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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冷眼瞥了池清一眼,他为这人担忧了一整夜,这人倒好,一醒来便想着如何揶揄他了。不欲与他多作计较,将铜盆端到脸盆架上,拧了快布巾递到了他面前,道:“擦脸。”
池清心中叹惋,若他此时仍昏睡不醒,这拭脸也该由他代劳了吧瞧着他这副别扭小媳妇的模样,顺应地接过布巾抹了一把脸。“若叶辉他们下回再来,你便告诉他们,要探望先生必要携礼,念在他们年纪尚小,每人带上十遍三字经即可。”如此一来,那些原本热情嚷嚷着要探望他的孩童保准不见一个踪影。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东方不败闻言,眉梢微挑,亦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一先生如此待学生,也不嫌卑劣将抹过的布巾放入盆中,打开玄武方才带来的那只食盒。里边摆放着一碗红豆银耳羹,一碗蛋羹,还有几份小点心。取过那碗银耳羹端至池清面前,道:“喝粥。”
池清瞧着那碗银耳羹却未伸手接过,转而虚弱道:“小生大病初愈,身子尚且虚弱,四肢无力,怕得劳烦芳儿姑娘”言尽于此,随即干巴巴地瞧着东方不败,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甚么大病初愈,连揶揄他的都有了,难不成还端不起一碗粥东方不败瞧着他,淡声道:“你答应过不会骗我。”这人既然承诺了不会骗他,那勿论大谎小谎,必要做到。难不成就在他准备信他的第一日,这人便准备说句谎话给他听听
池清闻言,欲哭无泪地掀开衣袖,控诉道:“小生所言,句句属实”
东方不败顺着视线望去,只见那人掀开的臂腕处一大块泛紫淤青,该是压在泥石低下所造成。昨日方压自然不会立时显现,他昨晚替这人更换衣裳时也只见了几处外伤。此时见这人所言非虚,终是服软地端着碗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银耳羹细心地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送到了他嘴边。
池清平日里哪受过这番对待,张口吞下那勺银耳羹,只觉这银耳羹比那蜜糖还甜,不由夸赞道:“这银耳羹当真是浓甜润滑,回味悠长。来,尝尝味道如何”说罢,将东方不败的身子拉近了些,左手扶上了他那握着调羹的手,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送到唇边,诱哄道。
东方不败瞧着送到唇边的银耳羹,真不该是夸他锲而不舍好呢,还是贼心不死的好。可既然说了要信他,待他好些又如何默叹一声,启唇将那勺银耳羹喝下了。
池清见状,错愕不已,他方才虽说要他尝一口,委实未抱任何希望。这人平日里连他手中第一口亦不肯要,如何会愿与自己同用一碗羹汤此时美梦成真,只觉恍然若梦。赶忙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见他仍是乖顺地喝下。不由感慨,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过羹汤,不用授课的日子自是清闲的,池清坐了会有些疲倦便睡下了。东方不败无所事事地坐在床边,前几日缝制的那双鞋昨日早已缝制好,手头也没了活,便上教室准备寻两本书打发打发时间。怎料池清案上的书不是学龄启蒙便是些之乎者也,委实没甚么兴致,正想整理好回屋,却见一本书卷中露出了些纸稍。不由取过那本书卷翻阅了开,入眼是一朵丹青牡丹。
东方不败不禁一怔,无论是纸上那多丹青牡丹亦或是上边的题字他都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正是他的笔迹。彼时不过是随.而作,随手丢弃在边未上半点心,怎料竟教这人好端端地收在了书中。
淡笑一声,将画纸收入书卷,起身回了屋。
未过多时玄武便端着药碗进来了,东方不败瞧了眼那热气袅袅的汤药,出声唤醒了池清。这回人醒了自是好办,连一口口喂都省了,直接就着东方不败的手一口作气将药喝了下去,只是那皱着的眉宇好半响未缓过来。
池清让药那般一苦,自是没了睡意,干脆拉着东方不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随即想起自己睡的是他的床,不由纳闷出声,道:“东方,你昨日睡哪儿了”
“教室。”东方不败敷衍带过。
“今晚回屋睡,我去教室。”那教室又无床铺,这潮湿的天气只隔着几张蒲团,如何能睡得舒坦
“不必了。”东方不败回道。
池清闻言,噙笑道:“既然你不愿我回屋,那今晚上便同我一块睡吧”
东方不败顷刻心间漏了一拍,随即冷声拒绝道:“不行”
池清只道是他怕自己不规矩,解释道:“放心吧,只是同睡一床罢了,我保准规规矩矩的。”他虽是动了些小心思,可以他现在这副身子,当真是有心无力呐。再说他心间再清楚不过,要这人真正托付终生谈何容易,如此进展怕是得不偿失。只是近日湿气重,这人不愿自己睡教室,自己又怎会忍心让他去睡。
“不行。”东方不败未管池清解释了甚么,仍是冷声拒绝道。虽是信了这人,可有些事来得太快,他委实未准备好。即便只是同床,一不小心还能瞧出个端倪,若教这人发觉了,又该如何是好
“要不我睡教室,要不你同我一块睡屋里。”池清淡淡道,却摆明了东方不败只有这两个选择。
东方不败恼恨地盯着池清,难不成这人就如此吃准他不舍得让他睡教室
池清见他面有恼色,轻叹一声,拉过他,道:“你若真不愿,我睡教室即可,你也无须担忧,多铺几层褥子就成。”
若池清硬着着要与他同睡一床,东方不败定是不会答应,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倒弄得东方不败再也坚持不下去。瞧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晚上睡教室这病要何时才能好这人不过是真心关心他罢了,若单单只是同躺一床,小心些不让这人随意触碰,该不会瞧出甚么端倪。想至此,终是服了软,道:“好。”
池清当他的好指的是让他去睡教室,心中虽有些失落,却仍是出声询问道:“那我这会便过去还是待晚上再搬过去”
“”这会东方不败当真是有气无处撒了,这人平日里.明地很,怎的这会便像是霍然傻了一般,难不成当真砸坏了脑子无奈,只得出声解释道:“晚上一道睡。”
池清闻言,不由错愕。好半响才缓过神来,暗道这一场病,当真是值了
至于东方不败那,虽是应了池清晚上一道睡,可心中藏着秘密又怎会踏实得了
晚上用过晚膳梳洗过后,池清坐在床头等了半响仍不见他的踪影,心中暗忖外边还下着雨,不过说是去庖厨倒些水,如何近亥时还未回来揉了揉隐隐作痛地额角,撑起身子随便披了件衣裳出了门。外边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院中无人,倒是教室的烛光亮着,透过窗户投落一地剪影。
上前推开了房门,不出所料,那人倚在窗边。
池清行至面前,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房睡”提起桌上那壶酒晃了晃,已然空了。出声嗔怪道:“不是说了每晚只能喝两杯,怎么我才在床上躺上一日你便将这壶酒给饮尽了照此下去还得了”
东方不败瞥向池清,伸手将他披着的衣裳收紧了些,淡声道:“你怎么起来了”
池清揶揄道,“我再不起来怕你得将我藏着的那几坛子酒都给饮尽了。”对于他的举动却是禁不住会心一笑。
东方不败未理会他的揶揄,只是淡声道:“陪我坐会罢。”
“好。”池清拉过边上一张蒲团了坐了下来,东方不败见他坐了下来,侧身望向了他处,便未再言语。教室立时陷入一片静谧,池清见他不言不发地坐在那,不由寻问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并未回首,只是望着案桌默了会,仿若呓语般地喃喃道:“池清,你喜欢男人,对么”
池清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暗道近日未有哪家姑娘前来搅过浑水,他问这做甚
东方不败闻言,轻笑一声。
池清见状不禁皱眉,这人平日里鲜少笑,他自不会蠢笨到以为他这是愉悦而笑。“东方,你究竟怎么了”
“无碍,兴许是醉了”东方不败道。
这人喜欢他不过是因为恰好他是个男人罢了。可他哪是甚么男人,早已不是了
用令狐聪的话而言,便是不男不女的老旦。
“既是醉了,那早些回屋歇下。”
“再陪我坐会。”东方不败将他正要起身的身子拉下,疲惫将头埋入他项间。
前世那会,他总是骗自己,能在一起一日便是一日,指不定便是一辈子了,哪怕为了权势也好,至少杨莲亭知晓他这残破的身子还愿留在身边。可对于眼前这人,他确是毫无信心,他连仅有抓住这人的东西也未有,他日这人若发觉了他的秘密想要离去,又该用甚么留住他
暗自嗤笑道,说甚么千杯不醉,这会不过是饮了一小壶枣酒脑袋便有些不清了。抬首凝望着那双近在咫尺地温润瞳仁,将这人的眉目轮廓一丝不落地纳入眼帘。既然谁也料不准会否有明日,倒不如只记今朝醉。倾身覆上那人的唇,轻轻吮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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