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千千劫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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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从座椅上站起,周皇后走至月娘跟前。月娘跪在那皮毛小蒲团上,始终
眼皮也不敢抬一下。相对于皇上,她更怕面对皇后。因为彼此都是女人。月娘自
卑得无以复加,觉得这高贵的皇后,一眼便能看穿她的肮脏。
看着眼前的黄底金线绣百蝠的丝缎衣袍下摆停在她身前,月娘忍不住抖了一
下。皇后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心虚害怕得不行了。那些求皇后放她出的话,也
就跟着一起吓了回去。
「抬头,让本看看你。」周皇后命令道,口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月娘一点点抬起脸,就看到庄严如圣像的周皇后。周皇后其实很年轻,与月
娘年纪相仿。相貌也不差,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却是不容侵犯,不容亵渎的
尊贵感。月娘瞬间便被那种气势所折服,马上自惭形秽地低下头,甚至都没来得
及看清皇后的面目。
「难怪,倒是一副倾城貌。」周皇后心里也是「咯」一下,月娘那对眼睛,
有点激怒了她。后中的妃嫔,无论相貌高下,谁也没有那样一对眼睛。带着水,
含着烟。若云中月,迷迷蒙蒙,似朗空星,烁烁闪闪。
周皇后宽袍大袖下面的手,攥得更紧了。「妖妇,妖妇」,她心里如今便只
有这两个字。转头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说道:「本知道了。她的身份毕竟不便,
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就让她在本身边静养吧。回头想个什么好法子,再昭告天
下不迟青岫,带她下去,好生养着,不许有一点儿差池。她用的膳,喝的水,
全部让人尽尝一遍,才许给她。有半点不舒服不自在,立即去传太医。总之,像
伺候本一样,好好伺候着她,明白么」
青岫是周皇后的近身女,周皇后说一句,她便点头应承一次。月娘还没来
得及弄明白眼前的状况,便被青岫带着,到坤宁侧殿的暖阁去了。
「皇上还在干清」周皇后问王承恩。
「是,最近瘟疫闹的厉害,北边辽人也不消停。」王承恩诚惶诚恐地答道。
周皇后点点头,叹口气又说:「这个月娘,到底什么背景,查过吗你知道
么皇上知道么」
「回皇后,奴才委实不知。也曾提醒皇上,可您也知道,皇上一心扑在政事
上,怎么会对此上心。所以,奴才说了几次,也没什么用」王承恩赶忙答
道。
「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是皇家的体面。内史官记了吗」周
皇后再问。
「尚未记。事情起因与魏忠贤有关,且皇上乃是在干清西暖阁临幸她,所
以并非记。」王承恩答。
「那还好。她如今在本这,就请皇上放心。本会将她照顾得毫发无损,
确保皇裔无恙。你就这么去回禀皇上吧。也请皇上多忍耐些时日,待魏忠贤一案
过了风头,再立妃也不迟。以免招人话柄。」周皇后挥挥手,让王承恩退了出去,
结束了这段谈话。
王承恩没想到皇后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月娘。古往今来的贤后他也知道几
个。但真正心这样宽大的,却是世上少见。只是他也没想到,皇后居然把月娘
留在身边亲自照看。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王承恩这见惯了内之事的老人,也
有些拿不准了。
周皇后在殿内来回反复踱着小步,大大的裙摆在地上旋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
圈圈。「青岫,来。」她突然停下来说道。
青岫便马上上前,听她的吩咐。仍是周皇后一面说,青岫一面点头应承。过
了一会儿,她便一路小跑出去安排了。
月娘坐在温暖的暖阁里,身下是柔软的毛皮褥子,案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糕
点,还有孕妇都爱吃的酸梅子和杏子。暖阁内几个女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
她,她一举一动,她们都会一惊一乍地凑过来伺候着。月娘对此不习惯,也很难
受。「你们都出去,让我自己呆着。行吗」月娘几乎是哀求道。
「皇后要奴婢们伺候您,我们也做不得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女们答
道。
月娘实在无法,只恨这肚子为什么偏偏在此时这样拖累她。她只能早早地就
寝,躲避这让她喘不上气的周到细致。
无奈地在那些女的伺候下,月娘躺在了那张其实很舒适的大床上。她们轻
手轻脚地为她放下床帏,轻手轻脚地将轻暖的蚕丝锦被掖好,然后又站到暖阁中,
继续看着她假寐。即便月娘只是轻嗽一声,她们也会马上上前探视询问。
月娘辗转难眠,不知这处境何时才能终结殿外的月色那么美,可她什么时
候才能再跟卫子卿和卫子璇,一同再看这清秋的月亮。月娘的鼻子一酸,便又湿
了眼眶。
客氏在浣衣局内,吃力地洗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脏衣服。面前一个大木盆,里
面的水已经洗出了污浊的泡泡,积聚在大盆的边沿。客氏娇嫩的手指早就个个磨
出了水泡,水泡又磨破了,个个鲜血淋漓。泡在那冷冷的污水中,尤其觉得十指
钻心的痛。
客氏无力地捶捶后腰,那里早就僵直酸痛。她自打十八岁进了做了先皇的
母,何曾吃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她那娇嫩的手指,早就拈不得针,拿
不得线,何况是洗衣服这种活累活。
想来也真是可恼,这里向来是处罚女的地方。过去客氏在这里,不知道折
磨过多少女人。可今天,竟换了她自己,来承受这现世报。
「呦~~~ 」,尖锐夸张而充满讽刺意味的女声,大老远便传过来。「咳呀呀,
这这不是老祖千岁嘛不,不对,瞧我这记奉圣夫人,您老怎么在
这儿做这种活计这可都是我们下人做的。瞅瞅,瞅瞅您这手,真是可怜哪」
浣衣局的管事李老嬷嬷,阳怪气的打趣着这落配的凤凰。当客氏还是那个
奉圣夫人的时候,李嬷嬷眼看着她对那些偶有小错的女用大刑,都是不敢怒更
不敢言。
今天终于抓到机会,当然要好好地治治她,让她知道什么是恶有恶报。客氏
满心的屈辱,但也不得不低头隐忍。两手泡在冷水中打颤儿,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呦,这就歇着了这才洗了几件啊看看,看着这衣领子衣襟子,也没洗
透啊」李嬷嬷拎着洗完放在一边的几件衣服,咂么着嘴,啧啧地挑剔着。看客
氏就是装聋作哑,李嬷嬷把手中洗完的衣服往那泥地里一扔,索放开了骂道:
「呸什么物就敢在这皇里装起什么夫人了长了两只,竟像是有了天大
的功劳。那东西谁没有只是我们没这本事,除了孩子,还会喂宦官」
客氏忍无可忍,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威福,老虎牙齿虽拔了,可惯养成的
余威还在。她将大木盆一推,站起来说道:「你别欺人太甚我现在失了势,你
就这样作践我我劝你客气着点,等老娘哪天又上去了,可别说我没气量」
李嬷嬷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有脾气,被她一顿抢白,还真有些心虚了。朝中这
些个人物今儿下去,明儿又上来,也不是没有过。万一真让她说准了,她还真是
吃不了兜着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得一声:「犯妇客
氏可在,现要提她受审去」
对李嬷嬷来说,这可真是个好事。俗语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无论是
多好个人,审完一堂就得脱一层皮。到时看她还咋呼什么。忙乐颠颠地说道:
「在,在,就在这儿呢。」
客氏却是完全懵住了。竟然这样快不知道老魏在哪,还能不能想法子救救
她,把她救出这个火坑去。转念一想,老魏也是自身难保,又怎么会顾着她。于
是站在那,带着一手的胰子沫,吓得眼泪和着汗水,流了一脸一腮都是。
「你们都回避吧,圣上要我们单审此犯妇。没有杂家允许,谁也不得踏入这
院子一步。」干清管事赵本政,也是崇祯皇帝的人,看着李嬷嬷吩咐道。
「是。」李嬷嬷赶紧应承着,挥挥手把这院子里其它洗衣的女,都像撵
般地哄了出去,又小心地把院门关好。
「赵管事我圣上要审我审我什么,魏忠贤做的事儿,与我无关
哪」客氏自知大难临头,忙忙地撇清和魏忠贤的关系。
赵本政命人搬了把椅子,缓缓坐下笑道:「姓客的,你别跟杂家打这马虎眼。
你和魏忠贤那点事,还有谁不知道他的事,跟你关系可大了。杂家劝你,还是
早招了吧。何必自讨苦吃。你知道,这板子和鞭子,可不认人」
「我我,我没做什么,可要我招什么啊。」客氏吓得跪下,一时自己
都不知道从何招起。赵本政身后那些人,都是中的锦衣卫。那些人的手段,她
比谁都更清楚。过去她整治别人的时候,那惨象还一一在目,如今竟就冲着她来
了。
「咳,不说,可以。这样吧,杂家也知道,要人认罪,不容易。让他们帮帮
你吧。」赵本政地笑笑,一挥手,身后几个锦衣卫便冲上前,将客氏按倒在
地上。
客氏的手还是鲜血淋漓的,此刻竟被其中一个男人踩在硬邦邦的靴子底下,
痛得她大叫不止。两手两脚都被人按住踩住,已是动弹不得。只剩下胳臂和大腿,
都疼得直抖。
「饶了我吧,赵管事,赵管事,我我真地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们去问,问那魏忠贤」客氏一边大哭,一边大喊着。她做过的事,她不敢承
认。一旦承认,她就没法活了。
赵本政也不说话,他只想尽早交差。皇上吩咐了,客氏一案今天必须结案。
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她把罪行交待清楚明白。赵本政也知道,客氏不过是
个幌子。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人,皇上心里那大刺,其实是魏忠贤。要他审客
氏,不过是要客氏咬出魏忠贤,好给皇上更多理由,让魏忠贤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他只是笑着点点头,那些行刑的锦衣卫,便开始了他们的拿手绝活。首
先是踩着客氏两手的两个人,微微地挪开了脚,让客氏松了一口气儿。可这口气
实在是松的太短,转眼间那两人便从腰间各掏出一个布袋来,从里面又掬出一大
把盐粒,尽数倒在客氏受伤的手指上。一面按着她的手,一面倒,一面还笑笑
地说:「给夫人消消毒,夫人就忍着吧。」
客氏的手因为洗衣磨掉一层皮,里面的嫩还暴露在外,血迹尚且不干。刚
才又被生生踩得那样,如今又加了一把盐,自然是苦不堪言,只有嚎啕大哭,
十指连心的疼痛,让她恨不能跳起来。
可这也并没完事。两人撒完了盐粒,又继续把那曾经双最娇嫩的手,毫无怜
惜之意地踩在靴子下,还不断地用力碾磨。
客氏觉得,那两只手竟不能再是自己的了。她那么痛恨洗衣,可现在看来,
这双手,今后竟是要残废。他们踩的那么大力,碾的毫不留情,她自己都听到了
手指骨头一断裂粉碎的声音。
「不放开我,饶了我吧求你们了赵管事,赵管事救救
我,我要见圣上,要见圣上啊」客氏哀绝凄惨的声音,在这寂静空旷的浣
衣局大院里,显得尤为惨烈。
「想不受罪,容易,说出你们那些罪过,你就可以歇着了。想面见圣上我
劝你还是休想。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介犯妇。摆在你眼前的,就两条道。说,
还是不说。」赵本政似乎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半捂着耳朵说道。
客氏满脸泪痕,头发也早就送散散地垂落在地上。她还在犹豫,不说,这皮
之苦难当。说了,这条命恐怕难保。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赵本政却本失去了耐心。他皱着眉头,一扬脸,按住
客氏的四个大汉,便将客氏像翻鱼一般地翻了个个儿,让她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
了。而她的手,则紧紧地蹭着土地,仍被死死踩着。
「没想到,你还真是有点刚硬。看来这几十年的夫人,也不算白当。可也是,
过去,你也没少折磨别人家的女孩。现在轮到你了,自以为可以扛过去是不是。」
赵本政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挥挥手,身边便又上去两人。
客氏在疼痛中,看到又多出两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心中的惊恐,更让
她的心里抽成了一团。
那两人蹲下身,一把扯开了客氏的衣襟。客氏被捕那天,穿的就是这身。她
来不及穿上里面的小衣,就被送进这浣衣局。
如今,在这瑟瑟的秋风里,一对饱满白皙的大房,便白花花地随着敞开的
衣襟,整个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水。」赵本政冷冷地命令道。那两人便从浣衣局的屋里,提出两桶水来,
一筒冰冷,一筒滚烫。
客氏紧张得说话都说不清了,她支支吾吾地问道:「做,做什么赵管
事,别别我受不住了。」
「呵,不见得吧。若真受不住,怎么还挺着不说你还以为这是先帝在的时
候别做梦了。」赵本政接过小宦官递上来的香茶,喝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夫人也该清醒清醒了。」赵本政看那两人还没动作,似是
愠怒地骂道。
于是其中一个先拎起那筒冷水,劈头盖脸地照客氏身上猛倒下去。一大筒冰
冷刺骨的井水,便浇在客氏的头上和身上。
客氏语不成声地「啊啊」叫着,那些水激得她头皮发麻,顺着头发向下淌水,
房也挂着水珠,头被冷水一激,受惊般立得老高。
「冷了再给来点热乎的别说杂家对你不好,来呀」赵本政使了个
眼色,另外一个人便高高举起滚水筒,作势就要倒下去。
「别,别,爷,爷赵爷,我说,我都说别倒,别倒啊」客氏杀猪一
般地大叫起来。冷水尚且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这一大筒滚水下去,她的脸和身
上的皮,直接就能煮熟了。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能死得好看一点,痛快一点。
赵本政成竹在地笑笑,示意那人暂停。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让身边的人摊
开纸笔,做好记录的准备。又缓缓走过去,看着客氏的眼睛说道:「说,一丝不
漏地说。」
客氏浑身巨颤,忙忙地把她过去与魏忠贤做的罪行,都巨细无遗地说了出来。
包括如何想让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的女儿为后,所以便几次三番想扳倒张皇后;
张皇后于天启三年有了身孕,客氏却暗中指使女以治病为由,为张皇后按摩腰
腹而导致其流产;又如何假传圣旨,拘禁裕妃,将之活活饿死,只因为惧怕裕妃
有孕而太得宠,威胁到她的地位。
又如何从外面私带多名女入献给先皇,希望能够有生下皇子者,他们便
可以效法吕不韦,从此大权专断。只可惜先皇命中无子,八名女虽都有身孕,
可不是生下之后早早夭亡,便是怀孕中途无端流产。
林林总总,桩桩件件,说出来简直是字字触目,句句惊心。连赵本政这样的
中老人,都深感意外。难怪她一直不肯招,这样的罪过,招认出来,只有一死。
好不容易,客氏把之前那些老底,自己揭了个底朝天。她终于交代完了,大
口喘着气,丰满的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都完事了,好好想想,就这些,真地没有其它的了」赵本政不放心地又
问问。
「赵管事,你看我该说的,不该说的,真地都说完了。」客氏
有气无力地回道。
赵本政看看她又点点头,回头问问做笔录的人:「可都记下了」那人连连
应承「是」。
赵本政便突然立着一对眼睛怒道:「客氏你可知你犯下了弥天大罪,天理
不容」
客氏抬抬眼皮,凄惨之状无以言表:「赵管事,我自知难逃一死。可否给我
一个痛快的死法,便感恩不尽。」
赵本政咬牙说道:「如此,杂家便成全了你,亲手送你走为先帝与张皇后
的骨血报仇来啊,板子」
话音未落,即刻便有人递上竹板子。赵本政挽起袖子,将长袍掖在腰间,高
高举起那板子,没头没脸地便砸了下去。
「贱人蛇蝎竟这样狠毒害死王安大总管,害死裕妃,害得我先皇嫡子
中途夭折,使我先皇后继无人与那姓魏的狼狈为奸,将这天下弄得乌烟瘴气」
赵本政越说越气,越骂越怒,板子下去的力道也越来越足。王安与裕妃,生
前都是对他极有恩德,又待他极宽厚的。就是这个蛇蝎妇人,将他们一个活活打
死,一个活活渴死饿死,死状都极其凄惨。赵本政想着,眼泪便夺眶而出。
「啊啊疼啊,痛死我了赵大管事,赵爷爷别打了,别打了你不是
答应过我,给我一刀痛快的吗哎呀天啊,啊,疼啊」客氏抖如筛糠,却
又无处可躲,只能是尖锐不成调地大叫着。
那竹板子裹着风,带着水,结结实实,每一下都狠狠地拍进了她的肤中中。
脸上早就扫得没一块好,那张魅惑君主的俏脸,如今已满是鲜血,皮肤翻开来,
小孩嘴巴一样地绽开着,比鬼更可怖。
身上就更惨,竹板子恨不能嵌入她的中,恨不能每一下都把她的血都带
下去。两只曾引以为傲的巨,也是被打了个皮开绽,其中一只的头都拍了
个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血窟窿,另一只的头,也只连了最后一点儿皮。整个
上身,竟被打得不剩下一块好。
赵本政听她叫得越惨,心中就越痛快,恨意也就越强烈:「挨千刀的,妇
疼,我就是要让你疼让你下辈子也不敢再作恶就算是到了地底下,阎王爷拿
住你,也不会轻饶了你我打死你,打死你你现在知道疼痛,你当初害别人的
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疼痛」
客氏身处于在这样夹裹着复仇恨意的竹板子下,很快,她凄厉的大喊,就变
成了小声的哼哼,到最后,竟然连声儿也没了。意识悄然地飞快散去,眼睛大睁
着,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虚无。这样也好,在这种濒死的状态下,她已经渐渐感
受不到疼痛。
她眼前的景象开始飞快地倒转,她仍是那个十八岁的女子,什么也不懂,只
因为水足,人也长得干净漂亮,被选入中,做皇上的妈。小皇上那时多能
闹腾啊,任谁都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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