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叁更天了,打更的人敬职敬业地敲着锣。蘅月对宋瑾说: 镇上公用的井水已经被污染了,但是富裕点的人家自己会在家里打口井,地下水的流通情况并不清楚。你说被污染以后会迷失心智,应该会有大批的镇民晕倒才对,但是今天白天镇上并未有情况啊?
此时打更的人已经走到宋瑾和蘅月的身前,可他没理两人,机械式地敲着手中的锣。他打得很慢,长长的更声显得夜晚越发寂静。因为有宵禁的缘故,漆黑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他们叁个人,打更人手里提着的灯笼随着他的步伐晃晃悠悠地亮着,那点点昏黄的光慢慢照亮宋瑾和蘅月,又远离。蘅月隐约明白宋瑾为何带自己来找这打更的人了,她试探地问一句: 大哥,现在是几更了?
那打更的人本是看着自己的锣,低头走着,听到这话,抬头看向蘅月,生气道: 宵禁不知道吗? 然后脸色又是一变,露出一个笑容, 不听话的人要接受惩罚哦。
他突然猛地敲着锣,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让蘅月脑袋震得发晕,齿酸得难受起来,连神智也不大清楚了。
宋瑾夜视能力出众,他看到远处开始慢慢出现人,连孩童女人和老人都有,这些人脸上带着相同的神色,兴奋地叫嚣着, 来杀我啊,来杀我啊! 那声音里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人声,好似带着魔力在引动着宋瑾的杀意。
他们修道之人不可伤凡人性命,这邪念竟利用凡人围剿二人。宋瑾面沉如水,打退那个打更人。他拉起蘅月,往蘅月嘴里塞入一枚丹药,然后带着她快速离去。宋瑾松开蘅月,给宅子立下结界。他找到柳儿,把蘅月蘅珂丢给她,然后说: 呆在这里别走,有危险的话摇这个铃铛。 他本来是要给一道符纸的,然后意识到她根本一点灵力都没有,无法催动符纸,于是只好把这枚铃铛给她。
柳儿吃过辟谷丹就打算睡觉了,她惊愕地看着宋瑾闯进来,把蘅月和一只白毛狐狸丢在她床上,然后一枚铃铛飘到她面前。
宋瑾闯进来之前,她只穿了亵衣亵裤, 柔顺的黑发披散在两侧,天热的原因,她把裤脚和袖口都往上卷,露着一小块肚皮,翘着腿躺在床上,玉一样的小脚摇晃着,扇着蒲扇,窗户大开着,晚风习习,月华如洗。宋瑾也没想到会撞见这种情景,良好的视力让他甚至可以看清她热得微微潮红的脸。他周围的女性没有这个样子的,她们晚上都是在打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也永远不食烟火的样子,不像她,会热得流汗,会饿得肚子叫,会困得打哈欠,弱得一点点热汤就会把她皮烫红。
宋瑾不自然地转过身去,冷淡道: 把衣服穿好。 然后出去了。
柳儿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冷淡。宋瑾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如此冷淡实在反常,自己是怎么惹到他的。她胡思乱想着他不会发现自己之前迷晕他又假装发生关系的事情吧?这想法惊得她头皮发麻。应该不会吧,自己把现场制造的那么像,甚至真得用他的手指破了自己的身。
她自我安慰着,然后穿好衣服,把铃铛系在自己手腕处,再把蘅月和那只白毛狐狸安置好。
她知道那只白毛狐狸八成就是蘅珂,但是,但是,但是好他妈可爱啊!她挣扎着伸出自己的手,顺着它头顶往下撸。毛茸茸的耳朵不适应地打了个旋。柳儿摸摸它蓬松的大尾巴,又用手笼着。尾巴骨其实非常细,但是毛发实在蓬松,看起来非常粗大。柳儿顺着他的后肢摸到了他的爪子,摸摸它的肉垫,回过头圈住它的后腿抬起来,睡梦中的蘅珂只觉自己的一只后腿被箍着,于是蹬了蹬腿。
柳儿见状赶紧松开,坐到一边,乖顺地看着它。蘅珂果然醒了,它前腿抻直,屁股往斜后方撅,伸了个懒腰,然后他看见了坐在一边的柳儿,和她眼中的那只白毛狐狸,他僵住了。
怎么办?凡人都是害怕妖怪的吧,自己要怎么变回来。他怎么就变原型了呢?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往屋外窜去。柳儿惊得立马起来要去追,快到门口的时候,想起床上还躺着蘅月。她扶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把已经伸出去的脚回来。
蘅珂出去后看见宅子上空的结界,本想变作人形以后就回去的他,出了结界,嗅了嗅,往宋瑾那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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