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到死

扭曲。他就这样愁苦着，仿佛有说不出的苦，说不出，倒不完。
终于，他瘫躺在地板上，四肢乏力，两眼呆滞。刚才还在手里的纸片，早已毫无规则地飞撒在身体周围，而正像风雨飘摇后的秋叶。
“老天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他的内心在咆哮，脖子处的青筋也暴凸起来。
忽然，他的眼神中闪一道光，幽幽的——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045章 对也好，错也罢，哥们一起去
王一天再进来时，韩彬已经神态自若。
“哥们，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王一天问。
“我不知道，还没有想清楚。”
显然，韩彬在撒谎。所以，他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然后捏出一支，以掩饰自己说话时的慌乱。
但是，在将要点燃香烟时，王一天提醒他：“你把香烟叼反了。”
韩彬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讪讪道：“居然真的反了，我说味道怎么不对呢。”
“呵呵，你很紧张，为什么？”
“紧张？没有啊。”韩彬竭力表现出轻松。
“你有，看，你的手指还在哆嗦。”王一天指着韩彬的右手说。
韩彬举起右手。它果然在哆嗦，即使自己已经很刻意控制了。于是，他无奈地说：“哥们，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一切，我该走了。”
“别跟我说这些，因为，让你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听你跟我说什么感谢。你该告诉我，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王一天冷静异常，似乎知道韩彬心里在想什么。
“我刚才说了，还没想清楚。”
韩彬在努力狡辩，似乎有些习惯了。他记得，那次在李小薇家吃饭，她想激自己说真话时，自己也是这么狡辩的。可是，这次狡辩却给自己带来尴尬。因为，王一天并不是李小薇。他们两人，同自己的关系，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拉倒吧，别狡辩了，跟我说心里话。你该知道，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我说的多，也听的多，很容易分辨。何况，我们是哥们，你没有必要骗我。”
“呵呵，”韩彬尴尬地笑了笑，“大牛，我什么都骗不了你。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担心我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你知道我的性格，在事情没有考虑清楚前，不会轻易做出什么决定。”
“不，你错了。在我印象中，你不是这样，”王一天否定了他的说法，再补充说，“我知道你喜欢暗中较劲，跟别人不一样。当然，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
韩彬不说话了，低着头，沉闷地抽着烟。
王一天继续说：“三年前，你记得吗？我刚开了这家酒吧。有一天晚上，你带着几个朋友来玩，看见一喝醉酒的客人掐我脖子。”
“记得，那时我还没有结婚，咱经常在一起喝酒——”
“对，可我要说的不是喝酒。你别急，听我慢慢说。那时，总有这样的街痞来我这里闹事，生意做得很艰难。所以，我开始学着忍耐。你该记得，他当时还给了我一耳光。你冲过来，表现得很愤怒。可我阻止了你，说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那么，你是想告诉我，忍忍就过去？”
“哈哈，你觉得我会说这样的话吗？再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别人也许忍忍就过去了，但是你做不到，我非常清楚。因为后来，你追出去把人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在韩彬看来，自己那年做的事情，已经很隐秘了。
“我当然知道，因为后来因此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你根本不知道。”
“这么说，那年我给你惹麻烦了？”
“呵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你给我惹麻烦了，很大的麻烦。不过，正因为经历了后来的这些麻烦，我才有了今天的圆滑而强硬。而真正想说的就是，我了解你的性格：你其实很热血。”
“我有吗？不过，我还没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想提醒我，那个张猛是个厉害的角色？”
“是的，你很聪明，知道我的意思。我还想说，在做出什么决定之前，你必须跟我商量。哥们，跟我称兄道弟的朋友有很多，但是真正能让我变得热血的，只有你。”王一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怕，也不管他是谁。”韩彬将烟蒂捻进烟灰缸里。
“可你不明白，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说什么都不怕。”
韩彬心里陡然感到一阵温暖——这是真正的哥们说的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所以，接下去，他再也没有躲闪。
“哥们，你也许不知道，我是多么爱她。这些年，我一直在打拼，为的就是能给她幸福，甚至连哥们都淡忘了。我知道她从小娇生惯养，也安逸惯了，所以从未让她学着做任何一件家务活。她要什么，我给她什么，很少让她失望。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那些背叛啊，偷情啊，出轨啊，我只知道它们经常出现在书本里，或是影视里，却未曾料到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说实在，我慌了，也乱了，但坚持熬到今天。我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哥们，你能告诉我，我错哪儿了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该给她一个机会。或许，你该听听她的解释，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解释什么？听她解释为什么要背叛我？”
“对，得平心静气地坐下来——”
“笑话，呵呵——”王一天的话被他打断了。
“怎么？你已经决定什么了？”
“当然，为什么不能有决定呢？”
“那么，说说你的决定。”
韩彬迟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抖动了下喉结：“来杯酒，我想喝杯酒。”
王一天也没有回答，只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站在那里的服务员说了什么。
很快，有人送来两杯啤酒。王一天指着桌面上的啤酒：“喝吧，喝完告诉我。”
韩彬仰头，第一杯见底，再一仰头，第二杯见底，然后将啤酒杯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我这两天就要去深圳，走之前，我想找到那个男人。”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到那男人？”
“干吗？你想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可我不想你参与我将要做的事情。”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听着，你必须带上我，无论你决定做什么！”
王一天伸出一只手掌。韩彬眼眶湿润，也慢慢地伸出手去。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最后，王一天大声说：“对也好，错也罢，哥们一起去！”
第046章 间接谋杀
再说刘媛媛和李小薇。
其实，刘媛媛并不知道李小薇那次失败婚姻的具体内容。也就是说，李小薇所说的他，其实正是那个自己曾经恨过，现在依旧恨着的男人——跪着忏悔，却被她拒绝的前夫。
只不过，以前恨他，是恨他的背叛，而现在恨他，不如说恨自己，恨自己没给他那次机会。李小薇非常清醒：有个事实，已无法改变——他死了，死于那次拒绝之后的绝望中。
那是两年前，他们离婚半年之后。
李小薇下班回来，发现了蹲在门口的他。
“你来干什么？走开！”她当时，就是这么固执，虽然心里并不完全是这样想。
“小薇，我——”
“我什么呀？难道过得不快活？告诉你，我们离婚了，没关系了。”
“是的，我们是离婚了。可是，这半年，我想通了，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拉倒吧！你这些话，去骗骗小姑娘还差不多，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我没有骗你，说的是真心话。”
“真心话？呵呵，你哪次说的不是真心话？我就是太相信你这些所谓真心话，才落到了今天这田地。好了，现在我给你自由，你满意了，为什么还死皮赖脸地整天纠缠我？滚，给我立即滚——”
“小薇，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是的，这半年来，我天天纠缠你，可为了什么啊？你居然还是这样，固执蛮横。”
“嚯，你还有脸指责我？我算是看透你这种没良心的男人了。今天，我就给你一句明白话：要我回头，除非你死了！”
当初，她就是这样的刀子嘴。
说完这些，她一把拽开他，然后开门进屋，最后“啪”的关上门。
退回来说，她其实很想给他机会，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当他说出那些话时，一下把她给惹急了。机会，就这样，机会被她关在了门外。
或许，上帝是孤独的。孤独的上帝窥听了他们的谈话，然后做出了惩罚背叛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最温暖的瞬间，便是上帝站在了背叛受害者一方。
“要我回头，除非你死了！”
李小薇的话，感动了万能的上帝。所以，上帝安排了一次死亡，而死亡者，便是她曾经的丈夫。
她得到噩耗时，已是第三天的傍晚。
有人说是意外，她的男人喝醉了酒，摇晃在夜幕笼罩的马路上，被一辆卡车撞倒，再碾过。也有人说是天意，那些背叛婚姻的人，注定要遭到报应。
但是，只有她知道，那是绝望。因为，那天晚上，门里的她听到了门外那声绝望：“好，我去死，只要你能回头！”
两年来，她始终强迫自己淡忘，从不跟人提起。内心里，灵魂却没有安生过：是自己害死了他，而且是谋杀。
今天，在半月弯茶吧，她恍惚间看到了一张酷似丈夫的脸，所以一路失态地追了出来。人，有时就是那么奇怪，明知不可能，却偏偏相信不可能，并且竭力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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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忆，让李小薇在默默地流完了当夜的最后一滴眼泪后，俨然成了一个流离失所的路边乞丐。她坐在马路边的护栏上，凝望着这条路的尽头。
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刘媛媛从车上下来：“小薇，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先回去，然后再说，好吗？”
这一次，李小薇没有拒绝，只抹了把脸，然后从护栏上跳下。
到了家，洗了澡，李小薇情绪稳定了很多。
刘媛媛递给李小薇一件睡衣说：“换上吧，今晚别回去了，我们还一起睡。”
李小薇接过睡衣：“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好啊，小薇，我怕惹你不高兴，所以一直没敢问。”
“听说过婚姻折磨吗？今天，我来跟你说说这个折磨。”
“听过，婚姻折磨是从相互不信任开始的。”刘媛媛天真地回答。
“不，不是不信任，而是背叛。”
刘媛媛感到一阵脸红，所以低下头，没有说话。
李小薇继续说：“我是说自己，并不想说你。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是他在折磨我，到了今天，我终于明白，是我在折磨他，而且把他折磨死了。”
“啊？”刘媛媛惊叫起来，“小薇，你别那么吓人好不好？”
“是真的，没有吓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他的吗？”
“不知道，只知道他对你很好，什么都听你的。”
“对，他对我很好，什么都听我的。但是，这些是你看到的，你看不到的是，他感觉压抑，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听我的。”
“怎么会这样啊？”
“因为那时候，我很霸道，什么事都喜欢作主。刚开始，他还开玩笑说，这样也好，正缺个人管。可后来不是了，他感觉烦躁，觉得很没面子。我那时并不在意他的变化，直到有一次，他冲着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