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别人说念慈对自己的评价,程谕白心中不由的流过一股暖流,立刻起身接过糖人,郑重的道了谢。
太阳越升越高,街道上仿佛腾起缥缈白烟,行人步伐匆匆,像是过多停留鞋底就会着火一样。
程谕白握着竹签将糖人倒过来,金色的液体顺竹签缓缓滑下,滴落在地,在青色的砖石上凝成小小的圆片。
“吱呀”一声,学府的大门缓缓打开,白衣小公子一涌而出,原本寂静的街道顿时又热闹起来。
就像是在池塘边捅开一个口,原本圈养在池里的鱼争先恐后的从口中窜出,不一会儿就跑了个干净。街道也只是热闹了一阵子,现下又恢复了平静。
砖石上已大大小小凝聚了诸多圆片,程谕白一手扶墙缓缓的站起身,他不常这么坐,腿麻了都不自知。
只见他盯着右手的竹签,眉宇间有抹化不去的悲伤,顿了顿,喃喃道:
“你说过一直都在的。”
拿着竹签的手渐渐垂下,程谕白快速抹了下眼,声音哑哑的:
“说话不算话。”
程谕白攥着竹签的手紧了紧,转身同卖糖人的大爷告了别,随后抬步融进了人群。
他担心守在他门口的家丁因他而被责骂,于是从后门溜了进去,同样翻窗回到屋里,见门外立着两道黑影,知道自己外出没被发现,遂才放了心。
只见他走到门口,同门外的家丁要了盆水,待家丁出去关上门,他才从背后拿出那根竹签,仔细的将糖汁洗掉,又用云帕擦干,随后放进方才找来的檀木盒中,盖上盖,起身将其藏进了橱柜。
瞧着程谕白一系列的动作,孟奈何的心底像有只小猫在挠。
床榻,屏风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断的山峦以及满池塘的粉嫩荷花。
明明荷花开的正盛,可孟奈何却闻到刺鼻的汤药味。
是顾念慈在煎药。
孟奈何朝其身后望去,窗内,一位骨瘦如柴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靠在叠好的被褥上,一呼一吸之间都好似费了极大的力气。
原来她没去卖莲蓬,是因为家里人病了。
可就算她煎药也没有用,黑白无常已经拿着铁链站在老爷爷的身后,现下再好的药也是回天乏术。
患病之人都晓得自己的身体状况,那老爷爷好似也猜到自己的病已无力回天,见顾念慈端药过来,艰难的摆了摆手,喉中仿佛堵了口痰,道:
“阿慈,爷爷的身体,爷爷自己知道......药苦,我不想吃了,你过来,爷爷想跟你说说话。”
“爷爷你不要瞎说!”
顾念慈眼中噙满泪水,声音颤抖:
“药是张大夫抓给我的,张大夫医术最高明了,爷爷吃了药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老爷爷满目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家阿慈最招人喜欢。”
“可就算阿慈再懂事,爷爷心里也担心啊,我这一走,就没人陪着阿慈了,一想到我的阿慈要一个人,爷爷心里难受,阿慈,答应爷爷,你肯定能照顾好自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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