说了胡话
他点头。
好象做了什么事
感谢你,让我了解了不少知识。
啊我又没开馆授徒,难不成醉了反而变得正派,教育他为人处事
青绢。他忍笑,脸一抽一抽的,很是辛苦的样子:别问了,你知道了会接受不了的,连我也是刚刚接受呢。
我看着他畸形的笑脸,越想越恐怖,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是可笑的见不得人的事:没关系呀,我心灵很强壮的,你尽管说,我不会吓晕的。
他郑重其事地想了想,点头:好罢,你要冷静,千万别想不开。
有这么严重吗,我微笑:你放心。这小子八成是编排我,看我怎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臊死你。
昨晚你喝醉了,央我抱你上床,记得吗
我将计就计:记得呀。
到了床上,我安置你躺下,你却突然坐起来,说热,然后一把扯去上衣,哼唧了一会,说还热,自己脱了裙子,于是就成了刚才的样子。他叹道:事情本 不会发展成那样,可是你,你呀你,非要拉着我嗯,万恶淫为首。我劝你不要闹,你一听便火了,骂骂咧咧一阵,仍旧不放过我,我说听话,我们今晚都累了, 别折腾了,你不依,在床上左摇右晃,上窜下跳,最后都哭啦,我看你可怜巴巴的,勉强满足了你的要求,你这才转悲为喜,心满意足地睡下。临睡前我问你,这下 满意了吧你猜你怎么说
我听得晕头转向,这,这,这是我吗,怎么说
你说,满意个屁,其实你每次都嫌不够呢,要不是我这么弱,一整天都没问题。
我险些晕死在床上,颤抖地指着他:你你你,你诬陷我
实情如此,苍天为证。他问心无愧地手指天花板。
这是不可能的
我也有种做梦的感觉。他深情地凝视我:青绢,可这偏偏就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呀我揪着他:我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吗你胡说的对不对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怎么可以
别这样,青绢,别这样,说好要冷静的,别想不开呀。他搂住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别折磨自己了,接受现实吧,其实没有什么,我不会介意的呀。
我不信,我不信我挣开他,掩面而泣:假话,都是假话,我不信我会如此不堪。
人之常情嘛。他微笑着安慰我:你若还抹不开脸,下次我也醉一回,让你看看我的丑态,不就扯平了。
可是我真的不会做出那种下流事啊
啧啧。他摇头:原来你还没有接受,看来只能用时间来解决了。
我找到了床尾的衣服,迅速穿上,得意地瞪了他一眼:时间有个屁用,反正我不信,就是不信,你编的,就是编的。
欲盖弥彰,你以为销毁证据我就拿你没辙他扫视我的衣衫,满脸不屑。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握拳:见招拆招,遇鬼打鬼。
小心钟馗啊,尤其是你面前的,迟早拆穿你这伪神的真面目。
哼我一声道尽所有鄙视。
这几天多雨,天总阴沉着,雨又偏偏不大,细密地,时落时停地地润湿着大地。雨天不便出门,我又不爱出门,得闲便坐在廊下做针线。
说来惭愧,我的针线和我的人一样,马马乎乎处于过得去的边缘,乍看不错,仔细一观,细节很有问题。我向安朝表示过,也请他别让我现世,可他不听,执意 让我亲手做他的贴身衣物,还说贤惠的女人都这样,我推托说明我没把整颗心给他。丫的,我人都是他的了,还折腾这些无聊玩意干嘛。
这件事告诉我,原来男人也有虚荣心。可女人虚荣缘于炫耀,他能向谁炫耀没事扒开外衣,把贴身内衣给人看:你们看,我女人做的即使不被人说成弱智,也是幼稚。男人的心思真是比女人还难以揣摩啊。
正想着,身后一阵轻微而跳跃的脚步声,这当然是孩子发出的,我将做了一半的针线收进小箩筐,回头,果然是辰儿,他转过回廊,与我对视一眼,迅速从我身旁走过。
如果我是他母亲,他自然无须这样,如果是名正言顺的后母,忌惮还来不及,也不会视若无睹,可我连正经名分也无,加之我从未对他板着脸,他一向连看都懒得看我。
乳母在后头追着:小爷慢点走,地滑,小心跌着。看到我,连忙问候,一边唤辰儿:怎么人也不叫,没规矩你爹不喜欢你。
小孩儿,随他罢。我收拾着要走。
乳母似乎很是歉然,事实上她只要看到我都是这种神情,怕我介意,也怕我向安朝告状。辰儿毕竟是她奶大的,她理应护着他。
您是慈善人,从未为难下人,辰儿小,不懂事,我们却看得分明,他亲娘不在跟前,您多费心。
哪里的话。这乳母算尽职尽责,也不糊涂,我乐意和她多说几句。
她踌躇一下,道:有件事,早上辰儿的先生走了,爷问起来,您看在孩子年幼,好歹帮着说两句。
怎么走了
这位小爷的脾气您还不知道不喜欢的人一概不理,先生对他自然要求严格,他又是个不专心的,坐在那里也不顽皮,也不说话,不知道想什么心思,一个上 午往往一点进展也无,长此以往,先生难免苛刻,他倒好,人家说什么全当没听见,看大活人和看死物一样,今早又跟先生倔上了,任人家在那气得什么样,完全无 动于衷,先生一怒之下便收拾行李回乡,声称无论如何也教不起小爷。
这也过分了些,这孩子怎不考虑后果,他爹脾气一上来,哪管是不是亲儿子,照样要罚,上回跪了半日,我劝爷还把我数落一顿,说我管教不严,妇人之仁。不是我说不说好话的问题,关键在他,明知捅娄子还照做不误,多少回帮得过来
他以前不是这样,见到的都说他懂事,您看在孩子没娘的份上
我连忙制止,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一说便没完了,其实我也不会不护着他,多少次都不成问题,一看见他,我就有种歉意,说不清楚为何,总之辛酸无数。
晚上安朝没回来,让人带话,说是御书房连夜议事,正合我意,大概也正合闯祸的小安辰的意。唯一令小安辰不快的是奶娘要走,她丈夫病了,她得回去张罗,傍晚便请假回家。
我对撅着嘴的辰儿道:晚上你就睡我这里吧,你爹也不回来,我们做个伴。
不要。
男子汉我笑道:好罢,不勉强你。
夜里,有别于白天,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一声接一声,像有人拿天幕作鼓,不断捶击,熟睡中的人能被它吓得骤然惊醒,余悸不止,我从床上坐起, 一时也有点儿心跳加速。记得小时侯十分惧怕这种天气,一到下雨便会捂住耳朵,把头扎进被褥里,不喊,因为怕丢脸,越是孩子越怕丢脸。
孩子嗯辰儿
这样的雷电交加,他一定吓坏了,一定也不喊人,那要有多惊惶不安我披衣下床,越想越不放心,来到隔壁,却见床上空着,咦,人呢原地转一圈,只见门后有只半露出来的小胳膊,松一口气:辰儿,来,过来。
辰儿的头从门后伸出来,见是我,迟疑了一下,到底抗拒不了眼前一个大活人的诱惑,从门后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我。
一定是吓得跑下床,又不好意思叫人,左右为难,发现来了人,躲在门后,这别扭的可怜孩子,我一把抱起他,用身体焐热怀里的冰冷,摇晃几下:好了,别怕。怀里的小人挣了两下,便不动了,小手扶住我的肩头,像坠崖者抓住树根石块,我的肩甚至有些发痛。
过去了,没有声音了,好了好了我低头看向辰儿,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遇上一双乌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我,我微笑:困了吗,睡吧,去我的房间睡,嗯他看我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我抱他回去,展开被褥将他放了进去,一面拍着他:睡吧,睡吧。
你不走吗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人。
我心头一热:我就在这儿陪你,不走,不走。
他又看了我许久,不放心与陌生感混合的目光,仿佛两种情绪在搏斗,搏斗得累了,眼皮眨的次数多了,渐渐闭上,睡熟。
母爱泛滥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让人想哭,充满幸福的感伤。
我这种年纪的女人,真该要个孩子,条件达不到,心境却到了,对所有弱小生命不由自主溢出母爱,要是有个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可是安朝不能给我,他甚 至连个名分也不能给,恍惚中我记起紫绡的话,总要有一个的,名份与情份,我选的是名份,可事与愿违,到头来,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拥有。
缺憾是人生的主题吧
初夏,春寒料峭的尾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夏天的气息伴随着蠢蠢欲动的燥热,悄无声息地包围着人,这个美丽而浮动的季节,却是个不安全的季节至少对病情加重的太子妃来说。
安朝让我有空去照看照看,其实我不想去,毕竟我们不熟而且没多大用处,劝她的人海了去了,可她的病情完全没有好转,说到底只是个孩子,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个孩子,她说过,她知道,可身子已不由心境控制,太子妃当时叹着气说,寿数尽了,老天不让活,有什么办法。
她躺在床上,瘦得只剩副骨头架子,脸色蜡黄,自言自语:才活了没多久,这就要死了,真不甘心你在这儿做什么走吧,我不想你看我,看我怎么死的吗
归根结底,我们不是没有敌意,安朝在我房中安寝时,独守空房的她,未必没有恨意。她没为难过我,我也着实感激,甚至于她突然坐起来,指着我说:你怎 么还不走想听我说我有多嫉妒吗我没有多言,也就讪讪地离开了。现在的安朝,对谁都失去信任,他怕人害他,也怕人害太子妃,他只许我去看望,可他从不 想我是否愿意去。
路过花园,见辰儿在和小厮们玩耍,离得近,他也看见了我,我便朝他笑了笑,小家伙顿时把头扭了过去,装做未见,继续游戏。
自从那晚我哄他入睡,他只要见了我,便第一时间移开目光,仿佛一个人对待他失败的历史,否认,无视,掩盖,最后痛恨。辰儿不喜欢我这个替代了他母亲的人,同时厌恶这个在他至高无上的父亲周围频频出现的女人,他不敢抗议,但他能鄙视,并且在摸清我不会告状的事实后。
过早成熟的孩子总是令人心生畏惧,你潜意识当他是孩子,可他有颗成年人的心,你知道草木皆兵很可笑,但他确实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盯住你。
也许草木皆兵真的很可笑,最近我受安朝影响太深,他出门带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而且雇了武林高手暗中保护,只差没在每顿饭前银针试毒。出入太子府的官员也多了几倍,通常都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由轿子抬来,快天亮时又无声无息地被抬走,跟皇帝幸妃似的。
所以安朝过了小半个月,才腾出手来处理辰儿气走师傅的事。
他听完家人的叙述,立即就把桌子一拍:把小畜生叫来
人家又没祸害黄花闺女,干嘛一口一个小畜生。我推推他:消消火,多大的事啊,别把他吓着,以后见你就躲,岂不是越来越生分
你这是因小失大他横我一眼:你不好管,我来管,一别待着,别插手。
你才是因小失大。我嘀咕,你才一边待着呢,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今天别动手打他,行吗,我跟他才有些起色,他总算不正眼也不看我我忙停下,坏了,说漏嘴了。
他平时正眼也不看你吗安朝的脸色很锅底。
我笑道:现在不了,他对我可尊敬呢。
哦他怀疑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呀。我摊手。
他哼了一声,问:她今天怎样
老样子。我回忆那张干瘦的脸,昔日娇好容颜一去不回,想想就让人觉得,人活一世,有什么好争的,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别人的鄙视耗费掉我的精力,然后回首一望,哗,这就活完了,多不值:太医建议准备后事。
什么他一惊。
你也知道反正都一样。我叹息:也就是这个月吧,病人一般熬不过夏天,何况今年一看就热得出奇。
没告诉她吧他一直知道,只是接受不了。
我有那么傻么。我苦笑:都说我们不和,真奇怪,我们从前拢共只见过一面。我难道不想她多活些时日
我又没说什么。他捏了捏我的指尖。
人还没走我就提起后事,终究我怕你疑心。我反捏他的手指:我多心,行了吧。
他有些失落:你到现在还对我不放心。
怕你又说我妄想啊,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啊,飞上枝头啊本来是开玩笑,不知不觉触动往事,记忆中他的确这么说过,所以越说越当真,越来越伤感。
原来你这么记仇。他吃惊地看着我。
你也记得。我笑:还说我。
辰儿怎么还没来,玩昏了头么他忽而皱眉,往门外看。
别叫他来了。我贴住他后背,环住他的腰,轻声:你说把他交给我管教,我也付出不少心思,不想半途而废,你就别插手了嘛。再说,你一打他,我就想起许荷,心里怪难受的。
你这叫溺爱,不叫管教。
那我从明天开始管教,还不行么。
他想了一会儿:好罢,反正你不行,我再亲自上阵。
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我哈他痒:我要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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