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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不阻拦,也不邀请,她知道自家的大姐大夫人自从自已的陪房丫头琴儿抢在前头生了大儿子后,心里便不痛快了,时不时地对二夫人冷嘲热讽,更把二夫人的俊秀飘逸的大儿子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们母子俩撵出王府去……
四夫人笑道:“也行,你先忙去,我一会回去再找你罢。”
四夫人穿过院子,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了姐姐大夫人的寝屋。
屋外站着许多丫头婆子,见是四夫人来了,便不进去通报,知道她们是亲姐妹,常来常往的……只是掀起帘子请四夫人进去。
四夫人虽然已是一个九岁儿子的母亲,生性却玩皮的很,她轻轻摆手让跟着自已的丫头退下,自已蹑手蹑脚地进去,准备吓大姐一跳。
大夫人的寝屋在最里边,要经过三间外屋……四夫人刚撩起第二间外屋的帘子,就听见里屋有窃窃私语声……一个女的声音与一个男的声音。女的是大夫人,而男的呢?难道王爷来了?要不是跟儿子二少爷在说话?
四夫人本想转身离开,可里边隐隐传出的一句话,让她一下站住了脚,她附耳再细听了一听,好似是大姐的说话声:“你完事后就给我远远离开,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这什么意思啊?这肯定不是在跟王爷或是二少爷在说话。
那是跟谁在说话啊?
“大小姐放心,那马都是小人喂养的,准保万无一事。”
这个男人的声音好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屋中飘荡着诡秘的气息,让四夫人感到有些紧张,更引起好奇。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里屋,贴在墙上附耳一听。里边又传来说话声:“你是知道我脾气的,一旦失手,你知道自已如何自行了断吧?”
这大姐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怎么让人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小姐放一百个心!小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小人一身担当,跟小姐没有半点的牵扯。”
“好!记住自已今天的话就行!我也不多说了,你先退下吧,今天先付你一半银子,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若事败你亡的话,我会将余下的那一半交给你的老婆……”又是大夫人阴森森的话语。
四夫人不敢再听下去了,她已觉出大夫人在做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她发现自已的后脊梁上不知觉地渗出了冷汗……
跑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跑出老远,才依在墙根下喘气……浓密、翠绿四处萦绕的长青藤枝遮住了四夫人的身子,长长的藤须让四夫人乱跳的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这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大夫人院子的出口处一闪,转眼便不见了……。这不是自已儿子六少爷奶妈的老公吗?他怎么到大夫人的院子里来了?
再一细想,也就释然了。奶妈两夫妻都是从嫁家带过来的,是自已的奴才,也是大姐大夫人的奴才,闲暇时自然也会到大夫人这里来窜窜门啊……
四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今天无意听到的一番话,竟是第二天发生的血淋淋事件的导火索和引线…… 亲们,卿今天更了近四千字哩,亲们不表示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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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会发生的,终于发生了!
第二天傍晚,四夫人刚在自已的院子里查看账房买进来准备给父亲做寿礼的物件,一个老婆子连滚带爬地由奶妈领着进来了,看到四夫人,便扑通地跪了下去,大哭道:“四夫人,您快去瞧瞧我们的二夫人,她死过去了。”
四夫人从一堆的礼物中抬起头,见是二夫人房里的贴身嬷嬷,便急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家夫人怎么啦?”
“回四夫人,我家大少爷被豺豹咬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天爷啊,大少爷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血污,都看不出是谁啦,二夫人看了一眼便晕死过去了……造孽啊造孽……”老嬷嬷絮絮叨叨地哭着说着。
四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大袄也不及披,掉头便往外冲。因步子急促,将脚上的绣花鞋摔出去老远……
奶妈跑过去拣起,一边替四夫人穿上,一边安慰道:“四夫人,请宽心。二夫人与大少爷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不会有事的……您慢点,慢点……”
跌跌撞撞赶到二夫人的院子,在院外便听到里边哭声震天,院里的人如蚁般穿梭不停……
扑进二夫人的内室,只见二夫人面无人色地躺在床上,床前站满了满是忧戚之情的丫头婆子,一个老郎中隔着纱帐给二夫人诊脉……
四夫人劈头就问:“老先生,二夫人可有碍无碍?”
郎中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二夫人是急火攻心,老朽给她扎一针,再配上两付药,担保后日也就没事了。”
见郎中说得如此肯定,四夫人也就放心了不少,转过脸问:“大少爷在自已的院子?”
众丫头婆子皆一付哭模样地点了点头。
四夫人带着奶妈与丫头随即往大少爷的院子“花涓溪”而去。
秋天的傍晚,夕阳如血,映红了大半个天空,栖鸟暮归,在空中扔下单调的“啾啾”声,扑翅往各个院落的树丛中飞去……
到了“花涓溪”,远远的便见王爷站在台阶上,两眼无神地望着苍天。表情沉郁,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愤怒与悲伤。为狩猎而穿上的铠甲还紧紧地套在身上,一双手紧攥成拳……“王爷!”四夫人低声地喊了一声。
王爷甚至没看平昔很受宠的四夫人一眼,只是把头略点了一下,依然保持住原姿态站着。
四夫人朝里边看了看,轻声问道:“大少爷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我进去看看他。”
“别进去,几个御医正在抢救呢。”王爷冷冷地说。
四夫人抬头之间,却发现王爷的眼眶竟是红的,腮两边明显地挂着泪痕……进府这么多年,四夫人从未看到王爷流过泪,不管是人前还是在床上,王爷给人的感觉总是孤傲、冷漠和高不可攀,随身带着的一股寒气总是将人逼到角落里而不敢仰视他……王爷今天将自已的柔弱的一面无所顾忌地展现在大家面前,这可不是王爷平素的作风……四夫人感到事态严重了!
“王爷,大少爷到底伤得怎样?怎么会好端端地让豹撕扯了呢?”
王爷似乎不准备回答四夫人的问话,头依然高昂着,好象饶有意趣地在看落日晚霞。
身后的管家只得上前回答:“回四夫人,大少爷伤得好重呢。金钱豹将大少爷一边脸上的肉都咬掉了……唉,好俊的一个少爷,这可怎么好啊?”
“给我闭嘴,全给我滚!”王爷一下暴怒了,大声地吼道。
近处林中的暮鸟被这一声怒吼吓得扑翅乱飞,半空中一片混乱,乌央央的一片……
四夫人拉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管家走到树林丛中,急切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金钱豹为何会独独地咬大少爷呢?难道大少爷身边没人护着啊?”
管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浑身颤粟,嘴唇哆嗦半天才道:“真是出鬼了!当时这只金钱豹离大少爷挺远的,二少爷与王爷还在大少爷的身前呢,可这金钱豹好象是认识大少爷似的,直接就撇开众人朝大少爷而来……按理说,这大少爷骑在大马上,离地有好几尺高,这金钱豹也伤不了大少爷。谁知大少爷的马竟是怕了这金钱豹似的,见到飞奔而来的金钱豹,这马儿竟然前腿一软,扑通地一下跪倒了,一下便把大少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后面的场景简直是好象看到了人间练狱,这该死的金钱豹,竟然一口咬住了大少爷的脸,只听得金钱豹一声怒吼,这个畜生的嘴上挂着一大块大少爷的血肉……呜呜,这头千刀万剐的畜生啊……”说到这里,这个管家象个娘们似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四夫人已是泪流满面了,哭着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府里那么多的卫士都死了吗?你们眼睁睁看着大少爷被畜生撕扯啊?”
“当时大家都吓愣住了,等大伙清醒过来围着那畜生拨刀乱砍的时候,大少爷已经被那畜生祸害了啊……。”
四夫人站在原地哭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查过大少爷的马吗?这马有病吗?为何会突然间摔到?”
“管马的老刘当时说没问题,主子们狩猎乘骑的马匹他在出发前全检查过……可我却发现大少爷的马掌上有明显被人割伤的伤痕,前面的两只脚掌上都有……”管家忧忧郁郁地说。
“管马的老刘?那不是我们六少爷的奶公吗?”
“是,就是他。”
四夫人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腾起来……“快,你传人叫老刘进来,我有话问他。”说完,四夫人便朝自已的院子走去。
第八十二章 血腥的往事
回到屋许久,一个回事的婆子走了进来:“四夫人,花管家来了。”
管家一进屋,也不及请安,忙忙地说道:“回四夫人,这老刘也不知道上哪儿了,找遍了王府也不见他踪影。”
四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默默地挥手让管家退出。
站在窗前,望着被暮色笼罩得有些影绰的院落,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传奶妈。”
奶妈其实就在六少爷的房里.她两眼不错地盯着在做功课的六少爷,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这个活蹦乱跳的六少爷会遭遇到大少爷那样的惨剧……见夫人传唤,她叮嘱六少爷,让他千万别出门,千万别走出院子,弄得九岁的六少爷傻傻地望着这个突然变得有些神神道道的奶妈。
奶妈反手将房门关上,隔着门板又反复地叮嘱了一遍,这才放心往四夫人房中来。
平素对下人很亲和的四夫人,此刻阴沉着脸,两眼冒出火花,紧盯着奶妈,问道:“今天你见到过你家老刘吗?”
“原来是问那个死鬼啊?他不是随王爷、少爷他们去狩猎吗?大少爷受伤回来了,也不知他回来没有,我还没家去呢……真是老天不长眼,大少爷那样好的人,竟会受到这样的报应,真是天理难容啊……但愿大少爷能挺过去,我在菩萨面前替他烧了香呢。”奶妈说着,眼里便蓄满了泪水。
“你觉没觉得昨天老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老骨头了,还能有啥变化?咦,对了,老刘昨晚很迟才回家,喝得醉熏熏的,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的银子来,说是主子赏的……主子赏东西那是常有的,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他又说了一大堆从没说过的话,说这辈子对不起我啦,没让我过过一天好日子啦,假日有来生,他一定要让我过上主子一样的生活……滴里答拉的一大堆,我只当他是醉话胡话,也就没往心里去。还笑他:喝了几口马尿倒还多了几份人性……四夫人,我怎么觉得您问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呢?”奶妈也是个精明的人,她听出四夫人的话里有话。
“你先去找找老刘,找到后领到我这儿来,我有话要问他。”四夫人也不跟她多说,简短地吩咐了一声。
奶妈走后。四夫人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且越来越清晰,她已经猜到事情的本末了,现在只等老刘的到来,便可以让大少爷遇难的事情真相大白了。
奶妈去了两个多时辰才回来,见到四夫人便急匆匆地说:“这死鬼也不知上哪儿野去了,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还有心思四处乱走。待他回来,让王爷好好教训教训她……”
“他不会回来了,他若是回来的话,王爷会把他活生生地吞喽!”四夫人全明白了,冷冷地说。
奶妈有些不乐意了,自家老公再不好也不愿意让人吃了哇,“老刘是不是得罪了四夫人了?”
四夫人迟疑着,大少爷被害的事情是明摆着的,一头是自家的亲姐妹大夫人,一头是胜似姐妹的二夫人,自已夹在中间真是为难死人了……
单纯的四夫人横竖拿不定主意,想了半天,便把昨天在大夫人那儿看到听到的,还有管家所说的,一一告诉了相伴多年、情分不浅的奶妈。
奶妈听后是又惊又怒又怕,可她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何况四夫人、二夫人对她及一家都不薄……她“霍”地一下冲到门边:“我去找大夫人说个明白!她为何要假借死鬼的手来害大少爷?天哪,这个死鬼也是个不得好死的人啊,他怎能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啊?”
四夫人一把拦住,捂着奶妈的嘴,轻声道:“你这样跑去问,大夫人会承认吗?她要是反过来说是你家老刘成心要害大少爷的,你如何回答?你又没亲眼看到大夫人是如何交待你家老刘的,到时你是有口都说不清楚……你给我安静些罢。”
“我就不明白了,大少爷又没碍着大夫人什么,她为何要想出这么个毒计来害大少爷?”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爷一直来都很偏爱大少爷,有意想立大少爷为王位继承人。这也难怪啊,大少爷生得貌美礼端,待人和气,做事稳妥,又做得一手的好文章,府里哪个不爱他?而大夫人一心想立她的亲生儿子二少爷为继承人,眼看着王位落入二房,大夫人自然心生恨意不肯罢休了……朝庭不会把爵位传给一个毁了容貌的人。二少爷是嫡子,又排行第二,这王位如今肯定就是他的啦。”虽与大夫人是亲姐妹,可生性纯良的四夫人,历来看不惯大夫人的所作所为,曾多次为了他人而跟大夫人起冲突……大夫人其实对这个胳膊肘总往外拐的妹妹也是深恶痛绝,恨不得一纸休书将她休回家去。
“原来是这样啊,这大夫人也真是太歹毒了……可我家的那个死鬼,你是个猪头啊,你怎能听信大夫人的话啊,你这样叫我怎样去见二夫人啊?”奶妈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四夫人苦着脸,无奈道:“别嚷的大家都知道。大少爷已经成这样了,做什么也于事无补……这事就暂且埋在心里,到时候再说。”
奶妈下去后,横竖想着不对劲,她觉得太对不起二夫人和大少爷了。
几天后,奶妈也不跟四夫人说一声,便独自去找大夫人。
大夫人对这个来自娘家且跟那二个蹄子二夫人及四夫人亲近的奶妈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见她突然到来,心里有了异样的恐惧……“你来做什么?”故作冷静地问道。
奶妈心思慎密,她知道不能把四夫人牵扯进去……便直截了当地说:“大夫人请摒退左右,我有要紧话要说。”
大夫人对奶妈的这种凌上的态度很恼火,翻着眼白道:“你支使起我来了?可笑!”
“大夫人不愿意?那也行,到时大夫人别怪我不顾您的体面。”奶妈的一肚子火在乱窜,你大夫人丧尽天良要害人,你也不能将我家里的死鬼拖进去啊?现在好了,死鬼生死未卜,一个家好好的就这样拆散了……此刻的奶妈,恨不得一把掐死大夫人!
大夫人已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她阴着脸让人全退下,又带着奶妈进到平时常人进不去的里间……“什么事?你快说。我可没多少时间,府里几百号人都等我调度呢。”
奶妈也是怒目直视,道:“我想请问大夫人,你为何要让老刘去伤害大少爷?”
“你胡说什么?大少爷是被金钱豹扑到咬伤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夫人的脸色霎时转为灰色,色厉内荏地喝斥道。
“死鬼今天临跑之前已把事情通通告诉我了,还说大夫人还给他一大包银子作为安家费用……大夫人,你太歹毒了,你竟然利用死鬼之手来害大少爷,害得我们一家妻离子散不算,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二夫人啊……”
“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大夫人只能死命地强硬着,她不能后退,后退一步便前功尽弃,以至要陪上身家性命!
“那好!咱们一同去见王爷,咱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走,一起上王爷那儿去!今天事情不弄个明白,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奶妈已没了退路,也非常强硬!
毕竟是老谋深算的大夫人,她什么事情没见识过?只是慌张了片刻,便沉静了下来,沉着应战,冷笑道:“好,我送你去一个讲理的地方!”
今天是端午节,卿祝所有关心卿支持卿的亲们节日快乐,幸福安康!
本来卿答应一位亲今天要多更一些的,因为是节日,有些应酬,今日只能更这些了,对不起,请谅。明天一定多更。
第八十三章 我要拥有整个森林!
我听完大婶的讲述,简直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想不到煌煌的王府竟是这等的藏污纳垢,这般的泯灭人性……
“大夫人就是那样把你送进地牢里的?”
“对。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夫人竟然如此下作没天良,当时我还以为真的到王爷面前去对质呢。”大婶无奈地摇着头。
“大婶就没想到要出去找大夫人报仇吗?”我很不解,古代的人怎么都是这样逆来顺受的啊?
“傻丫头,谁愿意在这种地方啊。怎么出去?除了一天三餐有人送些剩饭剩菜外,再也找不到一个人种了。地牢整年不见阳光,墙体都是用厚实的大石头磊砌的。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石门,你喊破嗓子外人也听不见,既使化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大婶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好象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听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酸楚,人只有到了万念俱灰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的事不关已的心态。
“在此之前不是有很多犯错的丫头进来吗?大婶为何不让她们带口信给四夫人与六少爷?四夫人与六少爷知道你在这里肯定会来救你。”这么简单的自救方式,大婶难道想不出来?
“唉,我进来的当天,大夫人便让管家给我撂下话了,说,若是敢对任何一个人多说一个字,便让我和家里的孩子及那个死鬼老公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怕死,这样活着跟比死更难过。可怜我的亲生女儿当时只有十岁,只比六少爷大一岁......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真想她啊……”大婶无限柔情,无限神往地叹着气。
“你女儿现在知道在哪儿吗?”我紧紧地靠在大婶的怀里,想给她一些慰籍与温暖……大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怪味,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那时是在四夫人跟前当差,跟着大点的丫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四夫人很喜爱她,想必现在还在四夫人跟前吧?对了,四夫人好吗?”
这大婶好伟大,为了自已家人的安全,而在这个黑牢里度过了整整八个年头!
“四夫人?听说她从来不出院子也不见人,整日在佛堂烧香念经呢……大婶你放心,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救你出这个鬼地方!”我拍着瘦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唉,可怜的四夫人,是我们连累她了呀。想她原先是个天真烂漫之人,不信鬼神,现在竟然成了这样,作孽啊……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大婶死了都瞑目了……六少爷真有眼光,瞧上的姑娘果然不错。大婶拜托你,替大婶好好照顾六少爷,大婶到了阴曹地府也会保佑你们平平安安的。”大婶象老妈一般,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
“大婶说什么呢,你得好好活着。”
我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尽快让腿伤好起来,尽快出去。即使被送到妓院去,我也有办法逃出来,然后再去找大夫人算帐,救大婶出黑牢……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那扇沉重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明亮的光线拼命地挤了进来,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顿时感到一阵的刺痛,我忙把眼睛闭上,顺便将两只衣袖也紧紧地捂在眼睛上……眼睛长时间在黑暗中,一旦遇到强光,眼睛很容易被刺伤,这点常识,我作为一个医大生还是懂得的。
“里边的那个丫头,出来。”外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喊声。
也不知道在叫谁,所以我和大婶都安坐不动。
“不想出来啊?要不你多呆几天?”等了一会,外面的人又说。
“你让谁出来啊,没名没姓的谁知道?”我闭着眼大声回道。
“嗬,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老三老四的!爷爷还得叫你大号啊?”
“我爷爷早死了,难道你从阴间又爬出来了?”我平生最恨别人骂街的时候拉上家人了。
从外边冲进来一个人,一把拽起我就往外拖。
我不敢睁眼,只得着急地嚷道:“你是谁啊?男女授受不亲,你凭什么抱大姑娘的身子啊?”
腿伤基本痊愈了,眼看着又马上要出地牢,心情一好,嘴便开始不安份起来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拖我的那个人压抑着笑声。
只听得石门“砰”地一声发出巨响,我明白了,我又回到阳间,回到太阳光下了……“我胡汉山又回来啦!”我捂着眼,嗅着特别新鲜与亲切的空气,忍不住欢声地跳跃了起来。
“看来这黑牢也改不了你这个贫嘴的毛病啊。”
我听出来了,这说话声是那个窄脸的管家的!是那个唯大夫人是从的狗奴才!
“就象狗……奴才……改不了吃屎一样,我雨俏怎会让区区的黑牢而改变了秉性呢?”我将“奴才”含糊而过。尽管不能公开骂这个死管家,可心里还是舒服多了。
“哼,算你这个死丫头命大,王爷发话,主子们出来替你开脱。要不然啊,你今天就得乖乖去妓院当婊子喽。。”
你妈才当婊子呢,老婊子!我在心里狠狠地骂着,却也乐开了花。听臭管家之言,看来我是不用去妓院了,我依旧可以回到“花涓溪”了。
窄脸管家将一条黑布缠着了我的眼,阴阳怪气道:“有句话先给你说下,你假如不想再回到这里来,最好别在外边提起这里一个字,否则,哼哼,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那个死老婆子没跟你说什么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恐吓!
为了不至于伤害到还在黑牢中的大婶,我忙点头道:“我再也不想来了,到处都是臭虫,我吓也吓死了……你说的老婆子就是那个哑巴吧?她又不会说话,会跟我说什么呀?她真能说话就好了,我这几天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哑巴?对对,她是个哑巴。”窄脸管家好象大大地吁了一口粗气。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花管家,花管家!”
“鬼赶着了?”窄脸管家站了下来,不满地喝斥道。
“她一头撞……撞死了……”
“谁?”
谁撞死了?我凝神倾听。
“就是那个……”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好象那个人是扑在窄脸管家的耳边说的。
“死就死了呗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婆子!早八年前就该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窄脸管家啐了一口,高声骂道。
我的心好似被扎进千万根针,疼痛,在瞬间布满了全身。我听出来了,这个撞死的人一定是地牢里的大婶!
她在地牢里已经被关了八年了,依旧坚强地活着。可为什么今天突然撞墙而死?
我想起了她曾说过的话,她的经历和遭遇从未跟人说过,却通通地告诉我了,只因我是六少爷的人,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决定告诉我事情真相的同时,已经打定必死的主意了。她一定清楚,一旦我将她告诉我的秘密泄露出去或告诉六少爷,大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她迟早都是个死。而且六少爷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他势必会去找大夫人大吵大闹。所以她在我出地牢的同时让自已永远地闭上嘴,她这也是为了保护六少爷啊!
我默默地流泪了,泪水很快湿透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那个人依旧牵着我的衣袖,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个人松手了,道:“你自已回去吧。”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我伸手往前一摸,嗬,是棵粗大的树。
我边摸边靠了上去。在树下好,树能遮阴,光线不会那么强,等眼睛适应了就可以把黑布拿下来了。
我先还以为窄脸管家做了一件善举,他是怕伤了我的眼睛而将黑布蒙上的。后来才知道,其实不然,他们是怕我们进过黑牢的人记住黑牢的地理位置,他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倚在树杆上,听着白毛鹭鸶的欢唱与戏闹,感觉到零叮的树叶飘然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太阳光的香味……
也不知呆了多久,我再也没耐心在树下傻站了,还有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做呢……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取下黑布,又一丝一丝地睁开眼睛……我看见了,明媚的阳光,阴森的树林,不远处,假山屹立,流瀑叮咚;梅树枝上,似乎立着千万只粉色的蝴蝶......这不是王府的后花园吗?
眼睛适应了,我提起裙边便要走,这时,一双手轻轻地蒙上了我刚解放的眼睛。
我急得叫了起来:“喂,你太不人道了吧?你知道我多久没见到阳光了吗?”
那双柔软细棉却很宽大的手并没有从我的脸上拿下来,反而听到一阵开郎悦耳的笑声:“猜猜我是谁?”
一听这柔柔的声音,我便知道是谁了。
“该死的花生糖,你还有脸来见我啊?”我横空便踢了过去。
手,移开了,身子却凑了过来,一把将的揽进怀里,心疼地喃喃:“苦了你了,本小姐!”
我知道自已身上的味难闻,忙推开花三郎愈来愈靠近的脸,瞪着眼道:“你还知道苦了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花三郎将俊俏的脸蛋紧紧地贴在我几天都没洗过,头上还带着几根稻草的脸上,摩娑着,吻着。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你知道我这几天受得是什么苦吗?我差点被送到青楼去!”我张嘴就咬在花生糖的腮帮上,且咬住不放,紧紧地咬住!
我知道很痛很痛,可花生糖一动不动地让我咬着,嘴里还在嘟哝:“你咬吧,假如能出气的话,你咬下块肉来我也无二话……我不该叫你去赎雨荷的,是我该死啊……”
我听着他异常自责的话,心里便有些软来,松开嘴,抬头望了望花生郎,却看见他满脸泪痕,眼里满是疼惜与宠溺……
我心疼了,口里却说:“哭什么呀,雨俏不过是个丫头,死了就死了呗,你-”
话没说下去,因为嘴让花生糖捂上了。
“成天就知道胡说,以后不许说了!对了,你为什么跟大夫人说那包银子是大哥给你的?这样不是把大少爷也牵连上了?昨天我去大夫人那儿认罪的时候,大哥也去了,大哥竟然说那包银子是他给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生糖将我搂在怀里,低下头问。
这是一笔糊涂帐,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再说大少爷私下叫我拿银子给九夫人的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那怕是亲兄弟也不行……我只得说:“大少爷也给过我银子啦。”
远远的,我看见两个丫头往这边看,好象看见了什么,在窃窃私语。
我一把推开花三郎,说:“本小姐要赶快回‘花涓溪’洗个澡啦,这么多天没洗,你没觉得臭气熏天啊?”
花三郎哈哈一笑,道:“本少爷这几天正好鼻子不通,闻不到。”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到:“咦,你的伤好了吗?”
花三郎在我眼前蹦了蹦,笑道:“全好了。咱们真是夫唱妇随啊,头天我被打,第二天你就跟上了,同甘共苦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跟你一样啊?我是代人受过,都是你害的啦!不理你了,我走了。”
走了几步,我回过头去:“你见到雨荷了吗?她好吗住在那个世外桃园里?”
“说到雨荷,我突然想起,我给你的那包银子不是丢了吗?你拿什么赎雨荷出来的?”花三郎紧随几步,额头上全是黑线。
“妓院的老鸨是我的亲戚,不用钱。”我调侃着。
“求你别胡说了,照实说。”花三郎一脸的哀求。
眼看逃不过去了,我避重就轻地说:“是大少爷给我的。”
“大哥为什么会给你那么多银子?”花三郎不信。
“我骗大少爷说我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眼看八十岁的老娘要饿死,不会走路的弟弟要被卖掉……大少爷心肠好,转手便给了我这么多银子了呗。”
“哦,难怪大哥也说是他送给你的。”花生糖太相信我了,丧失了大夫人那种狐狸般的警觉,对我的胡说竟然全盘接受而没有疑义。
“快回去洗洗歇息会儿吧,这几天想必没好好睡觉。”花三郎又道。
望着一脸痴情满是怜惜的花生糖,我的心莫名地抽搐了起来……他若是知道我跟他弟弟花六郎有过那样的关系,不知他会怎样的心疼和恼怒啊……
这也怪不得我啊,我生来就不会将自已吊死在一个人的身上。我爱优秀的美男帅哥哥,我对他们每一个都是真心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感情的投入是真诚的,不分彼此。谁说女人只能爱一个男人?
花生糖也好,花六郎也好,还有其它的什么人,我不可能为了某棵大树而放弃整片森林,我要拥有整个森林!
第八十四章 好可恶的一个女人!
风,似乎不再那么冷冽刺骨;连片的树木,似乎在枯黄中挣出嫩芽的新绿;成群的栖鸟,似乎在寒啁中唱出春曲,而来往的人们,脸上惯有的冷漠似乎隐去,换上的,似乎是真诚的浅笑……
人就这么奇怪,不用受深奥的教育,不用费劲地洗脑,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我看天地万物的眼光与感觉在不自觉中改变了。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这么美好,这么阳光,这么令人眷恋……我发现了一个人生的潜规则,一个人若是感到了无生趣,沮丧、颓废的话,最好让他(她)去黑牢地去待上几天,一般时日后,准保他(她)会来个彻头彻尾的改变,会变得积极向上,会变得对生活无限向往……
我蹦蹦跳跳地沿路跑着,也许是我邋塌的外表与揉成咸菜干般的衣着引起众人的注意,不停地有人停下脚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一点都不介意,依然是一付好心情,依然是绽开花猫般的笑容,蹦跳地朝“花涓溪”跑去。
穿过总是让我有些心惊的树丛林,那几处精美的华舍就在眼前了。
晴娇、云霄她们此刻在干嘛呢?我消失了这么多天,她们一定为我担心了吧?看到如蓬头鬼般我的突然站在她们面前,她们说不定惊讶的下巴也收不上了吧?
我设想着她们惊喜交加的傻样,一阵笑声情不自禁地从心底里暴发出来……
“嗬,咱们的雨俏大小姐荣身而归了?瞧你高兴的,我从里屋便听见你的笑声了。”一个窈窕清丽的身影稳稳地立在台阶上,紫色的长裙,藕色的绣花短袄,摇曳的金步摇给她的有些冷傲的脸平添了几分生动……
我抬起头细细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随即笑起来便想扑过去:“哇,樱桃啊,我都认不出你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位夫人站在那儿呢。”
樱桃鄙夷地往边上一闪,用一方丝帕擦了擦嘴,并不答话,神情非常冷,非常嫌弃,好象我身上有带着致命的细菌和瘟疫。
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出来多管闲事了,伸手一挡,大声嚷道:“你怎么叫起姨奶奶的名字来了?该死该死!”
姨奶奶……樱桃,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我翻着白眼愣在原地。
还是那个小丫头,她非常殷勤地搀起已是脱胎换骨的樱桃,对我斜了一眼,轻佻地说:“姨奶奶,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罢?二夫人吩咐过,说您现在的身子金贵着呢,平日里少在风口里站着,”
又转过身对我说:“一身臭哄哄的,你离咱们的姨奶奶远点,别熏坏了姨奶奶和肚里的小少爷。”
樱桃的倨傲与小丫头的放肆,让我猛地清醒了过来,随即,一股怒火从心底冲出!
“你这只得了狂犬病的哈巴狗,少在我面前乱吠乱叫!惹火了本小姐,我拨了你的狗毛,剥了你的狗皮!”随手一推,便把势利眼的小丫头推出老远。
小丫头想不到我在转眼间便变得如恶煞一般,张着嘴不敢吱声了。
吓退了小丫头,我拾级而上,围着樱桃打了几个转,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着她,先是哼了一声,随后徐徐地说:“这样说来,我得恭喜你喽?本小姐倒是要问问,你怀孕几个月了?”
樱桃的脸一红,头一扭,却更是盛气凌人,一付不愿回答的样子,好半天才冷冷地回道:“恭喜倒不用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怀胎二个月了。”樱桃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这樱桃在我这个真人面前还说假话?这假怀孕的损招不是我给她想出来的吗?
“是吗?都二个月了?好快哦,我记得让你谎说怀孕没几天啊,这么快就二个月了?”我嘻嘻地笑了起来。
别人对我无情,我绝对对人无义!樱桃敢过河拆桥,我就让她真相败露,让她无法收场!
谁知樱桃毫无惧色,她倚在廊柱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涂满朱蔻的手指,一付不紧不慢的样子。
她懒得答理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瞟了我一眼。
“谁说姨奶奶谎说怀孕了?前几天郎中都来了好几个了,大伙都说姨奶奶怀孕二个月了……你再跟姨奶奶胡言乱语,我去告诉大少爷,打你个半死!”小丫头不敢靠近,站在远处跳着脚喊着。
什么?樱桃真怀孕了?假的还能变成真的?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吧!
樱桃斜睨了我一眼,对小丫头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看着小丫头还没完全发育的身影隐在帘后,樱桃转过脸来,死死地盯住我:“听说大少爷给你银子了?”
“有又怎样?”我态度很傲慢,口吻也很傲慢。
“大少爷凭什么要给你银子?不会是你为了逃脱偷窃的罪名而赖上大少爷吧?到底有没有?”
“有啊。怎么,你当真把自已当成个主子了?大少奶奶过问过问还差不多。至于你,一个小老-,算了,这种称呼也太难听了,不说也罢……好象也轮不到你费心吧?”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进府没几天便与几位少爷扯上关系,大少奶奶也被你盅惑得唯你是从......听说这次不仅大少爷出面保你,连‘花涧溪’的三少爷也出面了,可想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樱桃显然被我急怒了,脸涨成紫红色,一付恼怒的样子。
“知道就好!我历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咱们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要是想拿我开刀,哼哼,我雨俏也不是个死人,随人摆布的!”
“你神气什么?我只想告诉你,离大少爷远点!假如再在大少爷面前弄三弄四的,别怪我不顾先前的情面!”
我一下大笑了起来,弯着直不起的腰笑道:“笑死我了,你把自已当成什么了?主子?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可笑不要脸的主子呢!你以为我都象你一样啊,会厚着脸皮主动爬上大少爷的床?我还没那么贱,没那么不值钱!你要搞清楚哦,你若不是我雨俏从中解围、帮忙,这会儿你想必还在大少奶奶床前擦尿吧?”
“你气死也没用!我樱桃就是有这样的好运气!你眼红吃醋全白搭,有本事你也怀上一个?”说完,竟一脸嘲弄地往屋里去了。
想不到樱桃几天的工夫便变得这般模样,除了感到极度的陌生外,一股火焰在心底燃烧着......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拿起一根长剑刺进她皮肉的深处,让她流血,流好多好多的血,以此来洗涮她的阴险,她的无耻!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樱桃怪怪的,阴晴不定......原先只是心里在暗自疑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樱桃为何会这样对待我。现在明白了,是女人的通病-妒嫉与浓烈的醋意蒙住了她的眼睛,迷失了她的心性,她防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她担心身边的每一个人会夺走她自以为是幸福的幸福!
好可怜的女人,好可恶的一个女人! 亲们,这是今天更的第二章。
祝亲们假日快乐。
第八十五章 情深义长
我怔在原地,望着消失在珠帘内那个隐约的背影,呆呆地想,这樱桃如今变得如此张狂,她以后会怎样对自已?
廊下几盆吐翠的山茶花,繁茂的枝叶间缀满了嫩绿的花苞……风,带着倒春的寒意,肆意地卷翻着枝条,枝条哆嗦一阵后依然静立着。绽开的,是花苞不经意地露出了粉红的笑脸;落下的,是遭了虫咬的枯叶……
几声惊呼从里屋冲了出来:“雨俏!”
“雨俏,你死回来也不进屋啊,你不怕让我们担心死啊?”
“一个俊俏的丫头弄成这付模样,还不快进去梳洗梳洗?”
我的心顿时好暖好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张开臭气冲天的双臂便扑了过去:“晴娇!云霄!月霓!我终于活着见到你们了……”
四个人抱头哭了一番,晴娇拉过我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哭着道:“几天不见,你瘦了一大圈了。”
“瘦一圈正好,省得吃减肥药了……能手脚齐全地回到你们中间,我家祖宗上辈子肯定积过大德……别哭别哭,你们一哭,人家以为雨俏死了呢。”我嘴里调侃着,眼里却止不住地珠泪乱滚。
什么叫姐妹情深,什么叫莫逆之交,她们纷纷乱坠的泪水会告诉你的!
三个人拥着我往里走,晴娇轻轻地说:“等会梳洗干净了,你先去给大少爷道声谢。要不是大少爷和三少爷一肩担承,我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呢。”
我答应了一声,说起大少爷想起樱桃,挑眉问道:“那个樱桃真的怀孕了?”
晴娇点了点头:“嗯。如今她在‘花涓溪’可算是顶尖的红人了,连小姐都不敢象以前那样待她了,二夫人天天来‘花涓溪’,连侍候的丫头都是二夫人亲手挑选的......你现在安然地回来了,凡事注点意,千万别招惹她,惹出个事却不是好玩的。”
“哼,好象要生太子似的,成天扶着腰四处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云霄不屑地撇着嘴。
难怪樱桃如此猖狂,原来有二夫人撑腰啊!
有靠山又咋样?除非不来惹我。否则,哼,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樱桃你一个小老婆又算得了什么?
我在心里做着文章,嘴里却傻呵呵地答应着。这样做,是不想让晴娇她们担心。
“还有,雨俏你还得感谢小姐呢。小姐听说你被关进地牢里了,转身就去找王爷了,我随着一起去的呢。虽说王爷当时没吱声,可听说王爷后来出面说话了,想必小姐的话起了作用了。”月霓将我头上的几根稻草揪了下来,轻轻地扔在台阶下,说。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丑小姐竟然也会出面替我说话求情。
我回屋将自已放进木桶浸泡了大半天,直等提热水的云霄与月霓拼命喊手软,我这才从热气渲腾的木桶里站了起来,还边说:“好啦,一身晦气全丢在水里喽。”
云霄伸手捏了一下我的光裸的大腿,歪着头探究了半天,笑道:“喂,月霓,你来看,雨俏这丫头好象有变化哩。”
“啥变化?不就瘦了一些罢?”月霓埋头在橱里给我拿现穿的内衣,头也不回地回道。
“不是不是……这鬼丫头虽说瘦了一些,她的那个与这个反倒比先比前更丰满了。”云霄指了指我胸部与臀部。
我一下便警觉了起来。以前总听老妈说,一个女孩若要看她是不是变成了女人,只要看胸部与臀部是不是比先前丰满便知道了……我不会也挂相了吧?让人一看便知道破了处女身那可真有些尴尬,尤其置身于封建愚昧的古代……这该死的花六郎,花色狼!
我一把夺过月霓手中的衣服,急急忙忙地套上,解嘲地说:“看什么看?你们自已身上长着的比我好看多了,有山谷,有河流,有森林,还有悬崖峭壁……要不你们自已脱下衣服看个够?”
云霄上前便来拧我的嘴,月霓上来。明是劝架暗是添火加油,三人闹成了一团……
门,被轻轻叩响,晴娇细声细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别闹了。快,里边收拾一下,大少爷一会便过来了。”
啊?比目鱼大少爷到我们丫头的屋里来做什么?
云霄与月霓忙替我系带、梳头。一阵慌乱后,一个面若粉霞,眼汪如泉的美少女亭亭地立在刚进门的大少爷面前。
大少爷用手绢捂着那边残缺的脸,一边和气地对晴娇说:“你们几个先在门外候着,别让人靠近,我有话跟雨俏说。”
晴娇当然是一脸浅笑地退出,而云霄,则给我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拉着月霓随后退出。
我心里打起了鼓,这大少爷找我说什么啊,神神密密的?难道他要追究我的失职之罪(我没有依照大少爷的吩咐将银子送去给九夫人,而是用在赎雨荷的事情上了)?
大少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来:“这并不是我给你的那包银子,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一看,这正是三少爷给我去赎雨荷的那包银子……没错,里边还有二个金元宝呢。
我试探地反问:“大少爷从哪弄来的这包银子?”
大少爷柔柔地一笑:“傻丫头还问我?这是从大夫人那儿拿回来的。你当时跟大夫人说是我给你的,后来找我去验看,我却反现这包银子并不是我给你的那一包。可为了让你早日回来,我便承认说真是我给你的……现在,你能告诉我这是哪来的吗?我不信你是偷来的,你不是那种人。”
大少爷的这番话,说得很平静,却在我的心湖里扔下一块大石头,圈起难以平息的涟漪……这面丑的大少爷,他的心,却是这般的美好和善良!
我不想瞒大少爷了,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了大少爷。
大少爷“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三弟给你的银子是这包,你马大哈似地将它掉了;而我的那包银子,你暂且拿去赎人了。”
我连连点头:“对呀对呀!对不起了,让大少爷为难了。要不雨俏将功赎罪,将这包银子送去给九夫人?”
“你先歇歇,有时间再送去吧。这回可要小心点哦,不要为了这点银子,险些酿成大错。”大少爷站了起来。
“大少爷放心,这回雨俏一定格外小心。”
看着大少爷修长孤独的背影,我突然萌生了一个主意。
第八十六章 哈,我的皮在我自已身上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胡乱抹了把脸便想按着昨天想好的法子去实施。
正在指挥人上茶上汤的晴娇拉住我,轻声地说:“我的小祖宗呃,你又要上哪儿去啊?眼看就要侍候早饭了,你还是安静地在这儿呆住罢。等会小姐从房里出来,你好歹上前道个谢,也不负小姐为你分辩一场。”
看着晴娇一脸操心的样子,我有些心酸。我不能让晴娇过分地为自已操心,都是同龄人,只仅比我们大几个月,凭啥她就要象个老妈似地替我们有操不完的心哪?她又没欠着我们的!
丑小姐出来了。
我愣了一下,在晴娇无语的目光逼视下,只得上前:“小姐……”
丑小姐歪着眼看了看我,咧起唇角:“死丫头终于想着回来了?真给老娘长脸!”
听了这话,我有些生气,丑小姐的话里不是在嘲笑我吗?
我把感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晴娇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瞪了我一眼,走过来笑道:“雨俏知道是小姐替她向王爷求了情,心里感激着呢,说以后一定好好的当差,决不给主子丢脸。”
丑小姐低下头去,“少来一套!你们以为我是心疼她才去求情的啊?是觉得丢人!别人都好好的,偏老娘的人如此?”
丑小姐抬头之间,我看到丑小姐的眼里闪过一抹泪光。
我心里有点酸酸的,丑小姐外表上虽是那么凶悍,可她的内心深处依旧还有柔软的一面,她只是不愿让它表现出来而已。
想想她的处境,确是很不幸的。人生的不幸,必然会招来心灵的扭曲,她的乖张与凶狠,其实是她的保护层,她的内心太脆弱了。
我也想帮她!
这时,一排捧着捧盒的丫头进来了,她们并没往丑小姐的新房去,而是往西厢房走去。
站在门槛边剔牙的丑小姐一见,蹬蹬地跑了过去,一把便掀起捧盒盖,看了一眼,又咣当一声扔下,口里骂骂咧咧道:“死贱货不知怀着谁的野种,却好象是怀着玉皇大帝!现在可好,竟然爬到老娘的头上去了,大早上的竟吃起了羊羔子炖千年老参……”
原来这么多盒子匣子里装的食物是拿给樱桃吃的呀?难怪丑小姐要动怒了,可丑小姐为何不把这些盒子踢翻打碎呀?
一般时日不见,这丑小姐的性情好象有些变化,她虽然嘴上仍是不输人,行动上却不再那么孟浪了……换上以前,盒里匣里的食物会通通到地上去报到,连捧盒提匣的丫头都会遭她毒打斥骂……
我的注意力全在丑小姐的那句话上了……“羊羔子”?不就是在母羊肚里的小羊吗?羊羔都炖了吃了,那母羊肯定被杀了……羊皮比牛皮细腻、光洁,更适合我要做的那个东东。
樱桃自从怀孕后,二夫人特意在“花涓溪”内设立个小厨房,专给这位幸运儿煲汤做菜......院内的丛树林背后,从那日起,终日烟雾缭绕,香气扑鼻。连大树上的鸟儿也比别处多了许多,想必这些鸟儿也馋了吧?
我趁晴娇不注意,转身悄悄地溜出了前厅。
十数天没来院子走走,竟发现少了许多寒意,多了一些春意……你看,寒梅枝上花儿凋零,枯叶轻舞,仍是封冻的树下,却看见几棵绿色的小芽儿在探头探脑。小径两旁的山茶花,大缸里的红石榴,耗尽了一冬气力的枝条上已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嫩芽苞……冬天要走了,春天还会远吗?
我的心情突然轻快了起来,被寒禁锢了一个冬季的手脚也觉得轻便了许多……我提起裙子,蹦蹦跳跳地往院中深处跑去。
被人为地砍掉许多枝蔓的丛树林就在眼前。猛然看去,这突然间光裸的大树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挺拨与冷冽,少了几分迷蒙与烂漫……好好的树,又没妨碍谁,就因为樱桃的专用厨房设在里头,枝叉满地的树们会影响人们的来往,所以,它们在一夜之间便被人家削掉满身的手脚……树会疼吗?我真为大树们打抱不平!
原来是堆放杂物的几间小房,现在腾挪出来做了樱桃的厨房。此刻,香气、热气、烟气汇合成一股浓浓的青烟,在树林间穿梭、萦绕……
我闻香认道,不一会儿便推开那扇沾满油腻、温热扑面的木门。
“有人吗?”我对着雾气腾腾的屋里喊道。
“当然有,要不你以为是神仙在替你们烧火做饭呢?”一个粗旷、宏亮的声音从里边回答。
我听了不觉笑了起来,这答话的大叔还真有意思,好风趣!
随即,一个胖大的身影从雾里面滚了出来。
“姑娘有什么事?”边说边挤出门来。
我定睛一看,更笑得欢了,原来这位答话的竟是位大婶!弥陀般的笑容,全被肥肉挤得无法在原地安家的五官,走起路来,硕大的胸部就在欢快地跳起舞来……
看来这小厨房的生活很安逸,我还很少见到这么用肥肉堆积起来的人。看到她,我突然想起墨西哥影片里的那些肥得满地乱滚的厨娘们……
我嘻嘻呖呖地笑够了以后,才直起身子,问:“大婶,皮呢?”
大婶一愣,努力让两颗眼珠子圆一些再圆一些,半日,才哈哈大笑,笑得浑身的肉肉直打哆嗦,“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问啥呢?笑死人咧!我的皮,我的皮在我身上呢。”
我这才发现自已出现严重的口误,忙笑着更正道:“不是大婶的皮,是那只杀了的母羊的皮。”
大婶“哦”了一声,“你问它做什么?”
我往屋里头看了看,答非所问:“在哪呢?”
“呶,在树杈上晾着呢。”
“给我行吗,好大婶?”我张嘴就讨,这下,不自不知中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因为这大婶不是那些总会迎合我的男人,她才不会将故作娇嗲的我放在眼里呢。
果然,大婶一口回绝:“你也惦记这块皮子啊?不行!这可是上等的山羊皮,皮细毛密,冬天做件夹袄正好……你快走吧,这可不能给你。”
没办法,我只有拉大旗做虎皮,搬出一个人来吓唬她:“不是我惦记,是我家小姐要用这块皮子。”
“你家小姐?”
“对呀,就是现在的大少奶奶啦……我话是传到了,给不给是你的事。我走了,小姐来问的时候,你只说我来过就行。”我扭身便走,我知道自已肯定走不远……一,二……数着走,看数到几那大婶会把我叫住。
数到第三的时候,大婶高亢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回来,你慌脚神似地跑什么?我又没说不给你。”
旗开得胜!
我乐滋滋地拿起羊皮准备走,猛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现代人穿用的皮子都是经过特殊加工后才可使用的,大学实验室里的那些人体标本是经过化学溶液浸泡过后才保持皮质的弹性与柔软度……可在古代去哪里找什么化学溶液呢?对手中的这块似乎还温温的,带着浓浓的膻腥味的羊皮,我一时没办法了。
大婶见我拎着皮子傻愣着,边用围裙擦手边问:“大少奶奶拿这毛皮做什么啊?她还缺这个?什么貂皮狼皮的衣服没有?”
“不是做衣服用的。”这话没假,我是另有它用。
“那做鞋?没听说过女人们还穿皮靴,不会是少奶奶想给少爷做靴子吧?”大婶好健谈,真爱刨根问底的。
大婶的话顿时让我开了窍,对呀,做皮靴的地方肯定会处理生羊皮。找到做皮靴的地方,这难题就不是难题了。
想到这,我笑吟吟地对大婶说:“大婶真好,将来有个人会重重地感谢你的。”说完,便走,
身后的大婶嘟喃道:“这有啥好谢的?什么东西不都是主子的?”
我知道大婶误解我的话意了,事情紧迫,也就不就多言了。
走了一段路,一个疑难问题又浮了上来,到哪去找做皮靴的地方啊?王府的门,我现在是肯定出不去的,怎么办?处理羊皮的事不能耽误,时间久了,羊皮就该臭了。
对呀,找花六郎去!他们不是成天在府外晃荡吗?他们肯定找得到哪儿有做靴子的……还有这个没良心欠扁的,我失踪了这么多天,连大少爷、三少爷都去上头替我说话求情。可他倒好,竟然连个影儿也没有,好象变成了空气一般,亏自已的处女身子都给了他……瞧我不狠狠地收拾收拾他!
第八十七章 兴师问罪
提着还滴着鲜血的羊皮,我怒气冲冲地便跑到了“花泯溪”。
“花泯溪”的看门丫头这回不为难我了,她的注意力全在这块腥臭的羊皮上了。
我走进去老远,才听见门口的丫头在喊:“喂,你弄块皮子来这里做啥?臭死了,小心里头的大姐姐们啐你撵你出来!”
她们敢!反了她们了,惹我生气了定叫花六郎炒了她们的鱿鱼!
穿过拼花小径,走上雕花的长廊,花六郎的屋子就在长廊的拐弯处。
听到动静,从屋里边走出两个纤弱细长的丫头,见到我,先是一愣,其中一位抱着一只黄色短毛小狗的随后便浅浅一笑,道:“你拎着块皮子来做什么啊?”
我发现花六郎“花泯溪”的丫头比花三郎“花涧溪”的丫头好说话,更和气。可能跟主人有关系吧?花大郎、花三郎脾气好,惯得丫头便无法无天;花六郎霸气十足,丫头们自然得小心侍候……
我将皮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曲廊的长凳上,用手绢擦了又擦,还是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騒味……“这皮子有大用呢……你们的主子呢?”我问。
“在屋里呢,正和五少爷在说话呢。”
五少爷?这只狼至今还没见到过,今儿倒要见识见识是只啥样的狼。
我迟疑了一下,掀起帘子便要进去。
那个总是浅浅笑着的丫头弓身拦住,笑道:“别,五少爷吩咐,任是谁都不准进去。”
花五郎想干吗啊?密谋策反?
那可不行,来王府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上花五郎,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我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六少爷还活在这个人世间吗?”
身后的两丫头齐齐着急地阻止:“你怎么说话的?乱说什么呢。”
里屋的帘子一响,花六郎漂亮孤傲的脸蛋出现在我面前,见到我,好似看到我的魂似的,双眼不眨地紧盯着,好半天,“呀”地一声,抓住我的双臂,连珠炮地发问:“是你吗?真是你吗?这么多天上哪儿去了?人家怎么说你-”
“不是我还是鬼啊?还好意思问呢,这么多天,你找过我吗?我差一点都回不到这里了你知道吗?人家说本小姐什么啦?”我忿忿地甩掉他的手,心里的怒气直往上冲。
“说你……说你偷了王府的东西逃走了。”花六郎又一把拽住我的手。这次,他好象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生怕稍一松动我又会猛力甩掉!
“什么?本小姐偷了你们王府的东西逃走了?谁说的?找出来,我拨了她(他)的牙,剪了她(他)的舌头!本小姐是那样齷龊的人吗?”这真是天方夜谭,这样的脏水也会泼在我的头上!
我火星四迸,只想高声叫骂!
可转念又一想,不会是花六郎为了解脱自已而无中生有的吧?
我“哼”了一声,冷笑着又说:“为何大少爷和三少爷没听说过这种可笑的谣言呢?”
我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是谣言,那大少爷与三少爷同样也会听到,可为什么他们就不信呢,他们怎么会去救我呢?
“我……我……”平日很强悍,很目中无人的花六郎 竟一时地陷入了窘境,吱唔着。
一个陌生的声音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帘后穿了出来:“六弟被父王禁在‘花泯溪’多日了,消息不通,很多事情他当然不知道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材细高的人。一身淡蓝色的长袍闪着寒光,黑羽般的长发在头顶上挽成一个发髻,玉簪锁发。五官细凿,皮肤白皙,眉头不经意地微皱着,好象随时随地在思考国家大事。只是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抹捉摸不定的光芒,给他平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息……
花六郎被囚?为什么?我盯着眼前的这个人问。
花六郎有些羞涩地指着那个人说:“这是五少爷。”
这用得着介绍吗?一看就知道,我又不是白痴弱智三明治!
“这位姑娘好面熟,不会是‘花泯溪’的人吧?”花五郎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转头看着我,眼光里带着惊艳,带着回味,带着探究。
“不是……五哥肯定见过她,那天,九夫人疯病发作……记起来了吗?就是她上前替九夫人穿上衣裳的。”花六郎带着自豪,带着难以言喻的眷爱,宠溺地望着我。在他体内存在多年,作为煌煌王子的特质―不可一世的神情与绝尘的清高,在见到我的同时,全跑到爪洼国去了。
花五郎点着头,眉头仍旧微微收缩,眼里仍旧是滚动着那种游离的光彩,嘴里说道:“哦,我说呢。原来是那个胆大心细的丫头啊,不错,不错!今天一见,还是个绝色无二的美人儿,六弟,”
他转向正痴痴看着我的花六郎,神秘地诡笑道:“你亲去卢尚书府登门退亲,是不是跟这个丫头有关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听得我是一头的雾水。
花六郎却脸红了,他一把将花五郎推出去,笑道:“五哥先走吧,六弟改日再登门道谢。”
花五郎哈哈笑道:“五哥我真是个没眼色的,看六弟急的。”说完,饿狼般的眼睛死死地挖了我一眼,有些不情愿地出去了。
见花五郎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屋外,花六郎解嘲地说:“五哥见我多日不能出院子,今天是违背着父王的严令特地来看我的。”
我的心里乱成一团麻,理不清还更乱,但我明显感到花六郎好象出什么事了。
“王爷为什么要囚禁你?五少爷说去退亲之类的话是什么意思?”
哈,祝各位亲亲六一节快乐,童心永存!
第八十八章 多情难煞无情人
花六郎有些难为情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愧色。闪着瓷亮般光彩的脸上,飞起了两团粉色的云团,润唇轻抿,星眼流情,怎么看,都象个羞答答的二八佳人!
“我问你话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么不好意思的事情都做了,那天怎么不脸红啊?”我调侃着,原先肚里的一肚子火气,眼见得花六郎如此醉人的情态,化作烟,化作灰了!
花六郎笑着将我轻轻地揽入怀中,看我没拒绝,胆子一肥,鲜润的唇便活动了起来……
我娇喘着,差一点便要被花六郎带进“桃花事件”里去了……“唔……不嘛,不嘛,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花六郎将我抱起,自已坐在铺有毛垫的躺椅上,我坐在他的膝盖上,两眼直直地看着我,媚媚地笑道:“什么问题啊?”
我看得出来,这花六郎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我有些生气,双手拼命推开花六郎贴在我胸前的脑袋,嗔怪道:“好,你不说,我走!”说完,想强行站起来。
花六郎慌张了,双手紧搂着我的纤腰,仰起头,可怜巴巴地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这才安静下来,蜷伏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象只暖冬的猫。伸出有些冰凉的玉手,抚摸着他高耸的鼻梁,粗黑的眉毛,纤指在他脸上画着自已都不明白的图案……“说呀,再不说我要捋你的短胡子啦。”等了半天没动静,我又催道。
“好,好,好!真是我命中的克星……还记得那天吗?就是咱们从雨荷那里回来的那天?”
我点了点头:“记得呀,那天刚到府门口,你突然转身跑了……哼,那天你若是和我一起进府的话,我很可能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呢。”
花六郎将我横在膝上,痛惜地喃喃:“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轻轻地吻了一下他脸上最漂亮的部位-眼睛,一下,二下,两只眼睛都有份……“说正题!”
“咱们有了肌肤之亲后,在回府的路上,我却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为什么?那是我自愿的,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很不解。我也没打算让他负责任,他这么自责做什么啊?
“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不知道,我自小由父王做主,定了一门娃娃亲,是卢尚书的千金-”
“好啊,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正适合你啊……那女的漂亮吗?”我没心没肺地笑道。
花六郎却突然变脸,恶狠狠地掐着我的细腰:“你再说一遍!”
我不知道自已哪说错了,却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得采取求和的方式,在他的脸上柔柔地吻了几口,娇俏地说:“雨俏不说就是啦……你这么凶,雨俏害怕死啦……”
花六郎这才缓和过来,将脸贴在我的脸上,说:“以前我无所谓,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所以对父王一手操办的亲事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有了你后,我觉得自已拥有了天下,我觉得自已要对你专情,不能和别的女人有任何的牵扯。所以,那天我没和你一起进府,是跑到卢尚书家去退婚了。”
我一下便明白了后面的故事。痴情的花六郎为了我而跑去退婚,王爷知情后,大发雷霆,将花六郎囚禁了起来……
我好感动,感激花六郎对我的真情一片。可我的心里又隐隐地漾起一丝不安……我并没打算和他们任何一个长相厮守,没打算要有婚姻来捆挷自已。更何况,我是穿越到古代的,谁知道自已什么时候又会回到现代去?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能说让他好好接纳卢家小姐,那样六郎会伤心;可我也不能给他太多的热忱与希望,因为未来就是个泡沫,轻轻一触,破灭的时候他会更痛苦……
花六郎见我紧闭着眼睛,显然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手开始不安份地摸上我的裙带,声音柔的不能再柔地说:“好人儿,不管父王、母亲会怎样,小爷我是要定你了,除了你,天仙都不要!”
听到他提起“母亲”两字,我突然想起了自尽于黑牢的奶妈大婶。
我一下坐正了身子,正色道:“你以前有个奶妈吧,府里的人叫她刘妈?”
花六郎双眼猛地发直了,正在违规操作的手突然僵硬了,吐气粗野:“你刚才说谁?”
我不明白花六郎为何会突然如此激动,愣了一下,伸出手腕给花六郎看奶妈给我的见面礼:“这个镯子就是她送给我的。”
花六郎从我手腕上一把撂下,托在掌心里看了又看。随即他的双眼迷离了,剧烈地摇晃着我的身体,颤着声道:“你在哪儿见到她的?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有她们母女俩的消息。都说奶妈是因为我长大不需要而辞工出府了……你怎么遇到她的?难道奶妈来王府了?”
我一时哑口,心里暗骂自已太冒失了。扯出奶妈,必然会扯出陈年往事,就会搅得很多人不安宁……奶妈做为知情人死了,另一个知情人四夫人因为顾忌着凶手是自已的胞姐而装聋作哑。良心上的不安,让她将自已终日囚在佛祖前,借以赎罪……假如现在我站起来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便成了众矢之重。也许还没把那件冤案大白于天下,大夫人便将我杀人灭口了。
要想搬倒大夫人,须得借助王爷的力量才行。
王爷现在跟我并不是太熟络,他不可能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而对自已的结发妻子下手。而四夫人,她将那件血淋淋的往事隐藏多年,她怎可能现在又会出来指证?
大夫人他们的阴谋,现在不是揭穿的时候……因为我孤援无助,我的话不起任何作用,一意孤行的话,只能给自已带来灭顶之灾……
正在考虑着如何回答,只听得外面很嘈杂,有人声,还有狗叫。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这人好热闹,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听到狗叫声声,好象是一群人在围着狗乱追。人狗大战?好看!
“走呀,去看看啊。”我站起来便要拉花六郎。
花六郎的脸色有些难看,腮帮子在一颤一抖地哆嗦,咬着唇道:“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我拉起就走,笑道:“没心没肺的人活着快乐!”
掀起帘子,那个很和气的丫头,秀气的小脸因慌张而扭曲成一团,“少爷,不好了,不好啦,五少爷被狗咬了。”
什么,被狗咬了?现在临近春天,狗在这种季节可是最容易得狂犬病的。人要是被带病菌的狗咬了,传染上狂犬病,那任是华陀再世也救不活啊……
这正是我英雄用武之地之机,我堂堂的一个医大生,处理咬伤之类纯是小菜一碟……“我来,你们都让开。”
我冲出去,喊道。
花六郎一把拽住:“你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我甩下花六郎的手,跑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 丽人疗犬伤
院中的八角亭上,围满了人。花五郎的呼痛声及咒骂声从人缝里传了出来:“哎哟,痛死我啦……这只死狗,小爷宰了你,剥皮熬汤……哎哟......哎哟……”
我挤进去,只见一个丫头正慌里慌张地拿一条布带往流血不止的腿部绕缠……“你想让他死啊?”我吼道,一手便把那丫头推个四仰八叉。
那丫头想必摔疼了,在地上哭丧着脸道:“我帮五少爷止血难道有错啊?”
我也没时间多话,蹲在呲牙咧嘴的花五郎面前,一把将布条揪下……伤口的面积还很大,狗齿印清晰而深,中间的一块皮肉已被撕开,露出血淋淋的白骨。一看就知道,狗咬下去的时候,这花五郎慌了,拨腿就要跑,谁知这狗咬住不放,两头一使劲,受苦遭罪的当然是花五郎了……
我回头命令众丫头们:“快去提桶清水来,还有,拿白酒和油灯来……对了,还有绣花针,羊肠……‘花涓溪’正好杀了只羊,你们快点去个人弄一段来……快……”
大家都有些惊诧,愣住不动。
花六郎附在我耳边道:“你想做什么啊?拿白酒煮羊肠吃?”
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朝花六郎白了白眼,命令他:“你按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又对身后的丫头小厮们喝道:“还不快去?花五郎要是死了的话,你们搞不好全得陪葬!”
众人一窝蜂地跑了。
我捏住伤处,抬起头道:“狗狗喜欢的五少爷,你可得忍住一些哦,有些疼。”
说完,捏住已有些紫胀的伤口,一下一下地挤了起来。
紫黑的血伴随着花五郎的鬼哭狼嚎而汩汩地流了出来。
花六郎又好笑又紧张地问:“人家都是要止血,你怎么还拼命往外挤啊?”
“这血都紫了,再不挤出来会得败血症的……你们知道什么啊……”我手里有秩序地忙活着,头也不回地回道。
花五郎虽一直在鬼叫,两眼却一直不离开我的脸。
我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讽刺道:“你要是看着我的脸而不会感到疼痛的话,你就盯着吧。”
黑血渐渐地变成了鲜红的血,我抬头叫道:“水来了吗?水来了吗?”
“来啦来啦。”
我站起来,对花五郎道:“这水下来很冷哦,你忍住点啦。”
说着,我将木桶举在伤口的上方,慢慢地让水流下来。流速很缓,就象一股清泉潺潺地流在伤口处,混合的血水沿着小腿往下淌……“冷死了,你个丫头到底要做什么啊?”花五郎呲着嘴,斯哈斯哈地喘着气。
一桶水慢慢地流光了,冰凉的水起了凝血的作用,血已经止住了。
“绣花针和白酒拿来了吗?”我四处寻找,问。
那个和气的丫头端着一个托盘递过来。
我拿起酒盅,猛地含了一口,“噗”地一下全喷在伤口的地方。
花五郎大叫:“啊,痛死了!”
“这是消毒,叫什么叫?要是感染上了,你这条腿就报废了,你想成独腿大侠啊?”我白了他一眼,从托盘里拿起一根最长的绣花针,用手帕缠着一头,一头放在已点燃的油灯上反复地烤着。眼看烤红了,我转回头:“羊肠呢?”
一个大碗递到眼前。
我将剩下的白酒全倒到碗里,浸泡着,“有剪子吗?”我又问。
拿起金剪子,先将绣花针弯成鱼钩型。然后,拿起浸在酒里滑腻的羊肠,小心翼翼地剪成细细的一条一条……这事情我以前做过。当时是在实验室,为了给让老师故意挑断筋脉的小兔子缝伤口。同组的那个总有一些稀奇古怪想法的男生,他突然抽筋地从食堂拿了一段新鲜的羊肠,然后对我们几个女生说:“来,咱们用这个给兔子缝……以前古代可没有羊肠线,听说华陀给人开刀缝肚皮时就用新鲜的羊肠。”就这样,我们这组成功地用原始材料为小兔子缝好了断脉,为这,我们还得到老师的高度赞扬……
想不到当初的无意玩笑之举,却为我今天的治疗积累了经验。
羊肠很韧,不易断,一小断可以拉成长长的一条线……
我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按住花五郎的身子和手脚,对花五郎说道:“我要给你缝这块晃荡的肉肉了,可能会很疼,你咬住牙哦……这块肉肉要是不及时缝上,溃烂了会烂成个大洞,小腿这边的伤口最不容易愈合,各种致病细菌进入体内都可引起败血症,到那时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一个人的生命与一时的疼痛哪个更重,五少爷不用我多说吧?”
花五郎很紧张,看着我,说:“你说的这些小爷也不懂。可是被狗咬一下真的会死?非得要用针缝上啊?”
我指挥花六郎:“你拿根木棍子塞在五少爷的嘴里,这东东能解痛。”
其实不是能解痛,而是人在痛苦的时候会有想死命咬东西的欲望。
“你要是怕就闭上眼睛。”说着,我的绣花手帕已经缠上了花五郎的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我要开始做手术了。
当我第一针下去,刚勾住一头的皮肤时,花五郎的整个身子便蜷缩了起来,乱抖乱颤,嘴里还“唔唔”地乱喊。因为有木棍塞着,花五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
我也有点心慌手乱,毕竟花五郎不是免子。
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已说:别慌别慌,你就当花五郎是只兔子,是只会说话的兔子……“你们把棉花团塞到我耳朵里。”我对花六郎的丫头说。
棉花捂上后,花五郎的鬼叫声似乎减弱了许多,我的心,渐渐地静了下来。
凭着我以前给三只兔子,四只白鼠缝断筋的经验,很快,花五郎眼看就要掉下来的那块肉便在原位固定了。
我大口地吁出心底的郁气,站起来,拿掉花五郎嘴里的木棍,笑道:“好啦,你不用鬼叫了。回去让人到药店里抓几付消炎的药,不出几天,你就可以到处乱走了。”
花六郎还是一脸的紧张,拉着我细声地问:“真的没事了吗?你不会是胡搞的吧?”
我生气了,忙活了半天,换来的竟是对我医术的不信任!
我跑到水池边细细地洗了洗手,又跑回来用白酒擦了擦,冷笑道:“五少爷的腿若是废了,我雨俏的腿陪他!”
说完,便对花五郎的小厮说道:“把你们的少爷抬回家里吧。记住,他的腿绝对不能让它沾上水,要是沾水化脓了可不关我的事。”
花五郎被小厮们放在门板上。痛的眉头都紧抽在一起的花五郎,从门板上挣扎起面红发乱的头,喘着气道:“小爷……小爷若是好了,定……定当重谢……不然-”
说到这,他不说下去了。
我知道那是句什么话,他在说:不然的话,我找你算帐!
花五郎被抬出去后,花六郎好象干了一件重重的体力活,浑身跟虚脱了似的,喘气连连,不顾眼前全是惊呆了的下人,搂过我的身子道:“五哥肯定会好吧?”
我其实也没十分的把握,但外表很镇定,笑道:“没事,成不了独腿大侠。”
两人手拉着手回到屋,花六郎这才笑意坎坎地说:“你天天都会让我感到惊奇。小妖女,你真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小妖女。”
我倚在花六郎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敬崇与爱意,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花六郎低声又问:“我方才看见凳子上有块羊皮,你拿到这来做什么啊?”
我这才大叫了一声:“啊,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快,你让人把羊皮拿到鞋店处理好,我有用。”
“怎么处理?”
“告诉他们,将这块生皮弄成熟皮就行,店里的师傅知道什么叫熟皮的。”
第九十章 静湖起涟漪
拿回经过加工变得白洁而坚韧的熟皮子,我躲在小屋里剪剪裁裁,粘粘粘粘了几天后。这天清晨,我终于大功告成了。
冬未初春的阳光很慵散,极像个猫冬的懒汉;却又很明亮,像俏佳人流溢闪动的媚眼。
小屋的窗外,种着几棵山茶花,熬过严冬催残的枝叶,在不知觉中点染了绿色。叶间枝头,缀满了饱满的花苞......我不知道花开时是一付什么样的盛景,但我的心情却因为漫无边际的遐想而变得莫名的愉悦与灿烂起来......我喜欢鲜花,从来都是没来由的喜欢!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拿起搁在桌上的一个小包裹。掂起来看了看,笑了。
打开“吱呀”乱叫的小木门,云霄却一头撞了进来。一手拼命地扇着风,一边急急地说:“我的大小姐,我们忙的要死,亏你有闲心猫在屋里。”
我抬头看了看小脸通红的云霄,笑道:“你忙什么呀,赶着去侍候樱桃这个新姨奶奶?”
云霄头一摆,杏眼一斜,长长的耳坠琏便晃荡不止,两个鼻孔只管出气了,不屑地回道:“她?哼,也值得云霄我去侍候?
我就喜欢云霄快人快语的爽利劲。看到她,我就会想起红楼梦中的晴雯,娇俏可人,慧心巧手,眼里却揉不下一粒沙子......但愿云霄的命运强过晴雯千倍万倍!
我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热流,鼻子酸酸的......不可以!我怎能无缘无故地流泪呢?我讪讪地扭过头去,找话来掩饰自已内心的柔弱:“那你忙什么啊,瞧你满头大汗的?”
云霄站直了身子,好像看外星人似地盯着我:“你这几天躲在屋里,难道什么也没听见?”
听见什么呀?这三天里,我除了机械地吃几口饭、胡乱地睡上几个小时以外,一切的心思都在手中的这个小包裹里了。
“六少爷昨晚来找过你。你不是说任谁都不见吗?云霄就替你挡驾了。”
“没问问是什么事?”
“问了,六少爷好象很焦急。却也没多说,只说让你等着。”
“等什么等?怪里怪气的。”
云霄张了张嘴,细嫩精致的脸上漾起一抹难色......背过身去,她不回答。
我也没时间跟她磨牙,抱着小包裹便往外走,笑嘻嘻地丢下一句:“你不随我去看看?惊天动地的哦!”
身后的云霄好像叹了一口气,说:“你哪天不弄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哦!你消停一些儿吧......你呀,凡事都不要往心里去,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云霄的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口吻竟有些像婆婆妈妈的晴娇。
我已经跨出门槛了,回过头来笑道:“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已的手里!云太婆你就别操心了。”
说完,便一路小跑跑出了下人们住的后院。
来到丑少爷与丑小姐的新房,我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那份激动了,忍不住嚷道:“大少爷呢,比目鱼呢?”
房外穿梭着许多下人,她们好像搬家似地捧着许多盒子、匣子的往外走,盒子上系着红丝绸带。听见我乱嚷,只是抬头看了看我,队形依然不乱,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漠,却带着一丝喜气......怎么啦,难道丑少爷又要娶老婆了?
还没等我问出话,有一个张扬的身影飘至我的面前,大声斥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叫大少爷什么鱼了吗?怎么还是这样满口混叫呢?”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头一歪,两眼朝天,冷笑道:“真是猪插大葱装大象!你以为自已是谁啊?夫人,奶奶?哼!都是梅香拜把子,一样的奴才!”
那个马屁精的小丫头又出来说话了:“雨俏,你要死了!你怎么骂起姨奶奶来了?”
对这个没有是非观的小丫头,我不想为难她,我只替她感到悲哀!
我扫了一眼很是猖狂的新姨奶奶-樱桃。只见她穿着簇新的红色裙袄,带着雪白的狐脖,头上的珠翠玉坠在面上摇晃。圆圆的杏眼里,飘出来的,是一缕得意之色,外裹着一丝寒意......
我心内突生一计,决意好好气气这个不知道自已姓什么的樱桃!
我依在门框上,探头对里边又喊:“少爷,大少爷。你出来啊,你要的东西雨俏给你做好啦。”
神情娇媚,声音甜嗲,眼里还不住地往外抛掷丝丝柔情。
樱桃果然受不了了,她扶着腰几步冲了过来,沉着脸道:“你找大少爷做什么?”
“你管得着吗你?不是我找大少爷做什么,而是大少爷找我雨俏做什么!”我成心挑衅了。
“你,你......大少爷找你做什么?”樱桃的圆脸已拉成长冬瓜了,鲜润的桃唇紧咬着,细密的贝齿将唇咬出了一条血线。
我正想回答,丑少爷却从厅堂走了过来。
见到我,丑少爷仅有的一只眼里充满了渴望,紧盯着我手中的包裹,一双手不安地在身前扭结着,结结巴巴地问:“好......好了?”
我点了下头,举了举手中的包裹,“实行三包,包你满意!”
丑少爷迫不及待地伸过手来,又马上缩了回去。
我明白丑少爷的心情,安慰道:“雨俏办事,你尽管放心!”
扭头看了看阴郁得似乎要下暴雨的樱桃,我心中暗乐,继续往她心里扎刺。故意装得眉开眼笑,又暧昧十分地说道:“走吧,咱们一块进去试试?”说完,便去挽丑少爷的手臂。
樱桃的眼珠子好像马上要蹦到地上了,她挡在我们的中间,怒声道:“你想干什么?你以为大少爷是你一个丫头可以随意摆布的?”
丑少爷温和地将樱桃拉开,柔声地说:“你误会了,雨俏在帮我呢。你回屋去吧,身子不便好生养着去。一会儿事情妥了,我带你一块去六弟那儿热闹热闹。”
樱桃不情愿地站在了原地,尽管不再言语,但她的眼睛却在传递仇视的心声。
我无视,却被丑少爷的那句话勾起了注意力,不自觉地问道:“六少爷那儿热闹什么呀?”
丑少爷依旧是一付谦和的笑容,边往里屋走去,边说:“六弟那儿今天可热闹了,等会你也一块去看看吧。”
我的心突然被揪了起来,莫名感到惊悚......花六郎不会又被囚禁了吧?应该不是,假如他再次被关的话,善良、极富有亲情的丑少爷是不会这样说的,也不可能是这付坦然无事的表情。那花六郎到底是怎么啦?
我一下感到强烈的心慌与不安!
我把包裹递给丑少爷,匆匆地说了一句:“你自已戴吧,雨俏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
丑少爷小心谨慎地接过包裹,一脸的感激:“谢谢你,雨俏姑娘。”
说实话,我的眼里已经没有世界了,更没有丑少爷,他的话,自然没听见。
我提起长裙便往外跑。
院里落英缤纷的梅花树与含苞待绽的山茶花,我没看见。
看见的是,傲气俊朗的花六郎,痴情专一的花六郎......
第九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新娘不是我!
远远望去,掩映在扶疏葱绿中的“花泯溪”,闪烁着血一样的鲜红。
雕花的院门上,红彤彤的一片。门前摇曳的柳树上,垂挂着数不清飞舞的红绸带......红的耀人眼眸,舞的刺人心疼!
院门大开着,来往进出的婆子丫头们俱头戴红花,连脸上的笑容也被鲜红渲染得分外引人注目。
花六郎要做什么啦?看样子不是被因禁。
大少爷开心的模样与云霄异样的神情像一幕活动的皮影戏,飞快地在我的眼前闪过。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花六郎,这个花色郎要成亲了。而这个新娘,却不是我!
后来才知道,王爷担心花六郎再度上门去退婚,担心夜长梦多,在王府丝毫没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将卢氏小姐娶进府。这么大的事,王爷只是派管家在接亲的前一天晚上随意地跟花六郎提了提。我这才明白花六郎在那天晚上为何会不顾嫌疑来找我,为何让云霄转告我一句话,让我等着……
从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我。此刻,不知为何,心,生疼生疼,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揪,在拽;而手脚不知觉地颤抖了起来,一股寒气在身上的五筋八脉胡乱地游走......鼻梁深处,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在肆意流窜......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花六郎对自已竟有这等的重要!
在此之前,我总以为自已是洒脱的,对任何一段的情感都可以风过云轻,都不会在心里留下任何痕迹。当新一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昨夜的缠绵与痴热会遗留在茫茫的夜色中......
我发现自已错了!
心灵的深处,也有一块柔弱的地方。那里,草长莺飞,很美好,却很脆弱,无法触摸;地方很小,却承载着人一生的情感变幻之重!
花六郎,原以为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尽管他可能给我带来过烟花般的绚丽与夺目,却会在瞬间里消失在广袤的苍穹中......其实不然,他,给我带来全新的震颤与感受,也给我留下无尽的眷恋与难舍......我竟然会为他心痛!
痛,牵扯着平时罕见的清泪,汩汩流出,就象春天的细雨,绵长,却润物无声!
我躲在院外的一棵大树后,任由着冰冷的泪和着冰冷的风,在冰冷的脸上,编织着悲伤欲绝的图案。
当失色的唇亲吻到苦涩的泪水的时候,我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我和花六郎是两个时空中的人,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我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花六郎的这个时空里,而花六郎也去不了我的那个时空。
既然这样,我何必为一段无望的感情而感伤呢?
喜欢他,就应该希望他幸福!
擦掉眼泪,甩甩头,将痛苦与烦恼全抛在风中!
当我从树后转出来的时候,脸上漾着的,已经是平日的笑容了,玩皮、狡黠、聪颖而灿烂!
心,依旧很痛,却趋于平静,但我仍然不敢面对面地去祝福花六郎,我怕看见自已的心在众人面前碎裂成片......就让满树卷舞的红绸带捎去我美好的祝愿吧!
我想转身离去。
远远的,一大堆人正朝我这边走来,衣饰簇新,喜气洋洋,笑语喧哗。
有个人最先发现了我,并大步地走了过来。
红紫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一个浑厚且透着肃穆庄重的声音有我有猝不及防的感觉。
“小丫头,你呆在这里做什么?”
我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这位说话的人,王爷。
挺拔的身姿,棱角分明的面庞,冷冽的神情中掩饰不住一抹喜悦。
身后又转出一个飘逸的身影,眉青眸秀,隐约中带着一抹熟悉,“雨俏,王爷问你话呢。”
我知道先前是王爷在问话,只是我不知道眼前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似曾相似。
自从那天听了王爷与古代娘的故事,我就对这位王爷的好感在一点点消失。若不是他,我的古代娘的身世便不会这般凄惨。
尽管这位古代娘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所以,我不大想搭理这位到处播撒情种的王爷!
他们的身后走出了好几日不见的花三郎花生糖。
他有点欣喜,有点紧张地走向我,眼里飘荡着难以抑止的情意,“雨俏,你不认识大少爷了?”
大少爷,在哪呢?比目鱼还能不认识?
见我东张西望的样子,花三郎明显消瘦的脸上浮起了醉心的笑容,将那位似曾相似的人推到我的面前,笑道:“在这呀,你不认识了?”
这位丰神俊郎的帅哥怎会是半边脸的丑少爷呢?
我斜了一眼花三郎,不信。
王爷却开口了:“好生了得的丫头!按说你娘已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可你却胜她百倍!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点子!就那么一张普普通通的羊皮,竟让本王孩儿的面貌彻底地换了个模样......听说老五的狗伤也是你给治好的?了不起,本王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我这下才从混沌中醒悟过来,原来这位似曾相似的帅哥竟是戴上我亲手制作的面具的丑少爷!
我一把拽住比目鱼大少爷。不,他现在不是独眼的比目鱼了,他有两只眼睛了。尽管另外的那只眼睛是我照着仅存的那只真眼描画的。但画工精良,栩栩如生;做工精细,若不是有心的人仔细打量,还真的发现不了这只是一张酷似人皮的面具!
“少爷少爷,你好帅好英俊哦!”我拉着丑少爷打转,晃着身子大笑道。
大少爷腼腆地笑着,依旧是一付淡然平和的笑容。
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他不再是那个沉默、郁郁寡欢的丑少爷了!
“谢谢你,雨俏!是你给了我第二个春天。”
我平日最听不得别人的感激,一旦这样,我会紧张,我会手足无措!
真想不到,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举动(在现代的时候,常有各种派对,面具派对最受大家的推崇,而各类面具皆出自我们自已的手),却能给一个人带来如此强烈的活力与生机!
花三郎宠溺地看着我,脸上一直带着羞红的笑意。
王爷看了一眼有些失态的花三郎,又看了一眼极富成就感的我。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一声不响地往“花泯溪”走去。走了几步,王爷回过头:“小丫头,不随本王进去看看?今天是本王老六成亲的大喜日子,热闹非凡,这种场景可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说完,王爷昂头走进“花泯溪”。
王爷的话,似乎是一记闷棍,重重地敲在了我已是有伤痕的心上,痛,好痛!
我感到一阵的眩晕,身子软面条似的,无意识地歪了下去。
一双强壮的手适时地抱住了我,呼出的热气在我的耳边萦绕,心疼万分的话语让我迷离的心在瞬间痛上加痛:“雨俏,雨俏,你怎么啦?你说话呀......”
我没有睁眼,却清楚地感知到自已被圈在三少爷花生糖温暖的怀抱里。
一股暖流,从我疼痛的心里溢过,化成冰冷的泪,慢慢地滚落了下来......
当我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已躺在“花涧溪”三少爷的大床上了。
我慵懒地睁开了酸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花生糖焦灼的眼神,他正一脸沉郁地坐在床沿。
“你终于醒了?这下好了,吓死我了。”花生糖俯下身子,一手温柔地搂起我的脖颈,一手轻轻地摩娑着我的脸庞......脸与脸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面对痴情依旧的花三郎,我突然产生从未有过的负疚感......对他及花六郎,我似乎都是一样的喜欢!别怪我花心,别怪我移情别恋......
跟花生糖往昔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飞快地闪过,我的眼又湿润了,但不是为了心痛,而是为了情意!
花三郎紧紧地抱起了我,脸,贴在我的脸上,喃喃不断:“小傻瓜,小妖精,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把花生糖忘了吗?不喜欢吃糖了?想你,好想你......”
我呜咽了起来,反手环住他的脖子,心中好是愧疚,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色的纱帐垂了下来,床外的一切影影绰绰的......花三郎的长袍在倾刻间飞到了花瓶架上。
我知道接下来将演绎什么样的故事,我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
这时候,我觉得这是慰藉自已最好的办法!
第九十二章 他,消失在红烛点燃之前!
微明的晨曦,透过有些细缝的窗棂,投射在屋内的家俱上。影影绰绰的,好象屋内掩伏着许多安睡的怪兽……
栖在花树上的鸟儿们都已经醒了,“叽叽喳喳”地闹成一片,清脆悦耳的啁啾声让我从很沉醉的梦中醒来。
我懒散地微阖着眼,感受着来自身体各个部位的酸楚与倦怠……昨晚做什么啦这么累?
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让我猛地睁开了眼。我发现,我发现花三郎正睡相甜美地睡在我的身边!
这一惊吓确实不轻!
这花生糖也太胆大了吧,竟敢当着众人睡到我的床上来?
环顾四周,我这才发现,不是花生糖睡在我的床上,而是我睡在了“花涧溪”花三郎的床上。
这下,整个人都清醒了,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
想到昨夜已成了别人新郎的花六郎,我的心里依然不是滋味。虽说昨夜“收”了花三郎,可依然消弱不了花六郎带给我的伤害。
我蹑手蹑脚地从花三郎的床上爬了下来。
蹲在床前,看着花三郎安静秀美的面孔,眉梢含柔,嘴角带笑。长长的睫毛不时地翕动着,如晨间戏花的蝶翅……
轻轻地啜了啜花三郎温润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一抹淡香留在了我的唇齿间。
带着花三郎的温存与缠绵,我离开了“花涧溪”。
一路小跑回到“花涓溪”,刚敲开院门,只见晴娇蓬着头钻了出来。
往昔总是流光溢彩的眼睛红肿着,面色青灰,失色的唇不时地抖动着……
我拉过她似乎沾染了露水的袖子,有些心虚地问道:“是丑小姐在找我?”
晴娇也不言语,冰凉的手紧握着我的手,急急地将我牵进院内的那间花工们放花锄与浇水木桶的小屋。
小屋很小,放满了花工们的吃饭家伙……一只蛰伏在暗处的老鼠,见有人来,“吱吱”乱窜,一只挂在锄柄上的小木桶砸了下来,“叽哩咕噜”地滚到了我们的脚边。
掩上门,晴娇靠在并不牢固的木门上,紧抿着唇,悲伤的眼里星光点点。
既便丑小姐发现了我昨夜的失踪,晴娇也不必这付死样吧?
“怎么啦?‘花涧溪’死人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吧,有什么呀,我最烦晴娇她们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了。
“雨俏……我,我遇到麻烦了。”晴娇低下了头。
我虽看不清晴娇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她的泪水乱坠,如断了线的银珠一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就一个晚上,难道晴娇就踏上雷了?
“王爷……二夫人……他们,他们昨天来说了-”晴娇支唔着,嘴里好像被塞进了破布团。
这什么跟什么呀?我一头雾水,瞪着滚圆的眼睛望着失了常态的晴娇。
“说清楚!”
“昨日傍晚,王爷与二夫人从六少爷的‘花涧溪’出来,来到了‘花涓溪’,”
这很正常啊,大少爷是王爷与二夫人的亲生儿子,来看看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做什么?”我翻着卫生球,有点责怪晴娇的多事了。
“说,说要给……要给大少爷再立几房侍……侍妾-”晴娇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脸上的青灰色在瞬间转为红霞密布。
“这跟你有关吗?”
“有……云霄与月霓都有关。”
我明白了,王爷要把晴娇她们三个陪房丫头给大少爷做小老婆。
其实这一点都不突然。陪房丫头的下场,全是以老爷、少爷的小妾终了结局,这是个不成文的通例。
奇怪了,怎么没听到我的名字啊?我也是做为陪房丫头一员呢。大少爷虽然是个好人,可我不愿意委身给他……可独独将我撇开,我很惊诧!
晴娇看了我一眼,好像要从我的脸上探出什么奥妙来。
好久,她轻轻地说:“我们也很奇怪,我们四个人怎么单单少了你呢?”
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个啥回事,有些答非所问:“大少爷是个好人。
”可我已经有人了呀,怎好又跟大少爷?
我一下便明白晴娇痛苦的症结所在!
我释然了,也开始为晴娇揪心了。
晴娇与那个小秀才肯定有过肌肤之亲了。古代人讲究个从一而终,她怎能再上大少爷的床呢?
这可如何是好啊?晴娇总不能说自已已有心上人而拒绝王爷的决定吧?
平时总是鬼主意多多的我也一时慌了手脚,望着横七竖八的家什发呆,好像希望这些铁木家伙能开口出个主意。
“而且,而且……雨俏,我怎么办啊,我好像,好像有了……
晴娇羞羞答答,且带着一腔的哭音。
有了?有什么?
”我的癸水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晴娇背对着我,声音如蚊蚁。
我大悟,一把抓过她冰凉的手,右手的四指搭上了她的脉……老妈教给我的中医诊脉之手法再一次地在千年前的古代用上了。
果不其然,脉象欢快而圆滑如滚珠……这是有了孩子的脉象!
晴娇惊讶地看着我,小嘴微圆:”你还懂得诊脉?“
我点了点头:”真的有小bb了。“
睛娇想必听懂了我的现代语,脸色一下又沉郁了,双手漫无目的地搓着衣襟,好象不把衣襟搓破誓不罢休似的。
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帮晴娇,却对王爷的这个决定心存疑惑:”王爷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给大少爷讨小老婆了?樱桃不是前段日子才成了大少爷的小老婆吗?大少爷要这么多的小老婆做什么?“
”六少爷昨天在成亲拜堂前留下一封书信跑了,说是去边关找征战在外的二少爷……二夫人说府里的少爷虽多,孙辈却很稀少。二少爷长年在外,虽有几房妻妾,却没有一儿半女。三少爷因为命中不可早婚,所以至今没有成亲。四少爷眼前只有二位孙小姐,而五少爷成亲近一年,也没有消息。六少爷又跑了,余下的少爷还小呢,全都指望不上……王爷很担心府里的人丁不旺,所以,所以-“晴娇嗫喁着。
我听懂了,王爷是因为受了花六郎突然离家的刺激而想起给大少爷纳妾的,以保王府血脉的代代延续。
可我的心,却开始颤抖了起来!
什么?花六郎在昨天成亲前跑了?他没跟新娘子洞房花烛?
他是为了我吗?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我太对不起他了!我昨晚竟然,竟然跟花三郎你侬我侬的缠绵了一夜!
有些麻木的疼痛,再一次袭击了我!六郎,你个大色郎,大坏蛋,你为什么不跟我当面说清楚,你这样不是将雨俏置身于无情无义的境地了吗?
晴娇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将涌上来的热泪硬生生吞了下去。
打开门,一股带着春寒的风扑面而来。阳光有些刺眼,已适应屋内黑暗的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迷离中,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快地转过假山。看背影与穿着,好象是樱桃。
我没有在意,也没心思注意外界的一切了。
第九十三章 情惑
我慢慢地走在院中的石子小径上。沾了露水的花枝轻轻地拽住了我曳地的裙裾,留下了点点带着清香的吻痕。一对长脚白鹭,昂头走在林间的草地上,不时地垂下长脖啄着滚着晶莹露珠的草丛……晨风微起,带落阵阵的梨花丝雨,洁白的花瓣,曳曳扬扬,柔柔地落在已露尖尖角的小草芽上。远远望去,好像是一群穿着绿色衣裳的小人儿托着一顶顶硕大的银花斗笠,俏皮而娴雅……
静谧而春意盎然的景致并没有让我遭透了的心情有所好转。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痴情、执着的花六郎……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养尊处优,平时目下无尘的王府公子,竟会为了我这么个不安份的丫头而离家出走。他一定很清楚,悖逆了王爷的意志那将是个什么下场。所以,他为了驻守心中那份纯真、痴热的情意,他只能,也宁愿选择荒无人烟的沙漠,选择横尸遍野的战场……
花六郎的成亲让我懂得心痛是个啥滋味,而他这一出乎意料的大举动,让我在突然间明白世间情爱的至贵至重……在现代的时候,我从未为一个男孩而动过真情,我从来都认为他们只是解闷的工具,需要的时候出现,讨厌的时候遁形。时间长了,新鲜感消失了,就该到我跟他们说拜拜的时候了。被我甩掉的男孩,他们也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过,小花猫似地哭着下跪过,可我的心就好象是生铁铸造的,油盐不进,纹丝不动,很洒脱地飘然而去……而我现在又是怎么啦,竟为一个古代痴情男孩动悲感伤,这还是原先的那个“挥挥手,不带一丝云彩”的我吗?
甩甩头,将在脸上乱滚的泪珠抛掷在微凉的风中。
抑头望天,一轮红日穿过浓厚的云层洒下柔和的光线,让我的脸上,散发出圣洁的光来。
日丽风清,万物复苏,红花绿叶,飞瀑流泉,禽鸣虫唧……世间如此美好,我有什么理由沉溺在伤情中?更何况,在古代,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不知什么时候,我便会回到现代去,也许就在明天!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句诗很熟悉,也懂得字面的意思,但今天才真正理解内中所含的深意!
负荷除去,我感到一阵的轻松!
但愿花六郎在边关一切都好吧,安安全全地回来,然后与那位独守空房的新娘共度余生……这是我此刻的心愿!
尽管我又回复到原先的状态,可花六郎俊逸的身影,痴热的情爱,将永远在我内心的深处镌刻着,保存着永恒的记忆!
我顺手揪下一朵含露的山茶花,它好象哭泣过,却越发显得娇艳……
“雨俏,你有主意了吗?”怯生生的声音,焦虑重重的脚步声,驱赶起几只觅食的鸟雀。
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拍了一下脑袋,我只顾沉浸在自已的事件中了,怎么把晴娇的事给忘了?
我负疚地侧过身去,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吧,有我顶着,天塌不下来。”
豪言壮语是出去了,可心里其实一点儿也没底!
晴娇倒是信了我了,苦巴巴的脸上绽开一丝笑意。
回到小屋,刚推开门,一个人站了起来:“这么早就不在屋,上哪野逛去了?”
定睛一看,我吓了一大跳。
“小……小姐怎么在这?”我呆如木鸡地站在原地,结巴着。
丑小姐从暗处站了起来,语气依然如平时般冷戾,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温和,“老娘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惊诧丑小姐的低声下气,我瞪着眼睛看着她。
“雨俏,这面具真是你做的吗?”丑小姐朝我走过来,好象这句话很难说出来,脸上飞起了红晕,嘴,紧抿着,一口暴牙显得没那么突出了。
桌上摊开着一块红色绸布,绸布上放着羊皮做的面具。
“是……小姐,你为什么不戴呢?是不是不合适啊?”
“不是,挺好的……能……能不能……帮老娘……我再做一个?我担心你以后万一不在身边了,而这个坏了……”吐出这几个字后,丑小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原来是为这个啊?看她支支唔唔的。
我有些怜悯丑小姐了。
丑,并不是她的错。只要是个女人,她对自身的面貌及身材就会格外的在意,哪个女人不想拥有天使般的面容,魔鬼似的身材?
天生的缺陷,本人无法逃避,只能无奈的接纳。可一旦有改善的机会,想必会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吧?
也就是再去找一张合适的羊皮的事,不算难。
我点了下头。
被人需要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我有点沾沾自喜。
兜头却发现屋外的晴娇正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伸手拦住带着一脸满足的丑小姐:“小姐可知道王爷的决定,就是晴娇她们三个的事?”
丑小姐点了点头,迈出门槛的步子收了回来,不知是哭是笑地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了,王爷向我讨了你,让你准备准备就去‘清风冷月’。至于她们三个,从此要在这儿长久地住下去了。”
我,去王爷的“清风冷月”?他要干吗啊,难道要我走古代老娘的老路?
凭我一个现代人的智慧,我想王爷不能拿我怎么样。
当务之急,是晴娇的事。亲爱的亲们,周未好!近一段以来,卿文得到了众多亲们的喜爱与支持,除了筱语依依、ar、幻梦其间、wlqazy、紫莺百合、目瞪口呆、hangengmh、zuiqingfeng130、liufang8310、刘小嘉、胡四海、liufang8310、小米宝贝、lilala831226、xinjian0407、rainbow1900、mmflashfish、zytlovekittycat、miao520521、aimanhua1234、山人蒲蒲、811010、feng5802073、5125515、misiping、zyhzrq等亲亲时常有投票留言外,还有许多未留名的亲亲也一直在关注投票支持着卿,在此,卿表示最真心的感谢!
为了感谢亲亲们的支持,卿今天准备更两章。
第九十四章 真情汉子
站在阴森森的树下,背靠在粗糙且长有青苔的树干上,听着枯叶在脚下发出痛苦的悲鸣。
暖暖的阳光经过茂密枝叶的过滤,透下来的,是清冷的光线,和无言的孤寂。
我望着交错的枝干,想着晴娇的问题。
怎么办呢?怎样才能让王爷改变主意,让晴娇嫁给她心爱的小秀才还不是给大少爷当小老婆?
大少爷?对,找他去!
他为人良善,体恤下人,只要把晴娇的事告诉他,想必大少爷不会夺人所爱将晴娇据为已有吧?
更何况,我有恩于他,他总该还我个人情吧?
理出个头绪了,我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院中的小树林,去找大少爷。
裹着一阵风,我跑进了大少爷的屋子。
掀开绣帘,樱桃满含敌意的面孔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来做什么?”口气冰冷,明显地带着挑衅的意味。
真是晕啊,这个樱桃不知搭错了哪条筋了,怎么总把我当敌人?
我不看她,大事当前,也不能多生事。不答话,侧过身想从她的身边溜进去。
别看樱桃整日扶着腰病恹恹的,身手可敏捷极了,反应也快,双手一拦,斜咧着嘴,冷冷道:“这也是你来的地方?”
实在是太欺人了!一个没有地位的侍妾,眼睛却长在头顶上!
怒火,在狂窜;腿,已绷直。一脚出去,樱桃想必站不起来。
升起了红血丝的眼睛停留在了她平坦的腹部……不行,樱桃可恶,可她的孩子没罪。
我放松了腿筋,在地上顿了顿,然后扯着嗓子叫道:“大少爷,大少爷!”
身后响起了柔和、有些无力的声音:“我在这呢。”
我转过身,只见大少爷落莫地站在长廊上。
我做的那张面具,真的让丑少爷改观了不少。现在看到他,一股陌生感会油然而生。可他那只自身完好的眼里,却射出一缕忧郁与无奈。
我很不解,眼看又有三位如花美眷承欢枕席,丑少爷不说高兴的狂欢吧,至少也不会这么一付要死人的样子啊?
我不顾樱桃在旁虎视眈耽,也无视丑少爷的愁苦,拉起丑少爷:“大少爷,雨俏有事找你。”
“什么事?你说吧。”大少爷只是咧了咧嘴,眼神依然飘忽,心神不定地看着脚下。
我看了一眼瞪眼咬牙的的樱桃,往长廊的尽头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我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大少爷苦苦一笑,对樱桃道:“你先回屋歇着去,等会我还要去父王那里呢,一时半会回不来。”
樱桃似乎想跟随着,又怕大少爷不高兴,站在原地,狠狠地看着我,不屑道:“不会是因为王爷没让你来侍候大少爷不甘心吧?这也来找?不害臊!”
我心里很窝火,但现在不是发飚的时候,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
长廊的尽头,有一大丛各色的山茶花。花绽正当时,碗大的花朵将花枝坠得直往地上扑。茶花丛中有一个精巧的八角亭,彩绘的亭柱上,攀爬着的翠绿的常青藤,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在绿色中探头……
我拨开枝蔓,一朵开败了的黄花挂在了我的头发上。
我取下来,两指轻轻的揉着转着。
“大少爷,眼看又要当新郎官了,雨俏是不是该祝贺你啊?”尽管知道纳妾不是大少爷的意思,可我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忍不住话里有话地嘲讽了起来。
大少爷又是苦苦一笑:“傻丫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为这事烦呢,你还这样说。”
听他的话音似乎不满意王爷的这番安排。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世间哪个男人不是朝秦暮楚,今日朝东明日朝西的呀,偏大少爷不好色?
我紧跟了一句:“这还烦啊?换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看呀,晴娇、云霄她们三个,哪个不是闭月羞花的美人儿啊,个个都比樱桃长得好。”
大少爷抚摸着长长的藤须,长叹了一声:“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啊!我现在的这付模样,比鬼也强不了许多,何必耽误人家姑娘的一生?这辈子有丑丑的大少奶奶,有真心喜欢我的樱桃相伴,我已无所求了。”
果真是位大仁大义的大少爷!一时间,大少爷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可王爷的决定是不容违抗的,不是吗?”
“方才我去找过父王了,请父王收回成命,被父王好一顿的训……这可如何是好?我不想害了那三位姑娘,也不想让樱桃伤心,她还怀着我的骨肉呢……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吗?你帮我想想,我真是一筹莫展了。”
我是来讨主意的,反倒让大少爷将了一军。
通过以上的对话,更坚定我以前对大少爷的看法,他是个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晴娇的事迫在眉睫,又无人可商量,何不跟大少爷说说?
想到这,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大少爷,你救救晴娇吧。”
大少爷一脸的紧张,尽管脸上戴着的是没有感情色彩的面具,可我从他唯一的那只眼睛里看出了他的紧张、
“晴娇怎么啦?她出事了?”
我再一次地环顾四周。
除了山茶花在旁若无人地绽放,周边杳无人迹。
我放心地将晴娇的事告诉了大少爷,最后强调了一句:“大少爷,你无论如何让晴娇嫁给她的小秀才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她肚里还有一个孩子呢。”
大少爷显然惊呆了,好半日才喘着粗气道:“怎么会这样?”
“现在不管怎样啦,先想个办法救晴娇要紧!”
大少爷低着头,看着自已微露的靴尖,半日,才吐出了一句:“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人命关天呢。王府自来管束严紧,父王最痛恨有关风化之事……这事太大了,容我慢慢想办法。”
“不能慢慢想啦,晴娇的肚子大起来就死定了。”我急死了,好象我的肚子里也藏着一个孽种似的。
“也不急在这一时。实在没辙了,我就承认这孩子是我的,别的容以后再想法子。”大少爷的话说的很轻,却很笃定。
真是个有担待有情义的人啊,我忍不住扑过去,在大少爷的面具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叫道:“大少爷,你真是个男子汉!偶敬佩死了,以后再也不叫你‘比目鱼’了。”
大少爷身体僵住了,可眼里却飘出了浅浅的笑意,从我的衣襟上取下一片落叶,不解地问:“比目鱼?”
亲们,这是卿今天更的第二章,别漏掉哦。
第九十五章 晴娇,死了!
回到小屋,我想躺到床上睡会。谁知这床上好象辅满了荆棘,睡下没几分钟又一跃而起,赤着脚,在冰凉的砖地上,象困兽一般在斗室里团团转。唉,这大少爷到底能不能替晴娇想个万全的主意啊?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的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与惊恐的低喊声,夹杂着抑止不住的哭泣声,如涨潮时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怎么啦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本小姐正烦的要死呢!
我“砰”地一声重重的关上门,将一切烦人的东西挡在门外。
继续消耗脑细胞。
快想啊,快想主意救晴娇啊,迟一步的话,晴娇可成了大少爷的小老婆了。
屋外偏不让我安静,门,“咚咚”地擂的震天响,月霓哭着在喊:“雨俏,雨俏!你快开门……呜呜……你还有心思躲在里边啊……”
听月霓的声音不对!
月霓说话办事自来很沉稳,今天这般慌脚鸡似的,想必一定出了大事了!
我全身的血一下往头顶上冲,踢掉绣花鞋往门边扑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月霓好象从水里刚捞上来一样,身上没一丝干纱,湿透的衣服紧紧地匝住她诱人的身段。头发上不断地往下滴水,她站住的地方,已经汪起了一个浅水潭……
见月霓成了个落水鸡,不免有些好笑了,一把拉她进屋,取笑道:“月大小姐上水里去找白马王子了?那里没白马王子吧?有泥鳅王子-”
月霓一下瘫到在地上,哭着:“晴娇死了……呜呜……早饭时还好好的啊,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便没了?不,我不信,我不信,晴娇还活着,晴娇就是活着……”
我一下愣住了,我怀疑自已的耳力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月霓凄楚的哭声让我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我好象大梦初醒般地揪起月霓的衣襟,美眸欲眦,如母狼般发出悲鸣:“你说什么?晴娇死了?”
“是……是!晴娇死了,投府中的排云湖死了……呜呜,二夫人传她去上房,我也没当一回事,都怪我当时没陪她一起去啊。我若是一块去的话,晴娇想必也不会没了呀……都怪我啊……”月霓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脸上,已分不清哪是泪水,哪是湖水了。
我彻底地傻了,跌跪在月霓的脚旁。脑袋里一片空白,心如被人摘去般的疼痛.可眼里,竟然没有泪水!
月霓见我失魂的样子,反过来哭着安慰我:“雨俏,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啊,你要是再有个好歹,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瞪着眼睛,“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问道:“晴娇呢?”
“被抬出去了……咱们一个丫头,死了,郊外的乱坟岗便是咱们最后的归宿……晴娇,晴娇……我恨你,恨你!平常总说咱们四人,生则一同做人,死则一同做鬼……你说话不算数,你算不得咱们的好姐妹……来日到阴曹地府,我也要跟你算账……”月霓大哭着,双手扯着自已的头发。狠狠地扯着,好象那把精湿的乱发就是不守诺言的晴娇!
心,好象被一把钝刀搅得稀烂,鲜血淋漓……心头的血,顺着鼻孔往外流淌。衣襟上,手背上,地砖上,晕染了一朵朵细碎的梅花……
我觉得自已的眼里也开始流血了,流经唇边,感到一阵血腥味及苦涩……
晴娇,你怎能就这样走了呢?虽说咱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我从心里喜欢你呀,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的真诚,喜欢你的恬淡,还喜欢你时时处处像个大姐姐似对我管头管脚……晴娇,你走了,谁给我梳头,谁帮我说话,谁哄着我开心呀……
我终于哭出了声!痛彻心肺的哭声,和着奔涌的鼻血,去追赶昨日还好好的晴娇!
月霓抬起无力的手替我擦脸,泪水不断的眼望着我,“好雨俏,别哭了。哪怕咱们哭断了肠晴娇也听不见了……我只希望剩下的三个能相守这一辈子,我不想再失去你和云霄了……”
云霄?我一下警醒了起来,云霄不会出事吧?
云霄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言语中,她对樱桃心甘情愿给人当小老婆之举是很不屑的。她曾经说过,要强压着她给哪个少爷当小,她是死活不应承的,逼急了,还有一个死呢……
不行,晴娇已经失去了,我不能再失去云霄了!
我狠狠地抹了一把还在淌血的鼻子,对月霓道:“你赶快去找到云霄,一步不离地看着她,我出去一会便回来……记住,要寸步不离!云霄若出了什么事,我会找你拼命!”
想必我的样子很可怕吧?月霓倒退了几步,有些惊恐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不会乱来吧?”
要是乱来能换回晴娇的生命,我会一把火将整个王府烧了!
我不回答,沉郁着脸便踹门出去。
“花涓溪”里的各个角落好象都在窃窃私语。一个丫头虽卑微,但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晴娇的死,给貌似平静的王府投下了一颗重型炸弹……
晴娇为什么会死?我无法象政治家那样上纲上线,将死因归咎到封建制度的这个高度上来。
我只恨王爷,我只认准他!是他的一个决定,轻易地让昨日还娴静地走动着的晴娇葬身于冰冷的水底!
晴娇是从二夫人的房里出来后投湖的。她的死,与二夫人也脱不了干系!
找罪魅祸首去!我要让二夫人与王爷对晴娇的死给个说法,我不能让晴娇就这样永远地去了!
第九十六章 真相,为何这么残忍?
满腔怒火跑到二夫人的院子,开门的老婆子却说二夫人在王爷那里。
也好,王爷与二夫人在一起,本来要各自说的话省得我说二遍!
我掉头就往王爷的院子奔去。
绣花鞋薄薄的鞋底,踩在用小石头拼成的小路上,硌得脚生疼生疼。妈的,什么破路,连个小路也拾缀不好,还王府呢。
踮着脚尖,好不容易跑到王爷的.清风冷月.,手刚放上门框上呢,门却.吱扭.一声开了,上回领我来的那个冷漠的丫头走了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绽开浅浅的笑容,.你来了?怎么空手来了?.
不空手来还带礼物来?想得倒美!
我没心思跟她斗嘴,往里瞧了一眼,问:.王爷在吗?.
.在,二夫人与四夫人也在。.说完,这个冷丫头又换上一脸的冰霜,朝院后的那片竹林走去。
二夫人,四夫人,好嘛,我暗地里收了她们的儿子,正经的叫起来,她俩还是偶的婆婆哩.
沿着小方砖砌成的小甬道,遇上几个提壶捧果盒的小丫头。见到我这个陌生人,她们连头也不抬,眼皮低低地往里边走去。
这.清风冷月.的人怎么全是一付僵尸的表情啊?难道是患了什么传染病,满院交叉传染了?
铺天盖地的.苏女红.比上回见到时精神了许多。细细条条的枝干,翠生生的绿叶,迎着风,盈盈地摇曳着,散发出淡淡的生机……
我摘下一张叶子,搁在掌心里,边走边看。看着脉脉溶溶四处延伸的叶子中间,那个红点越发大了,更像一只微微翘起的眼睛了。它现在名叫.苏女红.,那是王爷为了记念古代娘而命名的。可以后呢,.清风冷月.换过主人后呢,这植物还会出现在王府的院子里吗?还会叫.苏女红.吗?
穿过几个天井,按先前的印象,我很快就找到了王爷休息的厢房。
王爷具体在哪间屋里休息呢,我一时傻住了。厢房外的有个长长的通道,连接着许多样式一模一样的房间。
找个人问问吧?通道上空无一人,.清风冷月.的丫头们不知上哪躲懒去了。
又不能高声大叫。
没办法,一间一间找呗。
我蹑手蹑脚,一间屋一间屋地看过去。
就在倒数第二间屋里,我听到了一阵细细的说话声。
王爷就在这了。
正想叩门,里边传来的一句话让我放下了挂在门上的手。
.妾身思来想去,觉得自已冤屈死了。这丫头的死,不能算在妾身的身上。.
这声音我熟悉,是常去.花涓溪.的二夫人。
.不管怎么说,这丫头因为二妹的家法而投湖自尽。外头传起来,不会说这丫头不要脸,而是说二妹妹苛待下人。.
这个声音我也不陌生,是那个打我关我的大夫人!
怎么没有王爷的声音?
我透过木墙上花雕的间隙,看见王爷阴沉着脸,与大夫人坐在大红八仙桌的两房,而二夫人孤零零地坐在下侧位。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的口气很严厉,手里的两个铁球却在不紧不慢地转着。
二夫人站了起来,背对着我,所以也看不清这个间接杀死晴娇的凶手的表情,但她有些慌张的话语,却一字不漏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这事妾身真的没错,王爷请听妾身细细讲明。今天早饭后不久,老大新纳的小妾樱桃来找妾身,跟妾身说起大少奶奶的一个陪房丫头如何不守妇道,如何偷人养汉。妾身知道王爷平素是最恨这类情事的,这又关乎到妾身的亲生儿子的声誉。妾身吩咐樱桃不可外传,让她先回去,随后便派了一个心腹婆子将那个丫头传来见妾身。妾身深知深宅大院总会有争风吃醋、无中生有的事情发生,说不得是这个樱桃见这个丫头也将成为侍妾,心里气不过,胡乱生事也有可能。谁知这丫头来到妾身前,妾身才开口问两句呢,她便嘤嘤地哭个不停,再怎么问也不肯开口了,.
.想必二妹妹一气之下打了这个丫头,而这丫头受不得气转身投湖?是这样吧?肯定是啦。.大夫人幸灾乐祸地笑着插嘴道。
.你说还是她说?.王爷厉声喝道。
二夫人愣了一下,声音变得怯生生的,好象是个犯错的孩子在跟家长陈述犯错经过:.妾身无法,传来府里的老产婆,将那丫头拉到暗房一检查,吓出妾身一身的冷汗!樱桃果然没有胡说,那丫头果然身怀有孕,.
.二房啥事都要抢个先,主子是这样,连丫头也不甘示弱。.大夫人又嘲讽了起来。
二夫人不敢跟大夫人辩解,好象没听见一般,继续往下说:.妾身气坏了,自忖别人的丫头都好好的,偏自已这房的丫头这般丢人现眼?气急之下,打了那丫头两巴掌,逼问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那丫头熬不住了,吞吞吐吐地说孩子的父亲是府外头的一个小伙,别的就再也问不出来了。妾身气恼过后,暗自想,王府的丫头大凡犯错,皆是打一顿后送到青楼去。可这丫头是蓝府陪过来的丫头,而且肚里还有孩子,打不得,又留不得…….无奈之下,妾身决定将这贱丫头送回蓝府去,骂了几句便让她回花涓溪收拾收拾,趁早离开王府。谁知道这丫头在半道上竟投了湖……..
听到这里,我全明白了,原来晴娇竟是被樱桃算计而死的!
樱桃,你这个坏女人,我与你誓不两立!
悲愤莫名的心狂跳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滚泻了下来:晴娇,你真是个有颗水晶心的人啊,竟然在自已最无望,最羞侮之时,还死咬着不吐口,没把那个小秀才供出来…….晴娇啊,可怜可叹而可敬的人!
低声的饮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手,情不自禁地乱拍着门板,.咚咚.的拍击声和着我的哭喊声:.晴娇……呜呜……晴娇…….在阒静的院内回响。
里头传来一声断喝:.谁在外头?.
第九十七章 “猪心狗肺”
房门猛地被拉开,一脸怒容的王爷站在了面前,身后还跟着恐慌的二夫人与好象要办喜事的大夫人。
看见我,王爷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怒气,身后的大夫人便转到身前,下死劲地看了看我,挑起眉梢冷笑道:“又是你们二房的人!二妹妹,你们二房的人真是好生了得,连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到王爷的屋里来乱逛乱窜。”
王爷将手里的铁球往地上猛地一扔,浓眉蹙起,星眸圆瞪,威严地斥道:“这丫头是本王的人,她不该到这里么?”
声音不大,威摄力却极强,大夫人顿时黑着脸不敢说话了。
二夫人疑疑惑惑地看着我,她心里肯定在想,这丫头到底使了什么魔法,竟让王爷看上了?
王爷转头看我,脸上的表情瞬时变的柔和,轻舒剑眉,眼里流泻出浓浓的慈爱……他将我拉进屋里,回过头来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大夫人的心里显然异常难受了,她用眼角打量着我,说:“不知道。不过,这丫头看着有几分面熟。”
二夫人接过话碴:“妾身也有这种感觉,好象以前在哪儿见过。”
“告诉你们,她是当年五夫人苏女红的女儿。那个被大家联合起来赶出府去的苏女红,你们想必不会忘记吧?”说这话的时候,王爷的眼里全是痛恨,好像是眼前的二位夫人将他的爱妾赶出去的。
我不以为然地冷笑着。这王爷也太会推卸责任了吧?若不是他偏听偏信,薄情寡义,就算这几位夫人再怎么兴风作浪,我的古代娘也不会孤零零地惨死在破庙里!
现在到处种着“苏女红”又有什么用?我的古代娘永远也不能复活了。
两位夫人的眼珠子全要暴裂出来了。
大夫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又打量,指着我道:“这样说来,这丫头是王爷的骨肉?”
王爷长叹了一声:“若是本王的女儿,本王一定拿她当公主待,可惜-”
没等王爷将可惜后面的话说出来,我连连地跳着脚,“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他的种?我才不愿意呢!”
二夫人插话:“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真要是王爷的女儿,那可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
大夫人却阴恻恻地说:“我说呢,这丫头长得一付狐媚相,举止古怪,原来是那个狐媚子的骨血。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子打地洞……只是怪了,十八年前狐媚子走出了王府,想不到小狐媚子又进来了。王爷,为妻的要提醒您一声,说不定这丫头是替她娘来报仇的,您千万要小心啊。”
王爷的脸上顿时涨得青紫,粗大的青筋暴跳,提起脚便踹了过去,骂道:“滚!统统滚,本王不想看见你们!”
两位夫人顿时傻眼了,却知道迈起抖索的腿往外逃去。
对这位王爷,我不知该如何评价他。说他有情义吧?他不分青红皀白、三下五除二地便把古代娘赶出去;说他无心无肺吧?看他满院种着的“苏女红”,看他容不得别人说古代娘坏话的焦急样,似乎又不是。
我无语了,眼光追随着两位夫人往外奔逃的背影,脚不由自主地朝门槛迈去。
王爷一声喝住:“你上哪儿?如今‘清风冷月’就是你的家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问:“你让我到这儿来做什么?当你的小老婆?你想母女通吃啊?”
王爷被我说的满脸通红,窘迫地解释:“你误会本王了。本王将你要到身边来,是想代你母亲好好照顾你,弥补一点本王对你母亲的亏欠……本王安排好了,你在‘清风冷月’就是主子,坐卧行走,一切随你高兴。本王闲暇的时候,教你读读诗书,画几笔随墨。以后本王还将替你寻一门亲事,以亲生女儿的身份外嫁。这样的安排,不知你地下的母亲可赞同?唉!”
想不到是这样!看来我多多少少冤屈他了。
我对方才自已张牙舞爪的举止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漾上红晕,习惯性地将食指含在嘴里,低头不语。
“这么说,你同意本王的安排了?太好了!”王爷来回地踱着方步,不停晃动着的头,表示他内心的欢愉。
我岂是让别人来安排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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