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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熟悉队伍的那一刻,全部注意力都被某个虚弱昏迷的身影轻易夺走,你甚至分不出一丝余暇关注旁人——目光牢牢的凝在他身上,浑身的力量都颤抖着尖叫,你不自觉绷紧了身体,几乎本能般刹那间冲到他身侧——伸手抚过安静沉睡者的唇,将无血色的面容染上污浊。
有人一直在看你。
你痴痴地凝望了一会儿少主的病容,才终于在那人目不转睛的盯视下恋恋不舍的回视线抬头,嘟着嘴唇不满又娇气的抱怨:
“盯着鲛姬做什么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嘛,被这样看着、感觉好奇怪呀。”
久次良:“……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看见他身后小螃蟹满脸激动的向你挥舞起手臂,铃铛叮铃铃的响。
还有海鸣先生,他的脸色看起来简直可怕极了,蒙着一层绝望的阴翳,你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因绝望而自尽了……
整个队伍的气氛都超级压抑。
哎呀,毕竟失败了嘛,压抑也是正常的。
你眨了眨眼,捧着脸笑起来,耳缘半透明的能量体流过旖旎梦幻的浅红,尖尖的牙齿可爱的咧开……沾着一抹可疑的红色。
你:“就是走过来了呀。”
你:“因为,在房间里等着的时候,少主送我的这个——”你献宝般指了指耳朵上的饰品,“——突然掉下来啦,颜色也变浅了!”
你:“所以就发现了不对,循着你们的味道找过来啦!”
久次良:“……”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你的思考回路和大家不太一样,但今天这种情景下还能露出这幅模样……已经不仅仅是不太一样的程度了吧?
蟹姬从他身后探出头,眼圈红红的,眼睛却由于看见你而亮了起来:“阿鲛的力量恢复了欸!”
你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在她茫然的眼神下郑重其事的说:“不,是变强了。”
蟹姬:“……阿鲛……”
她看起来似乎试图无情的殴打你。
你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紧紧的抱住少主——沉睡在梦中的大妖眉目稍微舒展了些,似乎感受到了你的味道,竟也不挣扎、就这样安稳的被你抱着了——看向默不作声盯着你的人类妖怪。
你:“所以,少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呀?”
逸散的力量使得脚下的泥土都变得松软了。
你:“明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才过了多长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呀?”
你本以为这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大概是少主自己决定的吧,毕竟几天前他就表露出了试图寻死的迹象——然而久次良却没有立即回答你。
……是有什么隐情吗?
连小螃蟹的表情都重新阴翳了。
你迷惑的又抱紧了几分少主的身子。鲸骨从他身下默默的绕到你身后,你于是干脆安逸的躺在了洁白的骨骼上,慵懒的眯着眼睛向上看,纯真银瞳闪过一刹冷光——
海鸣先生忽然突兀的开口、打断了你危险的凝视:“是我的错。”
他灰色的眼瞳仍那样浑浊,却不似那天般灼热异质了。
……他好像老了许多。
海鸣先生颓废的接着说:“是我的错…是因为我欺骗了少主。”
他的语气像是喃喃自语,不似对你解释什么,反倒更似谴责……对他自己的谴责。
你紧紧的抱着少主的身体,感受到他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的散开,忽然不合时宜的想,少主果然很强呀——他一个人的力量,甚至足够拯救一座被抽干了灵力的城……可惜铃鹿山已经吸不了来自外界的灵力,连少主这么强的大妖、也拯救不了成为死域的家乡了。
但或许只有变得虚弱的少主,才能被你所守护吧。
从铃鹿山弥漫瘴气那天起,事情似乎就必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
你握住少主额前伸出的鬼角,指尖在尖尖的顶端滑过,并没有看那位老人,只是目不转睛专注的望着少主,嘟嘟囔囔的问:“所以,少主受伤什么的,都是海鸣先生的错吗?”
海鸣先生似乎打算直接承认,你却胡乱的摇了摇头:“才不是、不可能啦!怎么可能嘛!”
身后大而长的鲸骨微微一动,调整姿态以你动作过大被骨刺划伤,你便更安逸的靠了上去。
“如果非要论个对错,也只能说,错的是铃鹿山吧?”你仍握着少主的双角,感受它表面独有的微妙粗糙,漫不经心的说,“因为它脆弱的无法吸来自外界的灵力,我们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嘛。”
海鸣:“………………”
他好像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你了。
错的是铃鹿山?这才是不可能的。
你的想法真真切切的令他感到惊讶了。
蟹姬摇头反驳你,铃铛摇出好听的声音。
蟹姬:“才不是铃鹿山的错呢……这是平安京的错啦!”
蟹姬:“平安京绝·对有问题!”
她粉色的眼瞳充斥着本不该出现在其中的负面情感。
蟹姬:“灵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突然消失……蟹姬听到过,海鸣爷爷和少主说过吧?是这里吸了铃鹿山的力量啊——平安京这片土地,才是罪魁祸首。”
你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昏迷的少主身上,学着以前他对你的样子用下巴去蹭他头顶的发丝,银发滑过手背、落在他的脸颊。
……罪魁祸首?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啦。
“只要少主还在,不就够了嘛。”
你才不在意那些复杂的爱恨情仇呢,海鸣先生的书上也说了呀,战争就是这样的东西,个人的感情在这股洪流中不过是一滴微小的水珠,影响不了大局的。
今天这个结局,一定是经过先前无数个细碎的选项所达成的必然吧。
哪怕海鸣先生选择不欺骗少主,失去铃鹿山的大家又能去哪里呢?永远乘着鬼船、飘在海上吗?
即便你们不在意这样生活,少主也会在意的吧。毕竟少主那么喜欢铃鹿山、也那么喜欢铃鹿山的大家。
你清楚的记得,离开时他甚至带了铃鹿山的土壤……尽管那时已经被瘴气侵蚀成怪异的暗色,少主却还是珍之重之的了起来。
少主不可能不救铃鹿山呀……这份结局是必然的。
即便没有海鸣先生的欺骗,他终究也会发动战争吧。否则,你们这些追随他的子民,又该何去何从呢?
或许,最好不过是被京都正义又善良的阴阳师们软禁起来,寻一处狭窄的海湾度过残生吧。
海鸣先生怔怔的看着你,面容苍老得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化为一抔黄土了。
“只要……少主还在?”他喃喃着问你。
是呀,当然啦。
少主毕竟是难得的鬼王级大妖嘛,即便现在虚弱得昏迷、妖力也全部逸散出去,只要还活着,就总有一天能恢复全盛期——你相信,经历过这场战火的灼烧,他一定会帮你们找到真正的归宿。
而他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归宿呀。
头顶的花还是那样香得腻人,风吹过时一片花瓣飘落在少主从不离手的那把长剑上。
你捡起来放到嘴里嚼,含混不清的招呼小螃蟹也来一口,她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塞进嘴里,立即呸呸呸着跑去找水,和好久、好久之前你把树下的蚯蚓塞到她嘴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久次良还不叫久次良,你们身边、也还有其他伙伴。
久次良无语的给她变出一团小小的水球,她豪迈的塞到嘴里漱口,又张牙舞钳的冲向你,却碍于少主还被你抱着无法动手,只叉着腰气鼓鼓的指责「鲛姬都和少主学坏了——!!」,还用恶狠狠的眼神威胁你。
久次良站在她身后、沉静温和的看着你们,腰上骨剑锋锐,眉间伤痕刺目。
你记得他那时不是这样的。
那个清晨的画面,你仍记得清清楚楚。海天交界处、他坐在巨鲸之上,你在海中欢腾,回过头时、只看见纯白长发的妖怪垂眸遥望,银灰眼瞳温软柔和。
那时那只巨鲸还在、人类妖怪脸上没有伤疤,铃鹿山未被瘴气侵蚀,少主每日同妖怪们鬼混,海鸣先生时常给幼崽们讲故事,你和蟹姬在海岸边上享受日光浴、一睡就是一整天。
……时间过得好快啊。
大家都变了好多。
回过头来,似乎只有你一个人毫无长进。……不,即便是你,也变了很多呀。
胸中寂静的流淌着陌生的情绪,并不是负面情绪,可也没什么可开心的,细究的话,倒像是失去了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连它是否重要都不知道。
但是,就算大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也好。
同伴就是同伴、只要仍是少主麾下海国的子民,你们的羁绊就不会被抹除。
你看向少主安详的睡颜,发丝被你蹭得有几分凌乱,看起来却还是一样好看、让你忍不住想咬他一口的好看……你忽然有些失神。
这场持续最长时间的出海,终究还是结束了。
少主、和铃鹿山的大家,都该回家了。
回到那片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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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死,所以差不多还挺欢乐的。
你们别看鲛姬现在看起来开开心心的还安慰海鸣,少主如果死了她绝对第一个杀了他,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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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还有一章
这不是be……怎么写着写着写出he的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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