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部墨染红尘江湖血路卷二墨衍尘涛摧邪阳章《波风诡谲-2》
乐1:怒海苍涛
02-1-2
人皇三山,南水极西之所,中原的东西分界,相传山中住有仙人,常有仙音
飘传。然而近日,过往的樵夫皆有异感,从谷中传出的琴声虽与平日一般曲调清
雅,却凭空多出了一股罡烈正气,一反平日舒缓清心之效,听的人热血沸腾,精
神抖擞!
「神仙大概也返老还童了吧!」樵夫们如此推测道。
而在山谷之中,鸟语花香之间,那座古朴木屋外,栅栏倒斜,花草倾轧,狼
藉一片!
屋中,无形罡音随弦响透壁而出,如纷然刀光,亦如森然剑气,更似磅礴洪
流,每一响,皆带天地至律,震撼大道!谷中,山石崩碎,难承仙音罡气,虎豹
匍匐,宛似臣服天帝!
良久,指按弦寂,万物平和,霸烈余音却似神龙扬翼旋长空,又似潜龙绵延
伏千里,激荡天帷,深烙大地!
「你师傅想让你以此伏羲遗音洗磨心性,不想你却将其弹拨的霸烈非常,几
有君临天下之感。」白衣老者慨然叹道。
煌天破按弦沉思良久,艰难道:「前辈是指,晚辈并无修习伏羲遗音之资格
吗?」
「哎……」又是一声长叹,却听白衣老者缓缓道:「非也。吾只是不想真正
的伏羲遗音,竟能重现世间。」
煌天破不解道:「前辈此话何意?」
白衣老者转头,凝眉锁目,深深盯住这一袭白衣,身形沉稳巍然的青年儒者,
却未有任何言语。突然,他咧嘴笑道:「非是不适,而是可怕!」
「可怕?」
白衣老者并未理会煌天破的疑惑神情,自顾自的道:「伏羲者,上古三皇,
人间帝王也。其创八卦、作遗音、开智万民,立不世伟业,遗万载惠利,此等雄
主所作之乐,又岂会是助人清心养性之曲?」
煌天破将信将疑道:「前辈是指,霸烈刚强,俾睨天下,才是伏羲遗音的真
正面貌?」
「哈!」一声轻笑,白衣老者却未正面作答,而是道:「古往今来,伏羲遗
音潜此深山万载岁月,来访者不下千人,却无一人可得此律真义,你……是
个!」
煌天破赶忙拜下:「全赖前辈悉心教导!」
「哈哈哈哈!」连声爽利之笑,是等待万年的畅快与欣慰,白衣老者上前扶
起煌天破道:「老夫在此等候万载春秋,终得见神音真正传承,应是老夫感谢你
才对。」
煌天破忙道:「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白衣老者笑道:「莫要自谦,神音传世万年,今日方得真正重现世间,此乃
你毕生造化,亦是你今世天命,非老夫之功。」正说话间,白衣老者身形一虚,
宛如蜃楼气景,竟渐渐雾化透明!
煌天破大惊道:「前辈!你这是!?」
白衣老者开怀笑道:「不必担忧,神音得真主,万年天命终,老夫自然也当
随风而去,往后之路,该由你自行踏出了。」说罢,白衣老者负手转身,宛如天
外云烟,缥缈散去,转眼不留痕迹!
煌天破愕然半晌,方才喃喃道:「原来如此,前辈竟是人皇一点灵识所化,
为觅神音传承之人而弥留至今,静待天命之终……无外乎我竟看不透……」正说
间,但见尘烟袅袅,轻落琴案,凝成八个古篆。煌天破文通古今,自然认得那是
上古之字,其意正是——天工伏羲,伴君同行!
「天工伏羲?」正疑惑间,方才他所弹之琴华光翛绽,金芒映目,木琴外壳
如枯叶般层层剥落,露出其中真容,竟是一架深沉古朴的七弦琴,琴身龙纹凤理
交织,四神各据四角,两端各刻伏羲八卦一枚,内敛大道,难以名状!
「原来如此!」煌天破一惊之下,那琴前连拜三下,道:「前辈不但授我神
音,更将人皇至宝相送,晚辈此生定不辜负前辈教诲,踏出自我风采!」
原来,那架古朴木琴,正是上古人皇所留至宝,名唤——天工伏羲琴!
拜谢完毕,煌天破起身,引动九阳正气,凌空操使一旁布封,将天工伏羲琴
包裹其中,负于背上,推门而出,却见门外的鲜花异草、珍奇瑞兽尽皆消失不见,
举目尽是苍凉破败,杂草横生,心知琴灵已逝,此间再不复往日模样,不禁轻轻
一叹,足下一点,已驾九阳浩劲凌越山巅!
「先往邑锽,向师尊禀明此行状况!」但见昊日长空之下,一道金芒跨天疾
越,状似流星,向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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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痕三人在街上吃了一顿,又逛了许久,直至吃过晚饭才返回贺紫薰屋中。
见贺紫薰尚未回来,梦颖不禁奇道:「贺姐姐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了。」
柳芳依道:「兴许是阁中有些事物需要处理,梦颖,你逛了一天,先去洗个
澡吧。」
梦颖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先去烧水。」
墨天痕应晏世缘之邀,打算明日便动身前往邑锽,于是便去修了封书信往玉
龙山庄,告知陆玄音自己去向,着她修养归来可以在此处等候。
书信写完,柳芳依已帮他将行藏收好,对他道:「墨公子,你的换洗衣物、
随身用具、银两盘缠皆已备好,裹剑用的白布也配了四五卷,应是够用了。」
墨天痕这才知道,方才回来时,柳芳依执意去一趟布庄,却只扯了块素净的
白布是何原因。得佳人细心照料,墨天痕心中一暖,起身正要称谢,耳边却回想
起到当日贺紫薰与他所说话语:「现在人家孤苦伶仃的跟你到这,你又以什么身
份与她相处?」「虽说她在飞燕盟过得不如意,但人家肯抛却身份地位家产跟你
来此,你竟好意思替人另寻婆家?」
他固然知道柳芳依是因姐姐身死,在鸿鸾徒留伤心,别无他恋,这才愿抛下
一切随他前来,但若无情愫,她又怎肯这般全无保留的信任于他?
想到这里,墨天痕不禁纠结万分。若说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对他情义相加,不
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但自己已有梦颖与紫薰,连一直牵挂的师姐都已成妄想,何
苦再连累他人终身?
柳芳依见他面色有异,半晌不语,试探问道:「墨公子?墨公子?你还好吧」
墨天痕的思绪这才回转过来,忙道:「无妨。柳姑娘费心了。」
柳芳依温柔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起来,墨公子此回又要独身前
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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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痕道:「这倒不是,此回乃是参加武演,并非龙潭虎穴,如果梦颖与紫
薰想去,我自然会带她们一并前往。」
听他回答,柳芳依神情一黯,不再作声。这时,门庭忽响,墨天痕转头望去,
见是贺紫薰回来,忙迎了上去,却见女捕头眉川紧锁,俏脸阴沉,不禁问道:
「薰儿,发生何事?」
贺紫薰也不看他,只将配剑皮鞭往一旁胡乱一丢,找了条方凳坐下,神色颓
然道:「义父还未转醒。」
墨天痕惊道:「贺老阁主已受伤半月有余,我临行前一见,伤势已有好转,
为何至今仍是昏迷?」
贺紫薰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义父明明伤势渐复,却无丝毫转醒迹象,
阁中大夫也都束手无策。」
墨天痕思索片刻,道:「当日贺老阁主所言,药王那记『橙辉焰火』并未带
毒,也就是说,贺老阁主如今状况,并非是毒性所致。是否有可能,是因为那日
爆炸太强,伤及脏腑,才使得他老人家难以痊愈?」
贺紫薰摇头道:「经阁中大夫调理,义父无论脏腑还是外伤,都恢复的七七
八八,早已无碍,按理说……早该……早该……」说到这里,她想到贺巽霆现状,
伤心之下,不禁落下悲泪。
墨天痕忙坐到一旁搂住她的削肩,将她揽入怀中,温声安慰道:「既然伤势
已好的七七八八,就说明贺老阁主性命无碍,转醒就在近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了。」
贺紫薰一抹眼泪,刚想抬头与墨天痕说些什么,却一眼瞥见柳芳依为墨天痕
准备的行囊,顿时杏眼一瞪,质问道:「你又要走吗?」
墨天痕点了点头,将晏世缘与他的书信交给贺紫薰过目。贺紫薰看罢,舒了
口气,道:「吓死本捕头了,我还以为你又摊上什么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墨天痕道:「明日吧。」
贺紫薰又道:「梦颖与你一起?」
墨天痕道:「如果可以,我想你们与我一同前去。但……」
看出男儿迟疑,贺紫薰道:「不必迟疑,这是你难得的机遇,我岂会与你束
缚?只不过,义父情形如此,我是无法安心与你同去了。」
墨天痕歉疚道:「我当然知晓,只是想到你正是难受的时候,我却不能在你
身边,我就满怀愧意。」
听到男儿真心话语,贺紫薰微微展颜道:「你在我身边,又能有多少助力?
是能分担阁中事物,还是会医术救治义父?」
墨天痕一时语塞,却听贺紫薰又道:「你安心同梦颖前去便是,我一个人早
习惯了,只是你们两人去了那里,生活没人打理,定是一团糟。」
墨天痕失笑道:「一团糟便一团糟吧,我这几个月来风餐露宿早习惯了,没
那么娇气。」
贺紫薰笑道:「也是,我都忘了,你才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呢。」
墨天痕见她心情有所好转,也放下心来,道:「那好,明日一早,我便先去
探望贺老阁主,在启程出发。」贺紫薰「嗯」了一声,只听墨天痕又道:「我已
修书与母亲,将此处地址告知于她,待她修养得当归来之日,若武演尚未结束,
还需你代为迎接。」
一听要让自己迎接「婆婆大人」,平日里干练精明的女捕头顿时羞红了脸,
露出一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轻轻点了点头。墨天痕与她相处日久,甚少见她有
这般神情,只觉她俏脸如绽放彩莲一般,清秀不可方物,心中顿时起了欲念,捧
住她的娇柔俏脸,对准那美艳桃红的粉唇便亲了过去。
不料贺紫薰却一把将他推开,瞪了他一眼道:「不害臊的吗?浴房中还有人
在,万一她突然出来瞧见见了怎么办?」
墨天痕莞尔道:「无妨,那是梦颖,你们都同床共寝过了,还怕亲吻被人发
现么?」说着就揽过佳人纤细的脖颈,想要继续吻上。
「咦!你现在怎的变的这么流氓!」贺紫薰鄙夷的将男儿手拨开,站起身后
退了两步,望见男儿错愕而失落的眼神,才觉自己反应过激,忙致歉道:「小墨,
我不是有心排斥你的,只是义父状况尚未好转,我颇为烦心,没心思在倒腾那事。
等你从东京回来,义父也该好转了,那时我再与你……与你……」
她虽心宽,又早经人事,但毕竟是女儿家面子薄,面对爱郎时娇羞不已,终
究难以启齿。
墨天痕轻叹一声,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放心,贺老阁主吉人天相,
定然不会有事。你既没有心情,我也不会强求于你,反正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大
把的时间可以相互陪伴。」
见男儿这般尊重自己,温柔相待,贺紫薰亦是感动非常,不再言语,将螓首
靠在男儿肩头,紧紧拥住他的腰身,只享受着此刻温存。
夜中,贺紫薰与墨天痕就躺在地铺上,默默的聊些家常,说着各自小时候的
故事,直到三更半夜才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墨天痕与梦颖收拾停当,便出发与贺紫薰一同往缉罪阁看望贺巽
霆。
自那日被摧花药王的「橙辉焰火」所伤之后,贺巽霆强撑片刻便昏迷不醒,
至今半月有余,虽得缉罪阁大夫尽力救治,贺紫薰等人精心看护,却全无好转迹
象。
墨天痕见贺巽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形容消瘦,想到往日贺巽
霆的豁达大度与那日的舍命相救,心里便万分愧疚自责。
贺紫薰在一旁黯然道:「大夫们虽治好了内外伤,却始终无法令义父转醒,
这般油米不进,只怕会将身子活活拖垮。」
墨天痕凝眉不语,半晌,道:「贺老阁主的伤是摧花药王一手造成,解铃还
须系铃人。薰儿,那日众神将攻破快活林,将药王珍藏全数收缴,叶纶乃是药花
神将之子,说不定能从其父手中找到解药。」
贺紫薰激动道:「我才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那个人呢!」
墨天痕劝道:「叶纶毕竟是缉罪阁天字捕快,想必阁主有危,他也不会坐视。
贺老阁主如今情况危急,何不找他试上一试?」
贺紫薰知他说的在理,却过不去自己的心关:「你也知晓他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怎可背着你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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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痕见她抗拒竟是担心自己生疑,心头顿时涌起无限柔情,道:「你我感
情甚笃,我又怎会猜疑你?再说此事是由我提出,我又怎会去怪你?你莫要担心,
眼下救治阁主才是首要之事。」
贺紫薰无言以对,只得道:「行吧,我去请姐姐们,让她们去说好了。」
墨天痕知她仍是抵触,也不再多言。
看望完贺巽霆,贺紫薰一路将墨天痕与梦颖送至城门,这才依依惜别,回转
阁中,二人则策马向东都而去,行不出一里,只见官道前,一道熟悉的青衣倩影
牵马立在路旁,见他们到来,竟向他们招手致意。
墨天痕看清那人长相,大吃一惊,忙策马奔至那人身前,奇道:「柳姑娘!
你怎会在此?」
那人正是柳芳依,她昨夜挣扎良久,终是鼓起勇气,收拾好自身行藏,早上
趁三人出门之际来到此处等候二人到来。
「我与你们同去,这样饮食起居也好有个照料。」
墨天痕尴尬道:「这……怎好劳烦你?」
柳芳依却轻松道:「贺捕头手脚勤快,我在这里左右也是清闲,不如与你们
同去,也好有个照顾。」
墨天痕心中暗道:「柳姑娘与薰儿不甚相熟,独自留在镐京确实也无事可做」
于是松口道:「好吧,那之后有劳姑娘了。」
柳芳依见他答应,顿时笑逐颜开,一个轻跃翻身上马,道:「不必客气。」
梦颖见柳芳依同去,也欢快的拍手道:「好好,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热闹。」
她心思单纯,又与柳芳依相处日久,相互熟稔,自然欢迎之至。
三人策马奔行,不出两日,已来到东京邑锽.墨天痕问明方向,径直往晏世
缘所留地址而去。
邑锽作为中原政治中心,不比西都繁华,街巷尽是森然厚重之气,来往行人
也并不多。墨天痕一行牵马行过约两刻钟,方才来到目的地——「无涯学舍」之
前。
这无涯学舍,就毗邻昊阳坛,乃是儒门总坛弟子平日居住之所,由于儒门弟
子众多,学舍每年也都在扩建,至今占地已有数百顷,房舍千间,甚是广大。因
近日三教武演再开,中原各地陆续有三教弟子前来,无涯学舍承担其部分接待之
职,门口僧者、道士、儒生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哇!真热闹,竟然有这么多人!」梦颖虽见过正气坛千人操练,却从未见
过如此数量的三教子弟在一处出入,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柳芳依笑道:「除却年关,确实很少能在街上见过这么多人了。」
此时,墨天痕已找人问明了晏世缘住所,招呼二女跟上。三人在学舍中行不
多时,来到一处院落之前。墨天痕推门而入,却见院内一名窈窕淑丽的二九佳人,
正运使着一柄晶莹剔透的宝剑翩然而舞,身姿如风中纤柳,又似翔空白鹤,空灵
飘逸,似梦似幻!
「是晏师姐!!」梦颖看见那人,顿时开心的叫出声来。正巧晏饮霜使出了
一记「血冲天」,原本果决杀伐之招,在她手上使出,宛如漫天花雨绽放,落英
缤纷,绚烂荼蘼,看的梦颖大声叫好。
墨天痕望着舞剑美人那淡似海棠,又艳若牡丹的绝世姿容,亦是心跳加速,
面红耳赤。那是他自眼之后,便为之魂牵梦萦,再难忘怀的绝色容颜,亦是
今生所留的最大遗憾!
晏饮霜一招使完,擦去额上布满的细密汗珠,向他们笑道:「你们来啦!」
她方才收招,仍是有些微喘,玉嫩双颊透着两抹天然的粉红,极是动人。
数日不见,墨天痕只觉晏饮霜又美艳了几分,显得更是馥郁撩人,饶是自己
前些日子与她相处许久,此刻仍是难免有些紧张,为避免尴尬,找话道:「几日
不见,师姐武艺貌似又精进不少。」
晏饮霜将几缕散乱贴在前额的秀发捋顺,笑道:「爹爹近来多有指导,确实
有所助益,不过还谈不上精进。」
这时,柳芳依也拴好三人马匹入内,晏饮霜见了,奇道:「咦?柳姐姐也来
了?」
柳芳依笑道:「我怎的就不能来?」
晏饮霜上前道:「姐姐哪里话,恰逢盛会,来了正好游玩游玩。」又对墨天
痕道:「这里房间管够,你们旅途劳顿,先去收拾收拾,歇息一阵,待爹爹回来,
再与你们细说武演之事。」
三人依言,各自寻了房间收拾妥当,在厅中闲聊了片刻,晏饮霜忽然提议道:
「天痕,此回正气坛只有我俩参演,不如借此机会,先走上几招,相互打磨一下
如何?」
在正气坛中时,若想求得与晏饮霜对招之权,常常会引起纷争无数,墨天痕
早有领教,即便二人一路相携相伴,相处日久,此刻仍是不免心跳加速,兴奋莫
名,欣然应允。
二人便各执兵刃走入院中,互行一礼,便摆开架势。晏饮霜身形婀娜,仗剑
而立,犹如蔷薇含苞,风华内敛,精神竟与之前大不相同。
墨天痕不禁赞叹道:「数日不见,晏师姐风采更胜往昔了。」
得他夸赞,晏饮霜微微一笑,道:「那你可要注意了!」说罢,莲足轻塔,
锦绣破风,一式绝妙剑招已飘然刺来!
墨天痕只感此招颇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是次晏饮霜施展,不敢
大意,墨剑纵格,暗蓄「剑御千秋风」之意,欲后发制人。
晏饮霜与他交手数次,又一路陪伴,对他剑路早已熟稔,见此架势,已看穿
他之后手。但见天之骄女嫣然浅笑,锦绣横斜,陡然一挑,儒风正气伴随书卷清
气交并而发,绕过墨剑守御,从两侧分袭而来!
墨天痕见状,忙运阴阳双脉,铁剑由纵转横,配合剑风齐出,强拦晏饮霜之
招!不料他剑招方变,却闻头顶剑风呼啸,一道剑气竟由上至下,向他天灵袭来!
「不好!」三面受招,墨天痕急忙收势,抽身疾退,这才堪堪躲过此招。晏
饮霜本就无意伤他,见他退的狼狈,也未再追击。一旁柳芳依见墨天痕险些中招,
惊的仙容丕变,差点失声喊出,梦颖亦是惊怕,但见墨天痕无事,这才放心下来,
她本想给墨天痕加油,但晏饮霜亦是熟人,左右为难之下,也只好闭口不言,只
瞪大了一双晶亮圆眼,静观战局。
墨天痕稳住阵脚,尴尬笑道:「不想师姐在此地数日,竟能新学如此精妙剑
招。」
晏饮霜昂首挺胸,自信道:「还有更精妙的,想看看么?」
墨天痕亦自信笑道:「那是当然,还请师姐赐招!」
二人眼神一汇,已有默契,顿时,锦绣珠光闪烁,墨剑寒意森然,正气坛天
之骄女,墨家当代钜子,各出奇招!但见晏饮霜高举锦绣,蓄势一击,原本轻灵
飘逸之机顿时锋锐非常,如参天巨斧,轰然劈下!
「那是!」晏饮霜新招乍现,墨天痕却感熟悉莫名,剑招当即随心而发,正
是「剑断妖邪路」!
双锋剑招,凌空交汇,顿时剑气四射,光耀满院!一击,竟是不分伯仲!
就在二人对招之刻,晏世缘与一人已并肩行至院外不远处,听闻院中金铁交
击之声,神情顿时一肃,对身旁之人道:「在此别动,等我消息。」说罢身形一
晃,已跃至院墙之上,却见是许久不见的墨天痕正与女儿对招,不禁轻轻一笑,
寻了处隐秘的地方,继续欣赏起二人之斗。
晏世缘轻功卓绝,院中四人皆未发现其行踪。墨天痕与晏饮霜一招胜负无果,
各自再度运元继式,新招再发!却见晏饮霜起手气势再变,满身英气透体自发,
气机肃杀凝练,正是院中四人再熟悉不过的虎胆剑起式——惊虎胆!
「奇怪,师姐平日剑招皆走轻灵飘逸之风,即便是正气虎胆剑,也从未有如
此气势,今日怎的剑路如此多变?」他之前吃了闷亏,不敢大意,双脉真元贯剑,
率先发招,式出「剑耀繁星辉」,意图以繁星剑意,压制咆哮虎胆!
晏饮霜见到熟悉招式,不慌不忙,按部就班将「惊虎胆」使出,速度却较之
从前快上数倍!墨天痕暗道:「即便招速更快,以惊虎胆之式,也破不了我的繁
星剑意!」不料此念方起,就见晏饮霜气机一变,新招再出!刹那间,灿白锦绣
耀出点点红光,化作漫天儒风剑气,强击耀空繁星!
虎胆咆哮在前,丹铅剑风在后,两式加持,剑耀繁星辉——顿破!
「这是那日的……」墨天痕惊觉熟悉招式,答案却在暗处的晏世缘口中轻轻
道出!
——「丹铅证易礼」!
「原来如此!」勘破晏饮霜新招来路,墨天痕恍然大悟,随即自信一笑,豪
迈道:「再来!」
晏饮霜连招压制墨天痕,近日所学初见成效,亦是兴奋不已,满面红光的应
道:「好!再来!」
晏世缘从未见过女儿如此开心兴奋,也不禁浅浅一笑,自言自语道:「霜儿
天资聪颖,只是缺少实战历练,这数月磨砺下来,境界更上一层,加之商师姐近
日悉心教导,天痕若还是固步不前,今日当败!」然而心声刚落,眉眼已凛!
只见墨天痕右手运剑,左手运指,催动阴阳双脉流转,周身气机透体勃发!
晏饮霜见状,方才知晓墨天痕此开始全力迎战,不敢大意,手中锦绣如象牙硬毫,
挥舞之间,身前似有一方青简浮现,儒风正气随之沛然而出,尽灌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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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墨天痕见状,知晓自己所猜不差,晏饮霜所使,正是当日金
钱山庄的金玉卷侣所使之招!他虽不知此招名字,但当日一战,他拼尽全力,越
限使出「大雅无曲」,方才将此招化解,深知此招威力惊人,可谓压箱之技,当
下不敢大意,墨武春秋凌空横摆,左指再耀星辉,意出墨狂两式连环!
「我志原何许,逢人却乞怜。是非留竹简,方寸付苍天。」晏世缘小声念着
诗句,心道:「霜儿此招尚未完全练透就迫不及待使出,对上天痕圆融之剑,已
无胜算!」
念起,足踏,只见晏世缘身形如风,席卷入场,一把夺过晏饮霜手中锦绣,
重展剑招,但见锦绣光辉如瀑,恣意挥洒,儒语金字,跃然浮空,一方汗青竹简,
画天而现!
墨天痕错愕之际,只听晏世缘喝道:「莫要停顿!接招!」霎时,青简弥空
盖下,无匹威压,笼罩墨天痕全身!
「啊!坛主伯伯!你这不是赖皮吗!」眼见晏世缘乱入发招,梦颖顿时大惊,
出言谴责,却见墨天痕毫无惧意,剑意飙升,弯月繁星凌空浮现,向天问青简!
青简方寸之地,可容古今万千道学,却难抵星月盘踞天穹,亘古一击!刹那
间,漫天竹简尽数崩毁,儒字洒落遍地,随即化风而去,消弭无形,却见当空一
人,白衣飘飞,玉剑璀璨,新招疾落!
墨天痕不敢大意,双手同运一式,春秋巨剑拔地而起,冲霄而击,正是左右
同运的「剑罚百世罪」!
正气擎天起,玉剑撼墨锋,但见半空轰然一爆,春秋巨剑撇荡而开,墨天痕
身受剧震,一连踉跄十数步,直至背靠院墙方才止住,晏世缘凌空而下,亦是身
形不稳,连退两步!
「爹爹!」「天痕哥哥!」「墨公子!」三女同时关切叫喊,只见晏世缘摆
摆手,将锦绣交还给晏饮霜,随后转身对墨天痕道:「你之精进,比我料想还要
神速。」他哪里知道,经清洛一别,墨天痕双脉贯通,接连悟招,进境神速,非
常理所能揣度。
墨天痕沾了一身墙灰,模样颇为狼狈,但见晏世缘停手夸赞,也收剑上前,
行礼道:「晏师伯剑式卓绝,天痕败的心服口服。」这时,梦颖与柳芳依也来到
跟前,梦颖急急想晏世缘行了一礼,便来查看墨天痕状况,却见柳芳依已在为男
儿掸拭灰尘,询问状况,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之感。
晏世缘眼见墨天痕被二女嘘寒问暖,调笑道:「你倒是尽得墨客风流。」墨
天痕知他一语双关,在开自己的玩笑,尴尬道:「晏师伯,说笑了。」心道若是
晏世缘知晓自己在西都还有个「相好」,定然会把自己当成轻浮浪子。
(乐1)就在此时,天外忽来弦琴震空,道化万剑,一道白衣人影伴随清逸
诗号,踏剑而来!
「寒剑飞踪驰霄汉,苍涛练世照古今。红尘烟雨击天籁,声外清音落弦心!」
来者背负弦琴,潇洒恣意,周身环绕道剑双气,绝逸之姿,竟不下晏世缘!
「大……大师伯?」墨天痕惊异非常,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清音弦剑——籁
天声!
籁天声向墨天痕微微点头,随后对晏世缘道:「原来是晏坛主在教导小侄。」
晏世缘笑道:「赖师弟久见了,不知为何突然造访?」他话里行间,彼此竟
是相识。
籁天声道:「我见此处有八舞剑意参天,又见锦绣宝光,心下有疑,更担心
有邪者侵入,逼的晏坛主亲自出手,故特此前来。」
晏世缘行礼道:「驰援之恩,晏某感激不尽。」
籁天声道:「举手之劳而已。」随即对墨天痕道:「你娘她可安好?」
墨天痕老实答道:「娘尚在玉龙山庄修养,由寒大哥照看。」
籁天声眉头一皱,似是不大放心,却又不好表达,只得又问道:「你来此,
是为参加三教武演?」
晏世缘代为答道:「天痕此来,代表我正气坛出战。」
籁天声点头,对墨天痕道:「原来你被晏坛主看重,很好。」鼓励道:「这
是对你之认可,把握机会,好好精进。」
墨天痕忙躬身应允。只听晏世缘问道:「籁师弟也是来参加武演的吗?」
籁天声无奈道:「师尊耗费半数功体,传我太清符令,不得不来。」
晏世缘听他语气颇有不愿之意,也不再多问。于是道:「既是如此,晏某祝
籁师弟高歌猛进,勇夺魁首。」
籁天声笑道:「哪里话,有贵教煌师侄参演,谁敢大言不惭,自信夺得桂冠?
晏坛主,既然无事,籁某就此告辞,请。」
籁天声来时以为情况紧急,直接凌空而下,此番离去,却是走正门。他甫一
离开,但见大门又是「吱呀」一响,一名娇美婉丽的红衣妇人怯怯的站在门前,
问道:「世缘,我可以进来了吗?」
晏饮霜一见,赶忙惊喜迎道:「娘!你怎会来此?」
来者温婉柔媚,体态婀娜,极是丰润,容貌与晏饮霜有六七分相似,正是晏
世缘发妻,晏饮霜生母——东方晨妍!
东方晨妍仔细的端详着眼前与她极是相像的女儿,温婉笑道:「三个月不见
我的宝贝霜儿,为娘的怎能不生挂念?嗯,没瘦,倒是黑了些。」
晏世缘也赶紧来接,告饶道:「夫人恕罪,为夫得见良材,心怀激动,竟一
时忘了你还在门外等候。」
东方晨妍妙目一转,好没气的瞥了丈夫一眼,佯怒道:「亏你大发善心,带
我出正气坛来见女儿,我又哪敢责备你?」
晏世缘连连赔笑,墨天痕与薛梦颖也迎上,拜道:「参见坛主夫人。」东方
晨妍温柔笑道:「好了,孩子们不必多礼,外面风凉,我们进去说话。」
一行人依言进屋,柳芳依帮着东方晨妍整理起起居用具,晏世缘则与墨天痕、
晏饮霜说起武演事宜。墨天痕这才知晓,三日后武演,将会把参演人员分为八组,
分别安置在京中七大校场与天地庭中捉对比试,每组优胜之人,方可进入最终局,
夺取最后奖励。
梦颖好奇道:「坛主伯伯,最后奖励是什么呀?」
晏世缘神秘笑道:「容我先卖个关子,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你们可要尽力
争取,记住,走的越远,受益也会越多。」
墨天痕起身道:「弟子定当全力以赴!」
晏世缘点头道:「以你今日能为,脱颖而出不难,不过三教好手云集,你也
不能太过大意。」
墨天痕道:「谨遵晏师伯教诲。」随后又道:「师伯,不知师尊现今如何?
身体可还健康?」
晏世缘轻叹一声,笑道:「宇文要知道你这个弟子还是这么记挂他,不知心
里作何想。」便把宇文正住址告知于他。墨天痕得了地址,与晏世缘道了声别,
便去看望宇文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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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东京邑锽千年古城,依旧沉静无波,但今日,注定是热闹的一日。
邑锽西门,一队数百之众的金甲兵士从西而来,为首一名少年将军,金甲紫
弓,意气风发,正是龙皇飞将千鎏影。在其右手,一名灵动少女一身戎装,发辫
高竖,肌肤娇嫩白皙,可爱无比,却不乏英气,正是龙影郡主千兰影!
而邑锽南门却有所不同。
原本冷清的官道之上,因为一辆马车的缓缓驶来,而使得来往行人纷纷驻足,
竟成围观之势。
那马,是南水特有的金鬃马,据传脚力奇快,可日行千二;那车身乃是用一
整棵血檀香木挖空所制,异香飘飘,传遍方圆数丈,闻者皆为之倾醉;车身之上,
银龙盘踞,金凤展翼,车身之顶,珠串悬垂,璀璨夺目,华丽雅致,高贵不凡!
车身之前,罩以薄纱幕帘,隐隐透出两道婀娜娇美的绝丽倩影,正端坐中央,嬉
笑不已。
所谓宝马香车伴美人,那两名女子虽坐于纱后,朦胧难窥全貌,却依旧引的
路边行人难以拔足,尽在猜测此二女是何许人也!
而车中,一名女子对女子道:「陆姐姐,这东京看来也不及南水富庶。」
那「陆姐姐」嫣然一笑,开口瞬间,宛如九天仙子临世,清灵通透:「小舒,
邑锽乃是自古兵家必争,常遭战乱,自然不及南水。此回我们前来,外出定要戴
好面纱,不要被人认出了。」
小舒欣然道:「放心,我自然知晓,不会让你这『天下美人』难做的!」
下章预告:玉龙山庄现邪踪,陆玄音惨遭算计,终于堕落,她之后会引发怎
样的故事?煌天破学成伏羲遗音,归来后又将会有怎样的表现?贺巽霆至今昏迷
不醒,贺紫薰该怎样操持缉罪阁,又该如何救治于他?三教武演,又将会有怎样
的故事,牵扯出怎样的秘辛,带来怎样的精彩?晏世缘所言「最终奖励」究竟为
何物?圣枪众神默,又会牵扯出怎样的故事?金钱山庄陨落,波及整个中原,北
落师门是否能求到南水的资金援助?锦帝钟铮,又是一名怎样的人物?从南而来
的华贵马车之中,两名绝世仙姿究竟是谁?千佛鬼狱,又会给这段故事带来怎样
的变数?
三教武演开盛世,锦绣江湖历新篇,预知后事,敬请期待《碧海墨锋》
部第二卷第二章——《神枪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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