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

元旦一过，期末考试也不远了，因为期中考试没考好，程星灿这回牟足了劲复习，连钢琴都不练了，几乎每天都是凌晨一点后才睡。
课本讲得差不多，老师们便把课堂时间留给学生复习，有没有把书看进去不得而知，反正一到下课时间所有人都一窝蜂涌出教学楼，住校的一批去食堂，走读的往校门方向走。
程星灿嫌挤，往往都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来，今晚不用上晚自习，家里肯定煮了饭等她回去吃，可经过校门口一排买吃食的小推车时，没忍住去炸了份鸡柳。
那个年纪就是这样，路边小摊总是比家里的米饭香，等鸡柳炸熟的空档，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单词本背单词，刚低下头，眼睛忽然被人捂住。
“抢劫，交出钱来。”
手指的温度，刻意压低的嗓音。
程星灿舒口气，才绷紧的心弦放松，“沉倬。”
他松开手，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能猜到是我，还不算太笨。”
“一到周末就被你的催命电话吵醒，就这个声音，我闭着眼都能跟你人对上。”
双眼重新视物，她揉了揉眼皮，忿忿地吐槽。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头发变短了些，估摸着刚理过头，程星灿头一次见他穿大衣，没系扣子敞开的穿法，要风度不要温度。
她鄙夷地切了声，移开视线，“来找我干嘛？我最近要复习，没时间陪你玩。”
说到复习，才想起现在是在校门口，赶忙挪开两步离他远一点。
沉倬上前，居高临下俯视她，愈发肯定，“你在躲我。”
“谁，谁躲你了……”
她支支吾吾地说，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他。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过来就是问问你为什么？”
“我……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忙到走两脚路拿个宵夜的时间都没有？”
“嗯……”
她心虚地低下头去，正想着要怎么岔开话题，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喊她的名字，她应声回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又是姚莹莹。
对方跑到他们面前，先跟她打的招呼，然后像才注意到一边的沉倬，笑容满面，“学长，又见到你了。”
“嗯。”
沉倬敷衍地应了声，关注点依旧在她身上，神色严肃了几分，“为什么不理我了？”
她缩着脑袋手指揪成一团，沉默不语。
姚莹莹尴尬地笑，打圆场说：“这次期末考试是全市联考，肯定是因为灿灿都复习压力太大了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将信将疑：“是吗？”
程星灿不做声，姚莹莹替她应了声嗯，又说：“可我觉得最好还是劳逸结合，要不然没等到考试身体就先吃不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刚好今晚不用上晚自习，一起去逛街放松一下吧。”
说着挽上她的手，热情地发出邀约：“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程星灿抽走自己的胳膊，态度冷淡，“我要回家了，你们自己去吧。”
刚好鸡柳炸出锅，她付了钱，拎上东西绕过另两人走了。
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姚莹莹抱歉的语气说：“学长别介意，灿灿她一直都这样，被家里惯坏了，多少有点大小姐脾气，在班里也不太合群。”
“哦。”
“那学长你呢，去不去？”
“我？”
“嗯。”
……
他大概在考虑，没立即给出答案。
程星灿咬唇，十指紧握成拳，倏忽转过身返回。
沉倬正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料她忽然掉头，两脚生风大踏步走回两人身旁，直勾勾盯着他：“我改变主意了。”
“又想去玩了？”
“嗯。”
“可你不是要回家看书吗？”
“劳、逸、结、合。”
她一字一句地说，抓住他的衣服，语气不容反驳：“你也一起。”
不是说她被惯坏了吗，她就坏给他们看。
望着被强行拽走的沉倬，姚莹莹愣怔几秒，匆匆迈步跟上。
晚饭吃的西式快餐，沉倬付的钱，那会肯德基麦当劳都还是新鲜东西，从快餐店出来后，姚莹莹非要请他喝奶茶答谢他，刚吃饱无事可做，叁个人便往附近的奶茶店走去，权当消食。
程星灿全程板着脸，连姚莹莹问她要不要喝奶茶都拒绝了，她今晚跟过来就一个目的，力求让自己的存在膈应到他们俩；
大家一块不开心。
从不碰这些甜腻玩意的沉倬倒是翻看起菜单，犹豫不决，“都不知道什么好喝……”
“蜂蜜柚子，柠檬水，还有招牌奶茶，都挺好喝的。”
姚莹莹踊跃推荐了几款店里的热销款。
沉倬没接话，看向直挺挺站在门口不进来的人。
两人视线刚好对上，她鼓着腮瞪他：“你看我干嘛，我我又不知道，除了抹茶拿铁我全都没喝过。”
他嘴角上扬：“那就抹茶拿铁。”
没上晚自习，不少一中的学生都溜了出来，人群里错落着叁叁两两穿校服的学生，看见家亮闪闪的精品店，姚莹莹激动地抓住她，“走，一起进去看看。”
没几个女生能抗住漂亮饰品的诱惑，如果是往常，程星灿绝对第一个冲进去，可她今晚有“任务”在身，只得摆出不屑的表情冷漠到底。
姚莹莹试完发箍又试耳夹，扭过头笑盈盈问他：“学长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还行。”
他拿起个小兔子图案的发卡比在程星灿的头发上，点一点头：“跟你还挺像。”
“哼，像你还差不多，我才不喜欢这种东西呢。”
程星灿脖子一闪，打掉他的手出了精品店。
之后又逛了几家服装店，一路走走停停，站在路口，姚莹莹抬头望一眼黑透的天幕，“时候不早，可以回家了。”
“嗯。”
沉倬走到路边拦车，这个路段的计程车很多，他一伸手，马上就有一辆停在他们身边。
他拉开车门，冲她们的方向努了努嘴，“上车吧。”
“谢谢学长。”
“不客气。”
姚莹莹腼腆一笑，弯腰进车后座，往另一头挪了挪位置，“你们也上来吧。”
程星灿正要上车，被他抓住手腕，“干嘛？”
“又没让你上去。”
砰的一声，他一把关上后车门，跟司机师傅说：“可以走了。”
车里的姚莹莹摇下车窗：“你们不走吗？”
“嗯，我们还有点其他事。”
他笑眯眯地挥手，眼看着车子缓缓驶离，车里的姚莹莹干着急，自己提的要回家，更没有理由再下车。
程星灿抽回自己手腕，歪过头给他个冷漠的侧脸，“说吧，还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
他拎了拎她外套的帽子，一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当然是继续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