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602宿舍的人发现最近程致的行踪越来越诡秘了，从前只是周末假期消失不见，现在一下课就找不到他人影。更恐怖的是，系综合第叁的好好学生程致，竟然逃课了。
逃课对于其他一些大学生来说没什么，但发生在程致身上，那就实在让人惊奇不已。要知道，一个在大一时期早晚自习一节都没落下的人，如今顶着学生会查课的风险逃掉了正课。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某天，程致匆匆回寝，室友李哲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他太好奇了，现在逮着程致肯定要问个清楚。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李哲抓着程致的衣服领子，问道。
“放开。”
程致抬眼看了他一下，一只手拿下他放在自己领口的手，然后还拂了拂空气，好像李哲带来了多脏的东西一样。
“你换了新的工作？这么忙？”程致大一就有在做一些兼职，那也没有现在这么来去无踪。
“进了什么传销组织？”李哲脑洞大开。
寝室有暖气，程致脱下棉外套挂在椅子上，不理会李哲的话。
李哲想到一种可能，眼睛顿时睁大，眉毛兴奋地高挑着。
“程致，你该不会出去做鸭了吧。”
“……”
“有病。”
程致吐出两个字，李哲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是该换个兼职了，他已经攒了一笔小钱，想在明年搬出去住。
程致心想，最好是下学期，越快越好。
李哲不满道：“程致，你可真不够意思，什么事情都瞒着，你就算在外面借高利贷了，也得告诉我啊。”
程致低头想了想，好像是该带她见一见室友们。当初要不是李哲怂恿他进了那个社团组织，又硬拉着他参加聚餐，他也很难碰到虞轻舟。
这么算起来，他还得好好感谢下李哲。
李哲还在继续刚才的话，“不过你可别想着我会借钱给你啊，我最多帮你开个水滴筹……”
程致打断他的臆想，问道：“这周六有时间吗？”
“周六啊，我约了小琪出去约会呢。”小琪是李哲的女友，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
“干嘛？你有事啊。”
“哦，那算了。”程致说。
“说啊。”
“本来想给你介绍下我女朋友的。”说到“女朋友”叁个字，程致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他好像是第一次用这个词称呼虞轻舟。
“？！”
“女朋友？！”李哲一下子捕捉到重点，重复喊道，音量大到快把天花板掀破。他的心里有一万匹快马腾腾地跑过，这太他妈太离谱了。
程致在大学里的追求者不少，他始终一副性冷淡的模样，对所有异性都保持安全距离，碰到大胆的姑娘告白他拒绝得更直接。去年班级聚餐上李哲故意没跟程致一起回校，看着他和班级另一个女同学并肩远去，原以为会擦出一点火花，程致事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白雅鹭彻底放弃。
李哲有段时间甚至一度以为程致是个gay，他深深地担忧自己的处境。毕竟他长得这么帅，又和程致住一个寝室，万一程致起了歹心呢，他可还是个黄花大闺男啊。
现在程致说，女朋友？！
李哲的嘴夸张地张着，还没反应过来。
“有空，肯定有空，那必须有空。” 他从上至下打量程致，好家伙，不简单。
“程致，你什么时候交了个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哎不对，我就没见过你和哪个女生走的近的，你们怎么认识啊，该不会是一见钟情？”
任李哲狂轰滥炸，程致一个字都不透露。
到了晚上，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李哲告诉他们这个惊天大消息，两人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程致。
“程哥可以啊，周六我肯定去。”说话的叫周强松，见谁都喊一声“哥”，他比程致矮了不少，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小猴一样上蹿下跳。
“万年铁树都开花了，完了，那我是我们寝室唯一单身狗了。”另一个室友陈邱实哀叹。
周五，程致上完了早上的课后就出了学校，下午没有课，有一个班级活动，程致没打招呼直接逃了。
他本来想坐公交去地铁站，但一想到地铁可能还要等很久，干脆打了车。
过了约摸四十分钟到了目的地，前方是一所大学。
虞轻舟高考超常发挥，本来在二本线边缘徘徊的她直接冲进了一本，程致的魔鬼训练到最后还是显现出了成效。
程致轻车熟路地进了学校，拨了电话给虞轻舟。
“在哪？”很快接通，程致问道。
“啊？程致，你说什么？”饭点的时间，虞轻舟在食堂排队，周围人声鼎沸，嘈杂的声音完全盖过了程致，她什么都听不清。
程致又说了几句话，虞轻舟拿着手机出了队伍，一路小跑着到了食堂的门口，总算是安静了些。
她看了眼手机，程致没挂，“刚刚我这里太吵了，程致你说什么了？”
程致没说话，人已经出现在虞轻舟面前。
虞轻舟傻傻的，手机还放在耳边，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偶像剧，男主角发着光从天而降。
程致推开餐厅的门帘，朝着她走来。
虞轻舟回过神，挂了电话，笑着迎上去，“程致，你怎么又来了。”
程致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又’？”
虞轻舟心里狂点头，没错，又！
她从来不知道程致原来是个这么粘人的人，从他们再次见面自然而然地和好后，程致也知道了她的联系方式和学校。
电话是每天都打的，人是隔叁差五地跑来她的学校。虽然隔得不是很远吧，但虞轻舟每天都有课，程致有时过来时她正在忙，只能挤出时间见他。
虞轻舟提出过一次异议，和程致说不用每天来，他来回跑也累，自己想他的话会去找他的。程致当时是点头了，隔了两天虞轻舟没来找他，程致又去虞轻舟学校了。
就这么一个月下来，程致硬是把虞轻舟的学校走遍了，x大他都懒得逛。
虞轻舟察觉了程致的不悦，赶忙转移话题：“唔，程致你肯定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饭。”
说完自然地牵上程致的手，程致眉头舒展，由着她领路。
程致是不喜欢在食堂吃饭的，他单纯不喜欢这种多人同桌的进食环境，在学校里他基本上选择点外卖或者和室友出去吃。
不过有一次，他看到了某对小情侣在你一口我一口地甜蜜喂饭，程致又喜欢和虞轻舟在食堂吃饭了。
虞轻舟带着程致去了叁楼，饶了个圈走到一个窗口前停下。
叁楼大多是可以单点菜的那种，人比一二楼要少一些，价位也相对高。
虞轻舟看着上面的菜单和窗口前的阿姨报了几样菜，转头问程致：“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程致没吃过，说：“你点就好。”
虞轻舟想了想，加了一份地锅虾。
阿姨很快算好钱，程致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虞轻舟已经拿着饭卡刷了一下，机器发出“滴”的声音。
阿姨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随口说道：“小伙子，好福气啊。”
程致本来有点不开心，听到这话不自觉笑了。
虞轻舟找了张空桌，招呼程致坐下。
程致说起之前的话题，“虞轻舟，你是不是没那么想见到我啊。”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虞轻舟却听出了几分低落，程致什么时候会说这样委委屈屈的话了。
她耐心解释说：“程致，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你高中那破烂成绩，你知道的，能考上这个学校，一半都是靠运气。大学的课我都听不大懂，上个学期有两门都差点挂科了，还好我平时成绩高。”
虞轻舟大一上课浑水摸鱼，成绩班里吊车尾。这学期有最难的概率论，她一点都不敢松懈，她课余参加的活动多，也算有些小忙。
虞轻舟还在说着，菜渐渐上齐了。
“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专业课老师，总喜欢搞些幺蛾子，非要弄小组活动，我没有不想见你，我是怕影响我们组其他人进度。”
程致听着，手上自觉地开始给虞轻舟剥虾。
“先吃饭吧。”他说。
“哦……”
虞轻舟闭了嘴，慢吞吞地吃饭，时不时小小心翼翼地瞅一眼程致。
程致剥了大半盘虾，用纸擦了擦手，心想怎么和他见到的情侣吃饭不一样呢。
两人面对面坐着，隔了些距离，程致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虞轻舟说：“坐过来。”
“哦。”虞轻舟端着饭碗乖乖坐到了程致旁边。
程致侧头看看虞轻舟，满意了。
“我没生气。”他给虞轻舟夹菜，“我想你，就过来了。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可以和我说一声。”
第一个星期，程致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虞轻舟回来了。他每天都要去虞轻舟的学校，好像确定某件事情一样，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想再体验了。
虞轻舟闻言柔声笑了下，半开玩笑地说：“程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来越离不开我了呢。”
程致没笑，严肃认真地说：“嗯”
虞轻舟愣了下，轻声道：“知道啦，以后你别老来了，你课也不少，我会去找你的。”
程致显然不信她的话。
“我保证。”虞轻舟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而且，就算你不来，我也有每天想你一遍哦。”
虞轻舟偷看程致，改口：“无数遍。”
她在心里暗想，程致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差点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